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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对决(1 / 2)

夜袭失利之后,奥斯曼人非常突然地从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至于有人以为他们已经改变了在草原上进行决战的计划,准备在君士坦丁堡城下与帝国军决一死战,然而,凌子风有种强烈的预感,敌人只是变得更加狡猾、更加坚韧了,他们肯定像草原上的狼群一样,死死地盯住自己的目标,一旦对方露出破绽,立刻毫不留情地扑上来,用尖牙和利爪将撕成碎片!

自从被调集到前军之后,凌子风变得更加小心谨慎,采取一连串的手段来加强防御,避免遭到突如其来的打击:斥候的搜索范围增加到五十公里;用缴获的战马组建骑兵大队,在行军途中进行训练,从而具有了自己的机动部队;宿营的时候一律深沟高垒,营地四周方圆几平方公里内的野草全部清除掉,陷坑和绊马索的数量也大大增加。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预想中的袭击一直没有发生,于是塔斯曼全军上下都渐渐松懈下来,想当然地认为奥斯曼人已经撤退到了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准备据城死守,最后连凌子风也动摇起来,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直觉来。但是脑袋里装满的各种偷袭经典战例使他明白,表面上看起来越平静实际上也就越危险,因此丝毫不敢大意,依旧小心翼翼地处理好每个环节,甚至为此遭到了阿特麦拉的冷嘲热讽——这位为复仇而来的伯爵大人,在处心积虑准备暗算的同时,也不放过任何其它打击情敌的机会,只要对方出现哪怕针尖大的一点失误,都会摆出上司的架势来狠狠训诫一番。

此时的凌子风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的这位新上司,阿特麦拉伯爵就是当初在帝都想制他于死地的幕后黑手,复仇的念头同样像毒蛇一样在舔噬他的心,他清楚地知道,对方绝对不可能让自己活过战争结束,无论是为了过去的仇恨,还是现在的生存,都必须作个了断!凌子风相信,在险恶无比的战场上,肯定能找到这样的机会,而且那一天很快就会来到。

七月的第四天,奥斯曼人的历书中,这天始终是与鲜血和死亡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被叫做“流血之日!”,就在这一天的中午,狂风军团来到普鲁斯河南岸,这里距离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只剩下不足三十公里的路程,队伍中开始弥漫着轻松、愉快的情绪。

“大人,河水最深处只有一米半,宽度在八十到两百米之间,可以徒涉。”

听了斥候的报告,凌子风没有立即下达渡河的命令,而是把目光投向上游四五公里外的几片树林:树林散乱地分布在河道两旁,面积都不是很大,但是足够掩藏上万人的部队,如果奥斯曼人在这里布下伏兵,等自己半渡的时候发起突袭,绝对抵挡不住!

“那几片树林侦察过了吗?有没有奥斯曼人的踪迹?”凌子风沉声问道。

“昨天下午刚刚看过,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多带些人,再过去仔细察看,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凌子风语气凝重地吩咐道:“在大军开始渡河之前,你们必须确保那里没有敌军埋伏!”

“遵命!”

斥候刚刚翻身上马,准备离去,一匹快马越过士兵的行列,裹带着急风冲到凌子风面前,身着银甲的传令兵滚落下马,前行几步后单膝着地,大声喊道:“统领大人急令!”

“说!”

“尔部为三军前锋,为何裹足不前?陛下有令,全军务必于日落前抵达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狂风军团立即渡河建立防御阵地,搭建浮桥,掩护后军通过,不得有误!”

“知道了!”凌子风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冷笑,“你回去报告统领大人,我军立即开始渡河!”

传令兵离开之后,凌子风把正准备出发的斥候叫住,然后下达了渡河的命令:“骑兵大队马上渡河,抢占对岸土丘,步兵向两翼列阵,掩护辎重渡河,然后各部交替掩护,依次通过!”

“我们过河!”凌子风挥了挥手,率先冲进普鲁斯河,骑兵们高举战矛,紧跟上去,镜面般平静的河水立刻被踩得粉碎,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哗啦啦的破水声在半空中回荡了很久。

过河之后,骑兵队飞速冲上河道侧面的土丘,然后迅速排成圆弧阵型,将渡河点完全包围起来,这样一来,方圆十几公里的动静尽收眼底。

沉重的木桩被砸进河底的淤泥中,一块块木板不断向对岸延伸,木槌沉闷的响声在水面和草原上回荡着。

自从过河之后,凌子风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远处的树林,而心里却在为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怕:奥斯曼人想赢得战争的胜利,就必须击败诺曼三世亲自率领的中军,如果袭击自己这支前锋的话,就会暴露目标,使整个计划全部泡汤,这样一来,即使最终能全歼自己的军团也影响不到大局,所以他相信,就算奥斯曼人真的埋伏在树林里,也不会对这区区几千人动手。但是,推测归推测,谁又能保证奥斯曼人按常理出牌呢?

当第一辆大车摇摇晃晃地驶上浮桥之后,缓慢而坚定地走到这边之后,凌子风心里开始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赌对了!

车队井然有序地渡过河道,在土丘脚下围成一个坚实的圆阵,后面跟进的步兵立刻在外面挖掘壕沟、构筑胸墙,不多会儿,营垒就初具规模。

狂风军团全部渡河之后,阿特麦拉亲自率领的两个军团先后赶到,乱哄哄地开始渡河,在他们身后十几公里远处,中军和左右军的大队人马如同翻腾的巨浪,滚滚而来,队伍上空飘扬着难以计数的旗帜,除了塔斯曼帝国的大旗之外,还有无数的贵族私旗,花花绿绿地遮蔽了半边天空。

阿特麦拉确实不是个领军打仗的材料——他既没有在渡口两侧部署警戒部队,也没有去约束部下以加快渡河的速度,而是带着十几名亲兵,早早地过了河,在狂风军团的营地里指手画脚,显示自己的无知和浅薄。

一个小时之后,日头开始西斜,可是阿特麦拉的部队居然还没有全部过河,而后续部队却已经赶到河边,远远望去,到处都是飘扬的旗帜和攒动的人头,显得拥挤不堪,直到这个时候,伯爵大人才意识到自己犯下非常严重的错误,慌忙快马跑到浮桥边,企图恢复这里的秩序。

诺曼三世显然对目前的状况非常不满意,在派出大量的人手架设新桥的同时,命令骑兵和步兵开始徒涉。

在烈日下跋涉了整整一天的士兵们早就想跳进河里洗个痛快,接到命令之后,立即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原本整齐的队列顿时散乱开来,最前面的千余名骑兵立刻策马跳入普鲁斯河,在他们的身后,数以千计的步兵高举盾牌和武器,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哗啦啦的水声立刻回荡在河道上空。

“杀啊…!!!”

突然,惊天动地的怒吼从远处传来,仿佛一股从地狱里冲出来的狂风,带着扫荡一切的气势,震动着凌子风的耳膜,数以千计的战马感受到这种惊吓,顿时前腿腾空,后腿人立而起,高声长嘶!

虽然早有预感,凌子风还是被吓了一跳,稳住战马之后,他凝神向西面望去,此时,西斜的日头已经

下将到只有一竿子高,阳光依然强烈的刺眼,好一会儿才看清东西——无数骑兵从稀疏的林木间钻了出来,如同涨潮的海水般向前滚滚而去,呈扇形扩散开,黑色的铠甲在夕阳的映照下,呈现出血样的红色。

伴随着雷霆般的怒吼,骑兵们一个个雷奔电走,快马如龙,转瞬之间就覆盖了好几平方公里的草原,然后以散乱的队形向塔斯曼军队的背后包抄过去,在他们的身后,密如蝗虫般的身影仍然接连不断地从树林里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普鲁斯河上游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声音,凌子风手搭凉棚眺望过去,只见水天相接处出现一道淡淡的黑线,正在以惊人的高速向下游推进,此时,河道弯曲处的河水和浮桥上还满是惊恐万状的士兵!

“水攻!”这两个字浮现在凌子风脑海的同时,他立刻运足斗气,高声喊道:“弟兄们,马上离开河滩,向上走!”

话音刚落,在土丘下面布防的狂风军团士兵就毫不犹豫地撒腿狂奔,因为在他们对自己的指挥官非常信任,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虽然部分先期过河的阿特麦拉的部下也听到了凌子风发出的警报,但是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在河滩上根本看不到上游的动静!

瞬息之间,奥斯曼骑兵和河水就呈现并驾齐驱之势,狂猛地向塔斯曼军队席卷过来。

诺曼三世率领的中军不愧是精锐中的精锐,在经历了最初短暂的混乱之后,迅速恢复了秩序:没有渡河的骑兵们端起长矛,飞速向西面集结,步兵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向南移动,然后在距离河道五百多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排出防御骑兵攻击的标准阵型。

然而,左右两军与阿特麦拉率领的前军似乎根本就没有应付这种突发事件的能力,上至统领、下至普通士兵,很快在奔腾的铁蹄声中失去了理智——已经过河的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河道中央的大部分加快速度向北岸前进,少部分掉头往回跑,然后与从南岸冲下来的人撞在一起,双双跌倒在河水中,甚至还有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浮桥上面不断有人、车辆和战马被挤落下来,随即在十几秒钟内被完全挤死,动弹不得,于是更多的士兵选择了徒涉。

仔仔细细地观察一会之后,凌子风发现奥斯曼人竟然没有在北岸部署兵力,心头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在下达全军戒备的命令之后,好整以暇地观察起对岸的情形,看看纳尼西亚最强大的两支军队孰强孰弱。

“轰隆隆!”奔腾的河水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响,当塔斯曼士兵们看到一两米高的水浪的时候,两者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百米,仍旧滞留在河道里、浮桥上,以及河滩上的那些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就被汹涌的河水吞没了!

由于河道越来越宽阔,水流的高度和速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迅速下降,这样一来,那些被水冲走的士兵有很大部分逃出了生天,可是那些身穿重甲的贵族骑士和重装骑兵们根本无力站起,几乎全部淹死在水中。

浪头过去之后,凌子风刚把自己的目光从河道向对岸转移,却惊讶地发现,原本散乱的敌骑不知何时已形成一股密集的铁流,呈扇形向塔斯曼军队包抄过去!

三千余名重装骑兵在中军前沿排出三道略显单薄的队形,迎着蚂蚁般密集的奥斯曼轻骑兵冲了上去,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骑兵们纷纷拉下头盔的面罩,高举的战矛慢慢落下,笔直地指向前方,长矛的尾部紧紧地夹在腋下,进行这些动作的时候,战马一直维持在高速奔驰状态。

看着帝国重骑兵流畅的动作,凌子风不禁暗自点头,然后用饶有兴趣的目光看着那些仅仅装备了轻便皮甲的奥斯曼人,看他们是如何应付这些钢铁怪物——重骑兵身上的铠甲足有四五毫米厚,普通的弓箭根本无法射穿,甚至骑兵的弯刀也砍不动。

这时候,两股激流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百米,冲在最前面的奥斯曼人没有采用惯常的弓箭攻势,而是从马鞍上取下一个两头拴着铁球的皮绳,在头顶上旋转起来。

凌子风还没有想清楚这种神秘武器的用途,塔斯曼骑兵的阵型就出现了轻微的骚动,部分士兵在恐惧的作用下加快了速度,原本严密的阵型顿时出现了多处缺口!

一个个铁球脱手而出,以两倍的高速向塔斯曼人飞了过去,准确地落在目标的脖子或者身体上,高速前冲的沉重躯体在牛皮筋强力的拉扯下猛地向后一翻,从马背上跌落下去,随即被踩成肉酱。由于不断有人倒下,骑兵阵型上的缺口如同鸡蛋上裂缝,迅速向两翼扩展,转眼间就变得支离破碎!

“哧哧哧…”利箭破空声响成一片,奥斯曼骑兵的头顶上腾起大片乌云,笔直地向对面笼罩过去,钢甲上随即响起丁丁当当的碰撞声,中间不时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和战马的悲鸣。

超过一半重骑兵倒在最后的这一百米内,等到双方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塔斯曼人已经没有了队形,完全是各自为战!

钢矛洞穿皮甲,弯刀在板甲上砍出一串串火星,轻重骑兵凶猛地绞杀在一起。

由于人数上的巨大差距,每名塔斯曼骑兵的四周都有五个以上的奥斯曼人在围攻,尽管他们的武技和装备都占上风,但是面对无孔不入的进攻还是无法抵挡,除了少数强横的军官之外,其余的很快就被从马背上掀了下去,于是奥斯曼人留下数百骑兵继续围攻负隅顽抗的骑士,大队人马迅速越过对方的尸体,兵分两路杀了过来:一路骑兵在四千左右,向滞留在普鲁斯河南岸的军队包抄过去;主力部队汇集成一股滚滚铁流,从南面向诺曼三世的中军冲杀过去。

“狂风,你这个混蛋!”凌子风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怒骂,抬头一看,只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兼仇人,阿特麦拉统领气冲冲地出现在小丘顶部,战马的腹部和靴子上都有水浸的痕迹,显然也差点葬身鱼腹。

“中军遭到敌军围攻,陛下危在旦夕,你不去救援,反而在这里观望,是不是想造反!”惊吓过度的阿特麦拉越说越气,举起鞭子就要往凌子风脸上抽。

“大人,且住!”凌子风往阿特麦拉的身后一看,竟然没有看到一个护卫的亲兵,顿时心中狂喜,脸上却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我正在安排部队过去救援!”

“人在哪里?”阿特麦拉收住鞭子,疑惑地问道:“我怎么看不到?”

“他们在土丘背后!”凌子风亲热地说道:“大人如果不信的话,请跟我过来看!”说罢随手抓起阿特麦拉战马的缰绳,向土丘背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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