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离得很近，已经逼进寨门，林大脑袋叫道：“他妈的怎么回事！”放哨的胡子跑进聚义厅：“报大当家的，不好了，邵老本带人打上来了！”
“扯王八犊子，他们是怎么上来的？”林大脑袋拔出手枪，冲了出去。
卧虎寨被邵老本儿围住了，子弹呼啸着飞进寨子，院子里已经横七数八地躺了十多具尸体，林大脑袋也顾不得研究邵老本是怎么上来的了，他也没时间去想为什么一路上的明哨暗哨没有示警，他大喊着指挥胡子们反击。林大脑袋的人马从来不欺软怕硬，人人都打过硬仗，尽管大兵压境，却并不慌张，虽说满嘴的酒气，但仍然凭着寨墙进行反击。
就在林大脑袋带人冲出来之前，一左一右两个守寨的机枪手已经被打死了，一个被手留弹炸的稀烂，一个脑袋被钻了个眼儿，股股地还冒着脑浆子，卧虎寨没有了机枪的火力压制，众胡子很难抬得起头来。林大脑袋大喊：“葛彪，带人把机枪给老子抢回来！”
被林大脑袋叫作葛彪的土匪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就往机枪位上冲，可是邵老本儿的火力太猛了，冲了两次，被打死了三四个人，林大脑袋骂道：“我草你姥姥的邵老本儿，老子非剁了你不可！”便要自己去抢机枪，小六子一把拉住林大脑袋：“大当家的，这么硬冲不行！”林大脑袋抹了一把汗：“都给老子扔手留弹，炸死那帮狗日的！”
胡子们抡圆了胳膊，手留弹挂着弧线扔进了邵老本的阵地里，隆隆的爆炸声，哭爹喊娘的嘶叫声，带着残肢断臂和一蓬蓬血雾冲上天去。邵老本儿的人伏在掩体下面不敢露头了，葛彪的人趁这个机会，抢了机枪。火舌喷吐而出，邵老本儿的人被阻住了。林大脑袋老远就看到了邵老本儿，一手拿着枪，一手挥舞着命令手下往上冲，可是却没人听他的话。邵老本儿气得把枪一摔，向身后喊着什么。
林大脑袋一惊，他眼看着邵老本儿喊过后，便有十多个人在后面架起了50mm掷弹筒，邵老本儿冲着卧虎寨的两挺机枪指比划着，那意思很明显，要打掉机枪。“妈的，邵老本儿怎么会有这么多掷弹筒？”林大脑袋想让机枪手撤下来，可是已经晚了，榴弹夹着尖锐的破空声砸进了卧虎寨，两个机枪手被炸了个正着，机枪也被炸烂了，成了一堆废铁。林大脑袋急红了眼，那两挺机枪是他的宝贝，正经的捷克zb－26式：“邵老本儿，老子跟你拼了！”他也不管什么榴弹不榴弹了，探出头左右手各一支驳壳，呯呯地向邵老本儿的阵地打。
小六子一把拽住林大脑袋：“大当家的小心！”轰的一声，一枚榴弹正好在林大脑袋的旁边爆炸了，索幸掷弹筒威力不算太大，林大脑袋被震得头晕脑涨，胳膊上也开了口子，但并没有受什么重伤。这一炮弹倒是把他震冷静了，脑子里飞速地思考：“敌强我弱，硬拼下去没什么好处。”叫道：“兄弟们听我说，在后寨我的房间里，火炕下面有个地道，老子在这顶着，兄弟们快从那里撤！”
这条地道是卧虎寨的一个秘密，只有老当家的知道，又传给了林大脑袋，并嘱咐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泄露出去，如果真有一天卧虎寨被攻破了那是唯一的生路，如果传出去让对手有了防备，就没有用处了。在这危急的情况下，林大脑袋也只好让胡子们从那里逃命。葛彪喊道：“那怎么行，大当家的，全寨的兄弟还得指望你呢，你们撤，我留下掩护！”“我也留下！”“我也留下！”……十多个胡子要留下来掩护林大脑袋逃走，林大脑袋骂道：“放你们娘的屁，敢不听老子的话，都他妈走！”葛彪不再理会林大脑袋：“愿意跟我留下的，顶住，小六子你快把大当家的架走！”谁都知道，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必须有人留下来，给大伙争取时间。
胡子们一拥而上，架起林大脑袋就往后寨撤，林大脑袋嘴里乱骂着，可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几个胡子。小六子一边组织撤退，一边指挥：“把那小娘们带上，粮食不要了，武器能抢出多少算多少！”赵晓晗被胡子连拖带拽地拉进地道时，已经吓傻了，她从没有见过真刀zhen枪的打杖，也从没见过这么多尸体，今天她算是见识到了。
当邵老本儿的人嘴里嚷嚷着活捉林大脑袋冲进寨门时，葛彪拉响了集束手留弹……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地道里的碎石倏倏地往下路。林大脑袋还在骂，骂得是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一腔怒火，闷得胸里像烧着了随时要爆炸一般。胡子们默不作声，沿着地道猫着腰向前跑，小六子撑着火把开路。他们知道，葛彪和十多个兄弟都完了，那一响是送给邵老本儿最后的礼物，他们也知道从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失败。邵老本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在卧虎寨后面的峭壁里有这样一条地道，而林大脑袋留给他的只是一具具的尸体和被炸得乱七八糟的卧虎寨，一个活口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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