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发布东京气象厅的暴雨预警，今夜东京都地区的降雨进一步增强，局部地区降雨量预计将达到每小时400毫米，海水上涨，有潮汛危险……”</p>
电视节目忽然中断了，东京市政府的新闻发布者也从露着大长腿的小姐姐变成了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p>
上杉越默默地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p>
拉面馆今天除了昂热之外一个客人也没有。</p>
汽灯在狂风中摇晃，东京大学从昨天开始就暂停了所有公开课。</p>
这种天气学生们都储备了泡面在宿舍中躲着，没人会出来。</p>
暴雨哗啦啦地倾泻，把樱花树上残余的花瓣都打落了。</p>
虽然不当影皇已经多年，但上杉越对于夜之食原的传说还是记得很清楚。</p>
暴雨和洪水清洗世界，退潮之后新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却带不来一丝明亮的光辉，它的名字是夜之食原。</p>
黑色的玛莎拉蒂划开积水从小街那头驶来。</p>
昂热推开门下车。</p>
“你怎么又回来了。”上杉越看了眼玛莎拉蒂，“刚刚开得明明是劳斯来斯，这次居然换成了威风的跑车，如果我没估计错你把半个卡塞尔学院都搬过来了吧？0”</p>
“咳~小半个，我们在空中建立了移动的指挥中心，他们就顺带把我的车都带过来了。”昂热说，“我们不用打哑谜了，高天原的秘密我们已经清楚，不过目前情况不容乐观，我们需要你的帮忙。”</p>
“那你找错人了，我在蛇岐八家眼中是叛徒，如果你带着我回到那里，他们大概率会端起加特林给我一梭子。”</p>
上杉越摇头。</p>
“而且我只是个快百岁的老头子，夜之食原为什么会呈现开启的征兆我完全不清楚。”</p>
“但是我这次来就是让你们和解的。”昂热说。</p>
上杉越脸色微变：“你带了人来？”</p>
昂热拍拍巴掌，玛莎拉蒂另一侧的车门被推开，一身黑衣的源稚生穿过狂风暴雨走到昂热身边坐下。</p>
他秀气的脸上一片苍白，童孔好像都变成了白色。</p>
在看到源稚生的瞬间上杉越的眼神就锐利起来。</p>
他原本是那么一个笑意盎然，柔气和蔼的小老板，此刻却如对着猎物龇牙咧嘴的野狼一样。</p>
“你姓什么？宫本？风魔？还是龙马犬山？”</p>
上杉越冷冷地质问。</p>
离开蛇岐八家那么多年，并未让他对白王血裔的嗅觉变得迟钝。</p>
源稚生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分明就是来自蛇岐八家。</p>
这些人几十年没有登门拜访过上杉越了。</p>
他甚至都以为自己这个老头子被他们所遗忘了，而今天昂热居然带了一个蛇岐八家的人来见他。</p>
上杉越隐匿了几十年的杀气瞬间迸发出来。</p>
当然，他并不紧张。</p>
他是老了，可身体中的皇血没老，那睥睨天下的血统足以让他蔑视世界上所有混血种。</p>
除了昂热这样的老怪物。</p>
“源……稚生。”源稚生的语速极慢，仿佛要让上杉越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p>
“这名字骗骗别人可以，但骗不了我。”上杉越讥笑，“源家的最后血脉在明治维新前就死了。”</p>
“源稚生是他护照上的民资，真名的话，应该说是上杉稚生吧。”昂热澹澹地说，“给我一碗免费的芝麻酱油面，感谢我为你这个孤寡老人带来了亲生儿子。”</p>
上杉越吃惊地瞪大眼睛，神情搞笑，好像一只憋足了气的癞蛤蟆。</p>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不是你平常说笑话的水准，昂热。”</p>
他这辈子没跟任何女人发生过超越一起吃拉面的感情。</p>
除非医学已经研究出了摸个手就能怀孕的技术，否则他哪儿来的孩子？</p>
“确实是你的子嗣。”昂热一脸肯定。</p>
源稚生竟然没有否认，而是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朝着上杉越深深地鞠躬。</p>
鞠躬对日本人并非什么稀罕的事情。</p>
可沉默鞠躬长时间不起身是非常隆重的大礼。</p>
这是晚辈对长辈的态度。</p>
“喂喂喂，你们给我适可而止，我还没老到连自己跟女人有没有那事都记不清的地步。”上杉越眼角抽搐。</p>
昂热微微一笑：“要不你再想想？”</p>
上杉越只觉得有道闪电在自己脑袋中炸开。</p>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p>
终于，打量了源稚生一番后，慈祥的表情取代了狰狞，他的眼睛微微朦胧起来。</p>
“虽然不是你期待的儿子，不过血管里确确实实流着你的血。”昂热轻声说。</p>
“长得真像百合子啊，她还好么，我真没想到……那天我喝得太多了……”</p>
昂热和源稚生都愣住了，彼此对视，眼中皆是狐疑。</p>
“百合子是怎么回事？”昂热谨慎地提问。</p>
“他不是百合子的儿子么？”上杉越挠头，“那是由己子？”</p>
“不不不……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再仔细想想!”</p>
“难道是樱舍居酒屋的月见酱？也不是……那么是阳子？阳子的姐姐？阳子的……妈妈？”</p>
昂热头上布满了黑线。</p>
他大怒：“你个老王八蛋不是说要守身如玉，称自己苦心孤诣地要灭掉正统白王血裔么这些百合子、由纪子、月见酱是怎么回事？还有那阳子一家？你个老色鬼这些年根本就是本性难移是不是？”</p>
“哪儿有，我说远离了就是远离了，只是我孤寡老头儿独自生活也不容易，经常去居酒屋喝点小酒有错么？居酒屋的女人喜欢我也有错？有时候酒喝多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啊……”上杉越无奈摊手。</p>
“你这样频繁出入风月场所谁敢保证不会擦枪走火？”昂热愤怒地把折刀拍在桌上，“我看阉掉才是万全之策。”</p>
“行…行…行了！他真的是我儿子么？”上杉越赶紧制止这个越来越偏的话题。</p>
“他是用你基因制造出来试管婴儿。”昂热从随手的提包中抽出一根录音笔扔在上杉越面前。</p>
里面重复播放着橘政宗的那些话。</p>
上杉越听完，默默地坐到车角叼上一根烟。</p>
正要习惯性地掏打火机，忽然有人把点燃的打火机凑了上来。</p>
上杉越扭头看了一眼，是面无表情的源稚生。</p>
他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向外面如帘的大雨。</p>
“真好啊~很多年里我都在想自己死后有没有人会来参加我的葬礼这件事，因为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亲人了，今天居然凭空多出了个儿子。”</p>
“准确的说你不是有一个儿子而是两个。”昂热说，“而眼下我们面临的这场危机恰恰是你两个儿子搞出来的。”</p>
上杉越想起了橘政宗说的话，脸色忽然有些异样。</p>
“他们是……孪生兄弟？”</p>
“虽然没有绝对把握，但他们很可能是孪生兄弟。”昂热说。</p>
“见鬼……双生子的诅咒难道真要缠着蛇岐八家不放么！”上杉越的语气变得极为恼火。</p>
那是蛇岐八家中的古老传说，源稚生和昂热都已经从风魔小太郎那里听过。</p>
带着皇血的后代，如果出现双生子，就必须要把其中之一在襁褓中扼杀，因为双生子中一人成皇，而另一人必然成魔。</p>
皇和魔的说法不是什么科学研究的结果而是诅咒。</p>
只要不留下双生子，那就不会出现“魔”这种东西。</p>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上杉越头疼地转向源稚生：“你没来这里的兄弟就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魔鬼是么？”</p>
源稚生微微点头。</p>
“夜之食原被人打开了，毫无疑问是他做的，不仅如此，他还窥探着藏骸之井中的圣骸，妄图复刻历史上的尹邪那岐，成为新的白王。”</p>
“那种危险的东西除了寄生之外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使用。”上杉越摸着下巴。</p>
“不，曾经高天原的地基如今仍旧残留在东京城下，那里埋藏着先辈为高天原建造的炼金矩阵，这么多年来就是那个炼金矩阵在维持着夜之食原与现实的平衡。”</p>
源稚生说。</p>
“把圣骸放回到藏骸之井的深处，矩阵就会被激活，诛魔之门便能被打通，他不惜一切代价要获得那力量，即使为此引发传说中的暴雨毁灭世界也在所不惜。”</p>
上杉越沉默良久，摇了摇头。</p>
“从你们的说法来看，他既然已经开始尝试打开夜之食原，那就说明他很有可能已经得到了圣骸，你们更应该防备的似乎不是他要获得的那力量，而是……圣骸会不会有复活的机会。”</p>
“你是说……幕后还有其他人在推动着稚女去做这些事！”源稚生瞪大了眼睛。</p>
“双生子诅咒并不是生下来就确定身份的，就比如源稚生你不一定就是皇，他也不一定就是魔，心理影响很重要，你们身为双生子，如果其中有人相信自己会堕落成魔，这个巨大的心理暗示就会推动着他去走向所谓的魔道。”</p>
上杉越说，“但这只是我的猜测，你的兄弟背后有没有人在暗示他走向魔道这件事我也不清楚，毕竟虽然你们是我的儿子，可这还是我第一次与你们见面。”</p>
昂热目光微凛：“我们还没有做好和白王决战的准备。”</p>
“阻止他的办法就是不让他带着圣骸到达藏骸之井。”</p>
“简直是句废话，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找军师，而是为了找你帮忙的，那个该死的藏骸之井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在哪里。”昂热说。</p>
女婿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