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你以为是爱了他，其实到头来，可能反而是害了他！”</p>
李家老大爷似打定了主意一声不吭，只恨自己再也抽不了旱烟，不能躲在烟雾缭绕之后。</p>
要说当年，大孙子确实告诉自己闯了祸，也确实是自己让他别声张，并安排他尽量少回乡，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会如幕布中上演的场景一般，那孩子会伤人性命，且如此冷血无情。</p>
“若有灾殃，我与他一起担着就是！”</p>
李家老大爷铁青着一张鬼脸，最后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p>
“菩萨保佑，但愿只是虚惊一场，李家此番能度过难关，转危为安，化险为夷。”</p>
李家老太双手合十，朝着灵台后方祖宗牌位中间放着的南海观世音画像，以自身阴德为心香，虔诚叩拜。</p>
“请问我们现在是要去哪？为什么要爬山？”</p>
王侠老道走在山路上气喘吁吁，心下疑惑居然不是去杨宅，而是在后半夜爬山，亏得自己是名玄师，不然在这黝黑逡巡、夜枭啼鸣的山间行走，不免要更胆寒几分。</p>
濛山镇这个名字可不是白取的，濛山虽然不是特别高，但一两千米还是有的，而且一山连一山，上山下山再上山，要爬到山顶，还真不是件容易之事。</p>
“去找一个藏在背后的缘由。”</p>
阳牧青言简意赅地说道，他此时并不轻松，一手拉着盲人乐师甄韶阳，一手牵着体力不支的慕容曌，虽然他可以让慕容曌在山下等着，但她自己并不愿意。</p>
四人之间，居然甄韶阳上山还是比较轻松的，虽然横斜的树枝有时会缠绕住他的手杖，但他脚力不错，而且可能由于是本地人，有点轻车驾熟的意思。</p>
已走过了半山腰，四人在一草坪处歇息，阳牧青用水壶打了一些山泉水过来，各自饮用些许。</p>
“甄乐师，你一直知道杨荷鬼魂的存在是吗？”</p>
慕容曌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聊会儿天。</p>
“我是唱夜歌的，偶尔遇见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p>
甄韶阳竟然没有否认，反而大大方方肯定了慕容曌的说法，“小荷，生前是个可怜人，死后是只可怜鬼，我只是不忍心，看她再受伤。”</p>
“那你觉得，她附身于人，上台唱戏，然后折损他人阳寿，并拘役命薄之人，也无妨？”</p>
阳牧青并不是想要跟谁讲道理，而是再强调复述一遍事实。</p>
“这人世间，人有人道，鬼有鬼道，甄某无能，无力干涉太多！”</p>
甄韶阳怒“睁”双眼，虽然仍旧毫无焦距，但却能让对方感受到他内心涌动的激愤。</p>
“那我问问你，我们应当如何对待杨荷的鬼魂，才是对的？当年之事，真相真如我们所‘见’吗？你若知道一些什么，我劝你还是坦诚相待，以免我们做出错误的决断。”</p>
王侠老道对“酒友”的这番话啧啧称奇，慕容曌看似在好心征询甄邵阳的意见，实则等同于在威逼利诱了，如果甄韶阳仍不识相，就等同于间接将杨荷至于必‘死’之地了。</p>
死人再‘死’一遍，就只能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p>
甄韶阳闭上了眼，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似乎内心正在挣扎什么，但很快他就再度睁开眼睛，“望”向三人，再度开口。</p>
“你们应该也猜到了，我有时能够看见东西。但不是因为假装目盲，在我八岁那年，因为一场意外，就彻底瞎掉了，除了能够分辨明暗光亮，对于移动的物体有一点感觉之外，什么也看不见。”</p>
“但我确实能见到杨荷的鬼魂，今天晚上也是，你们袭击她的一瞬间，我看见了。说来也是可笑，在她生前，我不曾‘见’过她，在她死后，我反而常常可以看见她。”</p>
“因为我，在十二年前，跟山神做了一笔交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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