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间还嵌着一个圆形喷火器。</p>
李元带着手套，可当和这样的手握在一起，依旧能感觉到细密的质感和厚重踏实的温度。</p>
温黄的灯光照得四壁有些斑驳，空气中充满铁制品和浓厚的机油气息，迎面一股热浪涌来，但相当温和。</p>
二人跟着酱木走上电梯，这里的电梯竟然用的是传统的升降工艺，相当有年代感，运动间，那“咯啦咯啦”的响声让人感觉这玩意随时可能会塌掉。</p>
“这是闭塞纪元时期最早发明出来的一批升降梯。我们做出来，也是情怀加成。”酱木看到李元四处打量，微笑着解释。</p>
“其实看着挺酷的。”李元伸出手摸了摸带着些许锈迹的钢架。</p>
“是吗？很高兴你有这样的看法，这可是奠定了现代建筑向高层发展的基石，老家伙啦。”酱木说罢，如拍着好兄弟的肩膀一般，伸出义手，往那面板上拍拍。</p>
升降梯满是孔洞的面板“哒啦哒啦”作响，仿佛在回应他。</p>
亮黄的走廊两侧见缝插针地挂满器械，器械下方嵌着小小的银制标牌，上边刻着着具体时间和年代。</p>
其中一个玩意牢牢抓住了李元的眼球。</p>
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p>
他皱着眉头打量那家伙。</p>
“酱木老哥，这是什么？”</p>
“嗷，那是闭塞纪元时期，人们用来炸东西的篓子，现在的人都用光磁炸锅了，这种传统的油炸工艺已经被淘汰掉很久很久了，这铁篓子已经是时代的眼泪啦。”</p>
说到这，他想起来了！这不是他在肯当劳里用过的玩意吗？</p>
李元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p>
越往会客室走，空气中的机油味就越少，取而代之的则是陈皮和浓郁的药材味。</p>
“哎呀，阿者科那老家伙，又在弄中药了。”酱木“哈哈”笑起。</p>
“他是中医吗？”</p>
“不，他其实是我们这的油料师，最近他在捣鼓一种能够使冷兵器和义肢长期保持锋利和光滑的磨砂膏。”</p>
“死老家伙又在说我坏话！”</p>
沿途，一只沾满棕色黏糊液体的手抓着帘子，掀开一角，那帘后露出一张桀骜不训的脸，那皱巴巴的脸上满是红的黑的纹样，目光炯炯有神。</p>
“这两人是来调查沙鬼那狗东西的？”</p>
“哈哈，对。听说那家伙已经死了。”酱木解释。</p>
“真解气。哼。”说罢，阿者科把帘子一甩，只留下帘上几个浓稠的指印子。</p>
咦？李元对阿者科的态度感到疑惑。</p>
[笨蛋李：沙鬼这么不遭人待见？]</p>
[磨砂飓风：嗯哼。]</p>
到处都是藏品的会客室里摆着各式机械拼装起来的桌椅，桌面在形态各异的机械零件下保持着微妙的平整。</p>
酱木端上两杯波本威士忌，里面巨大的螺丝钉冰块晃动着。</p>
“哎呀，鄙舍没什么好酒，委屈二位了。”</p>
“哪有的事，酱木老哥说笑了。”</p>
见二人接过酒杯，酱木又转身过去，走到吧台，给自己也酌上一口。</p>
“沙鬼那小子，属实是可惜。”</p>
酱木舒出一口爽快的酒气，在二人对面坐下，此时，他整个人都与座椅浑然为一体。</p>
“他是个很有天赋的人，就是好赌，把自己前途和性命都搭上了。不瞒你们说，他曾经为我们做出了最好的机械关节，我手上这个桡腕关节就是他的手笔。”</p>
说罢，酱木将手递到二人面前。</p>
李元伸出手指，查看着那手腕的构造，眨眼间，他发现这手腕不仅完全能够模拟原始的手腕骨骼，在软骨和人造经脉的设计上也相当灵动简洁，为了满足机械工程师的检修需求，这手腕前后的改装配件也做得异常出色，模拟腕管结构与其他零件之间的衔接与包裹关系也十分精确。</p>
“那他一直这样好赌吗？”李元收回打探的神情，话语间多了些许惋惜。</p>
“非也，”酱木叹着气，摇头，“今年年初的时候，他突然性情大变，变得易怒且暴躁，仿佛换了一个人。”</p>
“一开始，还只是小偷小摸，拿一些零件出去倒卖，后来就演变成偷义肢、偷关节，接着就是我们的核心成果……不过，当他把目标放到我们的核心成果上之前，我们就已经盯着他很久了，像我们这行，愿意潜心下来研究机械构造和人体结构的人，实在是不多，之前我们从没有处理过他，一直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就是看中他的天赋和才能，谁曾想，我们这等放任最终也害了他。”</p>
说到这，酱木的双眼盯着杯中缓缓化开的冰块陷入朦胧。</p>
“酱木老哥，请问你们知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他嗜赌如命性情大变的？”</p>
“这就不明白了，这小子一直无亲无故的，顶多是那方面风流了些，但平时为人做事还是相当本分勤恳，我想，他恐怕是遇上什么事了，但也从未与我们说过。”</p>
“他有没有可能是被人威胁了？或者，他身上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异样？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他变成这样的原因。”</p>
闻言，酱木先是凝神思考许久，却最终缓慢地摇头，所有惋惜都藏在言语间。</p>
“这点，恐怕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清楚。因为实在是太突然了。那天，他生日那天，他忽然把我们给他办的生日宴砸的砸，毁的毁，还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自那天开始，他就每日沉迷于骰子工坊，什么东西也不做，什么资料也不看，交给他的任务他就甩一旁，自己的兴趣研究也不搞了，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一直到现在。”</p>
[磨砂飓风：恐怕去骰子工坊也未必能找到什么信息，感觉这条线到这断了。]</p>
[笨蛋李：我也是这么想的。]</p>
李元叹了口气。</p>
“不说他了，红a小子，你背上那套刀，是三疯那家伙的杰作吧。”酱木话锋一转，气氛变得轻快起来。</p>
“嗯？这套吗？”说罢，李元回头看了眼刀柄，侧过身，将刀身露给酱木观察。</p>
“嘿嘿，对，我看那起框的打法就知道是三疯的手笔。那天我听他说，他做得最好的一套双刀卖出去了，我还不相信，看来是真的。”</p>
“为什么？这是套好刀。”</p>
“哈哈，说是如此，但用冷兵器的人却凤毛棱角。能用冷兵器不丢性命的人屈指可数。除了一心和三疯，至今还没见过用像他俩那样，十几年一直使用冷兵器还活到现在的，而且就算是爱好者，也会首选那些带量弹功能的，只不过，那也不算做冷兵器的范畴了。”</p>
“原来如此。”李元挠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也是用习惯了，没再去购买新的量弹武器。</p>
被夸赞的感觉让他一阵紧张，上次在梦露身边也是。</p>
这时，撒旦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玩意，摆到桌上：“这是许诺给您的东西。”</p>
“哟？这么快？”酱木面色惊讶，先是盯着那东西发愣，捏着杯子的手一时间换来换去，最后用才下决心，伸出左手把那玩意拿到手中掂量着，露出欣喜的笑容，“劳烦你跑一趟啦。”</p>
“哪里。”</p>
“哎呀，你们老大的手艺越发精湛了。”酱木对那玩意相当喜欢，连连点头。</p>
告别了酱木，二人总算是闲下来能松口气，吃顿好的。</p>
“刚刚那是什么？形态好奇特。”李元咬着鸡腿，好奇的问。</p>
那玩意长得像一朵从裱花袋里挤出来的拉花奶油，但是通体漆黑，表面光滑。</p>
“演算度量衡。”</p>
嚼着鸡腿的李元撕下一大块肉片，呜咽中追问：“干嘛用的？”</p>
“精算量子位置用的，对于他们那些需要精准操作仪器、确定人体神经元和神经电信号的机械手术师来说，是个难得的宝贝。”</p>
“老大还会这个？”</p>
“嗯。”</p>
“呼！赶上了！”</p>
此时，克里斯一屁股坐到李元旁边，满头大汗，毫不见外地抓起李元盘子里仅存的一块鸡翅大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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