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还好,虽说早晚冷的要死人,但贴着那匹老马倒还耐得住冻,莫伶这几日来只能喝水,却没忘薅些树叶喂给老马,可尽管这样,在第四天时它竟然死了。</p>
莫伶觉得它应该是寿终正寝,也没感到伤感,反倒摸出那天在张铁匠家里留下的蜡油点火,之后将老马埋了,只留下一条马腿烤熟,吃了两块拳头大小的肉后扛起剩下的继续前行。</p>
但在第六天晚上,他要休息时忽然腹痛难忍,忍了半夜也不见好转,反倒痛感越发强烈起来,甚至险些痛晕过去。</p>
直到痛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莫伶想起张铁匠曾说木炭可以治腹痛,于是在火光下像只虫子似的蠕动起来,拿上一节碳就要去河边浸水降温,他一边呻吟一边落泪,到后来痛到爬不动索性滚了起来,好在河岸偏高才没让他滚进河里。</p>
也不顾袖子会不会被水打湿,他趴在河岸将木炭前端浸水,而后直接咬下一块,胡乱嚼几口便咽,或许是这法子真灵,没多久莫伶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p>
醒来时,眼前不再是那片林子或清水河,而是木色天花板,耳边唧唧喳喳的声音颇为烦人。</p>
好容易撑起身,又听一道娇呼:“少爷,那个人醒啦!”</p>
伴着推门声,走进一个身着青衣,面如冠玉,身条修长的男人来,他先是到床前拱了手,等莫伶回礼后轻声道:“在下庆鸿雪。”</p>
“我叫莫伶,这里……”</p>
“我见你昏倒在河边,故而叫下人带回寒舍,可是遇上了麻烦事?”</p>
莫伶摇了摇头:“只记得腹痛。”</p>
“郎中说你着了寒,吃些热药即可。”</p>
庆鸿雪摆手示意侍人出门,等门合拢后搬来一张圆椅坐到床前,严肃问道:“郎中还说你受了内伤,他给你放了淤血,可有感觉?”</p>
莫伶愣了愣,转而说道:“肩上松快些了。”</p>
“如此便好,若还有不适,在此歇上几日也无妨。”</p>
“不必了,多谢庆兄搭救,来日定会报答。”</p>
“我行善事怎是图你的报答?”</p>
莫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窘迫的拱了拱手就要下床,却听庆鸿雪又说:“要过意不去,不妨讲讲你身上的事情?”</p>
“倒没什么好讲的,你要听的话……”</p>
之后莫伶将这几日的遭遇叙述了一番,并说出自己将去玄宗。</p>
庆鸿雪闻言先是惊喜,而后愤愤不平的挥拳砸在腿上:“我原想年后去玄宗测试资质,今闻莫兄遭遇,若仙人都是此般倒不如做个凡人!”</p>
“你也要去玄宗?”</p>
“是了,但这是家父的想法,他只我一个儿子,母亲又早早去了,若入了仙途,恐父子缘分就此断绝,我怎能忍心?”</p>
莫伶长叹了口气,本以为会有个同伴,但既然庆鸿雪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劝他一起去玄宗,就这样沉默片刻,翻身下床后在桌上找到了那把锈剑。</p>
庆鸿雪先是打量片刻,而后伸手示意,莫伶毫不犹豫的将剑递了过去,他接过后试着挥了挥,很快无奈的摇头说道:“就凭此物,如何能到玄宗?”</p>
“来人啊!取我刀来。”</p>
等下人送来武器,庆鸿雪大方的交给莫伶:“剑虽模样喜人,但终究不适合砍杀,这把刀我用不上,与你结个善缘罢,若日后做了仙人……”</p>
不等他说完,莫伶点了点头,重重说道:“哪怕做了仙人,我仍敬你为兄,只是前路渺茫,实难多说什么。”</p>
庆鸿雪只淡淡笑着,等莫伶收起刀鞘,才指着窗外:“过了年再走也不迟。”</p>
莫伶又是忙的拱手:“多谢庆兄了。”</p>
庆鸿雪只摆了摆手,又叫下人来取走莫伶的刀和剑送下去保养,之后领着他在宅院里踱步,两人近乎是无话不谈,直到日落西山才互相告别,庆鸿雪回了自己的院子,莫伶则留在客房从窗子里去看天空中绽放开的朵朵银花。</p>
过年,真的挺好,去年这个时间莫伶还追着张铁匠要听故事,可到了今年却身在他乡望不穿前景,他既迷茫又兴奋,同时又有股淡淡的哀痛。</p>
若自己没那样冲动,张铁匠坟前也算是有个孝子贤孙,如今他孤零零去了……</p>
门忽然吱呀一声,莫伶扭头去看,发现钻进了一个拎着饭桶的俏皮丫头,那双眸子在烛光下显得狡黠可人。</p>
“你就是我哥捡回来的人呀?”</p>
这丫头似乎不懂一点礼数,啪一声放下饭桶就凑到莫伶身旁瞧他,许久才呜了一声:“长的真好看。”</p>
“……”</p>
莫伶一脸郁闷,轻声道:“小姐有什么疑惑吗?”</p>
“我哥说你见过仙人,真的假的?”</p>
“庆兄没告诉你吗?”</p>
她蹙起眉,闷闷不乐的说:“他哪里肯说,就这点消息还是我好不容易才问出来的,你能不能告诉我?”</p>
莫伶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这丫头又竖起手掌:“我叫庆鸿雅哦。”</p>
“我叫莫伶。”</p>
之后,他将说给庆鸿雪的话又重复一边,庆鸿雅听了反应大的很,红着脸止不住挥手。</p>
“等我哥成了仙人,一定给你报仇!”</p>
“庆兄不是……”</p>
“不是什么不是?我就要他做仙人,那样我就是仙人的妹妹了,他不去我就不活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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