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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谈隆观易(2 / 2)

延对误蝇点,失次成笼东。

浮荣亦何介?出门忻有功。

虽异七年长,石交契深衷。

敬以一言赠,努力弹飞冲。

观水必观海。陟山必陟嵩。

益揽天禄储,便腹还求充。

宏裁兰台令。朴学丁孝公。

师旷亦有言,盛年日方中。

积德比于玉,砥行方诸铜。

蔚为庙堂器,名实俱宠だ。

平津与卷施,倘克追乾隆。

长谣尘清听,献乐操土风。

细书不嫌疥,义在他山攻。

想见友朋唱酬切磋之雅,而于所学亦可略睹焉。纟斋诗,庚寅有《酬徐缦》云:

幽州万士几人佳?把臂先知夙好谐。

清鉴每从高构定,微讴愿与薛谭侪。

西京师法陈经义,北极风云拓壮怀。

莽荡平原一冯吊,台荒燕草久沉埋。

卷施才调百年无,振笔看君盛藻敷。

蛙紫烦嚣今贯俗,文章流别古分途。

群言要使归函雅,十载何当共炼都。

为抱冰弦弹瑟瑟,游鱼六马漫相须。

辛卯有《缦小剧诗以询之》云:

徐生江海姿,笔锋骋遒健。

高哦扬天葩,新篇辄盈寸。

俗音洗于遮,繁条割ぱ蔓。

金精匪贵多,魁纪一斑见。

我时从之语,轻师觊挑战。

鼓复强挝,旗靡冀仍建。

多君善诱敌,欲使倾心献。

异器处甘酒,殊筐居调饭。

良谭高晷移,一豁尘襟闷。

竭来君度攵门,为苦头风眩。

思深摧肝脾,毋乃耽吟倦。

流观千金方,静检服石论。

医理与药瀹,然反自不变。

持养贵得宜,勿使荣卫困。

我亦病烦郁,欧温致敦溷。

上药渺石芝,下药再三撰。

神气不能王,六藉未搜编。

鸿笔思前贤,笃艺畏时彦。

但期葆岁寒,窥道破颃顿。

高名非所希,千载亦风电。可合看:

己未(民国八年)纟斋序先研甫兄《涵斋遗稿》云:

光绪戊子、己丑间,海宇无事,朝廷右文。一二名公巨卿,主持风会。凡以科目进者,多闳通渊瞻之才。论者谓嘉庆己未而后,得人以己丑为最。余以是年冬公车入都,始识徐君缦,继获交江君建霞。二君以己丑人词馆。缦治经史词章,建霞精目录金石之学,皆得其乡先生劭叔宀顾涧之遗绪。三人者,月必数见,见则钩钅爪辨析,移晷忘倦,而缦之群从艺甫、莹甫与其姊婿言謇博,又皆潜心竺学,如骖之靳。壬辰余获馆选,于二君为后辈。文字觞咏之会,始无虚日。甲午东事起,缦刳心时变,与余纵览移译之书,博考裨瀛之事,颇有志于用世。会建霞视湘中,广开风气,迁旧之儒,咸诋讠其之,而余与缦曾不以此稍挫其志。丁丑缦入湘,继建霞之任,于此始与缦别。国门执手,百感苍凉,盖已知朝局之必有变也。明年政变勃兴,缦落职,建霞亦牵连罢斥。缦奔母丧还都,相见呜悒,仍以致用相期。无何,庚子乱作,余间关赴秦,旋至南昌,即闻缦之讣,哭不成声,作诗吊之(按:其诗云:“修门逐首相知,别后江湖杳梦思。太岁龙蛇天地黯,文人鹏鸟古今悲。伟高诀别谁为友?阳羡无田尚有儿。后死非才徒负负,欲呼阊阖望迷离。”)三两年间,建霞、謇博先后下世。而朝野蜩螗,国事隳坏,驯致有辛亥之变。莹甫憔悴怫郁,亦以不起。回忆当年雄睨高谈,履綦相错,其豪迈隽爽之气,如在目前,独余犹独活人间,百无一效,艺甫则试吏汴中,湛冥廿载,亦可想见其意气之消沮矣。缦有子曰肖研,能读父书,搜辑遗诗,录为一卷,余又以遗文一首归之。芝焚兰瘁,馨烈犹存。缦生平交游学术,略具于斯。因述余两人交谊之终始,弁诸简端。缦之诗,清丽遒逸,能函雅故,与乾嘉学人相近(下略)。

情文相生,言之有物,不徒足见两人交谊也。纟斋辛卯有《简徐甫即送还宜兴》诗云:

清时纟川履盛高宾,欲访槐街迹已陈。1

我辈耽吟犹有癖,矮笺秃笔斗清新。

(注:1君居上斜衔,即查初白顾侠君诸先生倡和之地。)

由来杞梓推南族,岂独何家大小山。

疑义就君如折狱,金根伏猎不须删。

豹台说礼今谁嗣,湖海填词旧有图。

百载宗风能继起,伫看间气跃锟误。

善卷洞外碧云披,想见图成瑞应时。

欲剔苔封摹旧篆,与君同访国山碑。

王伯恭《蜷庐随笔》云:“庚寅五月,余应学正学录试,吴子修太史亦为其子士鉴买卷入场。榜发,士鉴落第。亡弟仲高适在京,谓余曰:‘是儿若中进士,决可问鼎。’盖士鉴为仲高之表内侄,固深知之也。壬辰士鉴果得榜眼及第,仲高亡巳二年矣。士鉴旋入南书房,屡得试差,于修亦恒掌文衡。父子同时为名翰林,洵为嘉话。子修尤为福人也。”盖纟斋未捷会试之前,人已以鼎甲期之矣。子修先生(庆坻)先于丙戌入翰林,相距仅六年(投职编修,相距仅三年)。

上文述及其壬辰会试获售之几失而得,顺见其子秉、承等所为《行状》,记其乡会及殿试时事云:

戊子乡试,以先王父官词林,入官卷。典试钱樨阁学桂森甚赏二三场经策,以额满见遗,深致惋惜。时先王父修《杭州府志·艺文志·儒林·文苑传》未成而入都,府君并续成之。己丑乡试,中第四十四名。典试为顺德李仲约侍郎文田、衡山陈伯商编修鼎。撤棘时,先七叔祖宝坚先中三十四名。监临崧镇青中丞骏谓:“官卷只两名,乃中在一家!”命取试卷磨勘,无瑕可指。陈编修以卷出己手,不敢与争。李侍郎乃言,“浙江官卷,二三场无如此之博雅者,且功令弥封,凭文取士,更无官卷不准中在一家之例。”故府君述及此事,常有平生第一知己之感。冬间奉先王母挈眷入都,谒李仲约侍郎,始告以治舆地之学。次年复试,取列一等第一名。阅卷大臣为番禺许筠庵督部应癸,嘉定廖仲山尚书寿恒,瑞安黄漱兰侍郎体芳。府君至是声誉益起,日下知名之士,咸愿折节与交。会试报罢后,益专心舆地之学,尽阅张乌斋、何愿船、徐星伯诸家之书。又于暇时讲求金石,遍搜厂肆,得拓本益多。考证地理官制,积有跋尾若干通,是为《九钟精舍金石跋尾》之创始。壬辰会试,中第三十七名,出吴唱初编修房。总裁为常熟翁叔平师相同,寿阳祁子禾尚书世长,宗室霍慎斋阁学穆欢,贵筑李园尚书端。吴编修阅第一场制艺,初未呈荐,及见二三场,已三月杪,以示袁忠节。忠节曰:“此人必非自田间来者,吾知其人,以浙卷不敢言。”因举三场条对东三省舆地甚翔实,遍告同考诸君,相率踵吴编修室,询此卷荐否。后经监试谢南川侍御隽杭怂恿,始于四月朔呈诸翁相。时浙卷二十四名已定,翁相以府君卷为通才,不忍抑置,最后始撤去一卷,以府君补之。尝语同官曰:“吴某某实吾门之马郑也厂及殿试,策问四道,第一道为西藏地理,府君卷独条晰无遗。读卷大臣为钱塘汪柳门侍郎鸣銮。故事,读卷八人,依阁部官阶先后为位次,各就其所读卷分定甲乙。待标识定毕,乃由首席大臣取前列十卷进呈御览,然诸大臣手中各有第一,初不相谋,仍依宪纲之次序为甲第之高下,及胪唱,府君以第二人及第,则又翁相国力主之也(按:读卷八人次序为额勒和布、恩承、翁同、李鸿藻、启秀、薛允升、汪鸣銮、陈学菜)。

所叙会试情事,可与拙稿印证。至其著作,《行状》云:“生平著述,有《补晋书经籍志》四卷,《晋书注》一百三十卷,《九钟精舍金石跋尾》甲乙编各一卷,《敦煌唐写本经典释文校语》二卷,《{耒}吉轩经眼录》一卷,《含嘉室诗集》八卷,《文集》四卷,《商周彝器释例》、一卷,《西洋历史讲义》若干卷。惟《文集》及《经眼录》、《彝器释例》、《西史讲义》尚未刊行,余者悉已付梓。《晋书斟注》尤为府君极意经营之作,盖此书撰自甲辰,复得吴兴刘丈翰怡承干之助,成于甲子,刻于丁卯,经历二十余年,而从事搜讨,则远在癸巳、甲午间也。”其《西洋历史讲义》为进呈之作。《行状》云:“宣统元年……奉命轮班撰呈各国历史讲义。初次进呈,召见于养心殿东室。翌日明谕褒奖,谓:‘所进讲义,尚属可观。’其时进讲者凡十四人,每日二人轮班,各进一篇,七日一周。府君所撰西史讲义,皆亲自属稿,于历次交涉之失败及强国凭陵之前事,痛切言之。”关于纂修《清史》、《行状》云:“甲寅夏,清史馆长赵次珊丈尔巽聘府君为纂修。时馆事草创,亟待府君商订体例,搜集材料。角就侍,奉先王父召归。既而赵次丈以列传事有所商榷,手书敦促,并厚致薪糈及聘金,府君皆却不受。终以史事重要,重来京邸,担任总纂,未观厥成,复以先王父母年高多恙,仍回绪里养。”吴氏撰有《纂修清史商例》,见民国五年出版之《中国学报》。(民国二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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