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在想什么？”李元轻声问，“有没有考虑过不来找我。”</p>
“没有。”</p>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规避掉……”</p>
李元话说一半，百月的手指压住李元的双唇，话又堵在嘴里。</p>
“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帮你。”</p>
“为什么。”李元不解，“你的能力，只要用了一次，因果就会展开。”</p>
就像打开的水闸，水一定会流出，不管流出去多少，都无法逆因果再回到原始状态，哪怕再次把水加满，里面的所有分子、所有微生物、所有成分，都已经发生了一次改变，再也不是也不可能是水闸最开始的状态。</p>
“只要展开了因果，你就逃不掉宿命。”李元看着百月，说得很认真。</p>
“那又如何？”</p>
那又如何？李元没想过。</p>
“虽然最开始我很讨厌宿命，现在依然也讨厌宿命。”百月依在自己的手弯上，歪着头望着李元，“但不代表我会逃避宿命。”</p>
不会逃避吗？</p>
“就像在这条时间线上，我从来都没有见你，哪怕我们曾是同校同学，一直到时间节点前，我都没有想起过你，也不知道我们曾经经历了什么，但是该来的最终还是来了，这就说明我们不管怎么去规避，都规避不掉因果，因为因果的开端早就在过去展开，而非未来，只要有了开端，衔尾蛇就会出现，因此便有了结尾，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残忍的因果律。”</p>
“在原来那个不变的世界里，我们都没能找到开端在哪，何况现在。”李元拿下百月的手，迷茫，“也许我们应该好好享受生活本身。”</p>
“会找到的，而且说不定，我们只能在这个世界里找到。”</p>
百月笃定的眼神让李元疑惑不已。</p>
“为什么？”</p>
“我在这个世界里，看到了特别之处。”</p>
“比如？”</p>
“比如，你的性格完完全全从曾经强势又积极的样子，变得闲散又生活化，说白了，你开始接地气了。你曾经一直说，你承担的是整个人类的命运，可你其实从来都没有去了解过，真实的人类到底是怎样一种生物。没错，导致你焦虑和不安的原因在于，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承担这一切，也不知道人类存在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你想想，人类如此自私，也如此恶劣，劣根性的基因让人性的恶可以超越一切人自己的想象力边界，恶得让人可以自我放逐和自我厌恶，而你也从来都没有搞懂为什么要拯救你所恨和讨厌的一切。”</p>
李元盯着地面没有说话。</p>
“哪怕你已经告诉了世界，他们即将毁灭，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他们的性命，但恶意和杀意，无止尽的利用，一圈又一圈的猜疑，依旧朝你涌来。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尝试救下大部分人。”</p>
“但你却不知道为什么。”</p>
李元看着一层忙活的众人，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我现在可能知道一点了。”</p>
他转头看向百月的眼睛，说：“其实我也很自私，百月。我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p>
“我最近才发现，人类到底怎么样，我一点也不在乎。就在刚才，我突然明白了我的执念，一直以来，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你活着。”</p>
“这些都和那些永恒的什么东西，或者人类文明所谓的延续没有任何关系。对，人都有一死，但我不希望你在最美的年华以那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p>
“我只是希望你活着。”</p>
“而在此之前，我从未有一刻真正意识到，我竟然是如此的贪婪，希望你和我能死在普通的80岁或90岁，变成朽木或枯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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