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不再说话,转身傲然向绿光冲去,速度十分惊人,流星般的速度片刻就靠近了阵法。
那架势好像已经抛弃一切。
傲穹本能地想要阻止兰斯的行为,他试着迈步,却发现自己几乎没有移动,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为什么阻止了自己。
那个奔跑着流星般的身影,如此壮烈而光华四溢,抛弃了神意的身影,奔向的是否一个新天地?
想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阵里,空间的扭曲感变明显了,兰斯竭力地冲刺。他张开嘴,似乎在喊叫什么,可是众人无法听见,他伸长手,把剑全力地刺向绿球,却始终无法够到。
米奇从门后缓缓走出来,注视着兰斯。
是什么让这个男人如此坚定而执着?
他的身体几乎定在了半空,然而谁都知道他在努力向前飞跃。这本该短暂的时刻却似乎有无限长。
那绿球不断缩小,已经缩了一个小点!但它仍然在努力收缩,似乎再小一点,就可以避过兰斯的剑。
姐姐?即使我够到了,那又怎样?同归于尽?
也许,阻止他们,可以救很多人吧?那又怎样,我救不了你啊!每一次当我握剑,好像都救不了人,我救不了你,救不了爸爸,救不了全家,救不了十年前的那个镇子。
我甚至救不了我自己!
但狄菲雅的剑意告诉我,还是要拔剑!刺去!
就象那流星的光芒无法照亮夜中的万物一样,化作流星,照亮哪怕一瞬,燃烧哪怕一处!
仰望繁星的人总会看到,永远记住流星燃烧自己,那惊鸿一瞥的美丽瞬间。
那是希望的火种。
是否会有孩子对着流星许愿?
父亲说过人类有一种最强的信念叫做希望。
我从来没有放弃希望。
惊天动地的响声与铺天盖地的光芒从剑与点的交集处迸发而出!兰斯在瞬间内被光芒吞没。
那爆炸的闪光就像在普通的空间里一样飞速扩散,一下子到了米奇的面前。
也就是说,空间已恢复正常,魔法效果已消失,兰斯成功了。
不过米奇也来不及放松,就被冲击波震得晕了过去。
几乎所有人都被巨大的震荡震晕过去。
仿佛一切已经结束。
许久……
朦胧中米奇听到了兵刃激烈的碰撞声。他撑起身子睁开眼,只见傲穹与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斗在一起。少年的身形如风,进退如电,将傲穹逼得不断后退。
清瘦俊朗的面庞,清澄如天空般的眼神,那少年便是兰斯!两个人正精神百倍地斗杀着,战士的生命力和意志力果然不可思议,就米奇自己而言,他是腰酸背痛,况且自己还是离爆炸中心比较远的。近处的几个魔法师到现在还没醒。
米奇看了看怀中刚才在混乱中救起的扉真,她也没有醒。
不过那个直面爆炸的兰斯竟然毫发无伤,而且身法上丝毫没有倦怠,这实在让米奇感到不可思议。
他发觉兰斯的剑快的竟然已经完全看不见,再细一看,似乎那只握剑的右手也看不见,这是什么样的速度!他从哪里来的这些力气?
两人身形缠斗着,黑剑那城墙般的防御此时仿佛找不到应该面对的方向,那璀璨的星光不再绽放,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神秘与看不见的恐惧。
黑夜如何吞噬神秘与恐惧?只能为二者占据!
忽然傲穹一声长叫,向后倒退三步,黑剑脱手飞出,只见他的手上不住滴血。那铁壁般的防御竟如此轻易地破了!
“原来兽人的血也是红色的。”轻瞥了一眼傲穹受伤的手,兰斯冷冷地道,。
“你……你的手,你的剑,怎么……看不见了?”傲穹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与讶异。
米奇此时才发现兰斯的右臂完全消失了,只余下肩膀的部分。可是,只见他右肩微微一动,空中响起长剑破空的声音。米奇不由瞪大了眼睛。
傲穹脸上的面具再次碎裂,露出非人的面孔来
“呵呵,又见了一次,不过这次,好像情况相反。”兰斯说,“还有备用的吗?我看看可不可以把它们全部打碎,让你再也无法隐藏这丑恶的面目!”
傲穹的表情扭曲着,但是他没有掏出其他的面具。
“你……你的右手没有失去,我知道它还握着剑,可是……却完全看不到!隐形的手?隐形的剑?”
“似乎是这样。刚才那个绿球把我的剑和手都吞了进去,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连我自己也看不到了,你们的魔法阵究竟是要做什么东西?”兰斯左手向右伸去,十指向内略略弯曲,似乎握着自己的右臂。
“不过对我这个杀手来说,看不见的手与剑,简直是神的恩赐,也许刚才那个神,最后还是帮了我。”他伸出左手,在虚空中拍了拍原来应该是右臂的位置。
傲穹沉吟下来,良久良久,突然道:“你动手吧,死在你手上,我没有怨恨!”
从肩膀的细微扭动可看出来,兰斯抬起了剑,迸发出巨大的杀意。
“不,别杀他,我们要问清楚那个宰相的阴谋!”米奇喊,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兰斯向傲穹冲了过去。“姐姐,父亲,大家,安息吧!”因为看不到右臂与剑,就好像兰斯以残躯扑向傲穹一般,苍凉而凄美。
事实上,此时无论是兰斯还是傲穹,眼中都充满了凄凉!
突然之间,傲穹的身影消失在兰斯的面前,兰斯停下,身前是一片空旷,而他的眼中,也是一片空寂。“幻术?”他转头看向米奇。
米奇把手伸过头顶,无辜的神情表明不是他出的手。
“后会有期!”一个白衣男子笑嘻嘻地出现在门口,把有些茫然的傲穹推出了门,那分明是言寄!
“哪里走?”兰斯扑向大门,言寄也不阻挡,侧身闪开,由他进去,等他追远后,言寄看着米奇,笑问:“为什么不告诉他,这门和通道只是个幻象?”
“我并非他的伙伴,何况,我不想那个大个子就这样死在复仇的剑下。”米奇微微一笑,“我也不喜欢杀戮。”
两个幻术师对视一眼,交换了许多心思,他们显然都不想在这里就分出高下。
“你早就醒了?”米奇问。
“呵呵,一开始就不是真的昏倒,那小子的剑可不会给我机会,老实说你那个声音幻术真不怎么样,还冒充神,胆子不小!”
“哼!你居然没揭穿我。”米奇觉得这个人还有那么点意思。
“那只因为这些人瞒着我先开始了计划,所以我也没必要帮着他们。不过我也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言寄说道,“还有,我和你之间,迟早有一场决斗的。所以,你别想太多。”
“为什么?”
“这是我非做不可的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后会有期吧!”言寄转过身,“不揭穿你还有一个原因,我看不出你幻术的声音为什么能打破空间扭曲的界限,就算你加工了声音,那也毕竟不能穿越空间屏障,为什么他们都能听见?如果不是因为声音如此的清晰,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信你吧?老实说我看不出你怎么做到的,因为想看清究竟,所以没急着揭穿。”
“可是我现在还是不知道你怎么做的!也许……你的幻术真的有我所不及之处吧……那个男人……呵,可是我迟早会打败你们的!再见!”
米奇呆在原地,言寄的话惊醒了他,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声音怎么不受那空间的影响,当他施展幻术之际只是改变了语调,并没有考虑到声音能不能被众人听见。即便考虑到,他也无法克服这一疏漏,因为幻术毕竟是作用于心的法术,无法凭空将真实存在的声波扩大能够打破空间屏障,米奇无法在不对视的情况下制造出能迷惑所有人的心灵幻境,所以刚才他只有利用自己真实的声音,而只要声音不被大家听见,那么无论他的语调模仿得如何像神灵也是没用的。
可是,大家却在声音封闭的空间里同时听到了“神灵”的话!
米奇突然有点恐惧起来,他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神庙里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庙宇还真是邪门!
此时兰斯带着充满血丝的眼睛,面无表情地从幻境里走出,冷冷看了米奇一眼,一声不吭地抱起他身边的希达少女,转身离去。米奇连忙跟了上去,这个鬼地方他不想再待上片刻。
“有趣,空间扭曲产生看不见的手臂与剑。”忽然庙宇里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是已没有听众,“吵醒了吾人的安眠,破坏了吾人的居所,就这么走了么?”
“你们要付出代价的。”声音暗淡下去。
外面阳光依旧耀眼,米奇看着兰斯沮丧的表情,阴郁得让人害怕,他低下头,凝神想看清那条虚无的臂膊,那把虚无的剑,可是眼中所见,只有兰斯右肋衣衫上星星点点的阳光。
“那剑……是怎么回事?米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那神灵的杰作。”
“那声音只是我制造出来的幻想,给你争取时间的”
“难怪神在乎我的死活!”兰斯冷笑道,“那或许是他们那个魔法阵的副作用”
“嗯,看上去不仅仅是暂时隐形那么简单,到现在还保持着效果。”
“我希望它永远是这个样子,那么……”
“那他应该有个匹配的名字,原来有名字么?”
“这把剑原来的名字早已失去意义”兰斯站了起来,左手在虚空中抚mo着看不见的剑。阳光透过剑身,在地上留下一道扭曲的倒影,似乎长剑的剑尖早已断去。
“断开的思恋,离去的亲人,断开的剑,离身的臂。”兰斯自言自语着。
“就叫它断离吧。”米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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