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椒房殿。</p>
袁皇后有些倦了，左等右等都未等到庆安帝过来，便也不等了，先去安置歇下。</p>
庆安帝后宫只她这么一个皇后，平日一个月里至少来大半个月。有时候政事太过忙碌，庆安帝批阅奏折到三更半夜，就会宿在太和殿，不会过来。</p>
今晚也是奇怪，竟没派个内侍来送口信。</p>
袁皇后在红玉的伺候下躺到了榻上，随口说道：“红玉，最近宫里内外有没有出什么事？”</p>
红玉心里一跳，面上神色如常：“一切都太平，没什么事。”</p>
其实，太和殿里的异样今日早已在宫中传开了。福亲王袁大将军父子在太和殿里面圣时说了什么无人知晓，不过，天子后来去了亲自问沈祐愿不愿去边军一事，却是人尽皆知。</p>
红玉当年也是知情人之一。庆安帝要阻断妻子和江氏的来往，授意杨公公将部分真相告诉了红玉。忠心护主的红玉，恨透了江氏。</p>
现在忽然出了这些事，红玉心里也有猜疑。这一整日，都有些心神不宁。</p>
不过，袁皇后问起的时候，红玉守口如瓶，只字不提。</p>
袁皇后咕哝一句：“我总觉得心里不太安宁，就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发生了似的。”</p>
红玉打起精神笑道：“娘娘就别胡思乱想了。这么晚了，皇上不会再过来，娘娘还是早些歇了。明日早起去东宫陪伴太子殿下。”</p>
这倒也是。</p>
袁皇后很快闭眼睡去。</p>
这一晚，对庆安帝来说，注定了会是不眠之夜。</p>
他是个勤政天子，每晚批奏折到深夜是常有的事。今晚心浮气躁，捧着奏折根本一个字都看不下去。脑海中不断地闪现过沈祐锐利的眼眸和漠然的脸孔，很快又变幻成了冯少君愤怒失望的脸……</p>
他对不住的，何止沈祐。还有潜在暗处立功无数的冯少君。</p>
庆安帝猛地扔了奏折。</p>
奏折摔在玉石地面，发出一声脆响。</p>
一旁伺候的杨公公，默默走上前，捡起地上的奏折，恭敬地再次呈到御案上。</p>
庆安帝：“……”</p>
庆安帝满腔难以出口无法排解的郁火和自责，在胸中来回激荡，情绪激烈起伏。他紧紧盯着杨公公，声音沙哑：“杨景和，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p>
杨公公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p>
冯少君叫了他六年多义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几年的朝夕相伴，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冯少君当成了女儿一般疼爱。</p>
今日冯少君一怒而去，父女情谊被斩断，他心里像被巨石堵着，难受得很哪！</p>
“皇上没有错。”杨公公闷闷地答道：“这是不得已之下最好的选择。也能将伤害和恶劣的影响降至最低。”</p>
不过，伤了的心，再难恢复如初就是了。</p>
庆安帝何尝不知这个道理，颓然长叹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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