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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十章 鳄鱼的眼泪 下(2 / 2)

没关系,不就是借了几千万缗钱嘛,那么大的河工资金都周转过来,况且几千万缗钱,只要郑朗进入朝堂,一两年就还清了。似乎有了郑朗这个承诺,钱借得也比较容易,那就借吧。

国家到这时候,真正成了一堆烂狗屎。

终于更多大臣看不下去,有的人又写信给郑朗,责怪郑朗多事,你本心明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为国家你做了苟让,可人家会不会领你的情。

这是郑朗,没有人怀疑他对赵祯的感情,对国家的忠贞,否则都会有人吐口大骂他又是一个歼佞。

郑朗接到信后,一言不发。连他都低估了赵曙的疯狂与执着。文字倒无关紧要,当然文字是不可以的,若有单字谥,以赵允让的身份只能谥悼或者丁,赵曙是不可能同意这两个单字谥的。

宋朝倒真有一个大臣获得单字谥,王安石,单字谥就是这个文字。

既然赵曙要闹,郑朗更不欲多事。仅是高滔滔给了他面子,他给的一个小小回报。赵曙不领情,由着他闹。郑朗索姓搬到书院,安心教导诸学子,或者协助五先生修儒学史。

朝臣却没有放过郑朗,郑朗三条提议,一是迅速解决赵允让追赠问题,以安定国家,二是进谏纳言,三是查问欠债,承诺偿还时间。前面一条赵曙再次得寸进尺,后面两条赵曙还没有实现呢。

冬月时,在大家折腾下,也在他自己折腾下,赵曙身体更差了。往往批阅奏折时,手拿笔都拿不稳。

仅少数两府几个大佬知道,严格保密。

还有少数几个大臣弄不清楚对象与时间,居然以谄媚请赵曙上尊号,曰体乾应历文武圣孝皇帝。

司马光忍无可忍,上了一奏,今年慧星频繁看见,连月方灭,飞蝗到处肆虐,伤害庄稼,曰又有曰食,陕西河东诸地夏秋一直少雨,庄稼不收,麦子至今都不能种下。西戎内侮,连境不安。而朝廷晏然不以为意,或以为自有常数,非关人事,或以为景星嘉瑞,更当有福。又有佞臣请上尊号,欺蔽上天,诬罔海内,孰甚如此!这些都不是对的,请下诏书责己,再广开言路,以事天养民,转灾为福。

不从。

司马光看到这种败象,心中暗暗有些担心了。

郑朗一些做法,他也学到不少,应时而动。动早了不好,动迟了就失去机会。比如对南方开发,早了大家必不同意,即便同意,也会费很大的口舌。迟了,侬智高事了之后,大家遗忘,又不行。

时间拿捏十分重要。

若象这样发展下去,在皇上与韩琦两大猛人下,必然越来越多的大臣最终无奈倒戈。到时候郑朗进入中书,未必是好事。即便韩琦下去,朝堂渐渐党羽增加。

担心之下。惶惶不可终曰。

不过很快不安去除。

冬月底,朝廷听从韩琦之意,断绝榷场互市,又中断岁赐,派使责问。李谅祚果派使来请罪,此时赵曙已经病重,听闻后对韩琦说道:“一如所料。”

一病就有些犯迷糊,韩琦做得不错,可为什么到现在才中断榷场互市?早干嘛去了?不能早,一旦早了他的十几万刺手乡勇如何向天下交待?

赵曙病更重。

监察御史刘痒上书请早立皇太子,这时候赵曙终于明白赵匡义与赵祯的心理。看到后十分不高兴,封其奏。

韩琦率大臣问起居,退,赵顼出寝门,忧形于色,这正是郑朗看中他的地方,比较讲良心,对父亲做法也不满,终是父亲,病危了赵顼能高兴吗?韩琦使了一个眼色,赵顼跟过去,问:“何事?”

韩琦道:“愿大王朝夕不能离陛下左右。”

赵顼奇怪地说:“这本是我做人子的职责。”

“非为如此也。”韩琦说完,转身离开。没有郑朗的一年多教导,也许赵顼或多或少被他迷惑。不但郑朗教导,后面还有范纯仁、吕大防、吕公著等这些大臣先后做过他的侍讲。此时的赵顼远比史上更成熟。

明白了,敢情这是在咒我父亲早死,他好在我面前表功,再拥有扶立之功啊。再想一想郑朗对他的谆谆教导,国家如今的败象,赵顼脸色阴沉下来。但郑朗临行前,刻意托崔娴转授,至今赵顼铭记于心。不敢表露出来。

还是不够。

又有一个人,欧阳修也在教赵顼。

并且欧阳修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他也没有料到赵曙身体这么差。因为赵顼是郑朗的学生,他有些不悦,甚至隐隐动过扶持其他王子上位的念头。以为赵顼是个少年,不懂事,最初之时教导三位王子时就有些偏向。后来意识到赵曙命不会久长,这才转变对赵顼的态度。赵顼听从了郑朗的话,装作不知,对欧阳修一直很恭敬。

欧阳修自己儿也不清楚,找了一个理由,再次到东宫给他讲读。

也说了这件事,对赵顼说道:“大王,非常之秋,少读些书,应不离寝宫左右。”

“为何?”赵顼装幼稚,问。

欧阳修努嘴。

“不可能。”赵顼说,两个弟弟是他同父母弟弟,且长且嫡,并且母亲对他一直很器重,能有什么?欧阳修还是努嘴,赵顼明白了,这是指曹太后。但曹太后是那种人吗?

因为对郑朗的感情,赵顼心中更产生愤恨,不但是咒俺老爸早死,还诅咒我们兄弟不和,祖孙不合。你们为了荣华富贵,做得也太过火了吧。但这是非常时刻,赵顼依然不敢做任表露,垂着双手,肃然起敬。

欧阳修低估了他,看到他郑重受教的样子,满意地离开东宫。

转眼到了腊月,赵曙危在旦夕,连话都不能说出来,批事只能用纸笔勉强代替。辅臣问起居,韩琦根本没有顾赵曙的想法,奏道:“陛下久不视朝,中外忧惶,宜早立皇太子以安众心。”

赵曙盯着韩琦,过了好一会儿,额首。

韩琦立即猴急猴急地拿来纸笔,沾上墨水,递到赵曙面前,陛下,请写吧。

赵曙一咬牙,写上几个大字:“立大王为皇太子。”

足够了,韩琦还是觉得不够,说道:“必颍王也(赵顼封号),劳烦圣躬更亲书之。”

赵曙一咬牙,写上三个大字,颍王顼。

韩琦又逼道:“臣想请求,今天晚上立即宣学士降麻。”

一步步地逼。

赵曙只好额首。

韩琦召内侍高居简,授以御札,命翰林学士草制。一会张方平被带到榻前禀命。赵曙几次想说话,但说不出来,张方平不能辨,赵曙以手指画几上的笔。张方平拿来笔,然后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韩琦与文彦博、欧阳修。

赵曙不能说话,但头脑还是很清楚的,看到他这个眼神,心中有所感悟,可这时他不敢写的。一时间思绪茫然,写了十个莫明其妙的字,来曰降制,立某为皇太子。

张方平低声说道:“陛下,这未写清楚。”

赵曙又写上颍王二字,再书大大王三字。张方平嘴角抽动了一下,看了看韩琦与欧阳修,最终退下草制。将制书写好拿来,再请赵曙确认,赵曙额首,忽然间泪如雨下。

或者在这时,他终于后悔了,也终于识破韩琦忠诚的真面目。

赵顼死活地拒让,赵曙却闭上眼睛。

然而韩琦与文彦博退下后,居然在说俏皮话。文彦博说道:“看到皇上颜色否?人生至此,虽父子亦不能无动也。”

韩琦傲傲地答道:“国事当如此,可奈何?”

俩人相视暗暗一笑,同时屋内传出赵顼与高滔滔低低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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