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不说话，保持沉默，眺望窗外。</p>
看似荒无人烟的地方却能频繁地望见山坡树林中掠过的白光。</p>
有人架着狙击枪对准了他们！</p>
他平静地收回目光，这个地方和零说的一模一样，它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p>
没多久，劳斯来斯停在了院子外面。</p>
没剥皮的白桦树围着这栋小楼房，院子里回荡着清脆的噼柴声。</p>
零走在前面，轻车熟路地推门而入。</p>
剩下两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p>
瑟瑟风中，一位穿着军绿色背心的老人正挥舞大斧，把木头噼成整齐的两半。</p>
路明非意识到这个噼柴的老家伙就是他们此行要拜访的人。</p>
虽然看起来跟退伍老兵没什么两样，但老人身上的威严只属于那些曾经身居高位的人。</p>
他们挥手间都能决定成千上百人的命运。</p>
酒德麻衣也绷紧了神经，打起十分警惕。</p>
不过零对老家伙的威风无感，她走到老家伙背后看他噼了几块柴还没察觉到访客的到来，就响亮地吹了声口哨。</p>
老家伙放下手中斧头，转过身来，看到零的瞬间眼睛一亮，张卡双手。</p>
“嗨！”</p>
“免了，我不想沾你身上的汗。”零嫌弃地拒绝。</p>
老家伙无奈地挠了挠头，又看到零身后的路明非几人，朝着他们打招呼：“嗨！你们是零的朋友？”</p>
路明非代表几人点头：“是的，这次我们是有事相求才来到这里。”</p>
“哦！刚见面不要就谈那么严肃的事情，各位先请进去吧。”</p>
几个人不动声色地跟着老人走进屋。</p>
临关门前，山坡上的落叶堆蠕动了两下。</p>
这地方每个人心知肚明，零当然也知道，但知道又能怎样？</p>
就算是暴风雨落下，也会有某一处地方来迎接它。</p>
同理，有人在这里设下了宴席，就会有人来赴宴。</p>
“瓦图京将军，曾经是苏联的国防部副部长，现在是个被监视居住的老头子。”</p>
零摘下皮手套丢在一旁，把新炭添进了火炉。</p>
她说完看了看炉火上炖的东西，不禁皱眉。</p>
“又是罐焖牛肉？”</p>
这熟门熟路的架势，这座木屋比尹丽莎白宫更像是她家。</p>
“还有土豆炖蘑孤和红菜汤，寒舍也就这几样能拿得出手的菜了。”</p>
瓦图京又在火炉里加上几块炭。</p>
原本就很温暖的木屋，温度变得更高了。</p>
锅上的肉汤逐渐沸腾，老唱机里放着柴可夫斯基的交响曲，有点上个世纪末俄罗斯退伍老兵的生活风格。</p>
瓦图京站在路明非旁边，和他并肩而立，浓眉往上挑了挑。</p>
“中国人？日本人？”瓦图京用不太熟练的英语低声问。</p>
“中国人！”路明非指了下正帮零切土豆的酒德麻衣，“她是日本人。”</p>
“不错的小姑娘，屁股很符合我们莫斯科的审美。”老人十分轻佻地吹了声口哨。</p>
“……”</p>
“你们是来买飞机的么？”</p>
路明非一时间懵了，不知道要怎么回他。</p>
难不成零在信里面都没跟这位前任国防部副部长说他们的目的？还是这个老人压根就没看信的具体内容？</p>
他觉得后面那个原因概率可能大一些。</p>
“我认识的中国人都是来买飞机的。”瓦图京耸耸肩，“你们很喜欢我们的飞机。”</p>
不，那是因为你们的飞机很便宜。</p>
路明非知道老人或许是被关得太久，大批量购买战斗机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p>
如今他们国家有自己研发的新型战机，不再需要这些军事大国的帮助。</p>
“你看起来是个值得信赖的孩子。”瓦图京老爷子暗地里冲路明非竖大拇指。</p>
路明非继续发懵。</p>
“这是她第一次带男生来这里，说明你在她心中的地位很高，我要帮她对哦留点心。”、</p>
老爷子不开玩笑的时候还是很严肃的。</p>
“年轻女孩子嘛……很容易被那种外表好看的男人骗，你看起来比较有安全感。”</p>
路明非捏着花生米的手指忽然僵硬住了。</p>
我擦！</p>
你一个战斗民族的老头子，说话拐点弯会死啊！</p>
他心中疯狂吐槽，但脸上还是亲切的笑容：“呵呵。”</p>
“为我们的相遇干胚！”瓦图京举起放在桌子上的小瓶装伏特加，吐出一句蹩脚的中文，豪迈地一饮而尽。</p>
路明非没有酒陪他，可战斗民族的男人向来不需要人陪酒，他们自己单独坐着也能喝一整宿。</p>
“你跟皇女殿下怎么认识的？”瓦图京放下酒杯继续问道。</p>
“同学。”</p>
“你是个运气很好的小伙子，记住好好巴结她，在俄罗斯没有她办不到的事儿。”瓦图京用胳膊肘戳了戳路明非，“男人成功的要诀之一就是要使劲黏着有本事的女人不放。”</p>
那不就是舔狗么……</p>
路明非正尴尬地不止怎么接，就被瓦图京那豪爽的大笑打断了。</p>
“当然了，你要是想巴结她的话先要过我这关，我可舍不得把她交给你，毕竟你这二两小肉也太没安全感了。”</p>
瓦图京搂着他的肩膀，好像北极熊搂着一只中华田园犬。</p>
然而老人并不知道，这只中华田园犬体内有着堪比雄狮般的力量。</p>
他只把眼前少年当做了小孩子。</p>
晚餐很快就做好了。</p>
酒德麻衣的手艺竟然意外的不差，她和零二人合作，把土豆炖蘑孤做成了土豆泥炖蘑孤……不过红菜汤做的还是近乎完美的。</p>
罐焖牛肉的香味散发出来，混合着浓郁的红菜汤香，让人食欲大增。</p>
这是一场地道的俄罗斯家宴。</p>
就像是海外留学的孙女回来探望爷爷，还带着同学，爷爷神采飞扬地为她们奉献自己的“毕生所学”那样。</p>
瓦图京老爷子两口烈酒下肚，已经开始讲起了曾经的老故事。</p>
“孙女”零嫌弃不想听，闷头喝汤，酒德麻衣不得不陪着笑脸听，不时还用几句俄语赞颂惊叹。</p>
路明非也觉得挺开心的，这种家宴氛围他已经很久没享受过了。</p>
以前哪怕是过年他最多也就是和叔叔婶婶一家吃个不咸不澹的年夜饭，等到第二天他们去走亲戚的时候家里便又剩下他一个人。</p>
他感受到最深的宴会氛围大概还是在异世界，每一次狩猎大型怪物成功后公会都会举办集体宴会。</p>
氛围是很热闹，但那是开放式的宴会，每个人都能参加，与这样几个人的家宴又大有不同。</p>
根据瓦图京的讲述，零其实是他的生意伙伴。</p>
苏联解体后，他从之前军队同僚那里募集了一笔不菲的资金，利用当年军队的关系杀入商场，很快就成为俄罗斯屈指可数的寡头。</p>
他把飞机卖给中国，把石油买给欧洲，把钻石卖到世界各地，一度是叱吒风云的大老。</p>
而罗曼诺夫家族就是其中帮助他登上寡头的最大助力。</p>
但好景不长，政府管制如暴风雪般到来，寡头们纷纷落马。</p>
有人逃亡海外，而瓦图京则被没收了所有资产，被监视直到今天。</p>
若不是零在后面帮衬了一手，或许他已经把牢底坐穿了。</p>
经历了这样的大起大落，瓦图京似乎也不甚在意，他讲的最多的还是自己当政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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