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把式似乎听到这人的心里话，横了他一眼，会场执事赶紧低头，偷偷摸摸地撇了一嘴，走在前面带路。</p>
唐默转身向“一杆天秤称两山”的赵秤额首致意，得了他的回礼，这才跟上前面的会场执事。</p>
只是，唐默刚刚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立即感受到自己被十几道陌生气机锁定，甚至察觉到略带打量的眼神，在自己身边扫来扫去。</p>
瞬息间，一阵怪风吹来，夹杂着几张坟茔祭奠时，燔祭祖先冥钱似的纸片，吹地后面的车把式一阵后背发凉。</p>
天秤大哥看着面前的高楼，仿佛看见一座鬼门关似的，再看刚认识没多久，却很是投缘的“唐老弟”，简直是自投罗网的胖头鱼，垂饵虎口的小羊羔。</p>
“唐……”赵秤忍不住开口喊人，伸手到半空，却停了下来。</p>
他看到唐默适时回头，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老哥，我没事，去去就回。”</p>
说完，唐默一步迈出，整个人原地消失，青衫道服的身影扭曲几下后，犹如梦幻泡影般的炸开。</p>
转眼过后，唐默出现在楼梯尽头，这一手吓了会场执事一大跳，收拾起傲慢无礼的心气，连滚带爬地冲上去，屁颠屁颠凑近服侍。</p>
车把式也看到这幕，心里暗暗吃了一惊，随即明白过来，知道这位“唐老弟”故意在人前露一手，不仅是安自己的心，也有向会场的幕后主持人宣示自己存在的意味，知道他不会吃亏，满意地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p>
连一座小小的义卖会场也敢不给南武林镖行大山头“天秤大哥”面子，看来没有一个官方身份还真是差了点意思。</p>
经过刚才的冷遇，久不出来行走的赵秤也回过味来了，哪怕自己跟黑道不沾边，江湖人士的身份，有些时候还是不够。</p>
不过，跟官府打交道可是相当不容易，正所谓大鬼好见，小鬼难缠！反倒是投效某个官员……宦海沉浮，官员也有起起落落。</p>
“江南道官场上，门阀权宦势力最大，原本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容易被江湖朋友诟病，背上一个朝廷鹰犬的名声就坏菜了。”</p>
“其次是白马清流，寒门出身的清官，和他们打交道，名声是有了，可是没有油水可以捞。两山的手足兄弟，还有恁多家眷，难难难！”</p>
赵秤慢慢走回去，途中思来想去，还是难以决断，不过初步试探一番，还是有必要的。</p>
话说回来，唐默一步迈出，来到会场主楼三层，感觉周围瞬间清净了，不过那些有毒的眼神很快围上来。</p>
就是首次遇上脱离他们掌控的道人，有的眼神流露出亲近的意思，有的则立即提高了警惕，其余的大多数只能保持态度，不敢再过于放肆了。</p>
“一剑西来”荆轲狩明言道：“此人的身法类似于【无踪步】，颇有我刺道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味道。”</p>
“弹剑听潮”郭药师有些不解：“无踪步？我还以为是我桃花岛流传出江湖的【踏浪行】。”</p>
白驼山少主“乱世狂刀”欧阳过哈哈一笑：“药师就是喜欢胡吹大气，桃花岛功法最重天资，就算外门功法，江湖上九成九的一流高手都入不了门。何必争这个名声？”</p>
这话说的够水准，明贬暗褒稳抬轿子，也就是郭药师的妹妹郭芙蓉还未出阁，给了白驼山少主一点无端念想，这才有眼下让人哭笑不得的局面。</p>
郭药师听了这话，果然抖开了折扇，掩住脸面，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此时的神情。</p>
不过，从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可以看出来，桃花岛少岛主此时正得意，旁人不好打断，免得树此大敌就太不智了。</p>
其他人听了“乱世狂刀”的话，大多是摇头不语，不赞同的居多，暗中嗤笑的更是不少，只是碍于白驼山垄断西域商路的财力，欧阳过以刀入道的惊世才情，才不得不得忍住。</p>
等到会场执事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唐默不等他站定，再次迈步往前走，摆明为车把式赵大哥出头，给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执事一点颜色看看。</p>
会场执事哪里受过如此嫌气，可是人比人气死人，前面走去的青衫道人刚才露了一手，他就知道并非凡俗之辈，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忍了。</p>
“码头菩萨”李雨浓的眼界更高，看了一眼，轻声道：“命格破裂，罅漏几条，不日前入道的修士。只是灵光杂驳，瞧着应是没有师承，自悟了道……”</p>
“小神仙”周颠听到这里，忍不住直起身，认真看去，片刻就有新发现：“全真道脉的符修为主……莫非是白石道人叶知秋叶师兄引他入道？原来是自己人，幸好幸好！”</p>
“码头菩萨”李雨浓闻言皱起眉头：“符修入道？符箓派的种子！可惜，不得根本符箓，也就是道门记名弟子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p>
道梵两家种子看清楚唐默虚实，除了“小神仙”周颠有些好奇，“码头菩萨”李雨浓根本没把那人放在心上。</p>
捱到大朝奉白玉汤来到会场库房外间，亲自见了请上楼的贵客，两人礼节性地寒暄几句，立即进入正题。</p>
唐默明言无意中发现墨斗有异，便以此为敲门砖，想和两山天秤大哥进入义卖主场，见见世面。</p>
如此要求太简单了，大朝奉白玉汤明显不信，直白道：“此事好说，不过是添加两个坐位，以在下能力现在就允了。不知道人还有什么私事要办？”</p>
唐默想了想，关键是脑海里的“藏宝楼”频频震动，似乎对会场库房里的宝物眼馋心热。</p>
于是，唐默直言道：“贫道对古玩字帖颇有心得，炼成一门【袖里玄机】的小把戏，能鉴别宝物真假……白先生不必紧张，贫道此来只是增长见闻，绝无没事找事之念，还望到时成全则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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