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又陌生的世界——</p>
这是一个战舰，也许。</p>
长长的曲面横窗外是璀璨的星河，暗紫色的宇宙之幕中，萦绕着天体传来的远古信息，点点光斑遥不可及。</p>
横窗下是一块黑色的面板，上面闪着蓝色的符号，形态简单，结构复杂，只有大约7种基本单元形状，却组成无数让人眼花缭乱的纹路。</p>
这纹路实在过于神秘。</p>
纹路从面板上延伸到空间中其他地方，除了那块面板，到处都是白色，光洁柔和。</p>
黑色面板前，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他头发很长，几乎及腰。</p>
黑色袍子似乎象征着“禁欲”，将男人的上上下下裹了个严实，黑袍黑发融为一体，倍显神秘。</p>
男人没有回头，盯着那遥遥长河，不知思何。</p>
“你来了？”</p>
那男人竟在和他说话。</p>
“你是谁？”</p>
这是，李元忽然意识到自己仿佛像回到了最开始进入宏川实验仪器时的状态，仿佛入梦，却有意识，有感知，能接收到信息，甚至能和他人对话。</p>
只不过，是没有声音的对话，他正在和那个男人于精神层面进行交流。</p>
实在是让他怀疑人生。</p>
“我们不是第一次接触了，a。”</p>
“a？”</p>
“嗯。a。”</p>
“我们见过面吗？我不认识这里，你似乎是另一个文明的人。”</p>
“是的，你的感知依旧如此敏锐。”</p>
“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p>
“说实话，a，我也没想到你有主动来此的能力，这让我很意外。”</p>
男人似乎在轻笑，那轻笑仿佛在嘲弄他自己竟如此无知。</p>
“额，我说，能不能说人话。”</p>
“哈哈，我在观测你，a。”</p>
“你为什么叫我a？”</p>
“那我首先得告诉你另一个世界运行的法则，a。”</p>
“你说。”</p>
“还记得，我曾告诉过你的第一条法则吗？每次你在递归宇宙里经历一次死亡，你就会看到其他时间线在这个死亡节点上产生的记忆。在这条规则之后，还有一个规则，叫做，‘上不接下’原则，也就是说，当一个人处在上游时间线，他便永远无法观测到下游时间线，比如说，假设你是a，那么，你的上游时间线是无，你处在时间线的顶端，但你的下游时间线可能是b，也可能是c，或者b到z。根据‘上不接下’原则，你永远无法看到a以下的时间线，但b到z可以看到你。”</p>
“不对，你的话里有一个问题。”李元敏锐的察觉到漏洞。</p>
“你说。”</p>
“如果说我处于上游时间线a，比如你叫我a，那么，我为什么能够看到在大先生的办公室里死亡的我？照你的逻辑来说，他们应该都是我的上游，没错吧？”</p>
“没错。”</p>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p>
“他们都是a，是你上游节点的a，但编号不同，在我的编号法则里，我将同等死亡方式编号为同一序号，因为他们的概率相同，这就是为什么我告诉你，你是概率的产物。”</p>
“能不能展开说说？”</p>
“比如，你现在能观测到的事件都产生自不同的关键节点，你在这些关键节点上做出的选择会导致一条新的时间线产生，如果你在某个关键节点死亡，就意味着那条时间线的终结，于是就有了编号，目前，你已经来到了a时间线的第6号节点，所以，我现在可以称你为a6。”</p>
“等一下，那a时间线和bcd那些其他的时间线的差异在哪里？为什么他们不算做节点？照你的话来说，他们也是由我产生的，对吧？”</p>
“没错。他们之所以是bcd，是因为他们的结果与你完全不同，也就是文明终点的差异性。比如吧，我，站在你面前，你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文明，与你原来所处的世界的文明形态完全不同，对不对？”</p>
“确实如此没错，那，你是哪一条时间线？”</p>
“我是f，你可以叫我f100。”</p>
“不，这太诡异了……f……额。”</p>
“哈哈，那你叫我冯百吧。”男人背对着他笑了起来。</p>
“冯百，你是怎么观测到我的？而且，你为什么能与我对话？”</p>
“这就涉及到第三条规则。也就是下游时间线走到终点或者进入死循环时，他们就有了观测其他递归宇宙的能力，这种观测可能介于上下游之间，也可能超越上下游。”</p>
“所以，你已经走到终点了吗？为什么？这不合理，为什么作为下游的时间线会比上游的时间线更快走到终点？”</p>
“要解决你的这个问题，你需要了解树形结构的基本规律。”</p>
“什么意思？”</p>
“一棵大树，假设我们把它的根系先简化成一个点，那么它生长过程中涉及的所有新生代树枝都可以被简化为线，对不对？”</p>
“嗯，这个我能理解。”</p>
“从原始人类对自然的基本认知中，树的枝条生长离不开根系的养分，也就是说，在这样潜移默化的因果律的影响之下，人们会理所应当的认为，一根树冠顶端的枝条，支撑他生长所需的养分来源于‘根系’，并且这养分需要走完所有与之相连的主干、次主干、次次主干……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顶端枝条的生长，可以直接从它的上一级枝条中汲取养分，它不需要重新去找原始的那个作为‘根系’的原点寻求支撑。上一级的养分来源于上上一级，但在因果上，他们没有必然的联系，也没有直接联系。而且，这种因果的关系是不受先后顺序的影响的，这时，你可以把它生长的过程看做两种状态的叠加，一种是先后的因果状态，一种是打破了因果关系的非时序状态。”[1]</p>
哈？李元有点头晕。</p>
“……有一点，违背直觉。”</p>
“先后的问题是刻在原始人类思维里的认知世界的基本方式。但真实的宇宙并非依据人脑的构造建立的，反而，人脑的构造是由真实的宇宙创造的，世界的构成和事件发生的关系并非来源于因果律。”</p>
“等一下，这样的话，这太奇怪了……”李元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飞速膨胀。</p>
“你说？”</p>
“如果说，你是在我还未走到相应节点的时候就诞生的产物，你又是如何存在的？”</p>
“要解释你这个问题，你还需要进一步了解什么是光锥。”</p>
“喂等一下！！！为什么概念多起来了！！！”</p>
李元只觉得自己要疯了。</p>
“哈哈，人类创造的概念本质上其实都有底层逻辑的相似性，但有时，为了让具有因果律思维的人类能够理解非因果律的世界，只能用概念解释概念，虽然这可能会造成悖论，但也只能如此。”</p>
“……”</p>
他在尝试消化这庞大的信息。</p>
“我可以跟你用最简单的方式举个例子，你只需要记住其中的原则。”</p>
“好吧……不如你先告诉我原则是什么，也许这样我会好理解一点。”</p>
“关于时间与光锥的原则，你可以简单记住以下几条：1、四维时空里，任何物体的速度与光速相同[2]；2、三维时空里，任何物体的速度无法超越光速，只能无限接近光速[3]；3、三维时空中，当一个点处在另一个点的光锥之中，就会受到因果律的制约[4]；4、递归宇宙的光锥相互之间的影响为单向影响*。”</p>
“嗯……我试着记住了。”李元已经开始放弃思考，他的思路已经完全被冯百的逻辑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之中。</p>
“那么，让我来和你解释一下，光锥与因果律的关系。”</p>
“好……你说……”</p>
“其实只有一句话，不同光锥参照系之间没有因果关系。”</p>
“我不理解，但我记住了。”</p>
如果李元的本体在这的话，他一定在擦汗了。</p>
“你是怎么来的？a6。”</p>
男人依旧背对着他，看着星辰的声音更悠远了一些。</p>
“我？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在蹦迪，弹到了半空，然后……然后就看到你了。”</p>
“你的能力觉醒到哪个阶段了。”</p>
“阶段？”</p>
“看来是还在初始状态。怎会如此，你竟然在初始状态的时候就能来到下游递归宇宙了么？”</p>
男人的声音沉寂下去，变得有些严肃，“看来有一些规则并非不能打破。”</p>
“你穿越过几次？”男人又问。</p>
“如果说是回到过去的话，可能，是两次吧。”</p>
“才两次？”</p>
“怎么了？”</p>
“你可能已经不是a6了。”</p>
“什么意思？”</p>
“我需要进行演算，我并不能马上给你一个结论，不过，照你这么说，你来到这里可能是因为意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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