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庚寅年
唐第二帝李世民贞观四年，唐朝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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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李靖灭突厥杀义成
去年冬十一月，闻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征讨突厥，便与宇儿赶往塞北，助其一臂之力。李靖行军不定，至其营前，已是十二月中旬。报上姓名，李靖即遣了一白袍将军出营来接。
至主帐，李靖行礼道：“多年不见，王兄还是一如过往。此次前来可是有妙计平突厥？”
我回礼道：“正是为助你平突厥而来。妙计先不敢言。不知如今情势如何？”
李靖走近地形沙盘，道：“九月，我与颉利一战，夺回马邑。颉利败走阴山，俟斤九人领三千骑降。十二日后，拔野古、仆骨、同罗、奚四部落酋长帅其部下来降。今年塞北霜降早，突厥粮食匮乏，四处抢掠。地方虽各有防范，却因号令、信息不一，难免被其所乘，被劫劫了不少。于是我上书皇帝，分六道出击，形成合围之势，不给突厥以可乘之机。上月庚申，皇帝下诏，命并州都督李勣为通漠道行军总管，灵州都督任城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左武卫大将军华州刺史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幽州都督卫孝节为恒安道行军总管，营州都督薛万淑为畅武道行军总管，而我为定襄道行军总管，以兵部尚书一职节度六道。六道兵将合计近十三万。”
我道：“颉利那边大概也是这个数吧？看来近些年你们谍报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李靖点头道：“这些年，朝中上下确实费了大量精力与财力。上月初，突厥入侵河西，肃州刺史公孙武达、甘州刺史成仁重兵合一处，抓捕了一千多人。月中，突利启程入朝，此时想必已在京中。月末，我助李道宗在灵州主动出击，与其大战，俘人畜数以万计。突厥素来疑心重，两三个月内决不敢犯西。”
我道：“你接下来可是想出奇兵直击颉利，逼其北走，让李勣东面侧击，再堵其北逃路，令其西行，疲于奔命之际，正好被等在那的李道宗逮个正着。”
李靖大笑道：“正是如此。知我者，王兄也。只是我还没想好如何出其不意。王兄可是已占先机？”
我道：“我与宇儿曾易容在突厥生活了大半年，探知那义成公主自和亲以来，年年过年都在定襄办庙会。在杨正道及炀帝萧后建立******后，更是一年比一年盛大。颉利每年年底都会把牙廷迁来同乐。眼下年关将近，不如适当放松边贸，让其易些年货，令其松懈。这儿有一恶阳岭，距定襄城南面不足十里地，可藏军三千。以往是在这两个地方设有哨点，可预先换成自己人。不过这都是三年前得来的讯息，须多方遣人复查再三。”
李靖喜道：“王兄此计甚妙。定方，三件事，第一，赶紧派人去请代州都督张公谨前去马邑，说我有要事相商。第二，去查一下往年定襄都请了哪些戏班、杂耍班，将一些有才艺的可靠之人安插进去，以加强内应。第三，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开拔回马邑。”
白袍将军领令出帐。我道：“此人行动果决，一身正气。”
李靖道：“此人姓苏名烈，字定方，骁悍而有胆气，现领兵匡道府，很是有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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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拔营，傍晚时分就到了马邑城外。李靖道：“这马邑最初是秦将蒙恬北逐匈奴时的养马场。大业末年，我任马邑郡丞时，经常来此。只是在共击突厥时觉察到当今上皇有志于天下，便短视地贸然自囚去江都告变，因路阻而止于长安。幸得他们父子不计前嫌，许我建功立业至今。十二年过去了，又回到了马邑。”
我道：“当初李家起事也是迫于无奈。大家同心协力都是为着除暴虐而安天下，不然怎能这短短十年时间就开创出民富国强的盛世。”
李靖道：“是啊，我们如今还能在此一举荡平突厥，一雪这几十年来被其暴侵之耻。”
说话间，便立马于行军总管府门前。下马进府，才坐片刻，就有兵来报：“代州都督张公谨到。”
话音刚落，只见一紫袍将军大步而来，道：“尚书大人，公谨还是晚到了。”
李靖道：“时间正好，我们也是刚到。我已在书房备下酒菜，我们边吃边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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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间是地形沙盘，旁边桌上有一壶酒、两盘馍、三碗肉、四碟菜、五只杯、六双筷。
李靖让苏定方将奇袭定襄城之计以及随后的追击行动全盘说与张公谨。李靖道：“公谨经略突厥多年，不知计策之中信息及情势把握是否准确？”
张公谨道：“就我目前所掌握的来说是准确的，但还需回去找人一一核实。再遣谍去，确保颉利在定襄过年。”
我道：“用谍切忌不能矫枉过正，顺其自然就好，以免颉利起疑。汉武时王恢聂壹的马邑之谋值得我们警醒。”
张公谨道：“王先生提醒的是。但凡所用计谋都是环环相扣，若有一环不善，则很可能满盘皆输。那军臣单于正是由无人放牧看出疑点，进而俘获尉史小官使得大汉诱围预谋完全败露。如此，我得重新细细思量一番，不能露出破绽。对，一切顺其自然。”
李靖道：“离过年尚有一个多月，看来我也得隔三差五地拉些府兵出去训练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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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二清晨，李靖帅三千骁骑出了马邑城，直奔恶阳岭，待夜幕降临，内外接应，不到一个时辰便攻破了定襄城。颉利仓皇从北门出，在白道遭遇从云中而来的李勣伏击，大败。
第二日，胡酋康苏密等颉利亲信前来投降，他们绑来了隋炀帝皇后萧氏及炀帝之孙后隋王杨政道。李靖亲自给萧后及杨政道松绑，待之以礼，派人将他们送往长安。
康苏密报告：“在定襄城时，可汗听说李靖大人攻城，大为吃惊，道：‘唐朝不倾全国之兵力而来，李靖怎敢孤军至此！’便带着我们北走，怎料在白道又遭遇伏击。可汗惊魂未定，决定先在铁山躲上一阵，稍后徙牙至碛口。目前，还有兵力四五万。”
李靖道：“接下来，颉利该遣执失思力入朝谢罪，愿臣服于我朝。”
我道：“朝廷大概会派唐俭为使前来安抚慰问，待其兵戎松懈，再发动奇袭，令其国亡。这应该是你们君臣早就商定好的大计吧。”
李靖大笑道：“什么都逃不过王兄的眼睛。这定襄城还是开皇十八年文帝遣司农赵仲卿为启民可汗所建。王兄可愿陪我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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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鸿胪卿唐俭、摄户部尚书将军安修仁持节前来安抚颉利。清晨，李靖将其送出定襄城，道：“莒国公虽说与突厥相熟，此去仍须珍重。”
唐俭道：“代国公放心，蒙皇上看重，定不辱使命。”
望着唐俭一行远去，李靖道：“时间尚早，王兄、公谨，我们去白道走一走。”
到李勣营中已近午饭时分。李勣道：“你们好口福啊，我今早刚打了一只獐子、一头野猪。”
张公谨道：“刚送走唐俭他们，左右无事，尚书大人便提议到你这来。我做獐子、野猪可是有一手，文礼，我们去看看。”说罢，便与文宇出去了。
李勣道：“与突厥十年交道，我看这颉利为人反复不可信。虽外表谦卑，愿举国内附，内心却打算等草青马肥时，逃入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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