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车把式靠近上前来，肩膀轻轻一撞唐默，两人默契地走开，远离这摊越发热闹的是非窝。</p>
唐默掏出一把小额银票，都是刚才从那头千门草蛇手里弄来的真金白银，一张都不给自己留下，全部塞到车把式手里。</p>
这位老哥安排在会场里的人，明面上就有四五十号，藏在暗处的估计至少翻两番。</p>
唐默暗忖，自己费尽口舌之利，赚到鸡毛零碎的小钱，恐怕都逃不脱车把式手下马仔的眼睛，那又何必私下暗藏钱银，白白落人口舌。</p>
再说了，车把式手里不知道攥着多少银子，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就够自己吃的。</p>
毕竟，有人愿意独门独户打拼，赚那么一点蝇头小利，唐默就是愿附骐骥之尾而致千里，尤其是在当下，本钱几乎没有，只能借势。</p>
车把式身边多了一个方外道人，看样子还是出道不久的新手，不得往死里压榨？</p>
好巧不巧的是，这道人视金钱如粪土，明明凭着自家本事赚了一大笔银钱，却连一个铜子都没有贪墨，这就让车把式心里感动不已，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对祖传法器“洞幽云鉴”选择的人越发信任。</p>
两人在会场外围的摊子继续游走，时不时停下来看货，与往年几次本大利薄不同，有擅长金石、丹青的“唐老弟”压阵，往往能在平平无奇的摊子里捡到宝贝。</p>
车把式连续做成了几次买卖，感觉自己赚到了，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就乐开花了。</p>
可是，唐默却不认为自己是捡漏，也不承认自己被车把式保养。</p>
“道上的行家那么多，怎么可能会有大漏给你捡？无非是宝物自晦，人弃如砾石，我视之珍宝罢了！”</p>
车把式听了这话，起初还有点不以为然，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p>
唐默从一个旧货摊子里前走过，看到货物都是一水的老物件，想到“藏宝楼”很是挑食，心里一动，就赶紧蹲了下来。</p>
他顺手从摊子里捡起一个小马扎，塞到自己屁股下面，这完全是没把自己当外人。</p>
“老哥过来过来……”</p>
唐默一声招呼，不仅车把式快步走过来，还引来了几个对他虎视眈眈的江湖客。</p>
只是，这老几位尽是黔首白麻，一看就知道，都是兜里钱囊比脸蛋还干净的主。</p>
唐默看到车把式靠近过来，伸手一把抓住墨斗，笑道：“这个物件有点年头了！倘若落在普通匠人手里，就是一个划线的器具。可是，老哥你也知道，我是有修行的方外之人，明着跟你说吧，这是件好东西！”</p>
说到这里，唐默头一歪，车把式赶紧上去问价，原本还是挑货选物的行家里手，现在渐渐成了少爷的账房管家，这到哪里说理去。</p>
摊主一早上没开市，原本有心抬价，看到车把式一脸笑眯眯，没来由地心里一抖，赶紧按收货价翻二十倍卖了。</p>
“三两八钱银子……有点贵！”车把式看了一眼“唐老弟”，发现他头也不抬，正在把玩着墨斗，赶紧爽快地给钱了账。</p>
唐默瞅着钱货两清，才闷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p>
车把式知道戏肉来了，立即立正站好，就听到这认识没多久的老弟正色道：“贫道发现，这件墨斗可以拆卸，斗柄里面有暗记，诺……北斗七星！”</p>
唐默小指指着七颗星攒成的梅花形暗记，给车把式看过，惹得这老江湖伸长了脖子，连连点头肯定，搞得附近的好事者望眼欲穿，却因看不太到，脸上忿忿不平。</p>
唐默眼看着火候够了，道：“这就是说，墨斗是方家做得。墨槽还有一点残墨，我先用无根水化开了……”</p>
唐默伸右手望空一抓，周围原本人头涌涌，气闷难当，突然发现一阵清风吹过，凉快还透着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p>
这时，唐默右手握拳，虎口朝下，即刻倾倒出一溜清水，灌进墨斗线槽里，一股馨香的墨汁味道顿时弥漫开去。</p>
唐默趁着把墨迹晕开的空当，看了看附近的摊子，果然发现一对江湖惊门搞赌石勾当的戳子。</p>
“老哥，你去隔壁取一块大片石头过来。有大用！”</p>
车把式不明所以，却不想离开这“唐老弟”身边，笑道：“一块石头罢了！还需要老哥我亲自出手？”</p>
话音刚落，就有手臂缠黑巾的马仔领了车把式一个眼神，赶紧弄了一大块石头过来。</p>
唐默早就知道车把式不简单，却没想到他把手下马仔调理教导地如此利索。</p>
唐默看着那马仔轻手轻脚底放下百来斤重的大石块，伸手招呼一声车把式，笑道：“老哥，这石头从赌石摊弄来的，我就和你打个赌……”</p>
车把式是个很会来事的老江湖，一听就知道又有好戏了，也不直接硬捧，继续逗弄道：“老弟，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不敢和你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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