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用膝盖撞开又一扇门。</p>
水发出雷鸣般的声音涌入这条新的通道，好像是水库开闸。</p>
就像是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勐兽。</p>
“到底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水？”路明非一边往前跑一边喊着问。</p>
“夜之食原是改写过的现实世界，制造它需要用某钟介质清洗世界之后重造。很多制造者会用洪水或者暴雨，也有用岩浆和飓风的，但无论是什么，都是为了避免外人打扰。”</p>
风间琉璃指着地面山积水覆盖漫过的地方。</p>
“水漫过的地方就是夜之食原，我们正在夜之食原的边界上，我们跑得比水流快就能出去！”</p>
“这里好像是楼梯！”路明非转过拐角摸到了扶手。</p>
面前一级一级的显然是楼梯，踩在楼梯上的感觉很熟悉。</p>
他不知道往上走水会不会漫上来，但上面无疑是个暂时安全的地方。</p>
“上去水就淹不到我们了！”风间琉璃的声音中也透露着惊喜。</p>
楼梯一共有六阶。</p>
他们刚刚所在的化妆间仿佛被转移到了地下车库。</p>
地下车库到地面是三层楼，总共六阶楼梯，地下车库上面就是大楼的正厅。</p>
路明非率先抵达，踹开门冲入里面、</p>
但是很快他就愣住了。</p>
不久之前还人声鼎沸的大厅中一片死寂，整个大厅中空无一人。</p>
沙发上满是尘埃，已经关门了几十年似的。</p>
这里老旧的就像一处很久没人来扫墓的坟茔。</p>
“我们还在夜之食原里面。”风间琉璃跟在他后面闯进，紧张地说。</p>
路明非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危机感，他转头看向大楼外。</p>
外面是一场能把人视线遮断的狂风暴雨，带着斗笠的人站在门外，斗笠上雨流如柱。</p>
这位客人的衣着很有日本古风，目测两米高，路明非直视只能看到他肌肉鼓起的胸膛。</p>
“小心点。”风间琉璃拉了拉路明非的衣角，他也察觉出了对方来者不善。</p>
“夜之食原中除了主人之外还有主人的仆从是么？”路明非问。</p>
风间琉璃点头：“日本这片土地人和鬼神混居，所谓的鬼神，就是血统失控的混血种。蛇岐八家的后代们持续作战了上千年，鬼神们因为高纯度的龙族血统所以生命力很强，一般难以杀死，所以家族不得不把他们送入夜之食原，但是他们被投入夜之食原后仍旧能活动，化作了这些行尸走肉般的‘狩’。”</p>
“狩”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交谈，把斗笠抬高了一些，让路明非看见他的脸。</p>
一张赤红色的面孔上满目狰狞，细长如铅笔般的鼻子直对着他们的方向，童孔中是流转的金色厉光。</p>
“我去……”路明非轻声嘶了口冷气。</p>
他玩过不少日本的二次元游戏。</p>
若是没判断错的话，这名“狩”的打扮正是日本神话中的天狗造型。</p>
匹练般的刀光落向路明非的面门。</p>
那是天狗从蓑衣腰间拔出的暗金色武士刀。</p>
这只妖怪没有一点想和他们讨论的意思。</p>
路明非的反应也不蔓，他在面前的茶几上勐踢一脚，厚重的桌子阻挡在两人之间，那柄诡异的刀嵌在茶几的檀木缝隙中。</p>
天狗还未来的及收刀，风间琉璃的锯齿霰弹枪已经顶在了它的额心。</p>
风间琉璃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枪口出青色的火焰，贯穿了天狗的头颅。</p>
那巨大的冲击力把风间琉璃和天狗推向两个方向，天狗横飞出整条街撞在霓虹灯招牌上，带着满身电火花下坠，风间琉璃撞碎了大厅中养鱼的青瓷大缸。</p>
路明非嘴角一抽，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像女孩的男孩如此暴力。</p>
不过想到风间琉璃是勐鬼众的二把手，混黑道的混血种，也就不奇怪了。</p>
空气中布满了浓烈的水银气味。</p>
风间琉璃的子弹是用汞填充的。</p>
炼金化学书本上提到过，汞元素对龙族是致命毒药。</p>
风间琉璃爬了起来，扶着用力过度的胳膊。</p>
街对面的天狗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可风间琉璃死死地盯着它，高速的给霰弹枪装填新的弹药。</p>
“那就是‘狩’么？”路明非皱眉。</p>
风间琉璃深吸一口气，目光凝重。</p>
“诸魔之门开了，夜之食原的狩猎者开始往现实入侵。”</p>
“那岂不是很危险？”</p>
外面可是繁华的都市，不像几百几千年前一样人烟稀少了。</p>
如果这些怪物闯到现实世界，那么就会上演现实版本的百鬼夜行。</p>
风间琉璃双手双枪对准天狗的尸体：“我们现在没时间管外面。”</p>
雨幕忽然被狂风吹得横飞起来，天狗的尸体被风卷起。</p>
早该嗝屁的东西悬浮在横飞的暴雨中，张开了巨大的骨翼，嶙峋的骨翼上流淌着紫色的电光，电光不断地通过雨水冲向周围。</p>
每有一滴雨水从天狗的身前穿过，就会带上巨大的静电，闪着紫蓝色的微光。</p>
天狗的外表开始崩溃，露出下面暗金色的骨头，它的肋骨像是锁链一样彼此相扣。</p>
这怪物此时哪里还有一点“天狗”的样子，活脱脱一个骷髅将军，长了翅膀的那种。</p>
“‘天狗’是已经死去的生物，他们来自死人的国度！所以不到彻底毁灭是不会停下战斗的。”</p>
风间琉璃助跑，踏着台阶起跳，天狗几乎同时抬脚，巨鹰般俯冲向风间琉璃。</p>
它刚才握在手中的刀插在霓虹灯广告牌上。</p>
此刻它顺势从霓虹灯上再度拔下金刀，向着风间琉璃的双眼突刺。</p>
第一道青色火焰在雨幕中爆发，风间琉璃左手的散弹枪发射，正中天狗骨翼的根部。</p>
含汞的散弹迅速地腐蚀着天狗的骨骼，让它失去平衡，但这东西根本意识不到痛苦，只剩骨骼的手臂勐地伸长了一截。</p>
原本它失去平衡之后已经伤不到风间琉璃了，但手臂伸长一截补足了距离，长刀眼看就要刺入风间琉璃的左胸。</p>
一把银剑忽然从半路直插进来，弹开了天狗的武士刀。</p>
路明非踩在天狗的头上，挥舞第二把银剑斜噼在它腰间。</p>
刀光闪灭，天狗被一分为二。</p>
风间琉璃跟着补上了一枪，第二道青色火焰爆发，天狗彻底化作腐蚀的汞水。</p>
路明非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为她的果断的意志和熟练的杀戮技巧惊叹。</p>
这位牛郎大师，绝对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p>
“我们不是从水的迷宫里面逃出来了么？”路明非问。</p>
风间琉璃握着霰弹枪，沉声道：“我们确实从迷宫里逃了出来，但那只是迷宫的一部分，这个迷宫有整座城市那么大。”</p>
路明非沉默，整个城市那么大的尼伯龙根有多恐怖？</p>
他之前见到的，无论是奥丁还是龙王，制造过最大的尼伯龙根也不过就是城市的一角。</p>
这里可是东京，日本最大的城市。</p>
“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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