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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回 伊雉邪重约汉使 汉天使再见旧游(1 / 2)

乡心偏向塞外痴,绿草宜在群山满;艰难远峰松雪暮,无奈春风不度关

却说汉使张骞正和几位来访的客人说话,有人来报:匈奴伊雉邪大王派呼延季盟前来相请!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那几位访客听得是呼延季盟到了,一个个胆战心惊,脸上变色。张骞点头让三脚猫前去迎候,问道:“各位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不请他进来就是。”那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道:“不怕天使笑话,这呼延季盟是我等的苦主!我们几个见了他总是屁滚尿流,不敢仰视的!我们还是自己悄悄地走。”

张骞虽然不清楚他们和呼延季盟有什么过节,不过见他们如此的狼狈,也不便勉强,让甘父带着他们从后面悄悄地走了。这时候,三脚猫已经带着呼延季盟进了大帐。张骞拱手肃立,呼延季盟也急忙上前两步拱手施礼,说道:“天使大人,别来无恙?看大人气色大好,可见我匈奴水土也是养人的。”

张骞一笑:“大人也是气足神完,看来功力又上层楼了,真是可喜可贺了!”

呼延季盟得意一笑,“为了迎候天使,在下不得不时刻用心,才稍有微进。要说还要拜大人所赐了!”

“哦,那么我岂不是也要感谢先大单于留客之情了?”

“天使怎么想,就不是在下所能左右的了。在下只是觉得天使大人在匈奴,匈奴也没有亏待了大人不是?大人可以悠闲自得的四处周游,还可以与各色人等相处。融洽之至。大人可以说是匈奴的半个主人了。如今草原上各国各族,提起来大人,哪一个不说一声:好汉子!就算是番邦外国也已经到处传扬着汉使的大名了!如果不是我大匈奴先大单于、先太子的关照,大人恐怕早就葬身荒野了!大人难道不感激于此吗?”

“如阁下所言,在下自当感激涕零的。只是,在下在汉地听得,君子当忠人之事。下官在汉庭领了汉天子的令旨,前往西番大月氏通好两国、两族。却无端在匈奴十年为客,上不能报君恩,下不能恩亲随,中不能尽勋劳。每每思之,五心如煎!尚不能安眠甘食,怎么可能去感激哪一个的恩赐去呢?”

“阁下是觉得在匈奴受到了困扰了!大人口口声声说到月氏是为了两国交好,哪里见过一个使臣空着双手去通好的?分明是另有图谋!”呼延季盟突然变脸,三脚猫和甘父怒目而视,他怡然自若,毫不在意。

张骞冷冷说道:“阁下是前来问罪的了!”

呼延季盟一愕:“啊!不不不不!阁下误会了。在下是奉了伊雉邪大单于的号令。前来相请的。请汉使大人前往一叙。”

“大单于?大单于不是已经升天了吗?哪里又有一个大单于了?”

“大人!军臣大单于已经升天了。现在是伊雉邪,伊雉邪大单于君临天下!我匈奴伊雉邪大单于雄姿英发。聪明神圣,上应天星,下和民意,得草原各国、各族拥戴,虽然暂时还没有登上大宝,也不过是等待吉日良辰了。阁下在匈奴,就当遵照我匈奴的礼数、规矩,大人既然口口声声说什么君臣大义,怎么在这里就不顾了呢?”

张骞想想,知道跟这个人没有办法纠缠得清,只得说道:“既然阁下亲自前来相请,恭敬不如从命,我自当拜见伊雉邪大王的。请!前面带路。”

呼延季盟前面骑马,后面跟着三脚猫,三脚猫后面是汉使张骞,甘父在后面服侍。单于庭人民已经听说了伊雉邪要接见汉使,十几年了,汉使还是那个汉使,单于庭却已经物是人非了,新王还没有登基就急急忙忙的想要见汉使,不知这一次汉使的命运又是怎样?许多人为汉使捏一把汗。张骞游目四顾,兵连祸结之后的单于庭满目疮痍,到处是烧焦的帐幕、什物,人人脸上都是哀戚,特别是一些一闪即逝的汉人,大多身上带伤,眼中带泪,心中难过之极!一个宽袍博带的人影在人群中一闪,张骞看得清楚,正是那个叫孔几近的,不由心头一松,这家伙没事就好!人群中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不能一一记起,微一颔首,算是打个招呼了。不久,众人到了单于宫前,密密麻麻的卫士鸦雀无声,注目这一群人,呼延季盟上前说了些什么,几个武士过来,为首的却是兰颖脱,对张骞等人笑道:“各位可好,咱们又见面了!”

众人下马,张骞微笑道:“先生安好!先生精神好像大胜以往,正是可喜可贺了。”三脚猫和他们都交过手,知道他是呼延季盟的得力助手,身手也是十分了得的,笑道:“兰先生,咱们有机会还要切磋切磋的!”

兰颖脱凝目注视他一会,笑道:“我应该叫你三先生呢,还是叫你什么呢?”

“你如果没有什么忌讳,叫我什么都行,千万不要叫我三爷就是。”他在鲜卑山一战之后,在鲜卑人和匈奴人中威名大涨,许多人尊称一声三爷。兰颖脱他们对武艺用力过甚,对于世间的很多事,反而不太在意,不知道三爷、三脚猫什么的是啥意思,只觉得乱七八糟的,胡乱称呼。三脚猫跟他开玩笑,让他喊三爷,其实也不是要占他便宜的,而是知道他不清楚汉人的称呼。

兰颖脱不再跟他们多言,脸一沉,说道:“各位,请交出所带的武器!”张骞解下了腰间佩剑,三脚猫也交出了宝剑,甘父去了身上的弓箭。兰颖脱挥手,几个武士过来接住了几人的兵器,兰颖脱道:“对不住各位,我还要亲自摸一摸!”不由分说,上前在三脚猫和甘父身上抚了一通,才对呼延季盟点头示意。呼延季盟一笑。说道:“诸位。咱们进去?”

张骞昂首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单于宫。宫中燃着松明,一股热气还有烟气扑面而来,差一点没有熏出泪来。抬头看去,单于高台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四周很多人环绕。张骞仿若又回到了十年前的场景,那时候觉得单于在高台上威风凛凛的,霸气十足。这时候却觉得沐猴而冠般滑稽可笑了,那些人争来争去的就是为了争夺这样一个高台,孤零零自己坐在上面,跟人说话都需要提高嗓音,真是何苦来哉!心中这么想,脸上却丝毫不敢带出来,恭恭敬敬的紧走几步,手中符节高举过顶,口中叫道:“汉使张骞,与大王见礼了!”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早有人喝道:“大胆!怎么不口诵大单于?”

有人高叫:“找死!狂徒怎敢这样!”

伊雉邪也好像没想到汉使竟然敢对他不敬。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牙痒痒的,就想拍手叫人把这个家伙拉出去先打一顿再说。片刻后,他回过神来,知道稍安勿躁,不能在口舌上中了汉使的计。笑道:“张骞,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怎么样,是不是想要留下来,跟我一起把匈奴治理好?这几天你不停地和人会谈,心中打定主意了?”

张骞一愣,没想到他竟然开口就挽留自己,而不是责备问罪,心中电转,口里说道:“大王,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大王不会希望身边有一个三心二意,对主不忠的人?在下完成了汉天子的使命之后,如果大王还觉得小人有点用处,到那时,在下自当任由大王驱策。大王以为如何?”他一口一句“大王”,听得伊雉邪身边的王公一个个心惊胆战,脸上变色,伊雉邪却怡然自若,仿佛若不经意,给人以他宽宏大度的感觉,心中却气愤得无以复加。张骞见他神情自若,也不由得暗暗佩服他的气度恢弘。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走了?”

“是。”

“那好。既然你一定要走,我如果强留,岂不是让人觉得我匈奴无人了,无量了!只是,如果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匈奴,西番各国会怎么想我匈奴呢?你不是好乌丹有一个比武吗?我看,你还是再和我匈奴勇士来一场比武的好,到时候不管胜败,我都会送你西去的。你看如何?”

张骞没想到他还要比武,不知道他还藏着怎样的奸谋,不由得忐忑。三脚猫在他身边低声道:“只管答应下来。我们再思对策。”

张骞点头道:“也好,既然大王有这样的兴致,我自然奉陪。请大王明示,怎样的比武法?”

伊雉邪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他也不是特别有把握就是比武一定能赢,既然是比武,就一定要有规则,汉庭和匈奴这么多年的征战,汉庭有不少的匈奴人,匈奴也有不少的汉人,两方融合,比武的事时有发生,他对武士私下的比武甚为痛恶,匈奴历代大单于都严令,不许私斗,擅拔尺刃者都是死罪!不过王公们的大帐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他们大多蓄有奴隶,这些奴隶多是征战时虏获的各国壮士,这些人互不相能,王公们就让他们互相打斗取乐,每年每月都有这样的乐子在各个王公大帐里发生。伊雉邪也蓄有大量的武斗奴隶,他只想羞辱汉使一番,就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汉使还真的上当了。“规则吗?”他沉吟片刻,拿不定主意,如果就此让汉使与奴隶比武,汉使是不是愿意接受;他不由得看了呼延季盟一眼,想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呼延季盟哪里知道伊雉邪是想要汉使和帐下的奴隶比武的,见他望向自己,以为是要自己出面和汉人交手的,这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事,不由得挺胸抬头,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大单于,臣愿意和汉使比武,请大单于准许!”

伊雉邪又是一愣,“嗯!你愿意?那好,就是你自己选人。”呼延季盟这家伙在匈奴人五人六的,称之为匈奴第一高手,到底怎样,也没有人真的知道。只是多年前在鲜卑山弄得灰头土脸的。不敢见人躲在深山多年。才重新出山!他愿意和汉人交手,正是伊雉邪求之不得的。

张骞看了三脚猫一眼,心说:这是你的老对头出面了!就是冲着你来的。三脚猫也清楚得很,呼延季盟隐藏多年,敢于重新出山,一定是得了高人的指点,功力大进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他们之间的结果是不能善罢甘休的。对张骞点头,意思是主管答应了。

张骞说:“大王,这刀枪无眼,比武就可能伤人!哪一个人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得生天地之间已经很不容易了;能够长大成人,更是难得;习学得一身的艺业,更是难上加难。却无端因为一场比武,丢了性命,可不是逆天了吗?还请大王三思。”他还是觉得什么比武都是无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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