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沉默了。</p>
他没有。</p>
他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p>
“这么久不见，你居然变了这么多。”</p>
老头猛地换了个话题，见李元那张有些丧气的脸，老头一脚把拖鞋摔倒后方的座位上，用脚趾去戳了戳李元的脸：“甚至还有点妇人之仁。”</p>
李元一下把老头的脚背拍开，但他并没有应为这样越界的举动马上生气地破口大骂，反而被老头的话弄得有些一头雾水：</p>
“什么叫做，‘这么久不见’？”</p>
“小果，你扫描的生物信息没错吧？”</p>
老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去问小果。</p>
“这怎么可能~小果从来不会出错~哼！”</p>
显然，面对质疑，小果很不高兴。</p>
老头扭过头看着李元，摆了摆头，拿开自己戴在头上的斗笠，露出了自己光滑的秃头，上面有一些奇怪的纹身——像一个太阳。</p>
眨眼过程中，速写视界告诉他，眼前的老头也是一个“纯人类”。</p>
“那就没错了。”老头还在尝试用脚趾去戳李元的头，“看来，分子纳米神经元确实在你的脑袋里。”</p>
老头盯着李元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太一样，随后快速抽出一把枪对着李元。</p>
这把枪差点戳进李元的鼻孔，他下意识往后靠了靠下巴。</p>
“我不认识你。”</p>
李元疑惑的看着老头，由于他并没有感觉老头身上的杀意，因此他还是尝试通过交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p>
“小果，你相信吗？”老头坏笑了起来，“暗河里曾经风靡一时的红桃a忘了自己是谁。”</p>
李元尝试搞清楚老头在说什么，发问：</p>
“红桃a？你在说我吗？”</p>
“真~~~~不可置信！”</p>
小果发出夸张的感叹。</p>
老头盯着李元的眼睛看了一会，收回了枪，他把作为转回了驾驶舱，感叹万分：</p>
“你脑子里那个锁住你记忆的东西，是我们十几年前失窃的唯一一个分子纳米神经元。”</p>
他也不管李元是否能够听得懂，自言自语：</p>
“我还以为我的东西是被黑砂偷了，可是，如果真的是黑砂的人偷了，不可能至今都没有动静。没想到在你身上。但是，小果，我现在很兴奋。”</p>
眼见老头大笑了起来：</p>
“哈哈哈哈哈哈！太棒了！太棒了！”</p>
老头大笑，神色飞扬。</p>
他回头看向李元，接着说：“没想到，没想到，居然被我找着了！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p>
“当我做出第一个分子纳米神经元的样本时，‘烂苹果芭蕉’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相信这个玩意是真的，也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这个细得看不见的玩意真的能篡改人类的记忆。哈哈哈哈，你知道吗，当小果告诉我定位到了分子纳米神经元的信号，我立刻就开车找了出来，结果真让我找到了。”</p>
李元感觉自己头都要大了，分子纳米神经元？</p>
“分子纳米神经元？这是什么？烂苹果芭蕉又是什么？”</p>
他问。</p>
车还在行进，他看到他们越来越接近宏川大厦的地基。</p>
“我好像还没自报家门。”看着李元的老头突然正经了起来，“初次见面，李元，我是孟菲斯，孟菲斯·爱因斯坦。”</p>
听到这个名字，他顿时感觉自己一阵耳鸣。</p>
“孟菲斯……爱因斯坦？”</p>
李元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头，这个不着调的老头是孟菲斯·爱因斯坦？那个据说已经死了二十几年的孟菲斯·爱因斯坦？</p>
那个桑尼三句不离诋毁的孟菲斯·爱因斯坦？</p>
孟菲斯看到李元那张震惊得不行的脸就想笑，可是他尝试憋笑，但又没憋住：“哈！小果！他震惊的样子可太搞笑啦！哈哈哈哈！”</p>
李元一头雾水。</p>
“分子纳米神经元，就是一个能够包裹住人类的海马体，从而人为删除记忆或者增加记忆的小玩意。”</p>
孟菲斯抽了口雪茄，一个烟圈吐在李元脸上，呛得他疯狂地咳嗽。</p>
“为什么我脑子里会有这种玩意？”</p>
李元抬起手肘摆手，试图把二手烟拍开。</p>
老头打量着李元：</p>
“要么是你自己偷的，要么是别人偷的，然后塞到了你的脑子里。小果，以红桃a当时的风头，他想离开暗河的概率有多高？”</p>
“让我想想，1%？0.01%？0.00001%？”小果可爱又疑惑的声音冒出来。</p>
孟菲斯点点头，又吸了一口雪茄：“所以我愿意相信你是无辜的，去我那吧，我得拿回我的科研成果。”</p>
“把这个东西从我脑子里拿出来，我就能恢复记忆吗？”</p>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p>
“不能马上回来，但是会慢慢的恢复，你会自己想起来的。”孟菲斯又靠在了座椅上，“走吧，等这个地方塌得差不多，暗河的入口也该被大量的难民堵得不可开交了，所以咱们最好趁早。”</p>
李元没在问话，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有些魔幻。</p>
他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在痛苦的生活中庸庸碌碌的副主任？</p>
媒介？</p>
还是他们口中的红桃a？</p>
那天在警局，克里斯警官和金警官也在暗示，他可能和暗河有关系。</p>
他的身体在这等灾难中也表现出了令人无法置信的强度，引力波视界的能力也在扩张，按照莫医生的话来说，他手上的红斑没有任何害处，反而是健康的皮肤“心甘情愿”的“进化”成红斑的。</p>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p>
他们的工作实在太慢了，他恨不得马上就知道结果。</p>
他们很快来到宏川大厦的地基。</p>
宏川大厦的管理者显然没意料到，自己的大厦底部被开了几个能够供飞车经过的口子，这里俨然已经是他们常用的出入口。</p>
在半空中，李元已经看到，在那偌大的矩形向外张开的大口子里，出现了一大波陆陆续续而来的身影，他们衣着褴褛，相互搀扶着，似乎是从城市废墟中幸存下来的难民。</p>
而再往身后看，那条通往宏川大道的平坦马路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像极了一群行军蚁。</p>
“你是不是在想，有没有你们二层的医生来救他们。”</p>
孟菲斯呼出一口烟。</p>
李元没有回答。</p>
“别想了，除了暗河，他们无处可去了。”孟菲斯把抽剩的雪茄按进烟灰缸，“好啦，这下暗河的家伙们有得忙了。一层得有十几万号人呢。”</p>
“哎，有得忙啦~”小果学孟菲斯说话。</p>
暗河的入口比他想象中的大很多，就像无数个不同的矩形构建起来的巨大方块，边缘像锯齿一样，四处都是扫描仪。</p>
入口甬道上遍布了大面积的电缆，每一根都像树干一般粗，黑得骇人，上边布置了一些冷冰冰的蓝色信号灯，地板上有些湿漉漉的，像是排水口。</p>
这里的颜色像是刻意模仿宏川大厦地基的颜色建起来的，看着像砖块。</p>
眨眼之间，李元发现这入口是由高强度“混钢凝土”浇筑起来的，内部都是钢架结构——外面的砖块都是后期画上去的，逼真得他最开始用肉眼都没发觉。</p>
孟菲斯的车轻而易举的经过了扫描仪。</p>
“欢迎归来，sun。”入口的喇叭冷冰冰的说。</p>
桑？是指孟菲斯吗？</p>
李元回头看了孟菲斯一眼，没想到孟菲斯也正在看他。</p>
他们已经驶远了一些了，但李元还是清晰的听到，入口喇叭接着上句话播报：</p>
“欢迎归来，heartac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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