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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1 / 2)

孟心颐坐在广信银行总经理室宽大舒适的大班椅上,望着落地玻璃窗外被林立的高楼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阳光从对面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反射过来,她有些眩晕,微微闭上眼。她很惬意,站在高处的美妙,是低处的人永远不能想象的。

付出了多少代价和努力,她才能坐上今天这个位子。她从心里吁出口气,将身心放松下来,然而,她还来不及体味胜利的滋味,个阴影却在心头无限膨大起来,仿佛听见个声音在耳边说:“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战栗了下,猛地睁开眼睛。

她知道,她的噩梦,永远都不会结束。

两年前,她只是广信银行坐柜台的个小职员,不管她在大学里获得过多高的学位和荣誉,在香港,港大的学历证是上不了大场面的,而金融对于个女人,大门几乎是永远关闭的。

每天面对着许许多多陌生的脸孔,机械地重复着单调而枯燥工作,脸上却还要永远保持优雅的微笑,她整个人对这种生活似乎都已经麻木了,虽乏味倒也平静,如果没有遇见谢仲尧,也许切都不会改变。

她的噩梦,从遇见谢仲尧那天就开始了。

对于谢仲尧,孟心颐是点都不陌生的。没有个职员,会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工作,但是真正见到他,却是在她到广信银行上班三个月的个午后。

她所处的只是广信银行在铜锣湾的个营业部。平时,谢仲尧是绝不会在这里出现的。午后,人都显得特别慵懒,柜台前没有个人,她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空扣着面前的键盘,突然听见身后经理室的门打开了,有脚步声传过来。

她立刻振作精神。从经理室出来的只会是那个令人生厌的矮胖子经理。想起他时时刻刻紧盯着自己的鱼泡眼,她也绝不能给他找自己麻烦的机会。

但今天从里面出来的并不止经理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个,孟心颐只看了眼,心就跳了起来--谢仲尧,这个平时只有在报纸和财经杂志封面上才看得到的人物,现在就正对着她走过来。

她连忙低下头,紧盯着灰暗的、无所有的电脑屏幕,听着他们的脚步声从她身边走过去,她抬起头偷偷地望。这时,谢仲尧突然回过头来,他们的目光相遇了,原来他也在看她。

他冲她笑了笑,然后就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她很快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第二天下午收工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你找谁?”

“孟小姐吗?很冒昧打扰你,我的车在银行门口,请你起共进晚餐。”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

“谢仲尧。”

孟心颐愣住了,忘记回答,只拿着手机呆呆站着,对方并不催促,仿佛知道她需要时间反应,几乎有分钟,他才在电话那头说,“你应该准备好了。”

孟心颐并没有准备好,坐在餐厅里,看着侍应生上菜,倒酒,她的头脑依然不清醒。

坐在她对面的这个男人,有妻室,有两个年龄比她还大的儿子,最重要的是有几十亿的身家。因为有钱,他看起来容光焕发,风度翩翩;因为有钱,在青春美丽的她面前,他也绝没有点自卑。他像君王样俯视着她,而她应该为他对她的宠幸欣喜若狂、感恩戴德。

她浑身都不自在了,懊悔自己不应该坐上他的汽车。他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很坦荡地说:“我眼就看上你,女人我见得太多了,但没有个能像你这样吸引我。”

孟心颐不说话,也不知道该怎样说,甚至不知道脸上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就这样直愣愣地坐着,盯着面前精致的法式餐具,镀银的盘子和叉子闪着光,令人眩目。

她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直被他的目光灼热地盯着,终于放下叉子,说:“我要回家了。”

“不去我那里坐坐?”他从容而又自信地看着她。

“不……不去了。”她有些惊慌起来。

“还没想好?”他似乎笑了,又好像很生气。

“我……”她低头看着桌面,把左脚搭在右脚上,不自在,又把右脚搭在左脚上。

“我给你个星期。”他几乎是命令性地说,但并不让人觉得这种口吻有什么不对,他的这种口吻正与他的身份相符合。

他开车把她送回家,下车时,他盯着她的眼睛,“好好考虑下。”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望着车子溜烟开走了。

她现在是应该要考虑,如果接受这个男人的提议,她可以从她陈旧贫穷的生活里跳出来,踏上个全新的开始。但她要付出代价,她愿不愿意付出这种代价?

她失眠了,生平第次,尝到辗转反侧的滋味。

第二天上班时,鱼泡眼对她的态度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显然,谢仲尧是通过他得到她的手机号码的。

“以后多多关照啊。”这句话,居然是他对她说的,她有点飘飘然。但他眼睛里说不出的意味又让她不自在。在获得别人种尊敬的时候,同时也失去了另种尊重,孟心颐的心里亦喜亦忧,反覆不定。

个星期过去了,谢仲尧没有打来电话,孟心颐也没有给他任何答复。

“但愿他已经忘记了。”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耳朵却忍不住总在留意听着手机有没有响铃。

走在铜锣湾繁华的街道上,玻璃橱窗里的珠宝首饰、名牌香水、化妆品排排从眼前掠过,她本来伸手,就可以抓住这切,但现在,它们只是她的海市蜃楼。

她开始感到自己的愚蠢。在这个金钱万能的社会,她居然会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机会从眼前溜走。她全身燥热起来,离开那些耀眼的玻璃橱窗,迅速往家走。楼道里,听见有女人拍打孩子的声音和小孩的哭叫,听见那女人正在咒骂:“我怎么嫁了你这衰人,又生了这个衰仔,到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孟心颐的脚步定住了,呆呆望着那扇门,她知道这扇门里住的是对结婚才三、四年的夫妇。她曾经看见那个女人少女时是如何的美丽自信,结婚前两人出双入对,恩爱甜蜜。但从那男人失业后,她每天只听见两人的咒骂声。

切都是钱惹的祸。孟心颐仿佛在这对夫妻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后的生活,她不寒而栗起来。

星期,快收工时,经理把她叫进了办公室,递给她堆文件,“这些你送到公司大厦去,交给董事长。”

“我去送?”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她接过文件,忐忑不安地出去,心里明白这不过是谢仲尧故意的安排。

站在广信银行位于中环的五十三层的大厦前,她犹豫了很久,然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走了进去。

谢仲尧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上下打量着她。她有些拘谨地站着,他向她伸出手,她慌忙把文件递过去,他没有接文件,却抓住了她的手,文件掉在桌子上,他没有理会。他的手很有力,她的身体几乎被拉得扑倒在桌子上,她挣扎了下,却没有挣脱。

“你让我等了很久,我不喜欢这种游戏。”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说,眼睛直盯着她的脸,她咬着嘴唇不出声,慢慢垂下了眼睑。这个轻微的小动作,仿佛是默许,又带有点引诱,他的情欲被挑逗起来,目光直从她微张着的衣领里看了进去,衣领里曲线玲珑,若隐若现。他伸出手,解开了她的衣扣……

在阵仿佛被撕裂般的痛楚中,她突然想起个每天都用脚踏车载着她去学校的男孩子,她想起他阳光般明朗的笑容,在微风中飘扬的额角故意蓄长的那绺长发……

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喜欢骑脚踏车,他是喜欢她紧紧搂着他的腰的那种感觉。所以,他总是故意左拐右绕,吓得她紧紧搂住他,连整个身体都靠在他背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他,已经有很久,他没有出现在她的梦里,她以为早把他忘却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么清晰地想起来,她开始后悔,身心都痛苦起来。

晚上十点,谢仲尧把她送到了家里楼下,“我不送你上去了,收拾好东西,司机明天早上会来接你。”

她点了点头,下了车,看着这辆闪着华丽光线的豪华轿车从她面前无声滑走,她依然记得声尖锐的刹车声后,那阳光般的笑容飘扬的长发就斜蹬着车,转头望着她,而她麻利地跳下来,带着串银铃般的笑声,向楼上跑。

“明早来接你!”他总在后面这样叫。

她茫然眨了下眼,男孩和脚踏车消失了。她转身向楼上走,开了房门进屋,父亲和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门响,转头问:“怎么这么晚?吃饭了吗?”

“吃了。”她关上门,站着没动,看见母亲的头又扭了回去,盯着电视。她忽然用很大的声音说:“我交了男朋友,明天就搬出去。”

两个人同时回过头来,看着她。

她看着父亲有些花白的头发,谢仲尧好像根白头发都没有,不知是真没有,还是染黑了。她有些自嘲地笑下,“他年龄比你还大,可是很有钱。”

父亲的眼角抽搐了下,却没有做声,他们的表情似乎都很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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