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上面提到了咬了咬牙，也确实跨世纪这几年我们并不好过。国家再一次加强了对能源开采的监管，我的两个煤窑都因为不成规模而被取消了经营资格，虽也暗中在采，可成本越来越高，销路越来越窄，和刘雪峰开大型超市的收入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呢，需要养的人太多。
随之而来的就是关系网的日渐薄弱，特别林海荣在外蒙出事之后，（据说外蒙的煤资源相当的丰富，含炭量还相当的高，就像一块未被开垦的处女地似的，早在几年前就吸引着中国的投资商到那里投资。可是利益最大的地方水也最深，向林海荣这样的人物去了竟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人间蒸发了。我一方面庆幸自己当过兵，再也不想离开家了，所以她叫我，我没跟她一起去；另一方面，我想，要是我跟她去了的话，就算她死我或许拦不住，可也一定把她的尸首背回来。）林学伤心欲绝，过多的自责让他一下苍老了很多，本来就矮小的他失去了派头儿，立刻就和楼边晒太阳的小老头儿差不多。孤掌难鸣的他勉强支撑自己熟悉的水泥厂子，没多少日子，就懒得干了，决定搬到广西的北海去定居。他儿子，我们的二少只是会玩的主儿，再失去了以前的强势，就更不想在我们这个破乌烟瘴气的破矿区待着了。可好，浩森集团的烂摊子，就剩我可以勉强支撑了。
这还不算什么，最主要的问题是，社会的人际关系正在起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看不着摸不到却又如疾风骤雨的变化，像我这样一个没有墨水的人，是体会不到其中的微妙的，只是能感到干什么事都不顺手，到哪儿都碰加了泡沫的墙壁，憋屈的你难受，可又无从发泄。致使我一生气，给狐狸交待下去，“啥他妈，上千口子吃饭啊，咱们也不能赔死啊，全他妈给我停了，都他妈不干了。连国企都下岗呢，咱们都是破作坊怕啥！”当然，狐狸很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那就是挣钱的打死我也不会关，不挣钱的要我的命也不会开，搞的我们好像游击队，可进，可退，可分散，就这样勉强维持浩森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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