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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篇 故乡坟头上的剑(2 / 2)

传说上古之神不满人类所为,以天罚灭世,一时人间生灵十去其九,文明毁于一旦,平民亚述身披白色亚麻布巾,赤身露体一步一跪来到天神所在,请求神明收回成命,神为其诚意所感,宽恕人类,将光明圣杯赐予亚述,赐予神迹之力重造大地,是为——人神。

此后的光明圣教,便是亚述为神而创立的。

自然身为当年光明圣教的圣女,应该对人神亚述有着最虔诚的信仰,但是,多年以来,那座雕像似乎只是一个摆设,米奇不记得母亲对之祈祷过。

长期以来,因为极少擦拭,洁白的亚述像表面一直蒙着厚厚的积灰。

也正因为如此,米奇自小便没有什么信仰敬畏,随随便便地长大了。此刻想来,米奇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光明圣教的人对妈妈不好?”这想法说来也通,要不然妈妈何以放着高贵的圣女不做,来到这平凡无奇的小镇嫁给普通的爸爸?

“可是……总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妈妈人那么好,才不会记仇的,就算她嫁了人不再是圣女,那也应该继续信奉亚述啊……离开圣教是一回事,信仰总不会说改就改吧?”米奇心里隐隐出现一个念头,“难道……妈妈她是觉得不该再信仰亚述吗?那是为什么呢?”

一时想不到原因,米奇便也不钻牛角尖,跟随凯蒂来到了书房,几乎比米奇高一个头的亚述像立在书房正中,他身披白布,袒露着左胸,用一种温婉悲悯的神情向前审视着。

“哦,移到中间拉,以前是在角落里的。”米奇在心里说。

“亚述啊,请您保佑我的父亲,让他早日康复;还有,愿来到这里的客人平安快乐。”凯蒂十指交叉,祈祷道。

“谢谢。”米奇说着向前看去,亚述的眼神还是那么平和,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凯蒂的祈祷,米奇想着不由微笑。

“哦对,亚述大人,请您为我找一个伴儿吧,我已经十四岁了,父亲大人又这个样子……我一个人……”凯蒂这一句话是在心里默念的,她说完后,看到一脸笑意的米奇,不由心虚地脸上一红,忙扯开话题,“其实我很想离开这个镇子哦,我想到外面去看看,不然过几年嫁了人有了孩子,就老死在这里了。”

“是吗?你考虑得真远。”

“当然啦,人生要有计划才可以的!”凯蒂笑着伸出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我想去辉夜看看祭典节,然后出国去找传说中的矮人和希达的生命树,如果达鲁人不住那么远,又不凶的话……我也想去看看。”

“咦,达鲁人?大家都叫他们兽人的。”米奇奇道,达鲁人就是北方兽人,相传他们半人半兽,凶狠野蛮,还停留于原始部落的生活,大陆这边的人们,无论信仰光明的赤剑还是信仰元素的乌拉诺斯都厌恶地称他们为兽人。只有他们自称达鲁人,因为那北方大陆又叫达鲁大陆。

之前废墟中遇到的那个暗骑士傲穹,就是一个达鲁人,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很奇怪吗?我觉得叫兽人很不礼貌哎!”凯蒂眨眨眼说,“他们又没有来欺负我,当然要对他们礼貌拉!”

“嗯,我倒是一直没想过叫他们什么的问题,你这么说的话,以后我也叫他们达鲁人好了。”米奇点点头道,他觉得凯蒂很善良,让他想起以前隆达镇的和平日子,“你要去这么多地方?”

“我想过啦,要是有人愿意娶我,我就先不和他生孩子,而是带着爸爸,三个人一起游历全世界!”凯蒂说到这里,脸上又一红,她待嫁闺中的心情,居然不经意地说给米奇听了。

“嗯,真好,我办完事以后,也要去那些地方,到时算我一个!”米奇很认真地说,似乎没有取笑的意思。

“真的,说话算话!”

“嗯,当然。”

客厅里忽然传来“哗啦”一声,凯蒂跺脚道:“坏了,爸爸把盘子打破了,就知道不该留他一个人在外面。”

“你去收拾吧,我在这里看看。”米奇说着,凯蒂便走了出去。

独自在书房里,米奇逛着圈子,书房里一切如旧,只是那些书籍由深奥的魔法典籍换作了富有生活气息的小说和长诗。

米奇看向墙上那一副壁画,上面画着亚述正手捧着杯子,这是家里唯一的画饰。米奇问过母亲关于这画的意思,当时奥丽安娜并未回答他,只是长久地凝视着画,末了笑着问米奇:“嗯,这画好看吗?”

“不好看。”当时米奇说。

想起了往事的米奇有些怅惘,最后目光回到亚述雕像的身上,他凝视亚述袒露的左胸,忽然想到曾经自己好奇地去捏亚述的*,最后被爸爸拖下来一顿训斥的事。当时妈妈看着这一切,笑得是那样灿烂。

“我回到这里来干什么呢……妈妈的笔记我已记在心里,朋友和亲人也都不在这里。”米奇看着亚述出神地想。

“妈妈,你为什么会嫁给爸爸阿?”寒冷的冬天,七岁的米奇躺在奥利安娜怀中这样问道。

“哦,因为你的爸爸很勇敢,他保护了妈妈哦。”圣女——那时米奇眼里的一个普通妇女看着窗外飞扬的大雪,微笑着对米奇讲起了往昔的故事。

多年前,妈妈在野外遇上了一群凶恶的魔兽,当时爸爸正好也在附近,他挺身而出赶跑魔兽,救了妈妈。那个时候,天上也下着这样的大雪。

“爸爸他好厉害噢!”那时的米奇毫不怀疑,因为父亲看上去是那样强大与无所不能。

当然这个故事已经不能骗到现在的米奇了,如果说这世上有魔兽是圣女所无法应对的,那么父亲达尔——无论他如何勇敢作战豁出性命也绝对不是对手。

米奇只是不明白,那样强大的妈妈,为什么会撒这样一个谎来欺骗自己?或许妈妈的心很脆弱吧,以至于在那个时候,她需要塑造一个足够强大,而可以让自己依靠的男子。

光明圣教的圣女之前必须在教廷长大,所以妈妈应该是在离开圣教后认识爸爸的,那个时候她已经是拯救了世界的英雄,应该充满了战胜一切的信心,可究竟是什么让妈妈在我面前,隐藏起了她自己呢?

“发生过什么事吧……让妈妈希望去依靠一个人。可是不管怎么说,爸爸都是太普通了。”

“可惜妈妈把书都拿走了,不然我可以复习一下魔法知识。”百无聊耐的米奇停止了胡思乱想,身为圣女的母亲在笔记里记载的不仅是神圣魔法,还包括有许多幻术知识以及元素魔法发展的推测,而在笔记的最后,赫然提到了灵魂魔法与暗系魔法的关系。米奇知道这些研究在光明圣教里都是绝对禁止的,虽然不能说有绝对联系,但是母亲后来离开圣教想研究那些脱不开关系。

回忆起这个的米奇突然想到一件事,“妈妈的笔记前半部分都是关于神圣魔法的记载,而到了后来,才有了那些杂学研究。那不是混在一起记载的,而有一个鲜明的时间界限!那就是……”他急忙从怀中掏出了那一本老旧的笔记本。

奥丽安娜的笔记以日记形式记录,每一篇都有明确日期。在离开母亲的日子里,每当思念母亲,他就会翻看那笔记,这么多年来早已烂熟于心,甚至什么日子写的是什么内容他也记得。

平时的米奇绝对不会静下来想这些问题,可现在身在自己家中,自然回忆起许多关于父母的往事,他心中关于母亲的记忆最鲜明的就是这本魔法笔记,所以很自然地起了就在脑中闪过了笔记上的几个日期。

“圣光历1116年,关于灵魂魔法的推测……”

是救世圣战的后一年?救世圣战是圣光历1115年!等等,圣战后的这一年里妈妈没有作任何笔记。1115年前写的都是神圣魔法!也就是说……在救世圣战之后,妈妈她开始接触神圣魔法以外的东西,这是为什么?光明和元素向来是相互抵触的啊。

“呀——”

突然一声尖叫从屋后传来,那是凯蒂的声音!

米奇立刻收起笔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他在熟悉的房子里绕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少女的人影。

“爸爸!爸爸!”凯蒂的声音再次传来,似乎带着一丝哭腔。

声音竟是从后院里传来的,那里不是……

米奇不由细想,来到了后院。

正如记忆一般,父亲的墓还静静地立在那里,在墓前,凯蒂正不断地摇着他那半痴呆的老父,那位老人家不知为什么跑到这里,此刻他已经从轮椅上摔了下来,昏迷了过去。

他的手茫然地伸着,似乎想要抓住身前的什么东西,却没有成功。

米奇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马上就看到了父亲坟头插着的那把黑色的剑——那是多年前母亲留给自己的剑。

“如果有一天你也有了要保护的人,就来把它拔走!这把剑有非凡的力量。”当时母亲是这么对米奇说,所以这对米奇来说是一把责任之剑,况且手无缚鸡之力的米奇从来也没有想过用剑来做些什么,是以这么多年来这把剑一直插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新住进来的父女也没有将他拔走。

出于对坟墓主人的尊敬吗?还是……

记得刚才凯蒂对自己说,他原本是铁匠的父亲几次想将剑拔出来研究,都没有做到……

米奇看了看身边的父女,只见凯蒂的老父此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也不知为什么怎么摇都醒不来,仿佛魂魄被吸走一般。而凯蒂满眼泪花,失魂落魄地叫着父亲的名字,仿佛没有注意到旁人的接近。

一阵深深的疑惑,涌上米奇的心头,他清楚这一定与父亲坟头上那把漆黑的长剑有什么关系,母亲会这么安心地把这样一把宝剑插在这里,让自己多年后再来将它拔出,一定有她的用意。

“这把剑有着非凡的力量。”母亲的话仿佛在耳边回荡。

是这未知的力量使得凯蒂的父亲变成这个样子的?看着纹丝不动的剑,米奇皱起眉头,如果这是母亲施下的某个防止别人偷盗的咒语,那自己真是对不起眼前的父女俩了。

想到这里,米奇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双手握住了剑把,用力向上一拔!

突然大地震动起来,夹杂着强烈的精神波动,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窒。

与此同时,隆达镇另一端的草地上,原本自弹自唱的金发诗人蓦地放下了手中竖琴,站了起来:“好强的精神波动!怎么回事?那孩子……”

“他把剑拔出来了,不过还不是时候。”诗人心中忽地传出另外一人的声音。

站起身来,诗人潇洒自若地掸去身上尘土,叹道:“是啊,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没想到那把剑在上次魔兽屠村的时候吸收到了这么多的灵魂,更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能够发动它。”

“我记得他连精神振荡都没办法掌握。”

“这都是因为他隐藏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强大精神力。”那个声音道,“十年前的那场灾难,改变了太多东西。”

“比我还要强么。”金发男子道,“那把剑之前是我拿出来的,不过我没法显然使用它。”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赶快过去吧,以那孩子现在的能力,不可能对付的了,去的迟了,不单是他,恐怕这个镇子都要再毁一遍。

“一群没有实质的东西,有那么危险?”诗人不以为然道。

“不要小看灵魂的力量,那是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那声音显得充满威严。

诗人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因为他也感受到,前方镇子里所传出来的灵魂波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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