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我们,”尼德·兰答,“一直到有一艘比林肯号更快、或更灵巧的战舰,破获了这个匪巢,把巢中的人员和我们统统给抬出去,让大家自由自在,尽量呼吸一次空气。”
“尼德·兰师傅,您想得对,”我答,“可是,据我们知道,他们不知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就来讨论应该采取哪一种办法,是没有意义的。
我一再说,我们要等待,最好见机行事。”
“正相反!教授,”鱼叉手答,他坚持自己的意见,“一定要干一下。”
“哎!尼德·兰师傅,干什么呀?”
“我们逃出去。”
“逃出陆上的监牢都很困难,更不用说现在在海里了?
我看绝对办不到。”
“好吧,尼德·兰,”康塞尔问,“您的想法如何?
我相信一个美洲人是不会弄到束手无策的!”
鱼叉手显然很为难,默不作声。
在目前的情况下,不可能逃出这鬼地方。
但一个加拿大人应当算做半个法国人,从尼德·兰师傅的回答,就可以看出来。
“那么,阿龙纳斯先生,”他思考了一会说,“您想想看,那无法逃出监牢的囚徒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我的朋友。”
“这很简单,自己想办法留在里面。”
“对呀!”
康塞尔说,“我想留在里面总比留在上面或下面好些!”
“不过,首先要将看守、警卫和把门的都赶出去。”
尼德·兰补充说。
“尼德·兰,您是什么意思?
您真想夺取这只船吗?”
“是的。”
加拿大人答。
“这是不可能的。”
“先生,为什么不可能呢?
只要有机会就有可能。
那时,我不觉得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不去利用它。
如果这只机器船上只有二十个人,他们是不能使两个法国人和一个加拿大人退缩的!”
接受鱼叉手的提议比讨论它好些。
所以我只作了下面的回答:“尼德·兰师傅,到那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不过,你得保证,不要太盲目,一定要镇定,千万要忍耐,我们只能有计划有策略的行事,发脾气是创造不了有利条件的。
所以您的答应我,要暂时忍耐,不能过于激动。”
“教授先生,我保证不发脾气。”
尼德兰带着不大能使人安心得语气回答,“我肯定不说一句粗话,也不露一个对我不利的粗暴动作,就是他们不按时提供饭菜,我也同样不动火。”
“尼德·兰,这么说,那就一言为定了。”
我这样回答了加拿大人。
随后,大家都不再交谈,我们各自思考。
至于我个人,我承认,不管鱼叉手有怎样的想法,我对他的办法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我不承认会有像尼德·兰所说的那些机会。
这艘潜水艇既然能开得这样稳稳当当的,肯定人数很多,因此,万一斗起来,我们碰到的对手是强大的。
再说,最要紧的是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自由。
我简直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从这关闭得密密实实的铁板房里逃出去。
并且我认为这位古怪的船长只要有点保守秘密的意思——至少看来是这样——他决不让我们随便在船上自由行动。
现在,他会怎样对待我们,杀掉我们,或者有一天把我们抛弃在某一个角落里?
无论怎样我们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假设在我看来都十分可能,都可以讲得通,只有那脑筋简单的鱼叉手才指望能够重新取得自己的自由。
我看得出尼德·兰因为脑子里想得太多,现在显得兴奋不安。
我渐渐听到他喉咙中咕咕着不知骂些什么,我感到十分担心。
他站起来,像一只关在笼中的老虎。
转来转去,用脚踢用拳打墙壁。
时间过得很快,大家感觉饿得厉害,这一回,侍者并没有来。
如果人家对我们真正怀着好意,早就该安排我们进餐了。
尼德·兰的胃口很大,他饿得发慌,尽管他有言在先,我还是怕他一看见船上的人马上就会大喊大叫。
又过了两小时,尼德·兰愤怒得更厉害了。
可没有办法,铁板墙是又聋又哑的。
我甚至听不到这只死气沉沉的船上有一点声响。
船不动了,因为我感觉不到船身在推进器推动下所发生的震颤。
它可能是潜入到大海的最深处,距离海平面已经很远了。
这种阴沉的寂静真叫人害怕。
我们受人冷落,困守在这间房子里,难以想像以后会怎么样。
我们跟这只船的船长会见以后所产生的各种希望,现在渐渐破灭了。
这个人温和的眼光,慷慨的、够高雅的举止都从我的记忆中消失了。
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个冰冷古怪的人。
我感到他冷酷无情,是人类不可饶恕的敌人,他让人怀有永远不解的仇恨!
但是,他把我们关在这狭小的牢房里,想让我们活活饿死。
听任我们因此铤而走险,是不是存心要饿死我们呢,这个可怕的想法在我心中是这样强烈,我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侵袭着我。
康塞尔还是若无其事。
尼德·兰就像猛虎般在吼叫。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声响。
我听到了有人走动的声音。
门锁转动了,门开了,侍者进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冲上去阻止他,加拿大人已经猛扑过去,十分凶猛地将把他按倒,扼住他的喉咙。
侍者现在显然都不能透气了。
康塞尔正要从鱼叉手的双手中把这个上气不接下气的侍者拉过来,我也正要去帮着他的时候,忽然我听到下面用法语说的几句话:“您不要急,尼德·兰师傅;您,教授先生,请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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