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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2 / 2)

【某某爆料:居然关评了?看来道天观和总道教协会的关系真的很“好”啊//@华国总道协:近日,张天敬会长前往……】

【饮酒居士:因为司怀关评?我不认为张会长是这种人,微博的小编到底是谁?//@华国总道协:近日,张天敬会长前往……】

【幸福每一天:能不能不要让我们这些普通信众寒心?】

…………

司怀皱了皱眉,找到华国总道协的微博。

一看,果然禁止评论了。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他直接拨通方道长的微信电话。

铃声刚刚响起,方道长便接起来了:“喂,司观主?”

司怀开门见山地问:“总道协的微博评论怎么关了?”

方道长:“不是明后天就国庆节了吗?每年这段时间都会关评的,商阳道协的微博也马上要关了。”

“不止是微博,很多视频网站什么的都会禁止评论,以防万一。”

“我知道了。”

司怀眯起眼睛,想到这段时间网上的黑子,立马明白了。

有人要搞他。

故意把关评的事情推到他头上。

“你知道总道协的微博是谁负责的么?”

方道长:“不清楚,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谢了。”

司怀话音刚落,手机震了震,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直接打断了他和方道长的微信电话。

他按下接听键:“喂?”

“你好,请问是司怀吗?”

电话那端响起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

司怀嗯了一声:“你是谁?”

“我、我是李颖,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

司怀:“不记得,打错了。”

他正要挂电话,便听见女人匆匆忙忙地说:“我奶奶有棵橘子树,你以前经常来摘。”

司怀手一顿,有点想起来了:“是小卖部的李奶奶么?”

“对,”女人松了口气,解释道,“我、我在网上看见了道天观的联系方式,奶奶最近很奇怪,想、想请张叔叔来看一看。”

司怀:“他不在。”

“那、那等张叔叔回来,你可以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吗?”

司怀:“你直接告诉我,李奶奶怎么了?”

“她不吃不喝,整天拉着人说看见山神,像中邪了一样……我、我实在没办法了,”

司怀皱眉:“山神?”

第157章 炼僵

“对的。”

李颖顿了顿,继续说:“你也知道我们这儿从来都没有什么传说故事。”

“山里连个庙都没有,哪来的山神,村里都开始说奶奶老年痴呆了……”

司怀皱眉:“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两天我去看她的时候就这样了,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不确定。”

李颖小心翼翼地问:“张叔叔有空来看一看么?”

“我记得你们每年这段时间都会回晋古一趟。”

司怀:“我知道了,这两天会来。”

“那、那个收费多少啊?”、

李颖的声音轻了不少,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我现在还在读书。”

她在网上看到了道天观的新闻,知道道天观现在很出名,收费应该不会很低。

司怀往后一靠,懒懒地说:“不用,就当是我付给李奶奶的橘子钱。”

“到晋古再联系你。”

说完,他挂掉电话。

董大山立马凑了过来,眼睛一直往手机屏幕瞟:“我好像听见了女生的声音。”

“你居然还说不收钱?!”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听到你说这句话。”

“……”

司怀瞥了他一眼:“算是以前的邻居吧,挺照顾我的。”

董大山疑惑:“你不是住别墅区么?你邻居不是个有钱人吗?”

司怀:“我以前和我妈在晋古,住的是老旧的筒子楼。”

董大山愣了愣,晋古是南方的一个小城市,经济条件和商阳相比是天差地别。

想起司怀偶尔提起的家事,他沉默了。

有个总裁爸爸,却和妈妈去别的地方生活,原因并不难猜。

司怀不会主动说自己的家事,但是董大山问起来,他也不会瞒着。

“我去年才回商阳。”

董大山呆呆地哦了一声,小声问:“那个……筒子楼是什么啊?”

司怀撩起眼皮,笑了笑:“和学校宿舍差不多,一条长走廊串连着很多单间,面积就比宿舍稍微大点。”

董大山张了张嘴,司怀刚才说的筒子楼前,还有“老旧”两个字。

真实情况和学校宿舍相比,只会更差。

他没想到司怀小时候的生活是这样的。

本以为司怀就算和爸爸关系不好,至少也衣食无忧……

董大山怔怔地看着司怀,眼里又是同情、又是可怜、心疼。

司怀挑了挑眉:“你不知道我以前过的有多惨,每天都吃榨菜泡饭,没有钱吃水果,只能去李奶奶家偷偷摘个橘子解馋。”

董大山听得更心疼了。

司怀继续说:“我生病都没钱住院,差点被医生赶出去……”

董大山干巴巴地安慰道:“你、你现在有钱了,还有个很有钱的男人。”

“你、你扬眉吐气了。”

司怀面不改色:“你知道么,你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大概是我们家以前一年的花销。”

“要是心疼我的话,可以把钱还给我。”

董大山:“……”

是他想多了。

上课铃声响起,司怀翘着脚,戳开方道长的微信,解释了一句。

今天干饭了吗:【刚才有个电话。】

方道长:【我已经习惯被你挂电话了。】

今天干饭了吗:【……】

今天干饭了吗:【有调查到红僵的线索吗?】

方道长:【现在在查邓家村村民说的那个张天师。】

方道长:【去过很多地方,国内一半的小城市几乎都跑遍了。】

方道长:【现在所有道协都在当地排查,商阳道协过几天也要开始行动了。】

今天干饭了吗:【有晋古的消息吗?】

过了好一会儿,方道长才回消息:【我去问了问他们省道协,目前没有发现。】

司怀垂着眸子,沉思良久,搜索山神的新闻。

【一男子在城源港看到了神仙?说是山神?】

【游客爬富建时撞到离奇一幕,疑似山神。】

【焦昌县惊现金光,山神庇佑!】

…………

【饶水县多名村民说在山上看见了山神……】

从半年前开始,网上就开始有关于山神的新闻,不过没有引起大众的注意,这些新闻甚至连点击都没几个。

司怀皱了皱眉,他和师兄去过很多城市,这些地方他们以前都去过,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山神的事情会是巧合吗?

…………

国庆长假的第一天,司怀一大早就和陆修之去机场,直飞距晋古最近的机场。

早上出发,晚上才到。

晋古是所小城市,只有市中心稍微繁华一些,其他地方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村镇。

两人在酒店休息了一晚上,打车去了筒子楼。

听见筒子楼的名字,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问道:“你们是回来弄房子的么?”

司怀疑惑:“什么房子?”

出租车司机笑了笑:“那边不是要拆迁了么,筒子楼一间,新小区一套,我当初要是买了几间,现在都不用干活了。”

司怀愣了下,拆迁?

“现在是不是没人住在那儿了?”

出租车司机点头:“是啊,早就都搬了。”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筒子楼前。

筒子楼前的铁门锈迹斑斑,风一吹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司怀站在铁门外,仰头看着这栋熟悉又陌生的空楼,对陆修之说:“我以前和我妈住二楼,师兄在三楼。”

“妈妈去世后又发生了点事,我和师兄就离开晋古了,去了其他的地方。”

陆修之抿唇:“要进去看看么?”

司怀摇头:“等解决了李奶奶的事情再说。”

“她家的院子就在前面。”

沿着记忆的方向往前走,司怀停在一棵树下,只见一旁店面的墙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几只野猫蹲在地上,瞥看他们。

没有一个人。

司怀沉默片刻:“看来不只是筒子楼要拆。”

他拿出手机,拨通李颖的电话。

得知司怀已经到晋古了,李颖连忙说:“我们已经搬家了,我现在开车来接你们,马上就到。”

司怀应了一声,收起手机,扭头发现陆修之正在看墙上的拆字:“怎么了吗?”

陆修之:“拆的有点多了。”

司怀茫然,他不懂这些东西:“可能政府有钱了吧。”

没过多久,一辆小轿车停在路边。

车窗摇下,是一个年轻的女生。

“李颖?”

“司怀。”

李颖朝着司怀笑了笑,看见他身旁的陆修之,愣了下:“这是你朋友吗?”

司怀:“这是我老公。”

李颖呆了会儿,干笑两声,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上车吧。”

“奶奶在村里住。”

李颖和司怀小时候就不熟悉,这会儿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干巴巴地问了几句结婚的事情,转而问:“张叔叔不来吗?”

司怀:“他去世一年了。”

“对、对不起……”李颖扯了扯嘴角,接下去的车程不再试图找话题聊天,安安静静开车。

…………

李家村依山而建,村子里的房子不是密集的聚在某一处,而是分散的,一部分房子位于山脚,一部分位于山腰。

停车的时候,山脚的村民一直在打量,认出李颖后,连忙说:“颖颖啊,你奶奶就在前面,在和阿建家的谈天。”

“好的。”李颖锁了车,连忙跑向前方的榕树。

榕树下坐着两个老奶奶,正眉飞色舞地聊着天,声音中气十足,隔着数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那天就上山摘茶叶,一抬头就看见山神了!”

“山神长什么样子啊?”

“山神的脸哪里是我们这种人能看的,他穿着道袍,抬手的时候啊……”

“奶奶!”

李颖快步上前,打断两人的对话,拉起其中一个穿花衬衫的老人:“奶奶,你猜谁来了?”

“谁啊?”

李奶奶转身,看到不远处的司怀,愣了好一会儿:“那、那是小司怀么?”

李颖点头:“对,司怀。”

司怀上前,喊了一声:“李奶奶。”

李颖朝他比了个手势,对李奶奶说:“我在店面那儿遇见司怀了,就想着一起来看看你。”

李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忙说:“司怀,都好几年没看见了啊,快到家里去坐坐。”

司怀和陆修之跟着她往山上走。

李奶奶健步如飞,一边走一边说:“这里你以前来过吗?老张有一段时间天天来,我还把老房子借给他住了。”

司怀怔了怔:“没有来过。”

他也不知道师兄经常来这里。

李奶奶领着他们走到山腰的房子,是一栋二楼的木房子,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颖颖,快去倒水。”

李颖应了一声,去泡茶。

司怀扫视一圈,屋里很干净,不仅没有阴气,反而因为在山上,有着充沛的灵气。

很适合养老。

司怀看向李奶奶,她面相红润,精神抖擞,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他随口问道:“李奶奶,我刚刚听你在说山神的事情。”

“这山上有山神吗?”

李奶奶乐呵呵地说:“肯定有的,我亲眼看见了。”

“就一星期前的早上,我去山顶摘茶叶,听见山里有奇怪的动静,就走过去看了看。”

“然后就看到山神了,他穿着道袍,手那么一抬啊,就带着李麻子去仙界了。”

司怀疑惑:“带着谁?”

李奶奶笑道:“村里的人,一个月前去世了。”

司怀皱了皱眉。

李颖递茶的时候正好听到这段,忍不住说:“你都说没看见脸了,怎么知道那人是李麻子。”

李奶奶:“他那间寿衣是我挑的,你说我认不认的出来?”

司怀追问:“他是土葬的还是火葬的?”

李奶奶:“没有火葬,在家放了两天就埋到山上了。”

司怀脸色变了变。

果然,有人在山上炼僵。

第158章 龙脉

“你这么一问倒是提醒我了。”

李奶奶笑呵呵地看向李颖:“颖颖啊,记得和你爸说说,等我死了也直接土葬。”

“就葬在这山上,说不定还能遇见山神大人呢。”

李颖皱了皱眉:“奶奶你别乱说。”

她把茶放到司怀和陆修之手边:“我去洗几个苹果。”

司怀和陆修之都没有碰茶杯,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凝重的神色。

李奶奶注意到两人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司怀收敛情绪:“没什么。”

“您那天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是吗?”

李奶奶点头:“是啊,他背对着我,直接跟着山神走了。”

“早上山上有雾气,我看到李麻子身上环着红光呢,他可真是有福气啊……”

司怀手指顿了顿,看来是只红僵。

“山神是什么样子的?”

“看不清长相,”李奶奶摇了摇头,慢慢说,“只看到他白发白须,就和电视里演的那种差不多。”

白发白须、穿道袍……

这种人太多了,随便去一个道观就能看见。

师兄那个老头子活着的时候也是这副打扮。

司怀偏头看了眼陆修之。

陆修之小幅度摇了摇头,他也没有头绪。

司怀又问:“您知道村里今年有多少人是土葬的么?”

李奶奶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四五个吧。”

“怎么问起这个?”

司怀随口说:“帮您算算遇到山神的概率。”

李奶奶乐了:“你跟老张学了道士那些东西?”

司怀点了点头。

李奶奶:“那你算算,我能不能遇到山神。”

司怀掀起眼皮,仔细地看了眼李奶奶的面相,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

又是死劫。

他扯起嘴角:“当然能。”

李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喝了口茶,语气怀念:“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整天说老张是个骗子,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老张人呢?又呆在哪座山玩儿了?”

司怀:“在国外的山上。”

“国外啊,那可真远啊……”李奶奶感慨了一句。

司怀附和着聊了会儿天,等李颖端着水果出来,他起身道:“我去接个电话。”

他走到门外,拨通方道长的电话。

方道长似乎有事,没有秒接。

司怀倚着墙,突然听见屋里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叽—嘎—叽—嘎—”

像是有什么东西踩在木板上。

他侧了侧身,望进去,一只黑色的大狗从走二楼下来。

楼梯是木质的,大狗踩在上面,难免发出了声音。

“喂?司观主?”

司怀收回视线,立马说:“我这边可能有好几只僵,地址已经发你微信了。”

“你联系道协的人赶紧过来。”

方道长愣了下,连忙应道:“好的好的。”

“你在晋古吗?”

司怀嗯了一声。

方道长:“总道协的人就在饶水县,挺近的,应该很快就能赶过来。”

司怀挂掉电话,看见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急匆匆地跑进院子,大喊道:“姑婆,你有没有看到李老四?”

李奶奶从屋子里走出来:“他在山上,说帮我摘板栗。”

“哎哟,”中年妇女急得满头大汗,“他爸病了,在医院呢,李老四电话也打不通。”

李奶奶连忙说:“我上山去叫他回来。”

“那行,”中年妇女擦了把汗,对她说,“我先去医院,你让他赶紧赶去第五人民医院。”

“知道了,你快走吧。”

李奶奶摆摆手,对司怀说:“你和颖颖看会儿电视,我上山一趟。”

不确定红僵的具体方位,李奶奶的面相又浮现了死劫,司怀不放心她上山,问道:“板栗树在哪儿?”

自己家的板栗树,李奶奶一下子也说不出具体方位:“就在山顶那一带。”

司怀:“我上山。”

“那怎么行,”李奶奶赶紧阻止,“还是我去吧,你难得过来。”

她喊了几声李颖的名字,李颖听见后,开口说:“奶奶,我带着司怀他们上山吧,顺便在山上玩一玩。”

“那、那好吧,”李奶奶进屋拿了瓶花露水,逐一喷到几人身上,“山上虫子多,别玩太久了。”

“知道啦。”

李颖领着司怀和陆修之往屋后走,屋后有条小路直通山顶。

越往上走,空气越发清新怡人,小路两旁的树木枝叶繁茂苍翠挺拔,路边的杂草都格外翠绿。

司怀凑到陆修之耳边,低声问:“你有没有感受到?”

陆修之抿唇:“这座山的灵气比饶水县山上的还要多。”

山上灵气十足,司怀的心情反而沉重起来。

那个人炼僵也是挑过地方的。

走出一段距离后,李颖脚步顿了顿,回头问司怀:“那个……奶奶她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中邪了吗?”

司怀摇头:“她很正常。”

李颖愣住了:“那、那真的有山神吗?”

司怀:“或许有,但是李奶奶看见的不是。”

李颖满脸茫然:“为什么?”

司怀:“那人年纪太大了。”

李颖:“……”

司怀瞥了她一眼:“如果你是山神的话,不想变年轻一点?”

连张钦洲那个老东西都知道变得年轻点。

李颖默默地点了点头,她还想变漂亮。

她小声问:“所以奶奶是真的在山上看到了什么人?”

司怀点头。

李颖松了口气,奶奶没事就好。

“她肯定是那些仙侠剧看多了,吓死我了。”

“板栗树就在前面。”

走到山顶,山顶的灵气和山腰处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李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小声嘀咕:“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山上空气这么好。”

“哝,山的那边就是饶水县了,还是我在绕水县的朋友说起道天观,我才想到联系你的。”

司怀撩起眼皮,扫视周围。

这一带都是连绵不绝的山,他们现在所处的山顶堪堪到一旁大山的山腰。

远远的望过去,山脉曲屈起伏,自西向东,气势宏伟。

司怀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这山势很特别。

他抬手扯了扯陆修之的袖子:“这里的山……”

陆修之抿唇:“山脉起伏逶迤,潜藏剥换,飘忽隘显。”

“大率龙行自有真,星峯磊落是龙身……是龙脉。”

龙脉山势曲折婉转,是灵气聚集之地,华国共有三大龙脉,黄河以北的艮龙发脉,黄河以南的震龙发脉,长江以北的巽龙发脉。

龙脉的形成、变化都与整个国家的兴衰息息相关,会影响国运。

上一次龙脉的形成,华国出现一位改变整个国家命运的主席,几十年后龙脉被挖断,国内陷入了一阵混乱的状态。

司怀缓了会儿,慢吞吞地问:“你会不会看错了?”

陆修之没说话,他也希望自己是看错了。

司怀沉默良久,小声问:“新、新华国要成立了吗?”

“……”

陆修之低垂着眸子,想起李奶奶说的那句“老张以前常来”。

张钦洲很早就发现了么?

他沉思良久,缓缓说:“这次或许和政治无关。”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响起了粗重的呼吸声。

司怀望过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四叔吧。”

李颖嘀咕了一句,就要走过去。

司怀拉住她:“等会儿。”

下一秒,一个背着蛇皮袋的男人走到几人面前。

看见是男人,司怀才松开手。

李颖没有多想,喊了一声四叔,快步走上前:“四婶正找你呢,让你赶紧去第五医院,小爷爷好像生病了。”

男人用方言说了两句话,火急火燎地跑下山。

李颖挠了挠头,转身对司怀说:“四叔刚才说,让我们也早点下山,他好像看见有野猪什么的。”

司怀:“最近这里有野兽袭击人的新闻吗?”

李颖想了会儿:“这里没有,好像再里面一点的山里有,忘记是哪个村了,死了两个人吧。”

“不过那都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半个月前……

司怀皱眉,他们在饶水县的时候。

“先下山。”

见他神情严肃,李颖轻声问:“怎么了吗?”

司怀:“你等会儿带奶奶离开这里,这段时间都不要到山里。”

李颖心里咯噔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山上的野猪一般都避着人的,更不会到村子里来。”

“不是野猪。”

司怀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李颖的眼睛:“不想李奶奶出事,就照我说的做。”

李颖结结巴巴地说:“好、好的。”

下山的时候已经中午了,走进院子,李奶奶正在门口的水池洗菜。

李颖跑过去说:“奶奶,司怀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去市里吃饭吧。”

李奶奶擦了擦手:“那正好,省的我做饭。”

李颖继续说:“然后你到我们新家住几天。”

“住几天就算了,”李奶奶摇头,“我走了阿黑谁来喂。”

李颖:“阿黑也一起走。”

李奶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去楼上拿钱。”

司怀站在门口,手机铃声响起,是方道长的电话。

“司观主?你现在在哪里?”

“在李家村。”

“张会长和道协的其他人快到了,等会儿会直接打电话给你。”

司怀:“知道……”

“叽——”

司怀皱了皱眉。

他突然不说话了,方道长连忙喊:“司观主?”

司怀:“别说话。”

方道长立马闭嘴,一旁不明所以的李颖也下意识屏住呼吸。

“叽—噶—”

木板承重发出的声音。

很轻,不是人踩在上面发出来的

李颖也听见了这道声音,小声说:“可能是阿黑……”

话未说完,黑狗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晃了晃尾巴。

“叽—噶—”

司怀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向楼梯。

“叽—噶—”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第159章 阴谋

“吱——”

木板发出轻微的声响,瞬间又安静了。

司怀心里咯噔一下。

一阵风吹了过来,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一张红色的百元纸币从二楼掉了下来,落在司怀脚边。

纸币上沾着鲜红的血指印。

司怀瞳孔骤缩,两步并做一步上楼。

走过拐角,映入眼帘的满地的鲜血,老人上半身趴在楼梯上,双手无力下垂,木质的台阶已经被她的鲜血染得通红,上面印着数道手掌印。

她想往下爬……

司怀轻轻地喊了声:“李奶奶。”

老人没有任何回应。

司怀半蹲下去,伸手碰了碰她的脉搏。

停了。

体温也开始变凉了。

他低头,只见老人腰后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他甚至可以看见里面残缺不全的内脏。

司怀手指颤了颤。

“操他妈的。”

忽地,二楼墙后传来一道吮吸声。

司怀立马掏出天猷符,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砸过去。

一只穿着红色寿衣的红僵站在墙后,他完全无视聚在头顶的雷电,认真地舔舐着自己手指上的血液及肠胃残渣,仿仿佛那是人间美味。

司怀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他拿出道天印,一个箭步冲过去。

红僵猛地抬头,露出一张丑陋的中年男人的脸,他似乎察觉到了道天印的威胁,躲开一击,瞬间消失在司怀面前。

残影闪过,它跃至司怀身后,双手作爪,抓向司怀的脑袋。

感受到耳后的劲风,司怀歪了歪头,侧身避开。

红僵没料到会被躲开,双手直直插进了一旁的墙面

他晃了晃胳膊,抽出两只手,咔嚓几声,墙面缓缓裂开,木头和水泥碎片噼里啪啦往下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动静很大,一楼的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李颖也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眶瞬间红了:“奶奶是不是出事了。”

“我去看看。”

她走向楼梯,刚走了一步,便被陆修之拉住了衣领。

陆修之皱眉:“你离开这里。”

李颖嘴唇抖了抖,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奶、奶奶还在上面……”

二楼接连不断的响起碰撞声、东西碎裂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几句司怀骂人的话。

陆修之抿唇:“你现在上去是害司怀。”

“离开这里,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道协的人应该快到村口了,带他们上来。”

李颖大脑一团乱麻,茫然地听从陆修之的指示,跌跌撞撞地地往外走。

陆修之摩挲腕间的舍利子,走上楼梯。

司怀正和红僵打的不可开交,二楼的墙面被红僵拆了大半,碎木头和墙灰往下掉个不停。

这只红僵身上的毛色近乎于黑,用不了多久便能转化为黑僵,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超司怀。

这段时间下来,司怀就没有碰到过它,反倒自己身上多了不少小伤。

陆修之上楼的刹那,红僵便察觉到了食物的味道,大概是知道司怀不好对付,它没有丝毫留恋,当即转身扑向陆修之。

陆修之站在原地,在红僵张开嘴的刹那,弹出一粒舍利子。

舍利子是高僧遗骨所化,避灾消难,驱除世间一切鬼魅精怪。

红僵身体一顿,丑陋的面容愈发扭曲,动作陡然迟缓。

它张着嘴,想把喉咙里的舍利子吐出来。

“嗬嗬——”

司怀乘机冲上去,抄起道天印。

红僵僵硬地避开,反攻过去,它的视线似乎也受阻了,攻势偏了一个角度,全部打在墙面上。

墙面本来就碎了大半,被红僵这么一打,顶上的横梁也开始微微晃动。

司怀抓住道天印,狠狠地砸在它后脑勺。

一下又一下,直到红僵身上的红毛渐渐消失,变成一具尸体,他才慢慢松开手。

陆修之抿了抿唇,往前走了一步。

“砰——”

一块木头从两人头顶掉了下来,紧接着,整间屋子都微微晃动起来。

陆修之皱眉:“先走,可能快塌了。”

司怀应了一声,走到墙边,抱起李奶奶的尸体,飞快地下楼。

房子面积不大,下了楼梯便是离开的门,两人直接跑到院子里的空地。

司怀小心翼翼地放下李奶奶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看见一群穿着道袍的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是道协的那几张熟面孔。

揍在最前面的人是李颖,她刚下山就撞到道协的人,急急忙忙带他们过来。

李颖跑到司怀面前,看见静静躺在地上的人,眼泪喷涌而出:“奶、奶她……”

司怀垂下眼:“走了。”

话音刚落,众人面前的二楼木房子轰然倒地,溅起漫天灰尘。

“怎么会这样……”李颖怔怔地呢喃一句,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就、就上楼了一趟……”

回忆起拿钱的前因后果,李颖眼前一黑,也倒了下去。

张天敬快步走到司怀身前,眉心紧皱:“司观主,发生什么事了?”

司怀简要地说:“房子里有只红僵。”

众人脸色大变。

司怀:“尸体应该还在里面。”

张天敬神情凝重,开口问道:“红僵竟然直接到村子里了吗?”

司怀点了点头。

很快,一阵更为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房子怎么了?!”

“颖颖和她奶奶这、这是死了吗?”

“我刚刚来还好好的啊。”

“你们这些道士是哪来的?”

…………

房子倒塌造成的巨响,引得李家村的村民们都聚了过来,他们站在不远处,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眼神一个劲儿地打量莫名其妙出现的道协众人。

“你们是谁啊?”其中一人大声质问。

张天敬走到他们面前,气沉丹田,扬声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们是华国道教协会的人,已经报警了,警察和120马上就会赶到。”

村民们对道教协会、道士什么的不感兴趣,但得知警察会赶过来后,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张天敬又问:“你们有谁能联系到李小姐的家人吗?让他们赶紧过来吧。”

认识李颖的几个人连忙开始打电话,其他围观的人则开始拍照,录视频。

没过多久,120和警察都到了,120直接带走了李颖和李奶奶,司怀和陆修之身上只是些小伤口,没有去医院。

司怀站在树下,一偏头,看见陆修之正在抽烟。

他半倚着树,指间夹着一根烟,灰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笼罩的他的五官也朦朦胧胧的。

司怀脚步顿了顿,走到陆修之面前,嗅了嗅烟味。

淡淡的,挺好闻。

陆修之垂下手,正要灭烟,手腕突然被司怀抓住了。

司怀低头,就着他的手,吸了口烟。

尼古丁让他混乱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司怀慢吞吞地说:“李奶奶对我很好。”

“小时候没钱吃水果,她院子里有棵橘子树,我馋了很久,忍不住偷了一个。”

“然后被她当场抓包,她说谢谢我帮她摘橘子。”

“我摘一篮,她就送我一袋。”

陆修之轻声道:“她不会怪你的。”

司怀吐出烟圈,对陆修之说:“我看到她脸上的死劫了。”

“没想到会这么快。”

陆修之摸了摸他的头,安抚地碰了碰他的唇。

司怀低垂着眼睫,陷入了沉思。

陷入了沉思。

再往上还有几户人家,为什么红僵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动手?

为什么是李奶奶?

…………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谈情说爱。”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旁响起。

司怀瞥了他一眼,不认识。

穿着上清观的道袍。

司怀扭头问陆修之:“他谁?”

陆修之瞥了越天瀚一眼,淡淡地说:“不知道。”

“无名小卒。”

司怀哦了一声。

越天瀚气个半死,半个月前还争锋相对过,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司怀,你、你、你还收了我钱呢?!”

钱?

司怀挑了挑眉,又扫了越天瀚一眼,有点印象了:“哦,你是上清观的越南人?”

越天瀚:???

“你有毛病吗?!姓越就是越南人了?那你不是死人……”

越天瀚扯着嗓子,叭叭叭说个不停。

司怀嫌他吵,往旁边走了一步,扫视人群,找到了其中的张天敬。

他走到张天敬面前,开口道:“要赶紧封山,让村民撤离。”

司怀:“村民说过,山上有野兽,应该还有其他僵。”

张天敬笑道:“司观主放心,这件事我已经让警方告知周围的村子了。”

“已经开始封山了。”

他问道:“不过怎么会突然到晋古来?是知道这边有红僵吗?”

“有点事过来,意外撞上了。”

司怀敷衍地解释了一句,问道:“这里土葬的人数查了吗?”

张天敬:“已经在查了,大概晚上就能出来。”

司怀皱了皱眉:“太慢了。”

“司怀,你问完了吗?”

一旁的越永逸突然开口:“你能想到的事情,师父肯定也能想到。”

张天敬微微一笑,拍拍越永逸的肩膀:“永逸,不要乱说话。”

“司观主也只是担心大家。”

越永逸撇撇嘴。

张天敬看了看司怀身上的伤口,说道:“司观主和陆先生都受了点伤,不然先回酒店休息吧?”

“这里有我们在,不会出事的。”

越天瀚咋咋唬唬地说:“是啊,你们俩快走,刚对付完一个红僵,要是再上山的话,肯定会拖我们后腿。”

司怀没有拒绝,和陆修之下山。

他是要去调查一些事情。

见司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越天瀚哼了一声,扭头对越永逸说:“哥,你看司——”

越永逸低头看着手机,双手不停地打字。

越天瀚疑惑:“哥?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

越永逸挡住他的视线,立马收起手机。

第160章 热搜

司怀回到酒店就睡了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突然响起微信提示音,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他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按下静音键。

安静了一会儿,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司怀打了个哈欠,勉强睁开眼睛。

满屏的微信消息,还有方道长和董大山的电话。

他慢吞吞地坐起来,随便回拨了一通电话。

“卧槽,你终于接电话了!”

司怀懒懒地应了一声。

听出他刚睡醒的鼻音,董大山咆哮道:“你居然在睡觉?!”

“这都几点了!”

司怀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又扭头看了眼窗户,天黑了。

这午觉睡得还挺久。

“哦。”

电话那端响起董大山近乎破音的声音:“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会长眠!”

司怀:“……”

“没事我继续睡了。”

董大山:“你还睡!你这一觉睡得都出大事了?!”

司怀又哦了一声:“什么事?”

“就你以前的事情、现在的事,有煞笔在黑你……”

事情有点复杂,董大山说不清楚:“我一下子说出不来,你上微博看看就知道了。”

“妈的,那帮煞笔营销号。”

“赶紧让你男人或者你爹压下来吧,淘宝现在一堆恶意差评的煞笔,还有人让我别干这活,别赚黑心钱什么的……”

司怀应了一声,挂掉电话。

他戳了戳屏幕,看到了方道长的微信消息。

说的也是微博的事情。

方道长:【司观主,你看见微博了吗?】

方道长:【商阳道协已经解释过了。】

方道长:【总道协那边我正在联系,负责人大概现在还忙处理红僵的事情,没有回我消息。】

…………

司怀回了消息,打开微博,一眼就看到挂在主页的热搜。

#道天观富二代#

#富二代塌房#

3富二代校园暴力#

司怀随手点了一条,发现又是之前营销号,某某爆料。

这次发了条长微博。

【某某爆料:应粉丝的要求,我总结一下某知名道观观主的所作所为,以下内容照片均来自粉丝投稿,不是我黑他,他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二代。

一、去香客家里做法事,直接把人家家给拆了,jpg1,这是商阳陆氏科技附近的小区,他损坏房子不仅不用赔钱,还要从香客那里拿高额法事钱。jpg2,这是晋古的一个村子,弄塌了房子,造成一死一伤,本地应该已经听说了。他不仅什么都没做,还笑嘻嘻地在树下抽烟。

二、去医院探望病人,竟然带宠物,jpg3,饶水县某医院的人应该知道,还因为宠物的事情和护士吵架了,不信的话大家可以找找当时的微博。

三、利用钱权把质疑道天观的微博用户禁言、销号,道天观刚出来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怀疑的,现在那些人都不见了,账户也没了,有几个现实生活也被威胁了。

四、校园暴力,某观主在校期间和室友发生了一些矛盾,室友第二天身上就有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后来还断了条腿,回家休养了很久,哪怕室友在校外租房,某观主也没有放过他,当地大学城学生肯定看见过他室友伤痕累累的样子。

最后,估计我这个账号或者这条微博也快没了,其他大v、官v肯定会给他洗白,毕竟人家是有钱权的富二代,请大家多多转发,保留证据,冲上热搜肯定马上就会被撤的,转发的时候记得多带几个话题。】

勉强耐心地看完这条长微博,司怀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牛逼啊。”

能收集这么多“证据”,处心积虑在网上黑他,真是对他爱的深沉。

司怀点开道天观微博的评论,要么在骂他,要么质问照片的事情,偶尔有几条维护他的评论,回复都是在他们脑残。

司怀伸了个懒腰,发现陆修之在阳台上打电话。

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隐约听见几句对话。

“撤了,查下去。”

“司芳然那边继续盯着。”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陆修之转身,见司怀睡得头发都翘了起来,抬手帮他压了压:“桌上有水果粥。”

刚睡醒,司怀没有胃口吃饭,眨了眨眼:“继续盯着谁?”

陆修之:“司芳然,陆叔叔的姐姐。”

司怀哦了一声:“她又怎么了?”

陆修之抿唇:“暂时没有做什么事情。”

司怀听懂了,可能之后会做什么事情。

他倚着围栏吹风,眺望晋古市区的夜景。

相对于晋古市来说,市区算繁华的,但和商阳市完全没有可比性。

看着远处正在修建的楼盘,司怀歪了歪头,问陆修之:“你有投资这里的房产么?”

陆修之:“没有必要。”

司怀唔了一声:“所以筒子楼那边的拆迁有问题,是吗?”

陆修之顿了顿:“嗯。”

司怀垂下眼睛,大面积拆迁,一人一套房。

的确太大方了些。

幕后的人应该很早就盯上了李奶奶一家,或者,不止他们……

手机震了震,陆修之看了眼短信,对司怀说:“热搜已经撤了。”

司怀点了点头,他对微博、网友的评价不是很在意,那个营销号说的不是事实真相,是在带节奏网暴天观罢了。

带节奏……

司怀指尖一顿,皱了皱眉。

黑粉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大和尚会帮他压下去,告诉所有人真相……

在网上抹黑一个人很简单,洗白也不是件难事。

那人如果想搞他,应该很清楚这件事。

幕后的人都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

微博热搜相比而言像是道开胃小菜……

司怀不喜欢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怎么想也琢磨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叹了口气:“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大学生啊。”

为什么要针对他呢?

…………

吃完水果粥,司怀去医院看李颖,李颖所在的医院离酒店很近。

司怀在医院门口买了个水果篮,走上三楼病房。

病房里除了李颖,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看见司怀愣了下:“你是?”

李颖抬头,见是司怀,扯了扯嘴角,对男人说:“爸,这是我同学,你先出去吧。”

男人看了司怀两眼,应道:“我去办出院手续。”

司怀把果篮放到一旁,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道天观?”

李颖沉默片刻:“你不应该先关心一下病人的身体怎么样么?”

司怀:“你又没受伤,也没生病,就是晕了而已。”

“你爸爸不是说要去办出院手续了么。”

李颖:“……”

都是有老公的人了,为什么还这么直男?

半晌,她慢慢说:“就是听说了你在饶水县的事情,然后奶奶又突然有些奇怪,我就想起来了。”

司怀追问:“从哪里听说的?”

“微博。”

李颖顿了顿,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是有同学聚餐的时候提起来的……”

她绞尽脑汁,想起了一张陌生的脸:“我不认识他。”

司怀嗯了一声,确定很早就有人盯上了李奶奶一家。

而且是故意把他引来商阳……

李颖小声问:“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是和奶奶的……”

司怀:“没有关系,我就是随口问了句。”

“打开话题。”

李颖:“……”

司怀又问:“你知道老东西以前借住在山上的事情吗?”

“张叔叔吗?”

“嗯。”

李颖点了点头:“知道一点,他搬进筒子楼没多久,就问奶奶山里的事情,然后时不时的会去住几天。”

司怀愣了下:“他什么时候搬进筒子楼的?”

李颖想了会儿:“好像是比你们早大半年吧。”

司怀眯了眯眼睛,那个老东西肯定早就知道第四条龙脉。

也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李奶奶会发生什么……

所以让他小心xx。

司怀拿起果篮里的苹果,用力一掰,咔嚓一声,苹果分成了两半。

李颖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有些生气。

注意到她的眼神,司怀递给她半个苹果:“哝。”

李颖接过,小声说:“你没有洗。”

司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李颖:“……”

司怀啃完了半个苹果,起身道:“已经封山了,你记得提醒家里人,最近不要过去。”

“我先走了。”

“等一下。”

李颖连忙拉住他,压低声音问:“奶奶到底是怎么、怎么去世的?”

“警察说是什么野生动物,我知道不是……”

司怀脚步顿了顿,轻声说:“是僵,僵尸。”

李颖怔住了,难以置信:“真、真的有那种东西?”

司怀摸了摸兜,掏出几张平安符,塞到她手里。

“很快就会没有的。”

司怀离开医院,拨通老陈纸扎铺的电话。

老陈秒接,声情并茂地说:“司观主,你放心,微博的风波不会影响我们俩家的合作关系!”

司怀:“……”

“你帮我烧个纸扎人,两个吧,一男一女。”

“要色情一点的。”

“再烧个口信,让张钦洲那个老东西赶紧来找我。”

一个小时后

地府

张钦洲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个裸男,一个裸女。

裸男戴着口球,身体被红丝带绑着,他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张钦州:“老东西。”

裸女穿着皮衣皮裤,重点部位却是镂空的,她僵硬地凑到张钦洲面前。

同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大人——”

看见这香艳的一幕,黑无常震惊的嗓音都变了个调。

裸女还在说话:“啊快、快点……”

“打扰了。”

黑无常同手同脚地往后退,贴心地锁上办公室的门。

“我什么都没看见。”

第161章 道协

司怀下午睡了很久,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都没有睡着。

他琢磨着要不要和陆修之磨会儿枪,消消耗消耗精力,不然梦不见师兄。

正想着,一道凉意突然糊到司怀脸上。

他脑袋一歪,直接不省人事。

“司怀!”张钦洲的咆哮声陡然响起。

司怀撩起眼皮,他站在祖师爷牌位边,面前还站着个穿着黑白相间道袍的张钦洲。

张钦洲怒道:“你往我办公室送了什么东西!”

司怀懒懒地说:“你喜欢的啊。”

“不给你点甜头,你会这么快来见我么?”

张钦洲险些呕出一口老血:“谁说我喜欢那种东西?!”

司怀奇怪地看他:“你不喜欢还找美女玩办公室play?”

“老东西,当着我的面就不用说假话了吧。”

“你还有脸说!”

张钦洲气得想拍司怀脑袋,被躲开了,没拍到。

他咬牙切齿:“这件事还不是因为你当初送的那个色情蛋糕!”

“我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

司怀眼睛一瞪:“你个老东西,自己不正经居然还想赖到我头上!”

张钦洲:“……”

张钦洲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他赶紧扯回正题:“你找我有什么事?”

司怀顿了顿,对他说:“李奶奶死了。”

“因为有人在山上炼僵。”

张钦洲神情一怔,声音低了下去:“是么。”

司怀追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张钦洲看着他,缓缓说:“知道,但是我不能干涉阳间的事情,更不能告诉你。”

司怀愣了下,类似的话张钦洲之前说过,但他当时怎么放在心上。

现在不一样了。

昨天是李奶奶没有度过死劫。

下一个会不会是方道长?陆修之?

司怀有点不敢想象。

张钦洲往前走了一步,盯着司怀黑漆漆的眼睛:“我和你说过,天道无情。”

司怀眼睫颤了颤,抬眸看他。

半晌,才慢吞吞地说:“祖师爷就在边上,你污蔑他。”

张钦洲摸摸他的头,神情难得严肃:“你必须要结束这件事。”

司怀茫然:“怎么结束啊?”

张钦洲:“……和你之前解决张亮、张亮徒弟,还有六道观一样。”

司怀哦了一声:“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就行了吗?”

张钦洲没有回答,淡淡地说:“你早点记起来祖师爷的提示,死的人就能更少。”

“司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以前由我顶着,可是现在我已经死了。”

司怀低低地哦了一声,正有些伤感,便看见张钦洲得意地捋了捋衣服,哈哈大笑:“我现在是判官,得管阴间事。”

“等你死了我再给你撑腰。”

司怀:“……”

司怀果断收起伤感的情绪,面无表情地问张钦洲:“第四条龙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张钦洲惊讶:“道协说的?”

司怀摇头。

张钦州:“总不能是你看出来的吧?”

司怀:“……是陆修之。”

张钦洲点头:“我就说你这个不学无术的臭小子怎么会看出来。”

司怀:“……”

张钦州之前不认为司怀会知道这件事,便一直没有说。

既然司怀已经知道了,他没有再瞒着:“那条龙脉二十年前就显出了端倪,我跑遍大江南北,实地考察了很久,直到十年前,龙脉才在晋古正式显现。”

“然后我创立了道天观。”

他看了一眼右侧的道天天尊牌位,问道:“你听懂了吗?”

司怀眨了眨眼,龙脉出,必有关于国运的大事要发生。

十年前张钦洲创立了道天观,代师收徒……

他成为道天观一员……

司怀倒吸一口气:“我、我该不会要当皇帝了吧?”

张钦洲:“……”

司怀有些苦恼:“我对政治完全没兴趣啊。”

“……”

张钦洲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去找陆修之那小子,他肯定能想明白。”

司怀哦了一声,又问:“对了,道天印要怎么用?”

“人家道观的印章都能远程施法,我们的应该也可以吧?”

张钦洲顿了顿:“我不知道,你看看别人的印是怎么用的,学着就行了。”

司怀忍不住说:“这个不知道,那个不能说,你个老东西!”

“你个臭小子!就是这样对堂堂判官大人说话的么?!”

“我呸!”

…………

司怀睁开眼睛的时候,差点对枕边近在咫尺的俊脸骂出去。

看出他神色变化,陆修之摸了摸他额头:“怎么了?”

司怀坐起来:“我梦见师兄了。”

陆修之嗯了一声。

司怀想了想,把张钦洲说的关于龙脉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陆修之。

“他让我来问你。”

司怀凝视陆修之的侧脸:“你想明白了吗?”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在脑海里将半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捋一遍。

良久,他抿唇道:“这半年来,道天观发展的很好。”

司怀茫然地点头。

陆修之:“六道观后,道天观名声大噪,所以各省各市灵气加强。”

司怀没搞明白这个因果关系:“怎么就突然所以了?”

陆修之缓缓说:“第四条龙脉是因为道天天尊。”

“天道复苏。”

灵气增强,精怪变多。

司怀恍然:“原来是祖师爷啊。”

他纳闷:“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师兄为什么让我来问你……”

陆修之低垂着眼睫,幕后的人能用龙脉灵气炼僵,天道不可能没有察觉到。

再者,以张钦洲的能力,十年来道天观不可能默默无闻……

司怀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扭头发现陆修之神情不明:“你在想什么?”

陆修之:“天衍四九,大道五十,人遁其一。”

司怀:“说人话。”

陆修之:“我在想,该去李家村了。”

司怀从床上爬起来:“对,昨天忘记说龙脉的事情了。”

…………

李家村一带不止封山,山路也有军人把守,进山的时候,出租车便被山口军人拦下了,司怀没有证件,陆修之打了通电话才放行。

司怀看着窗外,沿途村庄的村民全都撤离了。

李家村十分寂静,和昨天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得知司怀的身份后,穿着制服的警察领他们进了村委会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有两个穿着道袍的道士,一个受了伤,另一个正在给他包扎。

听见门口的动静,受伤的道长望了过来,眼神一直在司怀身上打转。

过了会儿,他问道:“是司观主吗?”

司怀应了一声。

道长笑道:“清晨大家就上山了,我撞上了一只毛僵,不小心受了伤,便和师弟先行下山。”

司怀:“张会长也上山了吗?”

“自然,”道长点头,“如果张会长不在,我这条命大概就丢在山上了。”

“你找他有事吗?”

司怀点了点头。

道长:“具体土葬名单都查出来了,李家村有五个,约莫正午的时候,他们就能回来。”

司怀点头。

道长继续说:“这几天天气越来越热了,幸好没有下雨,不然上山会很麻烦。”

司怀敷衍地嗯了一声。

见司怀还在搭理自己,道长笑了笑:“司观主,你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好相处,我师弟就不愿意听我说话。”

司怀掀了掀眼皮,意识到这个道长是个话痨。

话痨道长:“师弟小时候还整年黏着我,要听我讲故事,现在我说一个小时的话,他才……”

司怀开始玩微信小程序的游戏,时不时敷衍地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完全没听这个道长在说什么。

手机震了震,陆修之低头,是易助理的短信。

【陆总,司芳然去首都了,但是她的几个朋友,还有之前联系的人没有一个在首都,已经饿派人跟过去了。】

【查到微博营销号的材料来源是道协,还有您昨晚让调查的晋古拆迁项目,是文化局出资的,似乎要建立道观。】

陆修之皱了皱眉。

居然是道协……

陆修之偏头看着司怀,低声道:“龙脉的事情,不要提起道天观。”

司怀笑了笑:“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说。”

“说了他们可能还以为龙脉是因为我呢。”

临近中午的时候,张天敬等人回来了,他身后带着十几名道士,一半的人穿的是上清观的道袍。

有几个看见翘着脚丫子的司怀,面露不屑。

张天敬扫了他们一眼,几人连忙眼观鼻鼻观心。

张天敬走到司怀面前,开口道:“司观主,我听说了网上的事情。”

“为了避免引起群众恐慌,有些事情的真相不能告诉大家,不过本地的警方应该已经在拟通知了,网上的言论,你不必放在心上。”

司怀知道他在说微博的事情,点了点头:“哦。”

他这副不冷不淡的态度,令张天敬身后几个年轻道士十分不满。

留意到他们的神情,越永逸扯起嘴角,慢慢说:“师父让我用总道协的微博替司怀发声。”

“会长对司怀这么偏爱,司怀居然还这幅态度。”

“我看他和网上描述样子差不多啊。”

越天瀚忍不住说:“这不是应该的么,我看见那些微博了,司怀这小子是傲慢了点,也不至于害人啊……”

说着,他扭了扭头,对上越永逸阴沉沉的眼神。

下一秒,越永逸又恢复成平常的模样。

越天瀚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昨天看见的手机界面,好像是微博?

越天瀚小声问:“哥,昨天在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在用微博啊。”

越永逸淡淡地说:“这段时间是我负责打理总道协的微博,每天都上。”

“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什么。”

第162章 空坟

听见上清观那些人在嘀嘀咕咕,司怀瞥了他们一眼。

几个年轻道士立马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司怀。

司怀撇撇嘴,就这点胆量还当面说人坏话?

张天敬开口说:“死挂不住,小辈年幼,有些心浮气躁,这次特地带他们出来历练,还请你不要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司怀哦了一声:“大人不计小人过。”

张天敬笑了笑。

他身后的年轻道士们看不惯司怀这幅态度,又因为张天敬的话,不敢再说什么。

看见师弟们对司怀的不满,越永逸忍不住勾起嘴角。

越天瀚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收回视线。

张天敬走到主位,对众人说:“诸位道友,李家村的五座土葬坟都已经检查过了。”

“五只毛僵,除了朱道长,没有其他人员伤亡。”

听到这话,受伤的话痨道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晚没有休息好,今日上山又耗费了不少体力,脑子有点晕,看见毛僵的时候还以为是只毛猴子,就没有躲开……”

他嘚吧嘚吧讲个不停,完全没有给别人插嘴的机会。

张天敬笑着喊了一声:“朱道长。”

朱道长应了一声,继续说:“诶,幸好当时站在张会长身边,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反应大概没有那么敏捷。”

“张会长当时像是知道里面有毛僵似的,就那么提剑一指,毛僵就倒地了……”

张天敬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又喊了一声:“朱道长。”

朱道长还在讲个不停,坐在他右侧的师弟连忙用力扯了他的衣袖,低声提醒:“师兄,你可别讲废话了。”

朱道长这才反应过来,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对不起,我话比较多,张会长您继续。”

“无妨。”

张会长露出和善的微笑,喝了口茶,继续说:“此次上山,我还发现了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

“第四条龙脉。”

会议室瞬间静了下来,只剩下风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司怀也愣了会儿,他还没说,道协就已经发现了。

看来道协还是有点东西的。

半晌,有人慢吞吞地问:“张会长,您说的是……”

“你没有听错。”

张天敬正了正神色,在总道协的群里上传了几张山脉的照片,缓缓开口:“道友们仔细看,曲伏有致,山脉分脊合脊有轮晕,地脉之行止起伏曰龙。”

他每说一句,众人的神色便凝重一分。

张天敬沉声道:“那炼僵之人想必是早就知晓这条龙脉,利用龙脉灵气炼僵,居心叵测!危害国家社稷,比六道观之辈还要狠毒!”

“此事十分严重,仅凭道协怕是无法应对,永逸,你去联系佛教协会,务必阐明事情的重要性,天瀚,你讲龙脉覆盖延伸的地图交给……”

张天敬给上清观的几个弟子布置了任务,接着说:“道友们先稍作休息,用完午膳,还要再次上山。”

说完,他朝着众人点头示意,匆匆离开会议室。

“竟然是龙脉。”

“要变天了啊。”

“难怪发现的僵都在山上……”

“这段时间的灵气应该也和龙脉有关吧。”

…………

司怀听了会儿,扫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接受了龙脉的事情,没有人怀疑张天敬的话。

他侧了侧身,好奇地问陆修之:“张会长的风水定穴这么厉害的么?”

陆修之点头,正要开口,一旁的朱道长凑了上来。

他笑呵呵地说:“看来司观主不太了解张会长啊。”

“想当年张会长之所以能拜入上清观,成为前一任观主的二徒弟,就是因为他的望气风水天赋,不然有张钦州美玉在前,上清观前观主肯定看不上张会长的。”

听见张钦州的名字,司怀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和师兄同名同姓的人,上清观观主。

司怀看了看朱道长的道袍,不是上清观的道袍:“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朱道长嘿嘿一笑:“我当年因为张钦洲观主想要拜入上清观,当然会打听这些事情,可惜天资不行,最后失败了,只能将就去了别的道观。”

“你年纪小,不知道十几年前,张钦洲观主的名号在佛道两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符咒阵法天赋那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名气大到大家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有个师弟。”

“后来张钦洲观主辞了总道协会长一职,暂时离开上清观,云游四海求道,张会长才走到众人面前。”

朱道长顿了顿:“十几年来,张会长……呃,好像就之前六道观的事情比较出名。”

司怀听得津津有味:“我也认识一个叫张钦洲的人。”

“和你说的张钦洲道长简直是天壤之别。”

陆修之:“……”

朱道长感慨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高的天赋,不过司观主你的天赋,说不定比曾经的张钦洲观主还要略胜一筹。”

司怀淡定:“应该的应该的。”

“你的废话天赋也挺高的。”

朱道长:“……”

…………

吃完午饭,司怀和陆修之跟着大部队再次上山。

这次去的是李家村隔壁村子陈一村,由陈一村村长带路。

村长年近半百,被提醒过山上有什么东西,一路上都长吁短叹:“哎……好好的村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道长你说说,是不是老天爷要罚陈一村,哎呦……去年还好好的……”

司怀瞥了他两眼,小声对陆修之说:“要是那个话痨道长没受伤的话,应该能和他聊起来。”

两个话痨,就是吵了点。

“我听老李头说了山神的事情,本来还以为要发达了,没想到是倒大霉——”

“安静。”张天敬突然开口。

村长吓了一跳,连忙闭嘴。

右侧的灌木丛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在快速穿梭。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众人屏住呼吸,拿出法器,死死地盯着灌木丛。

下一秒,一只红眼的白兔子从里面蹦了出来。

看见那么多人类,它的身体猛地抖了抖。

它粉白色的鼻子颤了颤,似乎是嗅到了什么气味,飞快地冲向司怀,一头撞上他的脚腕。

司怀低头,看着躺在脚边的兔子,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他提着兔子的后颈肉,拎了起来,仔细打量几眼,长得也挺眼熟的。

和家里那只桃屋有点像。

司怀眨了眨眼,你对其他人说:“是只兔子。”

“走吧。”

“等一下。”

越永逸走到他面前,仔细打量这只兔子。

他拿出一张符纸,贴在兔子身上,符纸上的朱砂色泽陡然变亮。

越永逸:“这不是只普通的兔子。”

司怀:“这是只蠢兔子,不然怎么会撞上来。”

越永逸:“……”

“我怀疑这是桃屋。”

桃屋两个字一出,司怀抓着的白兔瞬间消失,掌心也没了毛绒绒的触感,已经跑了。

桃屋罕见,但在场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它的效用,轻声向不清楚的道友们解释。

越永逸看着司怀,淡淡地问:“司观主,桃屋厌人,喜同族,怎么会跑到你身边?”

司怀挑了挑眉:“你怀疑我是桃屋变的人?”

“……”

越永逸:“我只是好奇,为何你身上的气息会吸引桃屋?”

司怀眯起眼睛,反问道:“你知道道天观的祖师爷是谁么?”

越永逸皱了皱眉:“这和桃屋有何关系?”

越天瀚开口说:“我知道,道天天尊!”

越永逸瞪了他一眼。

司怀牵起嘴角:“那你也应该知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算起辈分来,我还是桃屋的祖宗呢,它亲近祖宗怎么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是个大孝子。”

越永逸怒了:“司怀!”

“永逸,”张天敬皱了皱眉,沉声呵斥,“你现在在做什么?!”

越永逸刚才的气势瞬间全无,他嘴唇动了动:“师父,我、我是担心道协……”

司怀瞥看这对师徒,发现张天敬老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不用白不用。

他淡定地对张天敬说:“他在针对我。”

张天敬走到越永逸面前,冷下脸说:“如今形势严峻,你竟然还分不清轻重缓急!”

“现在给我下山,抄十遍清心咒。”

越永逸咬紧牙关,挤出一个字:“是。”

他离开后,张天敬向司怀道了声歉,缓和语气,对众人说:“诸位道友,是我教徒无妨,耽误了时间。”

他转身走向山上,路过村长时,张天敬拿出一张平安符,塞到村长掌心:“有我们在,不会出事的。”

“上山吧。”

司怀和陆修之走在最后,清楚地看见众人的神情变化。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对师徒一个蠢一个假。”

“整天作秀怎么不去当演员呢。”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视线落在张天敬的背影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走到山腰处,村长停下脚步,指着几米外的小土堆:“这就是陈芳家的墓,他们家穷,没钱去火葬,也没钱弄个好点坟头。”

村长叹了口气:“棺材还是村里人一起凑钱买的。”

几个拿着工具的道士上前,熟练地铲土,没过多久,土堆内的棺材便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一个简陋的红棕色的棺材。

村长看了眼,吓得往后退了数步,结结巴巴地说:“棺、棺材上的钉、钉子没了。”

众人低头细看,脸色大变。

张天敬快步上前,推开棺材盖。

里面空无一物。

没有尸体,棺材是完好的,坟包也没有异样……

司怀皱眉:“有人来过。”

先他们一步,带走了里面的僵。

第163章 来源

空荡荡的棺材暴露在众人眼下,所有人的都脸色难看起来。

“张会长,这、这……”

张天敬走到村长身边,还没开口,村长连忙说:“道长,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前几天都没有上过山……”

张天敬安慰道:“陈村长,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想问一问,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向您打听过关于坟的事情吗?或者有陌生人到村子里来?”

村长想了会儿,摇头:“没有人打听这种事情。”

“只有你们。”

“我知道了。”

张天敬眉心紧皱,众人说:“事不宜迟,我们先去下一个目的地。”

司怀上前两步,低头打量这座坟。

山里空气较为潮湿,土壤偏软,刚才挖坟的几个道士的脚印非常清晰。

除了他们几个的脚印,没有别的。

说明坟里的僵很早就被带走了。

越天瀚见他一个劲儿的盯着地面看,故作满不在乎地问:“喂,你看出什么了?”

司怀撩起眼皮:“看出你挺没礼貌的。”

越天瀚:“……”

他扭捏了一会儿,重新问:“司怀,你看出什么了?”

司怀:“看出你挺蠢的。”

“……”

越天瀚嘴角抽搐两下,压低声音说:“那个……我哥他不是故意的,你、你别放在心上。”

“我们这段时间还要合作呢,要一致对外。”

司怀有些惊讶,他以为这个越南人会和刚才走的那个一样,搞些阴阳怪气的东西,没想到是来说这些话。

看出他的惊讶,越天瀚慢吞吞地说:“我哥他就是比较负责,就算刚才是别人,他也是一样的态度……”

司怀哦了一声:“看来你没有你哥那么蠢。”

越天瀚:“……我虽然天赋没有你高,但是在上清观也是数一数二的!”

司怀淡淡地说:“那说明你们观整体水平有问题。”

越天瀚挤出笑容:“上清观是华国第一大观。”

司怀瞥了他一眼:“道天观的道士,都是我这个水平。”

一旁的陆修之沉默了,道天观就司怀这么一个道士。

越天瀚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司怀:“骗你我也是越南人。”

越天瀚:“……”

接下去半天,众人爬遍了一整座山,陈一村的九座坟全都是空坟。

张天敬沉着脸,对众人说:“时间不早了,下山再商议。”

回到会议室,所有人神情凝重,沉默不语。

朱道长见大家这副模样,连忙问司怀:“司观主,有道友逝世了吗?”

司怀摇头,告诉他空坟的事情。

朱道长脸色也变了变。

良久,张天敬走进会议室,开口道:“我方才去问了下其余几个村的村长,他们的说法都和陈村长的一样,没有人问过土葬名单。”

“除了道协。”

朱道长倒吸一口气:“所以我们之中有内奸?”

张天敬看了他一眼,又扫视一圈其他人,缓缓说:“朱道友,先不要妄下断论。”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人重新封坟,想必是要拖延我们的时间。”

张天敬顿了顿,继续说:“这两天没有人出山过,炼僵之人或许还在山上。”

“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日各地的道友会赶过来,但是我们要做的事情更多……”

晚上,众人直接住在陈一村。

司怀和陆修之走进分配的房子,还没推开门,便听见里面絮絮叨叨的男声:“师弟,你说是不是真的有内奸?否则那人哪来的名单?但是有名单的话他的速度也太快了……”

司怀走进去,朝着朱道长身旁一脸生无可恋的师弟点了点头。

朱道长转身,见是司怀,乐呵呵地说:“好巧啊司观主。”

“我们居然住一屋。”

他嘚吧嘚吧说个不停:“司观主,陆先生,你们对内奸有看法吗?”

司怀正要开口,手机震了震。

“司观主,你手机铃声响了,快接电话吧,对方可能有急事呢……”

“……”

司怀忍不住多看了朱道长两眼,感慨道:“你的话是真的多啊。”

感觉比白天的废话还要多。

朱道长笑嘻嘻地说:“这次的事情这么严重,我要珍惜现在的时间……”

朱道长的师弟一把拽住他:“师兄,你让司观主接电话吧!”

朱道长:“哦,对对对,还有电话,难怪觉得有点吵……”

“诶,陆先生,你说道协真的有内奸么,我……”

陆修之:“……”

司怀拍拍陆修之的肩膀,淡定地走到门外接电话。

“喂?”

“小司,你没事吧?”电话那端响起费秀绣担忧的声音。

司怀愣了下:“没事啊,我能出什么事?”

费秀绣连忙说:“就网上……司芳然那贱人找人污蔑你妈妈,不过老司已经解释清楚了,还找了律师起诉。”

司怀哦了一声,点开微博。

他的名字又挂在了热搜上,只不过这次不是和道天观一起,而是和司弘业。

【司弘业:司怀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和司怀妈妈当年是真心相爱、结婚,并非某些居心不良人士所说的那样,她是个很好的人,因为我对家庭的疏忽,导致我们离婚,司怀是跟着妈妈和一位长辈长大,去年才回到我身边,一直以来他过的都很简朴,不是一掷千金、仗势欺人的人,他是个好孩子,希望大家不要相信谣言,对散播谣言的某些人,司氏企业不日将提出诉讼。】

【爸爸你还缺儿子吗?上过大学的那种?】

【什么情况?这个热搜是什么情况?】

【我给大家总结一下,就是有个自称是知情人士的人说司怀妈妈是爬床勾搭上的司总,所以司怀才会做上次热搜的那种事情,然后现在司总又出来说话。】

【司爸爸说的是真的,我是司怀的大学同学,他以前的手机都是用了好几年的碎屏手机。】

【大学同学+1,他人挺好的,成绩也好。】

【反正现在的社会,有钱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上次热搜一眨眼就没了。】

【道协、警方那么多官方账号都表扬过司怀,你们为什么要信营销号的话?】

…………

司怀扫了眼热搜榜,这个话题的热度一直在上升。

他皱了皱眉,点开道天观主页。

这段时间道天观的微博热度一直很高,再加上这两天的热搜,现在粉丝数量已经五百万了。

司怀搜索之前污蔑的微博,已经搜不到了。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问费秀绣:“那条污蔑的微博是你自己看见的吗?”

费秀绣立马说:“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不小心听见隔壁桌的对话。”

司怀冷下脸,没有那么巧。

“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带着老司去陆家住。”

费秀绣心里咯噔一下:“出事了吗?”

司怀嗯了一声:“把老司也拖住。”

“好。”

费秀绣犹豫了会儿,没有多问,只说了句:“我和老司等你们回来吃饭。”

司怀弯了下嘴角:“知道了。”

他挂掉电话,走回屋子。

陆修之坐在椅子上,眉眼半阖着,神情冷漠,不知在思考什么。

他旁边的朱道长一言不发的看着手机,时不时地偷看一眼陆修之,想说话又不敢说话。

注意到司怀走进来,朱道长松了口气,终于能说话了。

“司观主,你终于打完打完电话了!我在微博热搜上看见你的名字了,你们道天观的粉丝可真多啊,比总道协的粉丝都要多了。”

“司观主,我看微博上说你是跟着妈妈长大的,令堂的道术天赋应该也很高吧。”

司怀:“不是,是我自己会长。”

朱道长:“……”

司怀瞥了他一眼,解释道:“我是跟着师兄学得道术,他是道天观第一任观主。”

朱道长愣了下:“师兄?不是师父吗?”

话音刚落,门被敲响了。

张天敬站在门口,他身后越永逸抱着一堆符咒用品。

张天敬笑道:“打扰你们了,我和永逸来送东西。”

朱道长连忙说:“张会长您真是太客气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呢,喊我一声,我让师弟去拿就行了。”

朱道长的师弟:“……”

“我有件事想拜托司观主。”

张天敬笑了笑,走到司怀面前:“司观主,你在符咒一道天赋异禀,如今形势严峻,可以麻烦你为道协多画一些天猷符么?不论缺什么都可以直接问我拿。”

司怀点了点头:“行。”

“这几日要辛苦你了,”张天敬让越永逸把东西放下,又说,“我刚才在门外听说司观主是跟着师兄学习的道术?”

司怀掀了掀眼皮,嗯了一声。

朱道长好奇地问:“话说我还不知道司观主有个师兄。”

司怀往后一靠,晃了晃脚丫子:“他就是个糟老头子,代师收徒。”

张天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司观主这一番话,我也想起了师兄,师父打理道协和上清观十分忙碌,我的符咒也都是师兄教的。”

“师兄对我来说,亦兄亦师。”

朱道长眼睛一亮:“竟然是张钦洲观主亲自教授的么?张钦州观主可是上清观百年来天赋最佳的人啊,相比他的教学风格和普通道长不一样吧?”

张天敬:“是有些不同……”

司怀懒得听张天敬哔哔,拿起桌上的黄纸朱砂:“我去画符。”

和陆修之回到卧室,他轻声道:“秀绣和老司好像也被盯上了,我让他们去陆家住,有祖师爷看着。”

陆修之:“陈叔会照顾好他们的。”

说完,他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

陆修之接起电话,电话那端响起易助理结结巴巴的声音:

“陆、陆总,营、营销号那边查到了资金转账的人。”

“是、是司怀观主。”

第164章 天师

易助理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他继续说:“最近两次的营销号都是,转账的卡是道协和银行合作的卡,查下去后才发现在司怀观主名下。”

陆修之垂下眸子,抿唇问:“那笔资金流动的具体日期。”

电话那端响起鼠标按键的声音,半晌,易助理开口说:“九月六号有五万元转到卡里,十月一号和二号分别流出。”

九月六号,五万元……

道协的符咒比赛。

陆修之淡漠地嗯了一声:“处理好这件事。”

“别让司怀的名字出现。”

“是。”

陆修之站在窗前,看着屋外树枝摇曳,响起一阵阵的沙沙声。

道协突然提前的符咒比赛、出现在上清观的桃屋……

能做这些事情的,只有几个人。

思索片刻,陆修之心里有了判断。

他拨通陈管家的电话:“陈叔。”

“先生。”

“司先生和费女士已经入住了。”

陆修之应了一声,低声问:“当年张钦洲来布置阵法的时候,是不是还带了个人?”

“是……”

隐约听见阵法什么的,司怀抬头,看向陆修之。

他挂掉电话,半阖着眸子,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衬得神情愈发冰冷。

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了。

司怀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修之缓缓说:“这两次热搜营销号的资金来源是你。”

司怀瞪大眼睛,猛地站起来。

他坐的椅子晃了晃,“砰”的一声倒地。

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下一秒他便听见外面的朱道长喊道:“司观主?”

“没事!”

司怀喊了一声,走到陆修之边上,难以置信地说:“有人偷我钱?!”

偷他钱还搞他?!

什么人啊!

陆修之沉默片刻:“是一张记在你名下的卡。”

司怀更气了:“有人偷我卡?!”

陆修之:“那张卡,你应该没有拿到。”

“是总道协负责的卡。”

司怀懵了会儿,问道:“我有一张流落在外的卡,被居心不良的人拿去用了?”

陆修之点头:“总道协的申请通过后,他们有找过你么?”

司怀想了想,摇头:“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书面的文件,他甚至连通过的邮件都没有收到!

他还以为是总道协事情多,忙不过来。

现在想想,是有点不对劲。

除了帮他说话,总道协什么事都没干。

司怀皱眉:“所以那些事情都是总道协的人干的?”

陆修之点头。

司怀琢磨了会儿,总道协拢共就那么几张熟面孔。

张会长,张会长他徒弟,张会长他徒弟的弟弟……

他撩起眼皮,有些不解:“为什么呢?”

在网上网暴天观他懂,但是为什么要害李奶奶这种普通人?

有什么好处?

陆修之轻声道:“他应该快露出马脚了。”

司怀看了他一会儿,好奇地问:“你有没有想过营销号的事情是会我自己做的?”

陆修之轻笑一声,低头望着他漆黑的眸子:“如果真的是你做的……”

司怀:“嗯?”

陆修之缓缓说:“我会很欣慰。”

司怀愣了愣:“大和尚,你好坏。”

“我好喜欢。”

他歪了歪头,吻住陆修之的唇,勾弄舌尖。

两人的气息急促起来,感受到对方上升的体温,司怀摸了把陆修之的肌肉,恋恋不舍地说:“等这些事情结束,再真枪实弹。”

陆修之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明天要早起,两人没有做什么,深吻了一会儿便分开。

司怀走到桌边,喝了口水,准备画符。

他摸了一张黄符纸,指尖顿住。

手感不太对。

有一点硬。

司怀皱了皱眉,蘸取朱砂,落笔的刹那,笔尖突然拐了个弯。

不是错觉,这符纸有问题,他画不出来。

司怀放下笔,抽了一张符纸放,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

偏硬、涩……

像是被水泡过,重新晾干的手感。

司怀面无表情,扔掉符纸。

…………

第二天一早,众人在山脚汇合,道教各派修行重点不同,有部分人不擅长画符箓,身上也没有。

张天敬便让越永逸分发,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符箓没了。

张天敬走到司怀面前,温和地问:“司观主,你有多的天猷符吗?”

司怀掏出一叠天猷符,淡定地说:“现在是特殊情况,给你们打折,一张一百。”

越永逸皱眉:“你也知道现在是特殊情况,居然还……”

张天敬拍拍他的肩,接过符纸,笑着答应下来:“自然。”

“师父。”

越永逸喊了一声,想让张天敬不要这么纵容司怀。

张天敬恍若未闻,转身离开。

司怀瞥了越永逸一眼,淡定地说:“放心,用的不是你昨晚给我的符纸。”

“是我自己的存货。”

越永逸脸色微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怀嗤笑一声,走到陆修之身边。

越永逸站在原地,嘴角下压,眼神阴沉。

他看着司怀的表情,和平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不远处越天瀚看得心里咯噔一下,见越永逸走向一旁僻静的角落,他悄悄地跟了上去。

树下,越永逸接起电话,压着声音质问:“道天观的事情怎么回事,直接说那些话是司怀姑姑说的不就行了么?”

“你想要多少钱?”

“什么接不了?你现在居然跟我说接不了?!”

越永逸气得额上青筋爆了出来,他死死地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听见身后的动静,他猛地转身:“谁?!”

越天瀚怔怔地看着越永逸:“哥。”

他这两天刷了微博,知道司怀的事情。

但是完全没有料到这些事居然是越永逸做的。

越天瀚茫然:“哥,你、你为什么……”

越永逸看了眼不远处的道协众人,一把拽过越天瀚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为什么?”

“司怀贬低上清观,侮辱我们,还对师父那副态度……他只不过是一个小道观的道士!”

“微博那些事都是他自己做的,我只是把他做过的事情告诉大家。”

“我有做错什么吗?”

越天瀚看着有些陌生的哥哥,良久,才干巴巴地说:“哥,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有点嫉妒司怀的天赋啊,他是道天观的观主,抢不了你的东西……”

越永逸的脸色愈发扭曲:“他怎么抢不了!师父什么都依着他,等他意识到上清观和道天观的差距,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拜入上清观。”

上清观只看天资,如果司怀来了……

越天瀚小声说:“哥,司怀他不像是那种人。”

越永逸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越天瀚,连你都站在他那边?!”

“永逸,天瀚。”

张天敬的声音忽然响起,他走到两人面前,像一个和蔼的长辈:“你们俩兄弟在聊什么呢?我们要上山了,注意一些。”

越天瀚嘴唇动了动,轻轻地嗯了一声。

师叔是什么时候来的?

越永逸见张天敬神色如常,松了口气。

他捋了捋道袍:“我正和天瀚说这些事呢。”

“走吧,师父。”

…………

上山后,众人一整天都没有休息,接连爬了数座山,十几座坟,全是空坟。

直到负责领路的人脸色发白,张天敬才对众人说:“道友们,先下山吧,佛教协会的法师们应该也到了。”

走了两步,陆修之脚步突然停下。

司怀一头撞在他背上:“怎么了?”

“有声音。”

司怀愣了下,竖起耳朵,什么都没听到。

片刻后,风听了,没了树叶的沙沙声,他听见一阵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声音。

“有……人……”

“有人……救……命。”

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不止司怀,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众人连忙顺着声音赶过去,很快,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地上,他脸上一块黑一块白,嘴唇干裂起皮,盯着越天瀚手里的矿泉水瓶,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水……”

越天瀚连忙把水给他。

男人一口气喝了一整瓶,缓了很久,他哑着嗓子,不好意思地问:“有吃的吗?我、我两天没吃东西了。”

又给他一包饼干,男人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见他状态好了一些,张天敬问道:“你是附近的村民?叫什么名字?”

男人摇头:“我、我是市里的,叫钱安国。”

张天敬:“前两天就封山了,你怎么上来的?”

钱安国愣了会儿,苦着脸说:“我、我四天前跟着朋友上山挖笋,分开口就迷路了,今天、呃、今天才突然走出来。”

听到他话里奇怪的停顿,司怀聊起眼皮,看向钱安国。

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瘦的皮包骨头,脸上还有一道疤。

这个疤……好像有些眼熟。

司怀盯着他看,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一个道长突然开口:“这里有山路通下山,而且你都敢上山挖笋,怎么会在山上迷路?”

钱安国连忙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爬到一座山上后,就、就怎么也出不来了,像是鬼打墙,走了好几遍都回到原路。”

“那块地方能吃的东西都被我吃完了……”

说着,钱安国抬头,忽然看到了人群中的司怀。

他瞳孔骤缩,吓得一把抓住了张天敬的道袍。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留意到他的反应,众人齐齐回头,望向司怀。

司怀懒懒地说:“继续说啊。”

钱安国看着司怀,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司怀吗?”

张天敬问道:“你认识司观主吗?”

钱安国挤出笑容:“我、我在新闻上看见过他。”

司怀哦了一声。

张天敬又问:“那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钱安国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在遇到张天师了,他、他给我指了一条路。”

众人脸色巨变,站在他边上的几名道士厉声质问:“你说什么张天师?!”

上一次听见这个名号,是因为饶水县出现了红僵。

钱安国被他们吓了跳:“就、就是张天师啊。”

“和你们一样,穿着道袍。”

钱□□懵了:“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张天敬问道:“他是不是白发白须?六七十岁的模样?”

钱安国点头:“你、你也认识张天师吗?”

“也?”

张天敬又问:“你认识他?”

钱安国:“认识,我以前见过他。”

“在晋古住了一段时间后,他就去别的地方了,说要云游四海。”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叫张、张钦洲。”

“你说什么?!”

陆修之眯起眸子。

司怀忍不住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果然,上清观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修之沉默了。

第165章 提示

司怀小声嘀嘀咕咕:“这些事情说不定都是上清观的人搞出来的,他们的人都在总道协呢,搞点事情太容易了,大家还不会怀疑他们……”

陆修之偏了偏头,看着司怀白嫩的侧脸。

张钦洲竟然没有解释他自己就是上清观的观主么……

陆修之正欲开口告诉司怀,一道隐晦的视线突然扫了过来。

他微微皱眉,嗯了一声,附和司怀的话。

司怀和陆修之的悄悄话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众人都震惊于钱安国说出的名字,没空留意别人。

张钦洲,上清观观主,华国总道协前会长,张天敬的师兄……

道协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张钦州名号,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怎么可能是张钦洲观主!”

“你是不是看错了?”

“你怎么会见过张道长呢?”

…………

张天敬眉头紧皱,质问钱安国:“钱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钱安国连忙说:“真的,我怎么可能会认错。”

“他和以前长得一模一样,都没有变过。”

张钦洲:“师兄不可能做这些事!”

钱安国立马说:“张道长是个好人,怎么可能不给我指路呢。”

张钦洲:“……”

“张道长以前租过我姐的房子,我不会认错的。”

钱安国抬头,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司怀,他小心翼翼地说:“他、他真的是个好人,要不是他,我可能就死在山上了。”

周围虽然很吵闹,但钱安国这句话还是清晰地传进了司怀的耳朵里。

房子……

司怀扭头,上上下下打量钱安国,又盯着他脸上的疤看了会儿,想起来他到底是谁了。

收租的。

以前住在筒子楼,定期来收租的男人。

司怀挨着陆修之,压低声音说:“这人我以前见过。”

“是以前筒子楼房东的弟弟。”

陆修之眉心一跳:“你……”

司怀慢吞吞地继续说:“真是没想到,他们嘴里的这个张钦洲居然和老东西挺有缘分。”

“不仅同名同姓,还是同一个房东。”

陆修之再次沉默。

是他想多了,竟然会以为司怀会反应过来。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响,张天敬开口道:“道友,稍安勿躁。”

他扯起嘴角:“师兄他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事情,所以上山除僵……”

张天敬的声音逐渐变低,众人也安静了下来。

他们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是为了除僵,张钦州为什么要独自一人?而不是和道协一起?

沉默良久,张钦州又问:“钱先生,你看见师兄的时候,他是一个人吗?”

钱安国咽了咽口水,眼神躲闪,脸色白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一个人。”

他在说谎。

所有人脑海里不约而同闪过这一个念头。

张天敬长叹一声,转身对众人说:“各位道友,先下山吧。”

钱安国走不动路,越永逸主动请缨,背着他下山。

他一边下山,一边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钱先生,你是上次见到观主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了。”

“观主还在山上吗?”

“可能吧,我、我不知道。”

越永逸问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司怀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烦这个越南人,忍不住撇撇嘴。

钱安国磕磕巴巴地回答,看见司怀不悦的神色,他身体抖了抖,惊恐地对越永逸说:“道、道长,你别问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越永逸抬头,深深地看了司怀一眼。

司怀注意到了钱安国的模样。

这人好像怕他?

回忆在筒子楼时两人短暂的交流,司怀纳闷了,他没有揍过这人啊……

陆修之沉着眸子,指腹轻轻摩挲腕间的舍利子。

下山回到陈一村,张天敬拿出地图,问钱安国当天爬是哪座山后,便让人送他去医院。

临走之前,张天敬递给钱□□一张平安符,对陪同前去的上清观小道士说:“照顾好钱先生。”

小道士点头:“我会的,师伯。”

“钱先生,我扶你上车。”小道士和钱安国一起往车里走。

司怀瞥了他们一眼,两人命宫整整齐齐的死气有些瞩目。

司怀皱了皱眉,问道:“他们去哪儿?”

听见他的问题,张天敬开口说:“去市人民医院,司观主放心,我已经通知警方,警方会派人保护钱先生的。”

警方和上清观的道士都跟着过去,司怀嗯了一声,走进会议室。

一走进去,看到了半屋子的光头。

灯光下,那些脑袋锃光瓦亮,司怀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越永逸冷哼一声,从他边上走过。

越天瀚走到司怀边上,轻声说:“司怀,我——”

“天瀚,快过来。”越永逸说。

越天瀚只好闭嘴,坐到越永逸边上。

司怀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对陆修之说:“这两个越南人奇奇怪怪的。”

不等陆修之回答,他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司观主!”

司怀转身,看到了角落里的方道长,还有商阳道协的几个道士。

他过去坐下,好奇地问了句:“你师父不来吗?”

方道长点头:“师父他们还在商阳,商阳郊区最近多了不少精怪。”

“我们是特地赶过来支援总道协的。”

隐约听见有人说起张钦洲的名字,方道长疑惑:“司观主,发生什么事了?”

司怀嗯了会儿:“在山上救了个人,他好像看见炼僵的人了。”

方道长愣了会儿,连忙问:“他说是谁?”

司怀:“张钦洲。”

方道长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司观主,你居然记得他的名字?”

司怀唔了一声。

方道长:“那我叫什么?”

司怀没说话。

方道长痛心疾首:“方行云难道不比张钦州好记么?笔画还少呢!”

司怀:“……”

“方、行、云。”方道长一字一顿地说完,对上了陆修之冷漠的眼神。

等所有人都入座,张天敬敲了敲桌子,神情严肃:“今日下山的时候,救了一个被困在山上的普通人……”

张天敬简要地复述了一遍和钱安国的对话,接着说出了张钦洲的名字。

不止道协的道士,佛协会的人也面露惊讶。

坐在张钦州右侧的穿着袈裟的僧人出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天敬闭了闭眼,哑着嗓子说:“我也希望是误会。”

“实不相瞒,这两年来,我一直联系不到师兄,不知道他的行踪。”

张天敬顿了顿:“当然,我也不会只凭那个男人一面之词,就相信师兄会做危害社会的事情。”

“我已经拜托警方调查钱安国姐姐的租房记录,另外,明日我们便会上山,查探山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说完,他看向右手边的僧人:“寂无法师,明日要麻烦您和佛协的法师们一同排查土葬之人了。”

寂无点了点头:“自然。”

越永逸开口说:“师父,我刚才背着钱先生下山的时候,他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张天敬皱眉:“什么奇怪?说的详细些。”

越永逸缓缓说:“就、就突然发抖,好像是因为看见了什么人,很害怕。”

“之前陈村长不是还说过,土葬名单只有道协的人要过,会不会是我们内部……”

他没有把话说清楚,但大家也知道他想说什么,道协的内奸。

方才在山上的几个道士都想起来,那么多道士中,钱安国只问了司怀的名字,而且他看司怀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慌。

不少人的目光悄悄看向司怀。

见他们偷瞄司怀,方道长眉头紧皱,低声问:“司观主,怎么了?”

司怀:“可能被我帅到了吧。”

“……”

张天敬看向司怀,为众人问:“司观主,你认识钱先生吗?”

司怀点了点头:“认识,以前和妈妈租过他们家的房子。”

他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反倒减轻了一部分人的疑虑。

越永逸追问:“司观主以前住在晋古?”

司怀点头。

越永逸继续说:“竟然这么巧吗?竟然和观主租了同一个人的房子。”

司怀哦了一声:“我现在还和你呆在同一个屋子里呢,你说巧不巧?”

“永逸。”

张天敬敲了敲桌子,低声道:“莫要胡言乱语。”

越永逸脸色变了变:“师父,我没有乱说,真的看见了……”

张天敬朝他摇了摇头,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对众人说:“道友们先行休息吧。”

司怀懒懒地靠着椅背,等大家走的差不多了,才慢慢地站起来。

刚走了一步,面前多了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老和尚白眉白须,笑眯眯地看着司怀。

司怀愣了下:“您有事吗?”

寂无笑道:“司怀,好久不见。”

司怀疑惑:“我们认识吗?”

陆修之介绍:“这位是寂无师父。”

司怀哦了一声,问道:“就是你在白龙马寺的师父吗?”

陆修之点了点头。

司怀意思意思地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多谢您过去照顾我们家陆修之。”

陆修之愣住了。

寂无失笑:“司观主,修之,明日上山,务必要小心一些。”

陆修之抿了抿唇,他知道寂无师父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

“寂无法师和司观主认识吗?”张天敬突然走了过来。

寂无笑道:“我与司观主只有过一面之缘。”

“修之则在我寺修行过一段时间。”

张天敬笑了笑,目光落在陆修之腕间的舍利子:“难怪……”

寂无感慨道:“道协和佛协几十年没有合作过了,可惜如今情况危急,否则还能探讨一二。”

张天敬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寂无法师,等此事解决完,再举办一个两研讨会也不迟。”

“白马寺在商阳,不如便在商阳举办研讨会罢。”

听见张天敬的话,司怀的突然脚步一顿。

商阳、研讨、祖师爷的提示……

司怀眨了眨眼,想起来了。

他拉着陆修之,快步回到住的房子,锁上卧室门。

司怀压低声音说:“师兄说过,祖师爷早就提醒过我这件事。”

“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了!”

陆修之静静地看着他。

司怀:“半年前,商阳道协不是在古墓挖出了很多东西么,后来因为这事在商阳开了个道协研讨会。”

“祖师爷从来没有逼我学习,可是那天一定让我去研讨会。”

陆修之怔了怔,道天天尊还真是用心良苦。

居然那么早就提醒了?

和没有提醒一样……

“那个研讨会就是张会长主持的。”

司怀斩钉截铁地说:“张会长肯定和他师兄狼狈为奸!”

“同流合污!”

作者有话要说:  张钦洲:???过来挨揍

第166章 骷髅

陆修之沉默良久,对司怀说:“张会长的师兄张钦洲,就是你的师兄。”

“道天观第一任观主。”

司怀脱口而出:“我师兄都死了。”

“张会长的师兄不是还活着,云游……”

说着,他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反应过来了。

云游四海,不知生死。

司怀之前一直以为张会长的师兄还活着,完全把张会长的师兄和死了整整一年的老东西看成是同一个人。

难怪同名同姓,同住在晋古……

司怀难以置信:“所以张钦洲那个老东西是上清观的观主?”

陆修之点头。

司怀:“所以他过去十几年一直在装穷?!”

陆修之:“……”

犹豫片刻,他帮张钦洲说了句话:“张钦洲不善理财,可能是真穷。”

司怀也知道这件事,张钦洲有钱的时候就随便花钱,没钱的时候就抠抠搜搜的过日子。

陆修之开口问:“他没有告诉你上清观的事情吗?”

司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说:“哦,好像是说过总道协会长什么的话……”

“我还以为他吹牛逼呢,心想吹得还真像有那么回事。”

“……”

缓了会儿,司怀纳闷地问陆修之:“张会长和张钦洲有什么血海深仇么?”

“他害张钦洲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捎上我?”

陆修之沉默了会儿,解释:“张钦洲就任道协会长期间,铲除了国内大大小小的邪教,张天敬则一直默默无名,他被张钦洲压了几十年,成为道协会长后,国内没有再发生那些事情。”

司怀愣了下,没有麻烦就创造麻烦?

“相比于张天敬,大家更了解张钦洲,”陆修之看着司怀,继续说,“另一方面,你是张钦洲的师弟,张钦洲逝世,上清观下一任观主,不会是张天敬,而是你。”

司怀一拍桌子:“所以他现在要害我?”

陆修之抿唇:“不是现在,很早就开始了。”

“半年前的商阳研讨会,他是为你来的,我们当初入住六道观,应该也是他一手操控。”

司怀听懵了:“六道观?”

陆修之:“桃源观能加入道协,我们又恰好住了进去,六道观事情结束后,焦昌市道协很快便被清理了,他在销毁证据。”

司怀恍恍惚惚:“六道观害不死我,他就想别的办法了?”

陆修之:“你体质特殊,又有阴差相助,他只能利用精怪。”

莫名其妙出现在市区的人面树、红僵……

这些事情都是张会长指使的?!

司怀喃喃道:“难怪祖师爷要我去研讨会……”

这么个大反派,他居然现在才知道?

司怀回忆了会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张会长风水定穴厉害,所以师兄肯定找他咨询过龙脉的事情,这段时间被迫上的热搜、新闻……

司怀猜到了张天敬的目的。

“他是准备让我和道天观先出名,然后把炼僵的事情推到我身上,再让我身败名裂么。”

陆修之嗯了一声。

司怀舔了舔唇:“我还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师兄和祖师爷既然早就知道是他干的,为什么不早点解决他?”

陆修之反问他:“如果张天敬最后失败,他的所作所为暴露了呢?”

司怀眨了眨眼,试探地说:“我会出名?道天观会出名?”

陆修之看着他,淡淡地补充:“道天天尊将有无数信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司怀怔住了,突然意识到师兄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一切都是张会长做的、为什么一直在说天道无情……

…………

晚上,司怀一直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才睡了一小会儿。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陆修之在说话。

“唔……要出发了吗?”

“还有一个小时,继续睡吧。”

司怀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陆修之的说话声渐渐在耳畔消失。

一个小时后,司怀站在山下,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哈欠。

“不上山么?”

方道长摇头:“张会长还没到。”

听见他的名字,司怀皱了皱眉:“他干嘛去了?”

话音刚落,一辆汽车停在路边,张钦洲走了下来,神情难看,道袍上还沾着点血迹。

“抱歉,我刚刚从市人民医院赶过来。”

他面色憔悴,双眼充斥着红血丝:“诸位道友,钱先生和上清观的弟子,昨晚在医院病房遇到了厉鬼……已逝世了。”

司怀脸色沉了下去。

张天敬注意到他的神色,扯起嘴角,继续对众人说:“负责看守的两位警察一死一伤,等昏迷的那位警察苏醒过来,应当就能知道是谁指使的了。”

想到钱安国对司怀奇怪的畏惧,不少人的视线扫向司怀。

越永逸也是其中之一,看见司怀眼下青黑,他立马问:“司观主,你昨晚在哪儿?”

司怀:“在睡觉。”

越永逸冷笑:“那为何一副熬夜的模样?”

司怀挑了挑眉:“我老公太厉害了。”

“有意见?”

越永逸:“……”

陆修之:“……”

司怀凑到陆修之耳边,小声嘀咕:“这是实话,要不是你,我肯定能睡个好觉。”

陆修之:“……”

张天敬开口道:“永逸。”

越永逸咬了咬牙,走到他身边:“师父。”

张天敬递给他一张平安符,低声道:“今日上山十分危险,道协内部应当有人和炼僵之人里应外合,你带好这平安符。”

越永逸愣了下,激动地说:“师父,你相信……”

张天敬笑了笑:“你是我唯一的徒弟,自然是信你的,不过要让其他人相信,还是需要真凭实据。”

越永逸攥紧平安符,用力地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张天敬笑着转身,见朱道长站在边上,盯着自己,他脸上的笑容短暂地凝固片刻,随即说:“朱道长,你伤势还未痊愈,留下休息吧。”

朱道长摇头:“会长,我听说张钦洲道长的事情了,想和您说一下,今日我也上山。”

张天敬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朱道长在山上的时候要注意一些。”

“我记得你不善于画符,这是我亲自画的平安符,你带上吧。”

朱道长接过平安符,道了声谢,随手塞进身上的兜里。

司怀这会儿正悄悄盯着张天敬呢,看见他们俩在说话。

知道朱道长是师兄的脑残粉,他有点担心朱道长的安慰。

上山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山林间,司怀慢慢地摸到朱道长身边,低声问:“你在山脚的时候,和张会长聊了什么?”

朱道长:“就说了我要一起上山的事情。”

司怀又看了眼张天敬的背影,他刚才好像看到张天敬塞了什么东西?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朱道长开始说个不停:“司观主,你昨天也在山上,那位钱先生真的说出了张钦洲道长的名字吗?他那种光风霁月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炼僵之事。”

“真的不是同名同姓,或者什么同音字的人名吗?我不相信会是他……”

朱道长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司怀压根儿就没有找到插嘴的机会。

良久,朱道长长叹一口气:“我分明记得他云游四海是去求道、证道的……”

“难道炼僵就是最后的道吗?”

司怀:“……”

这座山和其他山不同,越往山顶走,树木越发稀少,明明灵气充沛,树叶却泛黄干枯,地面也有些干裂。

头顶的阳光直射下来,众人脸上都布满了汗水。

司怀没穿道袍,穿着短袖短裤,比其他人凉快一些,他边上的朱道长满头大汗,背脊都湿了一大块。

朱道长擦了把汗,小声说:“这几天越来越热了,南方好像已经一两个月没有下过雨了,如果真的是张钦洲道长在炼僵的话,应该已经练出旱魃了吧……”

旱魃,见则大旱,赤地千里。

司怀眼皮一跳,想起前两天开的那些空棺。

张会长在拖延时间……

他压低声音说:“朱道长,你千万别乌鸦嘴。”

朱道长摇摇头:“我这是合理推测,你不知道张钦洲道长有多厉害,别说旱魃,说不定都在炼犼了……”

尸初变旱魃,再变即为犼。

司怀摸了摸兜里的道天印,凑到陆修之耳边,小声问:“你带枪了吗?”

“正经的那种。”

陆修之:“……嗯。”

司怀稍稍安下心:“大和尚,如果真的有旱魃,或者犼……”

陆修之轻声道:“人定胜天。”

司怀瞥了他一眼:“你昨晚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咳——”

身旁响起一道重重的咳嗽声。

朱道长笑嘻嘻地说:“司观主,我还在你边上呢。”

司怀抬眼,看到了朱道长眉心逐渐浮现的死气。

昨天还没有……

他脸色微变:“朱道长,你等会儿……”

“有阵法。”张天敬突然开口。

众人神色一肃,朱道长大步上前,看着前方的竹林:“这里就是钱先生见到张钦洲道长的地方吗?”

话音刚落,一阵凉风吹过。

朱道长往前走了一步,忽然看到不远处竹子下躺着一个女人,长发被风刮起,连衣裙也在空中摆动。

他连忙说:“那边有人!”

朱道长指了指右前方,快步走过去:“小姐……”

走近后,他忽然发现一丝不对劲,裙子有些空了。

朱道长的视线缓缓往下挪,裙下不是双脚,而是几根竹子。

似乎是感受了人的气息,黑色的长发猛地扭动。

长发下不是人脸,而是一个惨白的骷髅头。

黑黢黢的眼眶直勾勾地望着朱道长。

朱道长想往后退,下一秒,一根尖利的竹子从连衣裙的袖口刺了出来,刺穿他胸口的平安符,插进心脏。

“朱道长!”

第167章 诬陷

青色的竹子穿过朱道长的胸口,直接将人举了起来,扔到一旁,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竹子。

司怀怔愣片刻,飞快地跑到朱道长身旁。

朱道长瞪大眼睛,躺在地上,没有任何气息。

死了。

上一分钟还在说话,下一分钟……

司怀指尖微微发颤,抬手帮他阖上双眼。

“司观主,小心!”

方道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同时一道劲风从右侧刮来。

司怀侧身避开,一根细长的竹子狠狠地拍在他之前站着的地方,溅起数课小石子。

“这竹林有问题。”方道长皱眉,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轻叹一声,提剑劈向竹子。

长剑劈在竹子上,锃的一声,只划出一道印子。

清风吹过,空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竹林里的竹子似乎激动起来,疯狂摇摆、拍打。

司怀连连避开偷袭的竹子,抽空看了眼其他人的情况。

这些竹子都是单纯的拍打,拍在人身上最多受一些皮外伤。

朱道长为什么会……

数道风从背后袭来,司怀收回思绪,掏出道天印,盖在身边的青竹底部。

青竹抖了抖,一个白色的骷髅头掉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司怀扫视一圈竹林,根本数不清。

“是青竹骷髅。”张天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司怀扭头,看见张天敬咬破指尖,在地上画了血咒,接着拿出天蓬印,狠狠地盖了下去。

“七政八灵,太上皓穹。”

片刻后,所有疯狂舞动的竹子都停了下来。

众人松了口气。

陆修之走到司怀身旁,看见朱道长的尸体,缓缓说:“青竹骷髅不会主动对人动手。”

司怀面无表情地看向张天敬,所以他肯定在朱道长身上放了什么东西。

“司观主,师兄他……”朱道长的师弟连忙跑过来。

司怀垂下眼,摇了摇头:“抱歉。”

朱道长的师弟眼眶一红,跪倒在地。

司怀张了张嘴,想让他先带着朱道长的尸体下山,但是他一个人下山更不安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节哀。”

张天敬安慰了一句,沉着脸,对众人说:“先破阵,找到张钦洲!”

他直接喊出张钦洲的名字,不再喊师兄,其他人也把朱道长的死归咎到了张钦洲头上,不再用尊称。

司怀冷着脸,径直走向北方:“这条路。”

商阳道协的几名道士知道司怀的能力,连忙跟了上去,方道长见不少人还愣着,连忙解释解释:“司观主在阵法这方面也很厉害的,比符咒还要厉害……”

司怀快步往前走。

阵法的出路没有任何阻碍,像是故意让他们走上这条路。

走出阵法的刹那,一阵热气迎面袭来。

司怀撩起眼皮,面前的空地寸草不生,摆有众多石头,大小不一。

石阵看起来有些眼熟。

他多看了两眼,皱了皱眉:“这石阵是……”

陆修之嗯了一声:“聚灵阵。”

和陆家院子里的一模一样。

方道长走上前,盯着石阵看了会儿:“司观主,这有点像是道天观的……”

司怀:“把像字去掉。”

方道长愣了愣。

“小心石阵!”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张天敬主动往前走了一步,对众人说:“这是聚灵阵。”

听到这话,其他人才缓缓往前走。

走过石阵,司怀眯起眼睛,看到不远处的建筑物。

是一个外表破旧的小道观,墙面斑驳,砖瓦碎裂,匾额也只剩下半块,只写着“天观”二字。

司怀仰头看了眼,抬腿迈了进去。

比起外表,观内十分整洁,干干净净,萦绕着香火味,香案上放有新鲜的贡品,台座上的神像,众人却见所未见。

“这是哪位尊神?”

“山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小道观?”

“难道又是六道观之类的人?”

…………

越永逸往前走了一步,站到神像边上,忽地,数道浓郁的阴气从神像内钻了出来,数只厉鬼陡然出现在空中,和众人当初在六道观遇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难道是六道观的余孽么?!”

张天敬一把推开越永逸,将他推到了司怀身边,同时拿出雷符,挥剑一指:“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数张雷符漂浮在空中,将那几只厉鬼劈的魂飞魄散。

紧接着,神像身上出现了数道裂痕,偌大的神像眨眼间碎裂,一块漆黑的牌位直直地立在台座上。

牌位上写有三个大字“张钦洲”。

“张、张钦洲……果然是他!”

“不对,里面还有东西!”

方道长就站在神像边上,他走上前,看到了另一块倒地的牌位。

看见上面的字后,他瞳孔骤缩。

越永逸质问:“是什么东西。”

方道长手颤了颤,缓缓拿起牌位:“是……张钦州的同伙。”

“司不!”

没有人怀疑方道长说的话,只是问:“司不是谁?”

张天敬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大步走过去,夺下方道长手里的牌位。

“司、怀!”

方道长悄悄背过手:“竟然是司怀二字么。”

越永逸:“方道长,你在包庇司怀,还是和他们是一伙的?!”

方道长立马说:“司观主不可能做这些事情,这个道观、牌位肯定是被人陷害的!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如果真是他的干的,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些证据?”

越永逸:“还能为什么,根本就没有道天天尊这号人物!”

“司怀和张钦州自编自演,和六道观的太阴酆都大帝一样!”

“天观、天观……这里就是道天观!”

“外面的石阵都和道天观的一模一样!”

方道长:“肯定是陷害!司观主和张钦州道长怎么会认识?”

听到等待许久的问题,张天敬缓缓开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司怀,你便是师兄代师收徒的小师弟罢。”

众人大惊失色。

张天敬:“师兄和我提过这件事,可惜从未带我见你。”

“难怪李家村的老人家,朱道长,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被你……”

“你是故意把我们带到这里的吗?”

话音一落,一道腥臭的狂风刮了过来。

数十只红僵,数不清的毛僵陡然出现在道观外,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方道长皱眉:“司观主不是这种人。”

越永逸咄咄逼人:“方行云,你和司怀交好,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还是说你也是同谋!”

听着他们吵吵嚷嚷,司怀懒懒地说:“这道观里的东西,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是我做的。”

“其他事情,也都是你们的推测。”

“张会长想把所有事情推到我头上,好歹也拿出点人证物证。”

越永逸:“那些人都被你杀了!”

司怀挑了挑眉:“张会长手上有天蓬印,喊几个阴差出来。”

张天敬神情不变,手指微动。

下一秒,数十只红僵同时逼近。

“他们过来了。”

越永逸突然抽出长剑,刺向司怀。

司怀侧身避开,正要骂人。

“砰——”一声枪响。

陆修之举着枪,枪口指着越永逸。

他又朝越永逸脚边开了数枪。

拔剑的道长们都愣住了。

司怀也愣了下。

方道长干巴巴地说:“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司观主干的呢。”

越永逸咬牙切齿:“证据确凿,你还想怎么帮他狡辩?”

方道长:“等找到张钦洲道长,不对……司观主说过师兄已经去世了。”

司怀哦了一声:“他死了,但没完全死。”

方道长更懵了:“变、变成僵了吗?”

司怀看向张天敬:“你是不是以为他死了?”

“师兄在下面还活的好好的。”

张天敬脸色微变,当即反应过来司怀话里的意思。

所以那些阴差……

司怀继续说:“你把阴差喊出来,我就能把师兄叫过来。”

众人纷纷看向张天敬。

商阳道协的道士们站在司怀身边,完全没有怀疑司怀。

张天敬沉着脸,拿出天蓬印,眨眼间,距离道观最近的一只红僵冲到了门口。

它双手作爪,抓向站在门边的越永逸。

越永逸正要拿起剑,身体忽然变得十分沉重,根本抬不起手脚,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他本能地望向一旁的张天敬。

张天敬一个箭步冲上前:“永逸!”

他一剑砍向红僵,身体微侧,挡住众人的视线,一把将越永逸推了出去。

感受到后背的力度,越永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倒在道观外,四五只红僵同时冲了过来。

“哥!”越天瀚连忙往外跑。

另一个人的动作比他更快,司怀上前,一把拎起越永逸的领子,往道观内拖。

正在和红僵搏斗的张天敬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司怀居然会救越永逸。

他提剑刺向红僵,单手掐诀。

下一秒,越永逸肚子一痛,喷出一口血,道袍也被血染的通红。

司怀撕开越永逸的道袍,道袍内的符纸全部掉了出来。

越永逸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平安符。

血液大量流失,身体越来越虚弱,他的脑子却逐渐清醒起来。

昨晚师父给了钱安国平安符、今早的朱道长……

越永逸急火攻心,又吐出一口血。

与此同时,众多红僵冲了进来。

陆修之皱了皱眉,扯下腕间的舍利子,弹向逼近的红僵。

被舍利子打中的红僵动作陡然变慢,方便周围的道长动手。

张天敬一剑刺向红僵的脑袋,扬声道:“司怀!你还不知悔改么?!”

司怀正忙着把越永逸掉出来的肠子塞回肚子里,他拿出道天印,忽然被越永逸抓住了手。

越永逸咬紧牙关:“司怀,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

司怀抽出手,拿着道天印在他身上盖了几下,敷衍地哦了一声:“那你下辈子自己注意点。”

第168章 旱魃

听见司怀的话,越永逸又吐了口血。

他颤巍巍地捡起手边的平安符,塞给司怀:“是师父,小心……”

“我知道。”

司怀嫌弃地拍开他血淋淋的手,顺便在他道袍上擦了擦。

越永逸嘴唇抖了抖,鲜血从嘴角流了下去。

他看向一旁的越天瀚,发黑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冰冷的手脚多了丝温度。

回光返照?

不、不对……

越永逸低头,肚子上狰狞的伤口似乎好转了一些。

他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司怀:“司怀……”

司怀皱了皱眉,起身说:“没空和你废话。”

他拿着道天印,一印砸在冲过来的红僵脑门上,接着踹开尸体,两步并做一步走到张天敬面前。

张天敬挽了个剑花,砍下一只红僵的脑袋,对司怀说:“司怀,你现在收手为时未晚!”

他的声音很响,周围正在和红僵搏斗的道长们听得一清二楚。

司怀冷笑:“收手,行啊。”

张天敬微微一愣。

司怀抓住时机,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张天敬踹出了小道观。

张天敬倒在地上的刹那,众多红僵身形忽然一顿。

司怀眯了眯眼,看向陆修之。

陆修之心领神会,举起手中的枪,对准张天敬的眉心。

“砰、砰、砰——”

三枪连发,没有碰到张天晶分毫,全打在了红僵身上。

看到这一幕,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了什么。

司怀面无表情地看着被红僵挡在身后的张天敬:“看来你还是怕死的。”

“怕见到师兄么?”

张天敬缓缓起身:“我不会死。”

他抬了抬手,聚在周围的红僵散开,冲向最近的道士。

“张、张会长……”

一个上清观的道士瞪大眼睛,手中的剑不由自主地顿了顿,下一秒,他被一只长着红毛的手刺穿心脏。

张天敬冷漠地看着上清观的弟子倒地,对司怀说:“我本来还想放他们一条生路。”

“司怀,这些人都是你害死的。”

司怀一印敲在红僵后脑勺,对张天敬说:“我害死你爹!煞笔!”

张天敬顿了顿,没料到这种时候司怀居然还骂脏话。

他后退一步:“既然如此,你们都和司怀一起死吧。”

话音落下,红僵们猛地冲上前,攻势愈发凶狠,招招致命。

张天敬站在数米外,双手掐诀,低声念咒。

气温逐渐升高,空气中的水分仿佛也被吸干了。

一阵阴冷腥臭的狂风刮了过来,所有红僵和毛僵都兴奋起来。

司怀余光瞥见两只红僵一前一后包住了方道长,他皱了皱眉,掏出一叠天猷符,砸向其中一只红僵。

天猷符令红僵的动作迟缓片刻,他冲过去,拿着道天印在红僵头上狠狠地砸了两下。

红僵身形顿住,逐渐变回尸体。

“司观主,多谢了。”

听着耳畔打斗的声音,司怀紧紧攥着道天印。

他不可能一只僵一只僵的打过去……

汗水滴到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司怀眨了下眼睛,看见不远处的张天敬拿出了天蓬印。

他睁大眼睛,对方道长和陆修之说:“我要画符。”

“你们帮我挡着点。”

“好。”

见越永逸就躺在脚边,司怀俯身抹了把他肚子上的血。

越永逸:???

司怀半蹲下去,用越永逸的血在地上画净天地神符。

他快速地画完,举起道天印,盖在符咒上。

一秒、两秒……无事发生。

司怀愣了下,嫌弃地看了眼越永逸。

越永逸差点又吐出一口血,他这会儿恢复了些力气,扔给司怀一柄长剑。

司怀拿起剑,在左手掌心划出一道伤口。

右手指尖沾血,在地砖上画符。

这次画符十分晦涩,司怀睁大眼睛,聚精会神,低声念道:“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后,符成!

“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司怀双手拿起道天印,盖在地上。

掌心的伤口流出了更多的血,布满了整个道天印,仿佛在吸着他的血,渐渐散发出一道白光。

一阵清风飘过,以司怀为中心,逐渐向周围飘去,被风吹到的红僵、毛僵动作突然停下,身上的红毛白毛开始褪去。

眨眼间,所有人僵都变回了尸体的模样。

司怀喉间一阵腥甜,缓缓松手,半跪在地上。

陆修之快步走上前。

司怀随手在裤腿上擦了把血,咧了咧嘴:“我没事。”

陆修之紧抿着唇:“援军应该快到了。”

说完,地面忽然震了震。

司怀一个踉跄,跌进陆修之怀里。

山上忽然狂风大作,气温升高数度,哪怕站在道观内,没有暴露在太阳下,众人也都有一种热到快要蒸发的感觉。

“咚、咚、咚——”

地动山摇。

张天敬站在尸海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下一秒,他后方的山下冒起一阵黑烟,接着是明亮的火光。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四五米高的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身后跟着数只红僵。

女人裹着一身青衣,披头散发,看不清脸,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随着她的走近,众人只觉得温度越来越高,双目刺痛,连呼吸都有种灼烧感。

司怀脸色变了变:“这是……”

陆修之冷着脸:“旱魃。”

司怀倒吸一口气:“你、你说的援军应该不是这个吧?!”

陆修之摇头,嘴唇抿得更紧了。

张天敬抬了抬手,旱魃的脚步顿住。

他仰头,痴迷地看着旱魃,仰天大笑:“司怀,你还有力气施法么?”

司怀这会儿热的头疼,耳畔嗡嗡的响,只看到张天敬嘴巴动了动。

他扭头问陆修之:“他在说什么?”

陆修之站到司怀身前:“不必理会。”

司怀看向张天敬,做了个口型:煞笔。

张天敬脸色一沉,旱魃如风一般出现在了小道观边上,她一掌拍过去,道观的屋顶消失不见。

众人纷纷跑出小道观。

司怀还想画咒,可是旱魃的动作飞快,一脚朝他踩了下来。

他在地上翻滚两圈,躲开了这一脚。

方道长捡起地上的剑,缓缓走向旱魃。

司怀眼皮一跳:“方道长。”

方道长恍若未闻,手握长剑。

司怀脸色变了:“方道长!”

方道长:“司观主,太乙玄门剑我尚未精通,你不要笑话我。”

司怀一把将他拉回来:“不精通你去送什么人头!”

张天敬注意到了拉拉扯扯的两人,冷笑一声。

下一秒,旱魃抬起手,掌心出现一道火焰。

火焰陡然窜起,逼向司怀和方道长。

两人连忙避开,司怀看见被烤得漆黑的地面,忍不住骂了一句:“卧槽。”

旱魃虽然身形庞大,但是速度飞快。

司怀躲开的下一秒,又是一道火焰喷了过来。

他连连闪躲,旱魃似乎故意针对,他根本没有办法施咒。

“太乙玄门剑,最后一式。”

方道长看了眼司怀,提剑冲向旱魃。

他冲到旱魃面前,脚尖轻点,跃至空中。

方道长手上的长剑迸射出一道金光。

金光大作,刺向旱魃。

旱魃周围的两只红僵缓缓倒地,旱魃却只往后退了一步。

“啪嗒”一声。

一只青紫色的大手掉在地上。

紧接着,方道长也摔在地上,喷出一口血。

司怀看着地上的断手,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抬头,只见张天敬双手掐诀,一道阴风吹过,旱魃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断手,又装了回去。

方道长用寿命为引砍出的一剑像是没有任何伤害,旱魃手臂上的伤痕渐渐消失,掌心再次出现火焰。

“瓦啊哈夏沙嘛……”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念经声。

司怀连连躲开旱魃的火焰,看见一群穿着袈裟的和尚从坡下走了过来。

张天敬脸色变了变:“寂无。”

寂无朝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张会长,若不是你贪欲作祟,贫僧也不会站在这里。”

张天敬想让张钦州和司怀身败名裂,利用他们让自己举世闻名,道协和佛协必须共同目睹这件事。

他特地支开寂无等人,准备等自己亲手了结旱魃时,再把他们引过来。

张天敬视线一转,阴冷地看着陆修之:“是你。”

陆修之神色不变,淡然地开口:“布阵。”

话音一落,寂无身后数十名僧人一同上前,包围住旱魃。

司怀愣了下:“你要布什么阵?”

陆修之飞快地亲了他一口,把枪塞进司怀兜里:“时间不多了,必须先解决张天敬,旱魃才能消失。”

陆修之解下舍利子,布在脚边,原地打坐。

寂无看向司怀:“司观主,张会长就交给你了。”

他原地坐下,转动佛珠,闭目念经。

佛经声回荡在众人耳边,陆修之作旱魃的动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

张天敬脸色变了变,快速掐诀。

地底阴气凝结,浓郁的阴气探向前方,却没有聚集在旱魃身上,而都汇聚在了陆修之身上。

以肉身为阵眼,吸取蕴藏在地底的阴气,阻止旱魃恢复。

张天敬怒不可遏,拿出符纸。

注意到他的动作,司怀立马扔出天猷符,雷电聚集在张天敬面前,劈中了他的右手。

司怀捡起地上的剑,冲到张天敬面前,狠狠地砍下去。

张天敬没有躲,他抬起手,双指夹住剑刃,轻轻一动,剑断了。

司怀盯着他被天猷符劈的右手,整只右手的皮肤变成了焦褐色,黑红的血液从衣袖里滴滴答答流了下去,夹杂着腥臭味,和那些僵的臭味一模一样。

“你居然把自己练成僵了?”

第169章 商阳

张天敬冷笑:“这是修仙之道,你不懂。”

司怀挑了挑眉:“我不用懂,反正以我的天资,以后直接当神仙,不用修。”

听见天资两个字,张天敬神情变了变。

天资……

他死死地盯着司怀,透过司怀的眉眼,仿佛看到了昔日的张钦洲。

吊儿郎当,不学无术……

偏偏是上清观的大师兄,不论站在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

上清观、道教协会……

明明什么都得到了,却还要对他惺惺作态,装模作样。

[天敬,天资不是最重要的。]

[师父其实更爱护你。]

[天敬,我有时候还羡慕你。]

…………

张天敬的脸色渐渐扭曲起来:“今天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留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司怀眯了眯眼:“你该不会是嫉妒我们这种天才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悄悄拿出天猷符:“我告诉你,死了一个天才,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天才站出来。”

张天敬听见司怀的话,神情愈发扭曲,他怒吼一声,飞快地冲到司怀面前。

张天敬虽然会因天猷符受伤,他的速度却比红僵还要快。

司怀只看到眼前闪过几道残影,下一秒,一道腥臭的厉风从他脑后袭来。

他猛地一闪,同时捏起一叠天猷符,拍向突至眼前的残影。

数道雷电陡然生起,劈在张天敬身上。

司怀清晰地嗅到空中飘起皮肉烤焦的味道。

张天敬站在一旁,双手血肉模糊,森然见骨,红白相间骨头暴露在空气中。

他双手微颤,闪至司怀面前,一脚踹向他的胸口。

司怀没能躲开,被他踹飞了数米,砰的倒在地上。

他痛得眼前发黑,吐出一口血。

艹,怎么力气这么大?!

张天敬阴沉着脸,双手掐诀。

阴风拂过,地底的阴气聚集起来,涌向张天敬。

他双手逐渐长出血肉,开始愈合。

司怀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又扔出厚厚一叠天猷符。

符纸刚扔出去,张天敬便消失在原地。

司怀继续朝着残影扔符,忽然感受到地底的阴气变化,转而流向他后方的陆修之。

他眼皮一跳,立马转身。

果然,张天敬冲向了陆修之。

陆修之双眼紧闭,低声念咒,嘴唇越来越白,周身的阴气比以前还要浓郁,他现在没法分出心神对付张天敬。

司怀一个箭步冲上前,方道长的动作比他更快,突然出现,挡住张天敬。

方道长紧握长剑:“张会长。”

“用你刚才的话说,现在收手,为时未晚。”

司怀看见他微微颤抖的指尖,知道方道长现在是在强撑,估计连张天敬一掌都挨不了。

“司怀,我拖住他。”一道沙哑的男声突然在耳畔响起。

司怀扭头,是越天瀚。

越天瀚拿过司怀掌心的天猷符,朝他使了个眼色,走向张天敬:“师叔。”

看见他,张天敬冷着脸:“天瀚,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么?”

见状,司怀伸手沾了嘴边的血,在地上画天猷符。

汗水血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司怀眨去眼睫上的水珠,屏息凝神:“逢妖寸斩,遇鬼擒收,万邪归正……”

“师叔,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看到你们我就想起令人作呕的张钦州。”

越天瀚脸色惨白:“一直以来,你都是故意的么?”

“故意只收了哥一个徒弟,故意让他和司怀斗、故意……”

张天敬阴沉着脸:“你比你哥聪明。”

越天瀚闭了闭眼,苦笑道:“师叔,我、我一直以为你是为我们好……”

“吾目一视,永作泉囚,急急如律令!”

司怀念完最后一句咒,拿起道天印,狠狠的盖在地上。

天色陡然变暗,黑压压的乌云聚集,云层中夹杂着闪烁的电光。

张天敬脸色一变,意识到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越天瀚手里的天猷符还没有扔出去,就被张天敬一脚踹飞。

司怀朝着张天敬咧嘴:“你知道什么是反派死于话多么?”

下一秒,狂风大作,正上方的乌云呈旋涡状,中心探出一道两三米粗的雷电,直直地朝张天敬的脑袋劈了下去。

“轰隆隆——”

司怀撩起眼皮,看着张天敬的身体,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地裂开,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蛛网状的裂纹。

噼里啪啦的雷电声响彻云霄。

司怀跪坐在地上,忽地发现聚灵阵内的石头疯狂颤动起来,浓郁的阴气朝着雷电方向聚集。

他眯起眼睛,看向旱魃。

旱魃不仅没有衰弱,速度反而更快了。

艹!

司怀怒骂一句,从地上爬起来,跑向雷电中心。

只见张天敬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模样,身体膨胀一倍,身上的裂纹间隙泛着电光,像是科幻片里的怪兽。

感受到司怀的气息,张天敬睁开眼睛,扯起嘴角:“张钦州布置的聚灵阵,果然好用。”

司怀面无表情:“知道了。”

“我会找他算账的。”

张天敬冷笑一声,猛地抬手,抓向司怀。

司怀及时侧身,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被电的身体一麻,微微踉跄。

张天敬扬起嘴角,乘机掐住司怀的脖子。

司怀被电的身体微微颤抖,下一秒,整个人被张天敬提了起来。

张天敬:“司怀,你要恨就恨张钦洲吧。”

司怀盯着他,抬起胳膊,狠狠地砸向张钦州的头。

道天印一角直接插进了张天敬的脑袋。

张天敬身体一僵,体内的雷电疯狂窜动,涌向道天印。

乳白色的印章内部涌动着雷电。

司怀一脚踹开张天敬,跌倒在地。

他咳嗽两声,啧了一声:“我刚才都提醒过你了,反派死于话多。”

“居然还有这么多废话。”

“你不是天资差,你是智商低。”

张天敬脸的变了变,身上的雷电越来越弱,黑红色的血液变成了正常的红色,从身上的裂纹流了出来。

眨眼间,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哒的一声,道天印从张天敬头上掉落,滚指司怀脚边。

司怀捡起道天印,一道剑光从头顶劈下。

他侧身躲开,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张天敬太阳穴多了一个冰冷的枪口。

司怀举着枪:“我们年轻人都用枪。”

张天敬整张脸都布满了血液,看不清表情。

他放下手上的剑,血淋淋的眼睛看着司怀:“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商阳那些人也会给我陪葬。”

张天敬大笑出声。

司怀皱了皱眉,按下扳机。

咔哒一声,空枪。

张天敬一愣:“你竟然不会用枪?!”

司怀反手用枪在他脑袋上狠狠砸了一下。

张天敬倒地。

司怀撇撇嘴:“我这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第一次摸枪。”

好像要开保险什么的?

司怀摸了摸枪,碰到了什么地方,响起清脆的一声。

他手腕朝下,对着张天敬的腿,按下扳机。

“砰——”

“砰——”

确定张天敬就算活着也跑不了,司怀扔掉手里的枪,猛地咳嗽两声,又吐出一口血。

司怀抬头看向前方,旱魃的动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

见众人还在和旱魃搏斗,他抹了把脸,秉承着血都吐了,不能浪费的原则,又画了个净天地神咒。

一印盖下去,旱魃轰然倒地,周围残余的红僵、毛僵停下动作,变成普通的尸体。

不仅如此,一阵清风拂过,所有人身上的伤口不再流血,疲惫渐渐消失。

乌云散开,湛蓝的天空呈现,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扑灭山林间的火焰。

司怀坐在血泊里,摸了摸兜,手机早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

一阵熟悉的凉意笼罩过来,司怀松了口气,往后一靠,对陆修之说:“老司和秀绣,还有……”

话未说完,司怀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商阳

“大山,你没走错路吧?”

“你要不信的话,自己看导航。”

李文帅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连忙往前走了两步,跟上董大山:“我怎么觉得有点阴森森的啊。”

“大下午的,小区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董大山扫视一圈,周围不仅没有人,连鸟叫声都没有,一片死寂。

他心里也觉得有点奇怪,皱了皱眉,对李文帅说:“走快点,司怀家就在前面,不会出事的。”

董大山快步往前走,走过拐角,看到了前方熟悉的院落。

刚走到陆家门口,身后响起急刹车刺耳的声音。

“司弘业!你怎么开车的!”

“不是,刚才看到路中央有两个人……”

司弘业走下车,路中央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只有一种诡异的凉意。

费秀绣关上车门,拉着他往陆家走:“快点进去,我肚子疼。”

司弘业皱眉:“肚子疼还进去做什么,赶紧去医院。”

费秀绣正要骂他,看到路边的董大山和李文帅后,瞬间变脸。

她扬起笑容,对董大山说:“大山,你是带同学来拜祖师爷的吗?”

董大山连忙点头,对司弘业喊道:“叔叔好。”

司弘业看了他两眼,应了一声。

董大山特地挑的下午时间,就是不想撞上司弘业,没想到还是撞上了。

“快进去吧,外面有点冷。”

费秀绣说完,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意识到了不对劲。

大下午的,怎么会冷呢?

她脸色一变,连忙说:“进屋。”

司弘业皱紧眉头,摸了摸她的额头:“肚子真的很痛么?”

费秀绣:“……”

几人快步往前走,走了几步后,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怎、怎么回事?”

陆家大门明明就在眼前,早就该到了,可是他们仿佛在原地踏步,没有往前一米。

第170章 正文完结

费秀绣连忙打开包,翻找里面的平安符。

树叶沙沙作响,阴森森的风从各个角度吹来,令人手脚发凉。

费秀绣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拿出两张平安符,塞到董大山和李文帅手里。

董大山拿着平安符,心里咯噔一下:“不、不会吧……”

这可是在家门口啊!

李文帅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吓得瑟瑟发抖。

他就是想亲自拜拜道天天尊,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树叶摩擦声越来越响,风声中夹杂着低语声、哭嚎声,仿佛身后有数不清的人。

费秀绣头皮发麻,掌心的平安符逐渐发热,涌出一股股暖流。

“往前走。”

她试探地迈出一步,离院子近了些。

费秀绣勉强松了口气,下一秒,她的心又被吊了起来。

无数低喃声在耳畔回荡,模糊的黑影快速从眼前拂过。

“啊啊啊啊!”

李文帅吓得尖叫出声,那些低语又变成了诡异的嬉笑声。

李文帅头皮发麻,不管不顾的往前跑,跑了两步,脚一滑,摔在地上,掌心的平安符掉到一旁。

他正要伸手去捡,一阵风将平安符吹得更远了。

李文帅哆哆嗦嗦地抬头,对上一张肿胀丑陋的脸,眼睛的部位只有一条深凹下去的黑色缝隙。

“啊啊啊啊!”

李文帅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无眼鬼俯身,忽地,一道鸡鸣声划破长空。

“咯咯咯——”

chicken跳下石头,缓缓走向门口。

随着它的走近,灰暗的天空逐渐变凉,阴冷的温度上升。

小青和陈管家同时走了出来。

小青一头扎进马路上的厉鬼群,一边吃,一边甩着勾魂链。

陈管家则扶着费秀绣等人走进院子。

“我同学……”

董大山想去拉晕死的李文帅,只见chicken跳到李文帅脸上,朝他挥了挥翅膀,似乎在让他别多管闲事。

陈管家带着他们进屋,端上热茶,再次出门。

董大山坐在沙发上,双脚发软。

费秀绣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身旁的司弘业。

司弘业神色淡定:“我上楼。”

他喝了口茶,走向楼梯,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董大山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问费秀绣:“叔、叔叔没事吧?”

费秀绣看着司弘业略微怪异的走姿,摇了摇头:“没事,应该去吃药了。”

董大山愣了愣:“吃什么药。”

费秀绣:“维生素。”

司弘业快步回到卧室,找出行李箱里的要小药瓶,立马吃了两片。

他打开窗户,看向院外。

路上,陈管家拿着一柄用贴满铜钱的剑,挥刺飘在空中的黑影。

被剑刺中的黑影瞬间消失在空中。

还有一个穿着道袍的青皮小孩,乱甩着个链子,一口吞一个黑影。

司弘业眉头紧皱,正要关上窗户,忽然听到了咆哮声。

“兄弟们!有人在道天观门口搞事!”

“是帮外地厉鬼!”

“你们怎么敢的?!”

…………

司弘业手一顿,看见一堆白色、灰色的人影飘到门口,和那些黑影扭打起来。

他们打了没多久,陆家门口又出现一群手拿链条的人,把黑影全部都带走。

其中一个穿着黑白相间衣服的人突然抬头,看了过来。

司弘业怔了怔,只见对方朝着自己点了点头。

黑影消失,陆家院外恢复平静。

司弘业呼出一口气,拿起小药瓶,又吃了两片药。

他摸了摸不再发烫的屁股,走进浴室洗澡。

一个小时后,司弘业洗完澡,又看了眼窗外,确定一切恢复正常,连忙拨通医生的电话。

“陈医生,之前都好好的,今天又突然出现幻觉了。”

“是不是最近压力比较大?”

司弘业想了想:“最近公司没有事情,不过我夫人的脾气变差了。”

“婚姻不和谐的话……”

“司弘业!”卧室门猛地被打开。

司弘业立马挂掉电话。

费秀绣走进房间:“等会儿道观有个视频会议,我要打扮一下。”

司弘业点头。

费秀绣:“所以我的卷发棒在哪里?”

司弘业面不改色:“你的卷发棒就棒在视频的时候更漂亮,显脸小。”

费秀绣:“……”

她上下打量司弘业,见他洗过澡了,拿出平安符,塞到他手里。

“你有什么感觉?”

司弘业小心翼翼地问:“我应该有什么感觉?”

“……没事。”

费秀绣注意到他手里的手机,问道:“你给小司打电话了吗?”

司弘业摇头。

费秀绣瞪了他一眼,连忙给司怀打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端才响起一道低哑的男声:“喂?”

“修之?小司呢?”

“他在睡觉。”

费秀绣松了口气,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你们好好休息。”

陆修之挂掉电话,垂眸看着司怀的睡颜。

他躺在病床上,不知梦见了什么,眉心微微皱起,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

…………

“张钦洲!这些事情都是你师弟干的!”

司怀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张钦洲轻咳一声:“我也是死后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司怀:“山上的聚灵阵也是你弄的。”

张钦洲:“我是被张天敬骗的。”

司怀继续指责:“你差点把我们害死。”

张钦洲:“这不是没死么。”

“……”

司怀:“那都是因为我反应快!

“你是罪魁祸首,你要对这些事情负责!”

张钦州叹了口气:“你想要什么?”

司怀挑眉:“你能给什么?”

张钦州面不改色地说:“给你我的爱。”

司怀:“……滚。”

“好嘞。”

张钦洲转身就走:“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先走了。”

“你睡了很久,该醒了。”

张钦洲的声音充斥在耳畔,下一秒,梦境结束,司怀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

“醒了。”

陆修之摸了摸司怀的脸,递给他一杯水。

司怀喝了两口水,看见陆修之眼下的青黑,皱了皱眉。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嗓子哑得不像话,根本发不出声音。

陆修之:“司叔叔、东大山他们都没有没事,放心。”

司怀眨了眨眼,拍拍床铺,无声地说:来睡觉。

陆修之俯身,轻轻地啄了下他的唇:“好。”

司怀扣了扣他的手背,撅嘴:还要。

又亲一口,陆修之才躺到他身旁。

大概是累极了,陆修之躺下没多久,就直接睡着了。

司怀摸摸他的脸,又摸了摸手臂、胸口……

确定陆修之没事,才呼出一口气。

陪着陆修之睡到中午,司怀的嗓子缓过来了。

护士检查完基础项目,忍不住问:“司观主,前两天山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司怀眨了眨眼,反问道:“山里发生什么事了?”

护士愣了会儿:“你不知道吗?”

“前两天一座山里忽然发出奇怪的响声,好像还有点地震,晋古又不在地震带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对了,好像还莫名其妙着火了。”

司怀唔了一声:“新闻没说吗?”

护士摇头:“没有。”

司怀随口说:“可能有什么野生动物吧。”

护士恍然:“对,前段时间好像是有不少野生动物的新闻。”

“咚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方道长、方道长他师父、老和尚……一群人走了进来。

看见司怀醒了,方道长激动地说:“司观主!你终于醒了!”

“阿弥陀佛。”寂无双手合十。

方道长立马说:“你睡觉的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张会长刚送到医院,就直接被阴差带走了,总道协和上清观被查了,张会长这些年不知道贪污了多少钱,比焦昌市的朱响道长贪的还要多,说到朱响,六道观竟然也和张会长有关系……”

“晋古和其他地方的僵都处理完了,前两天一直在下雨,南方的干旱也解决了……”

司怀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扭头问陆修之:“我睡了多久?”

陆修之:“四天。”

司怀脸色一变:“今天几号了?”

陆修之:“十月九号。”

司怀:“什么?!”

方道长吓了一跳:“司观主!你没事吧?!”

“哪里不舒服?赶紧叫医生。”

司怀从床上蹦了起来:“学校!”

寂无微微一愣,笑道:“司观主一心向学,是年轻一辈的楷模。“

话音一落,他就看到其他人一言难尽的表情。

陆修之无奈地对司怀说:“已经请了一周的假。”

司怀呼出一口气,躺回床上。

奖学金保住了。

第二天,司怀回到商阳。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祖师爷牌位前,点香摊手:“祖师爷,我做了这种天大的好事,功德呢?”

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青灰色的烟雾悠悠升起,缓缓在空中飘散开来,让他耐心等待。

司怀眯了眯眼:“要等到什么时候?”

微风拂过,不再有任何指示。

“行吧,”司怀叹了口气,掰着手指头说,“我住院了整整三天,大和尚还在山上吸了不少阴气,方道长为了对付旱魃,损失了十几年寿命……”

“小青,那天你做了什么事?”

“等会儿,我去拿个小本本记下来。”

“小青,你会写字吗?”

“会的!”

在家修养了三天,司怀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白天上课睡觉,晚上坐在院子里,看着鬼香客们上香跪拜。

“兄弟,你那天做了什么?”

“我狠狠地抠了无眼鬼的眼缝。”

“牛啊,我只敢抱住他的腿。”

…………

司怀翘着腿,看着小青一笔一画的在本子上记录。

“叫什么名字?”

“王五。”

“做了什么?”

“我去路口喊鬼帮忙了!”

小青写字速度不快,排队的众鬼挤挤嚷嚷,一个劲儿往前。

司怀:“别插队,一个鬼一个鬼来。”

“城市的文明,离不开每个鬼的努力!”

记录完最后一批鬼,司怀又在小青的名字边上,加一条统计工作。

和小青瓜分完祖师爷的贡品,司怀摸着肚子,慢吞吞地上楼休息。

路过书房,司怀看到里面的亮光,推开门,陆修之还坐在电脑前。

他好奇地问:“在看什么?”

陆修之放大图片:“道天观的设计图。”

司怀看了两眼:“我还没攒够钱呢。”

陆修之抿唇:“不用钱。”

司怀挑了挑眉:“你要送我么?”

陆修之点头。

司怀弯了弯眉眼,笑嘻嘻地说:“不行,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陆修之正要开口,便听见司怀的下一句话。

“我以身相许。”

“买一送一,买一个小道观,送一个司怀。”

司怀低头,吻住陆修之的唇。

唇齿相依,呼吸交缠。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谢谢大家的这段时间的支持、陪伴、喜欢o(* ̄3 ̄)o

还有一些没讲清楚的事情,番外都会讲的

下一本开《你脑子才坏掉了!》沙雕甜文

下面是完结的碎碎念啦,不喜欢的小天使可以跳过哦

这个题材是第一次尝试,我已经尽力写啦~真的很感谢大家的喜欢,后期发生了一些事情,压力有点大,一直失眠,所以从双更变成一更了,之后会精修一下全文,修一下错别字和小bug,明天不一定能更番外,要去医院陪妈妈,明天不更的话,后天肯定会更的,番外可能有不少,主要是日常,还有几个主要角色的单独番外,会写在标题上的。

最后再亲一口大可爱们(~o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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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5-23 21:40:32~2021-05-24 22:1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予袖 66瓶;3865303 50瓶;你想吃莲蓬吗? 28瓶;惨绿少年、打烊、打烊 20瓶;小陈陈能瘦回90斤吗、42291973、予貅、竹马一边去、小芒果儿、没粥、硯安、顾慈, 10瓶;cuteeeeeee、dr.raven鸦博士、喵了个咪~嗷、25256730 5瓶;48223471 4瓶;琼 2瓶;芳华年少、秒针不转、凶狠的卡机卡机、eatt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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