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之城，外城区，垃圾填埋场。</p>
小梅疲惫地抬眼望向四周，腐烂的臭气在她鼻间徘徊，垃圾堆积而成的丘陵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绵延起伏，远处的希望之墙仍旧是让人感到漆黑压抑。</p>
她的眼珠微微向上挪动，并尽可能地向远处眺望。</p>
一辆浮空艇在云间时隐时现，伴着残阳的余晖让她感到一阵目眩神迷。</p>
那是公司的浮空艇，普普通通，但也是如此的高不可攀。</p>
总有人高高在上，总有人像她一样在垃圾场慢慢发烂、发臭……</p>
一切如旧，正如她这二十年的人生。</p>
“喂喂，耳朵聋了？!问你话呢！税费呢？”</p>
一只油腻且沾满劣质烟草味的手掌狠狠地摔打在小梅的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将她狠狠地从恍惚中抽回现实。</p>
小梅咬着牙，噙着因疼痛而沁出的泪水，沉默着凝视着站在她面前的税务官。</p>
税务官不耐烦地用手调整着系在自己腰间的皮带，可是无论他怎么调整皮带的位置，都不能让他感到舒适。不合身的皮带紧紧地勒着因中年发福而隆起的肚腩，让他本就不多耐心转瞬即逝。</p>
他一把揪住小梅的头发，将她拉到自己身前。</p>
税务官把玩着一张蓝色的金属卡片，冷冷地向小梅身边的麻袋撇了一眼，俯身厉声道：“按照规定，拖欠维安工会税费的人不能使用工会的焚烧炉。要么把拖欠的税费补齐了，要么带着你的‘垃圾’滚蛋！”</p>
他重重向下一推，像是随意扔下一枚微不足道的纸团。</p>
小梅踉跄着，只能通过搀扶身旁的麻袋稳住平衡。</p>
她的手指颤抖着蜷成一团，但是终究只能无可奈何地松开。</p>
“明白了。我……”小梅想到自己早上刚刚计算出来的账单，迟疑了片刻。</p>
她脑子已然被房租、水电费、以及其他必要的开支搅成一团乱麻。</p>
她叹了口气，喃喃地说，“我会尽快补齐。”</p>
随后她费力地拽起自己身旁的麻袋，在垃圾填埋场中缓慢地拖曳。</p>
暗红色的血迹沿着麻袋的拖行的轨迹慢慢铺展开来，在太阳的余晖下，闪耀着诡异的光泽。</p>
“喂，等一下。”</p>
税务官嘲弄刺耳的声音拉拽住小梅离去的脚步。</p>
小梅不解地慢慢回头，火辣的阵痛仍驻留在她的面颊上，久久不能消退。</p>
“维安工会的人口档案会在每天凌晨零点刷新，你应该是知道的。”税务官不紧不慢地说，他的语气充满着玩弄的意味，没有流露出半点的同情。</p>
“喂，擦脚布，你那堆垃圾如果在今晚没有被处理掉，我劝你还是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公民武装。虽然你的税费宽限期还有两天，但是我建议你最好在今晚前把钱补齐。”</p>
“我知道像你这种臭在垃圾堆里的货色一个子也吐不出来，但是你知道我是一个善心人，见不得这些。回去注意一下邮箱，前些天我给你发过一份电子合同……”税务官顿了顿，仔细地观察者小梅的表情，希望捕捉到他预期中的感恩戴德，但是他失望了——他只看到了麻木僵硬的面庞。</p>
“是绿环能源工厂的那份合同吗？”小梅面无表情地问道。</p>
“是的，我还以为你没看到呢。这份工作虽然辛苦点……”税务官心里飘过一丝窃喜，毕竟自己要是成功介绍过去一个人，他就会获得500信用币的好处费。</p>
但是小梅却头也不回地扭过身去，继续拖曳着自己手里的麻袋，一步一步地向远处的一辆破旧的小型皮卡车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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