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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篇 起结 上(1 / 2)

起始之城荒芜数百载,此刻却是欢声满溢,笑语盈盈;城内外各族数十万军士本来严甲以待,但被这合家欢聚的喜氛感染,氛围也不似先前那般肃杀了。喧哗声里,城下一名矮人长老问道:“请问夜帝,我们的卡雷洛陛下究竟如何逝世,请您告知。”这长老本是被拜兰迪萨掳去辉夜的其中之一,现下得与亲属族人再见,语气已大为和缓。

众矮人都静了下来,虽然他们得与亲人相见,对拜兰迪萨的恨意稍减,但国王死在异乡,仍是难以轻恕之事,一时众人都不做声,要听拜兰迪萨给个解释。

拜兰迪萨叹了口气,道:“此事恕我我不能回答,但贵国国王死在我辉夜王宫,此乃实情,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保护不周。”自凡暴猝,这还是他首次在外人面前解释此事,只是碍于那中年神使的嘱咐,他无论如何不能泄露“神界之事”,便难将此事交待清楚。

矮人长老道:“夜帝大人对我们尚且不伤毫发,足见不愿与我矮人结怨之心,又岂会伤害我卡雷洛王?只是夜帝大人若不将事实真相公之与众,我们矮人又如何能与赤剑合作?”

拜兰迪萨道:“我确实不能说,请熔石堡的诸位见谅。”众矮人本来声音已轻了下去,他此言一出,登时又有不少矮人不清不楚地叫骂起来。

联军众人暗暗着急,此刻只要稍有脑子之人,便可猜知卡雷拉凡绝非夜帝所害,且不说他不愿开罪矮人阻碍救世大计,便是他真有此心,数年间时时均可下手,何必等到对大众公布天罚一事的前夜动手,岂非自找麻烦?

但此刻群情汹涌,矮人又性子急躁,拜兰迪萨拒不给出交待,天知道会酿出什么乱子来。辛低声道:“夜帝大人纵有苦衷,此刻绝无一事比大家同心更重要,您……”

拜兰迪萨摇头道:“我不能说。”神情极是坚决,其实矮人也不过是想要讨个说法,他此刻只要编一个谎言,即便说凡是饮酒过度猝死,当时无旁人在场,兴许众人也便信了;但在拜兰迪萨心里,凡死的甚是冤枉,若是胡言乱语一通,实在对不起他在天之灵。以拜兰迪萨个性,本不至于在这紧要关头为这等小事犹豫不决,但不知怎么,心里竟有一个极倔强的声音,制止他说下去。

眼见矮人们怨恨忧急的目光,拜兰迪萨忽地一惊:“拜兰迪萨啊,你明明是最重大局之人,何以就不能从权胡诌一次?怎地偏偏在这样的时分,像个孩子一般?”但便在此时,凡临死前蓦地抬头,深深凝视自己的那一眼闪现在他脑海之中,他依稀记得,凡眼中先是有些错愕,惊异为何自己会中暗算,但随即目光中闪过一丝信任,那位睿智的矮人王在临死之前,便深信自己不是害他之人,他甚至还从怀中摸出那封书信给自己——那封早在数年之前便完成的书信,用来向部族交待他拜兰迪萨的为人。

那天,他便已料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拜兰迪萨在心里一喊:“他既然信我,我又怎么能,掩盖真相对不起他?”在拜兰迪萨这一生中,真正信他知他,令他引为知己之人实在太少。又是在一瞬之间,中年人举手将凡杀死的情景浮现在他眼前,那中年神使的高傲神态猛地刺入了夜帝内心。“就因为他是神明?我辈是凡人么?哼!岂有此理!”

这位本来宁负天下之人,也要成一己功业的枭雄,第一次未因“大局”,而被迫说出违心之语,他挺直了腰板,摇头道:“恕我难以言明。”

费加尔德与拜兰迪萨相处最久,三十年前又曾与他一起,亲见过那中年神使,旁人不明所以,他却已猜出事情大概,低声道:“夜帝大人,难道是那位大人做的?”拜兰迪萨并不回答,只摆了摆手,制止他再说下去。

忽听一女子的声音道:“各位矮人朋友若认得我,请听我一言,卡雷洛王绝不是夜帝大人所害。”语声清锐,菲格浑身一震,向那声音望去,那女子神色平静,却也向自己望了过来,正是他这些年来日日思念的萝拉。

联军众人都认得萝拉,纷纷向她招手,倒有不少人拍着菲格肩膀,齐声作哄,但萝拉何以替拜兰迪萨说话,他们却都不解。被掳在辉夜的矮人大多也认得萝拉,知她与卡雷洛王常被邀到辉夜王宫作客,与凡交情甚密,见她说话,便都静了下来。

萝拉瞧了菲格一眼,面露喜色,随即反应到众人都望着自己,脸上微红,低声道:“我,我也没什么证据说王不是夜帝所害……但是……但是……我与夜帝,与卡雷洛王这些年来相识,我知道以夜帝胸襟,绝不会伤害王。”

众人都知萝拉乃是菲格未婚妻子,当年在熔石堡时被赤剑均掳劫,在辉夜作囚四年有余,可说与拜兰迪萨仇恨不小,她既然出口为夜帝说话,那凡多半确非夜帝所害。但此事实在关系太大,终不能凭她一语,便这般与拜兰迪萨干休。

被掳至辉夜的一矮人说道:“萝拉小姐之言原本不错,但是夜帝大人若非做……做事心虚,为何不肯讲出真相?听说萝拉小姐这些年来与夜帝私交甚密,嘿嘿……屡次至辉夜王宫中作为夜帝的舞伴,您若要为夜帝说话,那也是情理之中……”这话说得极不妥当,萝拉毕竟是菲格未婚妻子,这话在众人面前说出,直是质疑萝拉清誉。

萝拉脸红道:“我……我不是……”但她确实作为拜兰迪萨舞伴,数次进入王宫,一时也不好辩驳。她害怕菲格误会,不禁望了未婚丈夫一眼,只听菲格高声道:“萝拉作为夜帝舞伴,为何便不能为夜帝说话?夜帝若是真的没有害卡雷洛王,那谁都能为他说话。”

那矮人不好多说,只得干咳一声。菲格对萝拉道:“你真的被夜帝多次相邀?”

萝拉低声道:“是……但我与他清清白白……你千万不要误会……”

菲格哈哈一笑:“我哪有这般气量狭窄?”他抬头凝望夜帝,朗声道,“多谢夜帝大人这些年来照顾我未婚妻子,您对她优待,便是礼敬我菲格,菲格深深感激。”

拜兰迪萨微笑道:“菲格先生客气了,萝拉小姐气质优雅,风致翩然,您得此良配,令人羡慕。”

菲格复对萝拉道:“你相信卡雷洛王不是夜帝所害,可还另有什么证据?此事不比儿戏,若是知道,就对众位矮人兄弟说了吧!”他顿了顿,低声道,“拜兰迪萨虽与我有仇,但一就是一,他若没有做过,我们也不能将罪硬加到他头上,我的妻子深明大义,直述实言相帮仇敌,这等作为只能令我菲格更加相敬,你只管放心说。”

萝拉叹了口气,低声道:“真好,你还是没有变。”她向众矮人环视一眼,道,“有一年王邀请我去他那里,我见他在写一封书信,不便打扰,便在一旁相侯。王问我道,‘萝拉小姐可知我在写什么?’我说不知道。”

“王说天有不测风云,若是他真的死在辉夜,他的部族誓必为此迁怒夜帝大人;因此他要手书两封,交由我与夜帝大人分管。”她说道这里,望向拜兰迪萨,从怀里取出了一张信笺,交给了矮人长老。

拜兰迪萨身子一震,他虽知人极明,也不想凡会为自己料想的这般周道,却见矮人长老展开书信,念道:“……若本王不幸遇难辉夜,切勿怪罪赤剑国相,拜兰迪萨胸襟宽宏,器量伟岸,决不至于加难降卒……”

这书信内容,便与那日他交予自己的一般,拜兰迪萨叹了口气,自怀中取出信笺,由一军士送了下去。矮人众长老均认得凡笔迹,两封一相比较,便知凡之死确与拜兰迪萨无关。

城上下众人感念凡行事作为,念及他在世时的音容笑貌,恢宏气量,无不唏嘘,虽然拜兰迪萨依然未将真相相告,但众矮人既知非其所为,那他现在也至多不过是个“知情不告”,此时天罚当前,也不必再与他深究,日后慢慢询问便是。于是拉法便令乌拉诺斯士兵引众家属及矮人入城,城内登时响起矮人与赤剑士兵的口角之声,这倒在辛等人的预料之中,反正只限斗嘴,那也不必理会。

过了片刻,城下喧哗声渐起,却是原皇家骑士,天封山谷反抗军得与家属相见,当即便有不少相拥而泣。只菲格与萝拉执手城外,相视无言,萝拉虽身陷敌手,但拜兰迪萨对她甚好,养在王城之侧侍从不离,比起四年前随着反抗军颠沛流离,肌肤倒更显娇嫩清贵了些;反而是菲格风尘困顿,常年戎马,容貌苍老了不少。

萝拉伸出手去,为菲格拔去鬓边一丝银发,笑道:“说也奇怪,我丝毫没觉得和菲你分开了这么久。”菲格道:“是,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很美。”众皇家骑士迎出城来,贺他二人重逢。

莫尔斯左右看看,当年被指叛乱,随陛下逃出辉夜的皇家骑士此刻折损近半,不少自辉夜赶来的亲属寻不到家人,满脸焦虑之色,莫尔斯不忍告诉他们亲人阵亡的消息,便悄悄躲在菲格身畔。此时城内也有不少反抗军的家属得知了亲人在希达战中身死,顾不得旁人众多,就地嚎啕大哭起来,惹得本来找到家人的战士们不住劝慰,众人一时也不知该喜该悲。

一皇家骑士走近身来,望了菲格与萝拉一眼,欲言又止,莫尔斯道:“没见团长与大嫂相聚么?有什么事我来。”那皇家骑士道:“阿辉的母亲远道赶来,说什么都不信阿辉他已经……正坐在城门口大哭呢!”莫尔斯皱眉道:“这个……这种事我可处理不来。”对他们而言,比起行军作战冲锋陷阵,安抚家属可要为难得多。

二人对答本极小声,菲格却听在耳中,当下道:“我去说吧!”莫尔斯劝道:“可团长方才与大嫂相聚……”菲格道:“我与萝拉此后可以一直相守,阿辉的母亲可再也见不着阿辉了,我舍弃这点时间,又算什么?”说着回过头来,冲萝拉歉然一笑。

萝拉道:“不打紧,哎……我若如她们一般,知道菲你已不在世上,此刻也定伤心死了。你去吧……我在营中等你。”莫尔斯便要引她去菲格营帐,萝拉摇头道:“我自己打听吧,你们做正事要紧。”说着转过身子,独自入城。

莫尔斯叹道:“团长,这般明白事理的大嫂,可真让我羡慕,我莫尔斯若是再年青十年,就抢一个老婆回来,免得现在光棍。”他顿了顿道,“看弟兄们拖儿喊娘的,可真是嫉妒死我了。”边上一皇家骑士打趣道:“您抢个矮人老婆还差不多,早上一起床,枕头边上都是矮人姑娘的胡须,哈哈。”

菲格望着萝拉背影,听着城门口阿辉母亲的悲声,长长叹了口气,他忽地抬头,望了城头上的拜兰迪萨一眼,却见夜帝也正望着城下,看来神色颇为复杂。

菲格走到城边,却见哈查等一众光明圣教之人围着部分家属,轻声抚慰,长声祈祷,菲格心中一宽,赤剑人多数信教,有教众在此,那就好办得多。正要上前劝解,只见莉娅神情淡漠,站在一旁,不由奇道:“莉娅,听说你身为圣教的准圣女,安抚民众也是你的职责,怎么袖手不管呢?”

莉娅道:“一来我尚未就任,二来……这些我本也不会。”菲格想起她曾经刁蛮任性的样子,莫说学着教众这般安慰陌生人,便是要她对自己人说几句好话,也是不可思议之事,不禁叹了口气。忽然一年老妇人搀住莉娅袖子,一边拭泪,一边哭道:“原来您就是圣女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找到我的孩子啊,我的阿辉怎么会死了呢?他一定没有死,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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