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房间涂抹成这样的人,他所怀有的憎厌、恶念与杀意,和这个色彩狂乱的环境奇异地配合。
正当青海感到郁纪有点值得同情之际,她突然双腿发软,维持不了平衡,整个人跌坐下来,沾湿了厨房柜子的那种黏液渗进她的牛仔裤。冰冷的触感自大腿、臀部慢慢延伸……然后,是颈部。
青海立刻用手挡住,冰冷的黏液啪地飞散。
上面。
黏液是从上面滴下来的。
青海一生中最不幸的,也许是她抬头仰望这一刻。
因为,在天花板上静待埋伏,现在扑下袭击猎物的那个捕食者的姿态,青海完全地,刻录在眼底。
“呜哇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在她发出惨叫之前,口和鼻都被近似藤蔓一般的东西堵塞。从肚脐到腹部被一口气撕裂,捕食者贪婪地吞吃她的内脏同时,异物亦入侵著青海体内。
在感受到这些触感前,青海的精神早已全部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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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抱有觉悟来坐电车,不过果然还是难以忍受其中肉块们的拥挤,所以就在中途下车走完了余程。
说起来,比起平时回家的时间有些迟了,沙耶正在担心吧,也许正在生气呢。
进入玄关时,我注意到大门打开着。在走廊里头客厅的灯光照射了出来。从里面传来的,还有吃东西的声音与——
——是的,还有某种令人食欲大振的香气。
是沙耶吗?她在的话应该会出来迎接我的,我这样想着,静默无言地进入家中
奇妙的气味,但绝不令人厌恶。
可说是令人通体舒畅的清爽芳香。与沙耶头发的味道有点类似,散发着青草般的芳香。
看到客厅的情形,我开始感到疑惑。
墙的一面粘着一些像果酱或者说是果冻的东西。那些青草般的清香应该就是来自这里。
另外有些像蔬果般大小的果冻块状物,散落在四周。在这中间,沙耶背对我,津津有味地吃着某种东西。
“沙耶?”
“啊——”
听到我的叫声而回头的沙耶,眼神惊惶不定,那彷佛是恶作剧被当场逮到的孩子一般,感到相当程度的不妙而不敢与我眼睛对上。
“你正在吃什么?”
“这个是,这,那个——”
不禁有点同情被看到进食的样子而大感狼狈的沙耶。说起来她进食的样子从未让我看过。
大概是她觉得难为情吧。
我感到自己卑劣地偷窥了沙耶的隐私,便向她道歉。
然后,我便感觉到有些饿了。那些类似果冻的东西实在是让人食欲大开。
“可以让我……吃一个吗?”
我捡起手边一个像果实大小般的块状物,未等沙耶伸手制止,便放进口中。
“唔——”
不可思议的味道。
咬感像桃或梅子,柔软而富弹性。用力咀嚼下去,汁液在口腔内扩散。那是比闻起来更强烈的甜香——与我到现时为止吃过的东西都不同。
“味道很不错,这些东西有调过味吗?”
“调味嘛……【弄开】了之后,稍微溶解一下就能立即吃了……几乎都是生的。”
“唔,这样啊。”
感到一股浓浓的好奇,我又拿起了一块试试。
这次是有厚厚果肉包着的硬块,撕开果肉吃下,味道与刚才的类似。
“郁、郁纪,没事吧?那是——”
“唔。是我可以接受的味道。不,应该说是好吃啊,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东西。”
“这样吗——”
沙耶惊异地两眼发直,不久就感到很滑稽般笑弯了腰。
“啊哈,这样吗。原来郁纪也喜欢这种东西。什么嘛,一直钻研烹饪的我像笨蛋一样。”
“沙耶,一直都是吃这种东西吗?”
“嗯,但很久没找到这样大的了呢。唔,这个是在附近公园弄到的。”
的确离这里一段距离,有一个市内少数的植物公园。不过记忆中可没这种果实——没错,虽然现在的我看这些东西是果冻块状物的样子,不过大概原本是其他东西吧。
“……郁纪,对不起。最好吃的部份,刚才沙耶全部吃完了。”
“没关系,下次再说。现在这样的话,明天开始可以一起吃饭吧。”
“好!”
沙耶看来真的很高兴,当然我也一样。
比起一个人食不知味地吃饭,有谁一起吃的话,味道必然会更好。
“还有很多啊,吃不了的话冷藏起来两、三天没问题。虽然味道会差一点就是了。”
“那么,赶快收拾好吧。”
小小的果肉放在塑胶袋中,大的就放在锅子里,然后再存放进冰箱。只要想到明天餐桌上的欢乐,心情就不禁为之雀跃。
就这样逐个逐个地,我与沙耶一起找回生存的乐趣。
是的——沙耶带领着我。
而我,只有与她一起才能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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