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高兴地欢呼起来。
战斗的号角响了。
不一会儿,战舰上两个烟囱吐出一道一道的黑烟,甲板开始震动起来。
林肯号在机轮的猛力推送下,一直向这怪物冲去,这怪物不以为然,战舰离它半锚链左右的时候,它还不潜入水中,仅略作逃避的样子,但是并没有逃走。
这样若即若离的追逐,延长了三刻钟左右,可是仍没有追近它。
很明白,这样追下去,永远追不上它。
法拉古舰长心里很烦躁,拈着那下巴下面蓬蓬的一撮浓须。
“尼德·兰呢?”
他喊。
加拿大人跑到前面来。
“好,尼德·兰师傅,”他问,“现在你坐小船划过去吧?”
“先生,不,”尼德·兰答,“因为这个东西是不让人捕捉的,除非它出于自愿。”
“可这该如何是好啊?”
“先生,尽可能加大气力。
我自己,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在船头前桅的绳梯上守着,等我们到了鱼叉投得着的距离时,我就把鱼叉投出去。”
“尼德·兰,按你说的办。”
舰长答。
他又喊:“工程师,快加大马力。”
尼德·兰走上他的岗位。
火力尽量加大着,机轮每分钟转四十三转,蒸汽从活塞里跑出。
把测程器抛下去,测知林肯号这时的速度是每小时十八海里半。
但这样仍然无法追近那个家伙。
在整整一小时内,战舰只能保持着这样的速度,多进二米也办不到!真是不可思议,这可是美国海军最快的舰船了。
船员中间遍布着不可遏止的愤怒。
水手们咒骂怪物,但是,怪物却不管这些。
法拉古舰长不只是拈着他的那撮浓须,现在开始绞起它来了。
他又把工程师叫过来。
“我们难道不能再快点吗?”
舰长问。
“是的,舰长,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他答。
“活塞都上紧了吗?”
“上到六气压半。”
“现在把它们上到十气压。”
这纯粹是美国式的命令了。
就算是在密西西比河上,跟人比赛、赌输赢的船,也不能这样做的了!
“康塞尔,”我对站在我身边的老实人说,“你看,我们的船会不会爆炸啊!”
“随您先生怎样说都好!”
康塞尔答。
我承认,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活塞都上好了。
煤炭倒入火炉中,风箱把空气送进去,煽红了火。
林肯号的速度又增加了,船桅都连根震动了。
由于烟囱过窄,阵阵突出的浓烟无法顺利排出。
测程器又一次抛下去。
“现在速度多少?”
法拉古舰长问。
“舰长,十九点三海里。”
“再增加人力。”
工程师照他的话做了。
气压表正指十气压。
但这条鲸鱼也添了火力,因为它可以十分轻松地也以十九点三海里的速度走动。
多么激烈的追逐呀!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里了。
尼德·兰站在他的岗位上,早已准备好了。
这动物有几次让人接近它。
“我们追上它了!我们追上它了!”
加拿大人喊。
可是,在他准备投叉的时候,这条鲸鱼立即逃开了,照我来看,它的速度每小时至少是三十海里。
甚至在我们的船以最快速度航行的时候,它竟然能够绕船一周,快看呀,那怪物不把我们当回事!愤怒的喊声从大家的胸膛中迸发出来!中午,我们跟早晨八点一样,毫无进展。
法拉古舰长决定采取更为直接的办法。
“呵!”
他说,“这东西比林肯号走得还快!好吧!那么现在动用我们的锥形炮弹。
水手长,叫炮手都到船前头的炮边来。”
船前头的炮立即上膛开炮。
炮是放了,可是炮弹落点太远,没有打中。
“换一名好炮手!”
舰长喊,“谁打中这恶魔,给五百美元!”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炮手——他现在仍然活现在我眼前——眼光镇定,面容冷静,十分沉稳地走到大炮面前,把炮位摆好,仔细地校正瞄准。
轰的一声炮响了,这时船员们兴奋无比。
炮弹不偏不倚,正打在动物身上,但是并没有给它致命的打击,而是从它圆圆的身上滑过去落在二海里远的海中。
“真怪!”
老炮手暴跳如雷,说,“这混蛋的身上一定有一层六英寸厚的铁甲!”
“真是太可恶了!”
法拉古舰长喊。
追逐又开始了,法拉古舰长弯身对我说道:“我要一直追到我们的船爆炸为止!”
“对,您对!”
我答。
大家想,它早晚会游累的。
然而它一点也不疲倦。
这么多时间过去了,它还是那样强有力地游动。
再说,我们是应该表扬林肯号的,它用不屈不挠的精神坚持不懈不言放弃。
我估计,在11月6日这倒霉的一天里,它所跑的路程不下五百公里!黑夜降临了,阴影笼罩了波涛汹涌的海洋。
这时候,我以为我们的远征结束了,我们永远不能捕捉到这个古怪的动物了。
晚上十点五十分,电光又在战舰前面三海里的海面上亮起来。
那条独角鲸好像是停着不动。
可能是白天跑得累了。
它睡着了,它随着海水荡漾。
这是一个好机会,法拉古舰长决定利用这次机会。
他发出命令。
林肯号减低速度,小心谨慎地前进生怕会吓醒这个家伙。
在大海中碰到睡着了的鲸鱼,因而胜利地攻击它们,这样的情况会经常发生,尼德·兰也不止一次在鲸鱼昏睡的时候叉中了它们。
加拿大人又到了船头斜桅下,走上了他原来的岗位。
战舰慢慢地前进着,一点声息也没有,离这动物三百七十米左右的时候关了气门,船现在只凭本身余下的气力走动。
船上静得出奇,可以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
甲板上绝对沉寂。
人们距白热的焦点不到一百英尺了,光度更强起来,甚至都无法用眼睛直视。
这时候,我伏在船头前面的栏杆上,看见尼德·兰在我下面,一手拉着帆索,一手挥动他锋利的鱼叉。
距离越来越近了。
忽然,他的胳膊使劲地一伸,鱼叉投了出去。
我听到鱼叉发出响亮的声音,像是碰上了什么金属制成的东西。
对面的电光突然熄灭,两团巨大的水猛扑到战舰甲板上来,船上海员们都毫无准备,被冲得七零八落,打断了护墙桅的绳索。
接着船被狠狠撞了一下,我没来得及站稳,从船栏杆被抛掷到海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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