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姜顿时恍然了悟，难怪她觉得这个少年颇有熟悉之感，原来竟是屈平之子，他们两父子的容貌也确是极为相似，只是性情上看起来倒是相差甚远。
见庄无忌依然一脸泰然地品着清茶，齐姜便轻声说道：“伯苏师兄，今日声姬来过，说了些坊间流言，屈风可是为了这些传言而来？”
庄无忌抬头看她，问道：“阿蘅，你可曾想过，不实之言该如何破除？”
“伯苏师兄，世间的真言假语又有几人能辨清？”齐姜道，“很多时候，人心只愿信他愿信之事，也不管真假。”
庄无忌淡淡一笑，道：“不能让他人信服的人，又如何号令天下？”
齐姜一怔，说道：“伯苏师兄，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不是手握王权便能号令一切，如今想来，确是如此，手有王权却不能令人信服，终究还是会失去，而令人信服之人，即使一时无权，也可号令天下。”
“王者之道，莫过于此。”庄无忌道，“纵使手有万兵，却无人信服，最终也是枉然。虚言或许会一时迷惑人心，但终会散去。”
齐姜想了想，却是眉心微蹙而道：“人心一旦迷惑，便难以看清，又如何能识破真假？”
庄无忌拂了拂衣衫，站起来道：“天下之人心里信服的是谁，便会信谁。阿蘅，我还有要事需议，要先走一步。”说到最后一句，声音也低了许多，只是默然望着齐姜，似是带着无限的歉意。
齐姜心里一颤，每日庄无忌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她有很多话想与他一说，终究还是找不到可说的时机，唯有展颜一笑道：“伯苏师兄倘若事忙，也不必天天来看阿蘅。”
庄无忌执起她的手，凝望她半刻，又说道：“昏礼过后，阿蘅便会搬到华宇殿，那样我便不须天天来燕飞宫。”
齐姜低头不语，心里说不出是甜还是酸，一时间也不知说些甚么，故国一再生变，昏礼也唯有一延再延，或许好事总是多磨罢。
“阿蘅……”庄无忌的低声细语又响在耳边，似是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口，只是伸手挽了挽她的发梢。
齐姜被庄无忌唤得有些恍惚，抬手整了整他的衣领，低笑道：“伯苏师兄，你一定未曾用餐，过一会我送热食过去，可好？”
庄无忌不觉一笑，放开她的手，嘱咐了几句，才辞别而去。
齐姜起身独自去了厨房，那里早已过了晚宴时辰，厨子们也吃饭去了，只剩下几个妇人在院里洗刷着餐具，正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隐隐约约中，齐姜听到她们说的是屈卫夫人，心里不觉叹气，不到一日，连做粗活的妇人也听到风声，流言果然可畏。
正说得兴起的妇人们骤然见到齐姜踏入大门，都急忙站起来，恭敬行礼。
齐姜点头示意，又吩咐她们帮准备一些菜料，便走进厨房忙起来。
做好几碟小菜后，齐姜将其装进提盒，刚走出小门时，只听到外面还在洗餐具的一个妇人压低声音道：“齐国公主真像王后，以前王后也时常亲自为陛下下厨……”
“王后若是还在，那该多好。”另一个妇人也接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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