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除夕，陕北。</p>
张老汉的家在山坡上，离村子还有一些距离，因为脾气暴躁、性格古怪，和村里老老少少都合不来，自己一赌气，就带着老婆子、儿媳妇还有小孙女一家子人搬到上面来住，当然，说是被从村子里轰出来的也没什么问题。</p>
白天，张老汉刚到县城卖了一头羊，换了些年货回来，今晚就破例把煤油灯点上，再摆上几道简简单单的菜，开一瓶只剩下几口的老酒，一家人挤在小窑洞里吃顿年夜饭，也算是过了个年。</p>
刚把酒倒上咂摸了没两口，就听外面有人叫门。</p>
“这大半夜的，谁呀？老王头？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家那羊在山上跑丢了，死球了，咋还来找我。”</p>
见外面没回应，只是一个劲的敲门，张老汉骂骂咧咧的起身往外走。</p>
“老乡，我们是逃荒的，饿的不行了，能不能给口饭吃。”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个子不高，口音很奇怪，身后站着五六个人，也都是男的，几个人身上的包袱都鼓鼓囊囊的。</p>
张老汉看着这几个人有点儿怪，又说不上来哪怪，心里难免犯嘀咕，但看着他们可怜兮兮的，也还是不忍心。</p>
“进屋来吧，还有几个馍馍可以给你们，但是我们家地方小，坐不下你们这么多人，就你一个人来拿上，其他人外面等着。”</p>
年轻男人随张老汉进了屋，看到一桌子菜，便随手把包裹往门口一撇，抄起一双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p>
张老汉朝着老婆子一挤眼，说：“逃荒的，看这样真是给饿着了，让他吃两口，外面还有几个，你去拿几个馍馍来。”</p>
“自己都不够吃呢，你装什么大善人啊你！”</p>
“哎呀，别废话，赶紧的！”</p>
年轻男人嘴里吃着，还不忘四处打量，色眯眯的盯着张老汉的儿媳妇，道：“老乡，你家就你一个男人？”</p>
“嗨，还有个儿子，当兵去了。”</p>
年轻男人听了一愣，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哪支部队？”</p>
“八路，说是跟着八路打鬼子有前途！只不过两年没音讯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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