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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回 伊一斗鞠旧人帐 阏氏翻脸拿故人(1 / 2)

情海翻波起风云,浪子怀抱无人解;下场可搅滔天涌,翻覆**断关节。

等了一会,一个女人从里面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只见她肉呼呼的脸,眼泡肿大,肉头鼻子,身上臃肿,穿锦着绣,头上明晃晃的珠子,身上“丁零当啷”的珠玉,伊一笑了,这阏氏娘娘这些年可是发了不少。那女人正是骨屠王的阏氏,这骨屠王业已去世有年了,阏氏一个人没了约束,在大帐中昏天黑地也没有人打扰了。这时候正和一帮人喝酒胡闹,见到了伊一送的珠子,那珠子虽然金贵,还寻常,只是那幢珠子的锦囊却是她送与一个少年的,此时见了分外刺目!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喷涌而出了,来不及收拾打扮,光着脚就跑了出来。

只是眼前之人不是心里的人,此人淳朴安静,哪里有心上人半点的风流蕴藉!她大失所望,叫道:“人呢?是哪个送来的锦囊?”

伊一见连她都认不出自己了,也是颇多感慨,自己这些年难道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吗?感慨归感慨,还是上前低声说道:“姐姐,是我。”一句姐姐叫的阏氏浑身酥软,这梦里出现过千百次的声音还没有改变,她扑上去,抱住了伊一,喜极而泣,呜咽不已:“这些年,你到了哪里了?为什么也不回来看看姐姐?”

伊一挣开了,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只是你见不到我罢了!”

阏氏拉着他进了大帐,里面的人这时候也都迎了出来,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人能使得阏氏如此的慌乱前去迎接的。这时候见了。都觉得大失所望。这样一个寻常的人,在单于庭成千上万的,丝毫没有特殊之处的。阏氏却不理他们的反应,伊一也是旁若无人,丝毫没有注意那些个少年。两人在锦垫上坐下,阏氏在莹莹的珠光下仔细打量他,那眉眼分明就是当年的少年,只是怎么觉得那么多别扭。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觉得太多的不合理在伊一的身上。伊一一笑,对于她的反应,他也是大感困惑。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他不知道那英氏兄弟留下的经络图乃是汉地最伟大重要的发明,不仅修炼之后可以决病人的生死,而且对于修炼者自己也是功用极大,可以说一个人如果能修炼得法,练到极高的境界,那人的身心都可以更新换代。不说霞日飞升,得道成仙。也可以延年益寿强筋健体的。伊一这些年修炼了,自身的气质、行色、筋骨、乃至面貌都有了极大的改观,这些都是潜移默化的结果,只是他自己不觉得罢了。而那博圣两人赠与他的博经,也是世间极神妙的东西,在他习练有年之后,也在渐渐地改变着他的行为习惯,那博经中屡次提到要:“能示之以不能,不能示之以能。”虽然只是极简单的两句话,却道尽了与人博胜的道理。其实又岂止是博场上,就是人世间的各种争斗,也是处处皆是的。在不自觉中,伊一把两种都可以改变人精神的功夫都用在了自己身上,他的形象气质某种程度上现在已可以随心所欲地用自己想要的面目示人了。

阏氏周围围着一群人,大多是劲健的少年,大些的不过三十来岁,小点的,差不多二十不到年纪,伊一暗笑:这骚娘们还是这毛病!微微一笑:“那几个姐姐怎么不见了?该不会是你把她们卖了?”

阏氏也是一笑:“那几个**哪一个不是透精透能的!我还卖了她们?她们不把我卖了就算我的运气了!唉,自打你那一天偷偷走了,阿松哭了好些天,后来也走了,没想到过了不久,在单于庭外面有人发现了她的尸骨!阿桧更可怜,王爷有一天生气,阿桧那丫头也不知哪里的劲头和王爷顶起了嘴,被王爷发怒,打了几鞭子,这丫头竟然拔出刀子向王爷扑了上去,被王爷砍了!唉,真是可怜!再后来王爷去了,阿鸽、阿雁两个也自己走了。我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那倒是应该恭喜大姐了!大姐如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己得意了。”

这时,一个少年傲慢的说道:“娘娘,这个兄弟刚刚到来,我们几个兄弟想要和他喝喝酒,玩玩。怎么样?兄弟?”

伊一一笑:“我初来乍到,还不知各位兄弟玩的什么。喝酒,在下却不会。”

“哦,还有人不会喝酒?哈哈哈,在匈奴就是三岁的小孩都不会说不会喝酒的!你一个爷们,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不喝酒的?啊!”

“我真的不喝酒。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喝酒不行啊!”

阏氏想了想,确实没有印象他喝过酒,笑道:“不喝就不喝。不过别的你们可要小心了,他可都是行家的。”

那少年“嘁”了一声,意似不信,也有不屑。伊一还是稳坐不动,自顾自好整以暇的四处打量,惹得几个少年心中不快至极,纷纷喝道:“起来!来来来,我们比过,”

阏氏也看着他,觉得他的性格不似当年的豪爽,有点黏叽。伊一无奈站起,说道:“各位要比什么?在下可是什么都不懂的,还请各位兄弟指教一二。”

那些人哪里在意,已经一窝蜂的围坐在一起,中间留了一个五尺方圆的大空,各人都拿出了身上的值钱玩意,摆了几堆。伊一看了,这些玩意他每天都摸挲了不知几百次,看一眼就知道能出什么,摇头说道:“我们玩点不一样的。我看这里有两个皮鞠,看来各位都是个中高手,我们不如蹴鞠。”

那些人听了,抬头看着他,阏氏也是奇怪的看着他,伊一摸了摸脑袋。笑道:“有什么不对吗?”

阏氏一笑:“玩别的你可能还有赢的机会。蹴鞠吗?你不知道他们是单于庭贪狼蹴鞠者。也不能怪你。毕竟这些年不在单于庭了,你不知道单于庭发生的事。十年间,单于庭崛起了十几个以蹴鞠为业的大帐,他们都是各个王国的王爷为了锻炼自己的卫士而设立的,仿照军中的布置,有元帅、将军、校尉、兵卒。这几个,都是各大帐的将军。”

伊一当然知道这些年出现的蹴鞠者大帐,有的叫做蹴鞠部。有的叫做蹴鞠队,不一而足,但是都是蹴鞠的,规则也都不一样,左部的和右部的不同,左谷蠡王与右谷蠡王的异样,但是对于卫士们锻炼技能、技巧、身体都是一样的,主要的是可以锻炼他们相互间的配合,使得他们不论在何时何处,都能如臂使指。成为一体,这就非常了不得了。要知道本来这匈奴草原上的武士,都是极为自由奔放的,每个人都散漫得很,在战场上,各自为战的多,极少能够相互配合的,一般在顺境时还能够保持着大致的队形,一旦遇到困境,相互间没了配合,就鸟兽散了。这也是他们总是难以打过长城,占领汉地的原因之一。如今有人把汉军习练士卒的蹴鞠之戏带进了匈奴军中,这些匈奴人在无尽的冬日里有了这玩意,大为兴奋,很多人如痴如醉的迷上了蹴鞠,往往三五一群在雪地上、在帐幕里蹋鞠玩乐,既可以消磨时间,也可以习练技巧,还能够使得相互间增进感情和默契。

伊一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几个少年竟然就是这几年极有名的贪狼蹴鞠者!他虽然韬光养晦,隐没在赌场上,却并没有两耳不闻窗外事,单于庭的很多事还是知道的,这贪狼蹴鞠者这几年在单于庭蹴鞠较技中,已经胜了三年了,就是左贤王、右贤王他们开展的比较早的蹴鞠部也甘拜下风了。他只是微一愣神,马上就恢复了常态,笑道:“我们汉人喜欢说:班门弄斧,就是不管干什么都要和高手过招,不然不如不做!这几位豪杰既然是单于庭大大有名的蹴鞠场上的高明之辈,我有幸遇上了,自然要讨教了。”

一个青年看了他一眼,缓缓站起,来到放鞠的地方,也没见他如何作势,鞠就高高的跳起,只见他双脚翻飞,那鞠儿犹如飞鸟一般在他的双脚上,身体周围上下翻飞,一会儿是腾空而起,一会儿是飘飘荡荡,一会儿是翻滚转动,却怎么也落不下来。众人交口称赞,纷纷喝彩:“好鞠儿!这一下飞燕穿云好!”

阏氏喜笑颜开,不住口的赞叹:“狼鹰,果然好本领!怪不得左贤王屡次要你过去,这本领真的了不得。”

那狼鹰听她叫好,心中高兴,更是卖弄本领,突然身体翻滚,那鞠儿跟着他翻动的身体在他身上滚动起来,好像一个大球带着一个小球在跳跃、跌宕,煞是好看。众人更是欢声雷动。这时另一个少年见众人喝彩不绝,也惹起了心中的豪情,几步窜到跟前,叫道:“来来来!看我们双鞠之戏!”

那狼鹰正在地上翻滚,没想到突然有人上前争抢鞠儿,一时没有护住,被那新来的少年伸脚把鞠儿挑起了,稳稳地落在头上,只见他头轻轻晃动,那碗大的鞠儿在他的头顶飞动,不管鞠儿落在哪里,他都能迅速地上前,用头顶起。其他人见了,也纷纷上前,围住了那少年,有人挤抗,有人自然保护,但是鞠儿还是被人抢了去。七八个人围住了一个鞠儿,只让那鞠儿在半空中飞扬飘荡,绝不让它落于地上。伊一心中赞叹他们的绝技一至于斯,竟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施弄于一个小小的鞠儿。看这些人既相互争夺,又互相保护,几个人犹如一个人一般,知道他们一定有高人指点,不然不可能达到如此的精妙程度。

正在他沉思之时,突然有人大喝一声,只见那鞠儿晃晃悠悠、飘飘荡荡的飞了过来,伊一刚想也像他们一样用头顶一下,耳中听得有人得意地笑声,心中一动,只见那鞠儿在离他不足三尺处,突然一沉,明显的听到了风声大作,这要是在数年前,他一定上当。说不定还要吃个大亏。如今他已经今非昔比。身体的柔韧、协调性大大增强。反应的灵敏度也远非一般人可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的气鼓荡起来,却装作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任由那鞠儿携着大力砸在胸口上,众人耳中听得“磞”的一声,有人心中暗叫:“这小子肯定要吐血了!”众人都定定的看着他,阏氏脸上带着愁容,那些人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伊一没有动。那鞠儿也怪了,也是没动,好像粘在了他的胸前。慢慢的鞠儿滑落,他的左膝抬起,鞠儿落在了左膝上,高高的弹起,然后他的右膝抬起,接住了下落的鞠儿。鞠儿在他的双膝上飞动,每一下都是弹起不多不少的五尺高,落下、弹起。弹起、落下,没有任何的花哨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多余的动作,几个人一开始觉得他不过尔尔,看得越久,却看得众人面面相觑,心中越是不安,这极寻常的人,做的级寻常的动作,他们却知道,伊一的本领不在他们中间任何人之下!要知道,花哨的动作虽然极炫目好看,但最简单、平实的动作,才是最实用的,也是最难做好的。伊一每一下都能使菊儿跳起五尺高,也就是他已经控制住了鞠儿的秉性了,而这只是他第一次接触这只鞠儿,他们却已经熟识了很久了才做到的。他们有点不敢相信、有点不愿相信有人能做的这样,而且还是个他们极看不起的汉人!伊一如此做,也有自己的苦衷,这蹴鞠他本来是极精熟的,只是这么多年没有再玩耍,手脚生疏了,心里没谱,才不得不用最简单的动作来熟悉鞠性。没想到他这一藏拙,却得了宁拙毋巧的精妙法门,使得这些匈奴少年从开始时的鄙夷变作了惊佩。

阏氏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少年,那个无所不能、无所不会、无所不精的风流潇洒的少年,她的心中挚爱。

几个人互相使个眼色,慢慢的围了上来,阏氏担心的叫道:“你们不要放肆!”

伊一一笑:“没事。让他们随意过来。”他要存心会会这些匈奴的恶少年,看看他们到底有几斤几两,这些年他做缩头乌龟,不敢张扬憋闷的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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