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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2 / 2)

小夭暗赞,不愧是两大家族培养出的子弟,她看颛顼,颛顼微微颔首,小夭笑着接过,“谢谢你。”

馨悦高兴地说:“逛街市人越多越热闹,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吧。”

“好啊!”小夭答应了。

几人边逛边说话,小夭的话不多,不过众人都很照顾她,所以一行人倒相处得不错。

馨悦和丰隆又买了不少东西,跟来的侍从手里全都拿得满满当当,馨悦苦笑着说:“你们可别笑我们,我们父母两边都是大家族,来了一趟五神山,如果不带点东西回去,说不过去,可送了甲,就必须送乙。”

篌道:“我们不会笑,只会羡慕。”

馨悦笑起来。

小夭心想,馨悦对篌倒不错,并没有显得和对璟不同。

馨悦说:“不行了,逛不动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颛顼笑说:“知道你要不行了,那边有间酒肆,菜做得也不错,反正也快要吃晚饭了,不如我们就在那边喝点酒吃点东西,算作我为各位饯行。”

颛顼带着大家走进了酒肆,酒肆的老板应该认识颛顼,亲自迎了出来,带他们去天井坐。

天井被两层高的屋子围着,四四方方,二楼种了不少藤萝类的花草,可店主人并不让那些藤萝攀援,而是让它们直直地垂落下来,犹如绿sè珠帘,有的藤萝上结着鲜红欲滴的朱红果子,有的藤萝上开着紫sè、黄sè的小花,坐在天井中,满眼青翠烂漫,倒好似坐在了山野中。

馨悦瞅着颛顼笑赞:“是个好地方。”

店主请众人落座,大坐榻上放着一张四方的大几案,要两人一边,小夭不知道颛顼的打算,迟疑间,已经被馨悦笑按在丰隆身边坐下。馨悦坐在小夭左手,和颛顼一边。璟和意映则恰坐在了小夭和丰隆对面。篌独坐了一边,和颛顼对面。

店主上了四五种酒,有浓烈的,也有清淡得像蜜水一般的,又端了七八碟jīng致的小菜和一些瓜果,由众人选用。

看颛顼点头表示了满意,店主立即退下。

丰隆笑道:“看这架势,你不像客,倒像是主人。”

颛顼笑道:“对你们不敢欺瞒,我的确算是这里的主人,我喜欢酿酒,自己一人喝终究没意思,索性就开了几个店。”

馨悦生了兴趣,叽叽喳喳地询问,意映和篌也时不时chā嘴说几句,谈得十分热闹。

丰隆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小碟小玉瓜给小夭,低声道:“我看你刚才第一口吃的就是这个,应该是爱吃的,却夹得很少,若觉得远了,我帮你夹。”

小夭扫了一眼璟,夹了一块小玉瓜放进嘴里,对丰隆说:“谢谢。”

丰隆几种酒都尝过后,倒了一杯清甜的果子酒给小夭,“你尝尝这个。”

小夭接过后,低声说道:“你和他们聊吧,不必特意照顾我。”

馨悦耳朵尖,chā嘴道:“我哥哥平日里可不是这样,别人照顾他,他都不稀罕,更别提照顾别人了。我看他今日也的确有些异样,连对我都从未这么小心体贴过。”

丰隆低斥道:“别胡说!”

馨悦做了个鬼脸,对璟说:“璟哥哥,你和哥哥熟,你说我有没有胡说?”

璟微微笑了笑,“没有胡说。”

丰隆不满,用手指点点璟,对意映说:“好嫂嫂,快帮我堵上他那张嘴。”

意映羞得脸通红,扫了一眼篌,嘴里说着:“别乱叫!”动作却很殷勤,帮璟拿了些距离璟远的小菜,又帮璟倒了酒。

丰隆摇头,笑道:“这可不算堵上!”

颛顼和馨悦都笑着起哄,意映也不介意,双手端起酒盅,递到璟chún边,柔声说道:“请用。”

璟僵坐着,没有动,脸上挂着勉qiáng的笑意。

众人哄笑,丰隆说:“咦?往常也不见你扭捏,今日倒端起来了。”

璟垂着眼,就着意映的手,一口饮尽了酒。

颛顼和丰隆边鼓掌边笑,丰隆赞道:“还是嫂嫂爽快!”

篌也抚掌大笑,意映盯了一眼篌,笑靥如花。

小夭觉得气闷,一口气吃完了碟中的小玉瓜,丰隆立即又帮她夹了一碟。

意映说:“小夭,这里没有外人,戴着帷帽多憋闷,把帽子摘了吧。”

馨悦附和道:“是啊,是啊。”

小夭抱歉地说:“不是不想摘下帽子,而是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脸上突然长了疹子,实在不好见人。”

意映和馨悦都遗憾地叹气,馨悦甚至一边长长地叹气,一边对哥哥说:“不要怪妹妹不帮你,而是老天不帮你。”

店主带着两个婢女,把冷菜都撤了,上了热菜,又拿了几坛酒。

馨悦尝了一口,对颛顼说:“不错。”

颛顼笑道:“得了你的赞,回头我要重赏厨子了。”

众人转而说起了大荒内的各个家族,以及近几十年都有哪些杰出子弟,私下里都喜好些什么。你说几句,我说几句,看似闲聊,却又处处透着玄机。

璟一直沉默,静静地喝着酒,众人大概已习惯他这个样子,都不奇怪。不过,他看似在出神,可每次丰隆或颛顼突然和他说什么,他总能正确地回答,可见他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小夭抓了烈酒的酒坛过来,一杯杯地喝着,渐渐地骨头软了,身子如猫一般缩着,一手撑着头,一手端着酒杯。

丰隆新奇地看着她,也不说话,提着酒坛陪她喝,待她喝完一杯,就给她倒一杯,自己也饮一杯,两人好似在拼酒。

颛顼看到了,笑道:“丰隆,你别把我妹妹guàn醉了。”

丰隆叹道:“谁guàn倒谁还不见得。”

颛顼知道小夭的酒量,笑笑不再说话。到后来,果然是丰隆先醉了,其他人也喝得晕晕乎乎,也不知道谁提议要出海,众人都不反对。

距离酒肆不远处就有个码头,颛顼命人去准备船,众人真乘了船扬帆出海。

到了船上,被海风一吹,都清醒了几分。也许因为明日要离别,可也许更因为年轻,离别只是年少放纵的一个借口,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我敬你一杯,你再敬我一杯,继续喝酒。

意映喝醉了,拉着馨悦在甲板上跳舞;丰隆看到一尾大鱼游过,说要去海下捉鱼,扑通一声就真跳进了大海。颛顼被吓了一跳,馨悦笑着叫:“不用担心!他可是赤水家的人,一见水就发疯!淹死了谁,也淹不死他!”

颛顼毕竟还是不放心,想找个侍从下海,可一共只来了一个开船的侍从,篌端着酒杯道:“我去陪他捉鱼。”说完,也跳进了大海。

颛顼站在船头张望,意映悬空坐在船舷上,踢踏着双脚,笑着说:“不用担心,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猎了多少海兽了,只怕待会儿真要带几条大鱼回来。”

颛顼的酒气上涌,头有些疼。

意映笑问馨悦:“我要去捞月亮,你来吗?”

馨悦摇摇头,指着她说:“你真醉了。”

扑通一声,意映跳进了水里。

馨悦叽叽咕咕地笑,颛顼无力地说:“我应该还是不用担心吧?”

“不知道,我不清楚她的水性,不过,下去不就知道了。”她拉住颛顼,颛顼说:“我不会游水,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不会游水。”馨悦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好似最璀璨的星星,她蛊惑一般地对颛顼说:“随我跳下去!”

颛顼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馨悦。馨悦仰着头笑,媚眼如丝,“敢不敢把你的命给我?”说完,她凝视着颛顼,一步步倒退着走到船边,一个倒仰,翻进了海里。

颛顼笑了笑,走过去,干脆利落地也跳进了大海。

小夭端着酒杯,趴在船舷上,笑着又喝了一杯。如果不是昨日夜里被相柳那死魔头bī得在海里泡了一夜,她也真想跳进去。

璟默默走到她身后,小夭回身,滑坐到甲板上,嘲讽道:“现在你敢接近我了?”

璟不吭声,小夭举起空酒杯,璟拿起酒壶,帮她斟了一杯。小夭把酒杯递给他,璟接过,以为是要他喝,刚要喝,小夭半撩开面纱,指指自己的chún。

璟把酒杯凑到小夭chún畔,小夭就着他的手,慢慢地饮完。

酒气上涌,小夭头发沉,两边的太阳xué直跳,胃里也有些翻涌。她知道自己是真醉了,推开璟的手,闭目靠着船舷,等着那股难受劲儿过去。

璟拿了个小药囊,凑在小夭的鼻端,让她嗅着。

小夭道:“你倒是没忘记我教你的东西。”

“永远都不会忘记。”

“看到丰隆对我好,你心里难受吗?”

“难受。”璟沉默了一瞬,慢慢地说,“很难受。”

小夭笑起来,“听到你难受,我倒是挺好受。”

璟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谁打了你?”

小夭道:“阿念,我踹了她一脚,打了她一拳,扯平。”

璟的指尖凝聚了灵力,轻抚着小夭脸上的红肿,小夭推开他的手,“你娘的眼光不错,防风意映会是个很好的妻子,你和她很般配。”

璟脸上的血sè一点点褪去,他垂下了头,喃喃说:“我就知道早上是在做梦,我开心了一整天,下午在街头见到你时,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的,我真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璟呆呆地坐在甲板上,无声无息。

小夭想起刚被她救回医馆的十七,从不发出任何声音,总是无声无息地躺着,小六给他什么他接受什么,他自己既不表达痛,也不表达饿或渴。有时候小六觉得他已经死了,用手去摸他的脖子,直到感受到他的脉搏,小六才会相信这个人还活着。

小夭只觉心里搅得难受,一阵翻江倒海,忙站起趴在船栏上,哇一声吐了出来。

璟轻抚着她的背,待她吐完,又把水递给她,让她漱口。

小夭头重脚轻、耳鸣目沉,璟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让她坐下。

璟把她脸上的碎发往后拢,小夭突然抱住了他的腰,喃喃说:“我今天下午真的是去看你的,不信你回去问看门的仆役。我去找你,没找到,才去街上乱逛的。”

璟紧搂着小夭,额头抵在小夭的头发上,只觉短短一会儿,他跌落了深渊,正以为万劫不复时,却又飞上了云端。

他感觉小夭身子直往下滑,低头看她,她竟然醉睡了过去。璟忍不住笑,他tiáo整了一下姿势,让小夭靠躺在他怀里。

海风轻轻吹动,海cháo轻轻摇动着船,他望着天上的圆月,只想就这么过一夜。

璟看了一眼身旁的酒坛,将一只手放在酒坛上,只见白烟从酒坛中逸出,渐渐地笼罩了整艘船。从外面看过来,整艘船像被大海吞噬了,什么都再看不见。

璟低头看着熟睡的小夭,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脸上的伤痕,又一点点用指尖描摹着她的lún廓。一遍遍描摹,直到纵使他被剜去双目,依旧能清晰地看见她。

一个多时辰后,小夭轻轻动了下,喃喃叫:“十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璟微笑地看着她,小夭说:“我好像睡了一觉。”

“嗯。”

“他们还没回来?”

“没有。”

小夭感叹:“平时一个比一个老成稳重,没想到竟是一群疯子。”

璟对小夭说:“我对意映无心,意映对我也绝对无情,这次回去后,我就会和nǎinǎi说取消婚约。”

“嗯?嗯……”小夭的脑子还晕着,一瞬后,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她对你那么温柔体贴……”

璟打断了她,“小夭,我曾经遇到过不少对我有意的女子,我明白女人真正动情时看男人的目光,不管意映举动多温柔体贴,却从未那样看过我。而且,我现在……”璟抚了抚小夭的鬓角,“我知道渴望得到一个人的感觉。我不会判断错!”

小夭轻嘘了口气:“那就好。”

璟很是心酸,小夭没有亲眼看到,私下无人时意映看他的眼神,所以小夭总不相信他是残缺的,总不相信意映会嫌弃他,她以为他在别人眼中和在她眼中一样。

小夭忽然间想到什么,兴奋地坐了起来。“既然她不要你,你回来做我的十七吧!”她的眼眸熠熠生辉,“你当年不是说担心不回去的话,涂山篌那个疯子会伤害我和老木他们吗?可是玟小六已经失踪了,我现在是高辛王姬,涂山篌伤害不了我,你可以到我身边做十七。”

璟凝视着小夭,沉默不语,眼中有哀伤。

小夭渐渐冷静了,自嘲地说:“我是不是又说了傻话?”璟已经失踪过一次,如果再来一次,别说篌,只怕涂山家的太夫人不见尸体都不会罢休。

璟低声道:“你没说傻话,只是有些事情变化了。我回去之后,才发现大哥正把涂山家带入危险中,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我怕他会毁掉整个涂山氏。小夭,给我一些时间,好吗?让我想办法安排好一切。”其实,不仅仅是整个家族的安危,有些话他没有办法说出口。如果眼前的人还是玟小六,他只需是叶十七,隐居在一个小镇上,他们就可以相伴一生,可她是高辛王姬。当看到那一场盛大的拜祭仪式时,他就明白了,他们俩都回不去了。有资格守在小夭身旁的男人绝不会是一个藏头缩尾的男人,他要想一世陪伴小夭,就必须取消婚约,以涂山璟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走到小夭身旁。

小夭笑了笑,低声说:“你有十五年的时间。璟,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因为我答应过要一辈子听你的话,所以……”璟的额头抵着小夭的额头,虔诚地祈祷:“请为我守住你的心。”

小夭的指头chā进他的头发中,笑着抓他的头发,“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是个狡猾的人。就算我想忘记,你也会不停地变着法子提醒我,一边说着不敢奢望,一边却又绝不松手。”

璟的声音很痛苦,喃喃说:“我只是……没有办法……我知道你值得更好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对不起……”

小夭忙说:“我明白、我明白。”

璟低声说:“你不明白。”

小夭很老实地承认:“是不明白,可我总得说点什么安慰你啊!”

璟轻声笑起来,叹息道:“他们要回来了。”

小夭看看天sè,“天都快亮了,也该回来了。”

璟又看了一会儿小夭,要把帷帽给小夭戴上,小夭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戴,咬着chún,闭上了眼睛。

璟轻轻地吻住了小夭的额心,直到不得不离开,他才抬起头,把帷帽给小夭戴上。

小夭躲到了船舱后,整理头发和衣裙,听到馨悦、颛顼、丰隆的说话声,小夭一抬头,却看见璟的头发刚被她十指chā进去,抓得乱七八糟。此时连提醒璟都已经来不及,更何况整理头发,小夭的脸sè变了。

却看璟一边站起,一边随手解开了束发的发冠,满头青丝如银河泻九天,披落在他背上,飘散在海风中。他侧倚着船栏,几分慵懒、几分随意地看着东边天空初露的晨曦。

小夭一瞬间看得心如鹿撞,怦怦直跳。颛顼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到,惹得所有人都看着她。

颛顼推了她一把,“你在想什么?”

小夭忙道:“啊,你们回来了。”脸刹那涨得通红,幸亏有面纱遮住,没有人能看到。

璟却似乎明白了,眼中飞溅着喜悦。

馨悦叽叽呱呱地抱怨,说他们记错了船的位置,找了好大一圈才找到船,又担忧地说,一直没碰到意映和篌,希望他们别出什么事情。

正在抱怨,看到意映向着船游来,馨悦哈哈大笑,跑到船边,把意映拉上去,“你是不是也没找到船?”

意映愣了一下,笑道:“是啊。”

璟说道:“船舱里有清粥小菜,你们如果饿了,就先吃点。”

几个游了一夜水的人都进了船舱,小夭和璟也跟了进去。

丰隆问小夭,“要喝点清粥吗?”

小夭忙道:“我自己来,你吃你的吧。”

颛顼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小夭瞪了颛顼一眼:你也好意思来嘲笑我?

意映和馨悦也不知道是因为累了,还是困了,都十分沉默。小夭也不想说话,只听见丰隆和颛顼偶尔交谈一句。

待几人吃完,侍从要开船时,篌仍没回来。

馨悦担心地说:“篌哥哥不会出事吧?”

丰隆看向璟,璟道:“以他的能力,应该不会有事,我让小狐去找找他。”璟说着话,从他的袖中跑出一只像是烟雾凝结的九尾狐狸,九尾狐却没有离开,而是朝着一个方向叫了一声,又缩回了璟的袖中,消失不见。

璟道:“篌要回来了。”

不一会儿,只见篌从远处飞驰而来,脚下踩着一条凶猛的大鱼。他上半身赤裸着,露出紧致的古铜sè肌肤,衣服被他撕成一缕缕,做成了一条缰绳,像马笼头一般勒着大鱼的头,他双手拉着缰绳,驱策着大鱼在海中驰骋。朝阳在他身后冉冉升起,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男性最纯粹的阳刚魅力。

馨悦和意映都扭过了头,假装被别处的风景吸引,小夭却目不转睛地看着篌,带着几分欣羡,扬声问道:“它听话吗?”

篌笑着没说话,只是策着大鱼,灵活地围着船绕行了一圈。小夭不禁鼓掌喝彩,笑道:“这个好玩,以后我也找个这样的坐骑,就不用辛苦游泳了。”

颛顼嘲笑道:“别做梦了,就你的灵力还能制服这种鱼怪?它拿你做点心还差不多。”

小夭叹气,也是。

篌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朝着鱼身的某处一拳击下,手探进了鱼腹内,掏出一个鸽子蛋般大的血红宝石,就着海水洗干净血wū,跃上了船。

那块血红的宝石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馨悦的眼睛一亮,对篌说:“篌哥哥,能把它转让给我吗?”她虽然说的是转让,但她难得开口要东西,以篌的脾气,肯定就直接送给她了。

但是,馨悦没有想到,篌抱歉地笑笑,说道:“这块鱼丹红我有用,回头我让人再找给你。”

馨悦勉qiáng地笑笑,什么都没说,走到意映身旁,和她一块儿张望着朝阳下的大海。

人已到齐,颛顼下令开船,船向着瀛州的码头驶去。

篌进船舱去洗漱换衣,小夭问丰隆:“那是什么宝石?”

丰隆笑道:“这船上有涂山家的人在,我可不敢谈宝石。”他扬声把立在船尾的璟叫来,“璟,小夭想知道篌猎取的鱼丹红是什么宝石。”

璟走到小夭身旁,解释道:“其实,那就是深海鱼怪的内丹,鱼怪的内丹sè泽鲜艳,人们根据它们最主要的颜sè叫做鱼丹红、鱼丹紫……鱼丹红是最常见的鱼丹,可纯净到像这块这样一丝杂sè都没有的,却极其罕见。鱼丹可以做首饰、佩饰,还可以入药。如果是品级好的鱼丹,炼制成宝器,含在嘴中,可以延长人在水下的时间。”

本来璟说话时,小夭就走神了,可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有了兴趣,“什么算品级好?刚才的那块算是吗?”

“颜sè越纯净,品级就越好,刚才的那块算是最好的鱼丹了。”

丰隆对小夭说:“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你若想要,我回去问问爷爷。”

小夭忙道:“我就是看着好看,随口问问。”

朝阳下的大海犹如撒了金粉,闪耀着万点金光,一群群白sè海鸟在海面上盘旋,倏忽来去。

一时间,三人都眺望着壮阔美丽的大海,默默不语。

小夭仗着有帷帽遮掩,偷偷地看璟。

璟很快就察觉了,垂下眼眸,chún角抿着笑意。小夭也笑,虽然不能说一句话,甚至不能站得太近,可又觉得心意相通,很亲密。

船靠岸了,众人都下了船。

丰隆和璟他们的侍从早已把行李收拾好,运到了赤水家的大船上,他们只需再登上船,就可以从水路返回中原。

颛顼带着小夭和众人一一告别,有长袖善舞、能言善道的颛顼在,小夭只需行礼、道谢,说再会。

和丰隆、馨悦道别时,馨悦眼眶有点红,和哥哥一边上船,一边还回头看颛顼。和篌道别时,篌洒脱地抱抱拳,转身上了船。和璟、意映道别时,颛顼和意映两个能说会道的依依话别,璟和小夭都沉默着。

璟走上了船,站在船栏旁,看着小夭。

船开了,颛顼向他们挥手,小夭却只是静静地站着,海风吹得她的面纱贴在脸上,露出隐约的lún廓,一袭栀黄的衣衫,亭亭玉立,犹如朝阳下迎风而开的一朵栀子花。

璟一直凝视着她,直到她消失在海天间,他才缓缓闭上了眼睛。小夭、小夭……颛顼和小夭乘云辇回承恩宫。

颛顼把小夭的帷帽拿下,摇头叹气,“你居然被阿念扇了一耳光?我得去看看她被你打成什么样了。”

小夭道:“我和她之间的问题基本解决了,至于将来会如何,就看两人间的机缘了。”

颛顼含着丝笑,说道:“我刚问了船上的侍从,他居然和我说昨夜睡着了,你和璟玩得可好?”

小夭笑瞅着颛顼,反问道:“某人连命都不要地跳进了海里,玩得可好?”

颛顼不在意地说:“如果我只是羲和部的一个普通子弟,她再意动,也不过是逗着我玩。我不动心,是不知好歹,我动心,是痴心妄想,反正都是她解闷的乐子,现在她想玩真的,那就拭目以待呗!”

小夭困惑地问:“你们男人是如何判断出一个女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呢?即使是真心,又如何知道这真心是哪种真心呢?要知道真心也分很多种,有的真心要一点波折没有;有的真心能经历八十难,八十一难就不行了;有的真心只能共贫贱;有的真心只能共富贵;有的真心平时看不到,大难时却显了;有的真心平时相敬相护,大难时却飞鸟各投林。这世间很多白头到老的男女,其实并不见得是真的一心一意、坚不可摧,只是没有碰到考验罢了。”

颛顼笑起来,“你这一串子话绕得我脑袋都疼了。你要问我具体如何判断,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感觉罢了。一颗冷心、一双冷眼,经历得多了,自然看得分明。”

小夭问:“万一看错了呢?万一错把只能经历八十一难的真心,看作了百折不变、千险不改的呢?”

颛顼温柔地说:“保证不会犯错的方法你知道的,就是一颗冷心。”

小夭笑皱皱鼻子,“我以为你有什么好方法呢!”

“我没有,我想就连咱们那位jīng明冷静到让人恐惧的祖父也没有法子真正看透人心。”

小夭无奈地淡笑,“轩辕黄帝!”

颛顼说:“nǎinǎi、爹娘、姑姑,还有大伯和二伯的墓已经太多年没有人祭拜,也不知道荒凉成什么样子了。明年,姑姑的忌日,我要站在朝云峰上。”

小夭的眼中浮出隐隐的泪花,点了下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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