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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2 / 2)

陈莹中谪合浦时,予在长沙,以书抵予,为负《华严》入岭。有偈曰:“大士游方兴尽回,家山风雨绝纤埃。杖头多少闲田地,挑取《华严》入岭来”。予和之曰:“因法相逢一笑开,俯看人世过飞埃。湖湘岭外休分别,圆寂光中共往来。”又闻岭外大雪,作二偈寄之曰:“传闻岭外雪,压倒千年树。老儿拊手笑,有眼未曾睹。故应润物材,一洗瘴江雾。寄语牧牛人,莫教头角露。”又曰:“遍界不曾藏,处处光皎皎。开眼失却踪,都缘大分晓。园林忽生春,万瓦粲一笑。遥知忍冻人,未悟安心了。”

梦迎五祖戒禅师

苏子由初谪高安时,云庵居洞山,时时相过。有聪禅师者,蜀人,居圣寿寺。一夕,云庵梦同子由、聪出城迓五祖戒禅师,既觉,私怪之,以语子由,语未卒,聪至。子由迎呼曰:“方与洞山老师说梦,子来亦欲同说梦乎?”聪曰:“夜来辄梦见吾三人者,同迎五祖戒和尚。”子由拊手大笑曰:“世间果有同梦者,异哉!”良久,东坡书至,曰:“已次奉新,旦夕可相见。”三人大喜,追笋舆而出城,至二十里建山寺,而东坡至。坐定无可言,则各追绎向所梦以语坡。坡曰:“轼年八九岁时,尝梦其身是僧,往来陕右。又先妣方孕时,梦一僧来托宿,记其颀然而眇一目。”云庵惊曰:“戒,陕右人,而失一目,暮年弃五祖来游高安,终于大愚。”逆数盖五十年,而东坡时年四十九岁矣。后东坡以书抵云庵,其略曰:“戒和尚不识人嫌,强颜复出,真可笑矣。既是法契,可痛加磨砺,使还旧观,不胜幸甚。”自是常衣衲衣。

张文定公前生为僧

张文定公方平为滁州日,游琅邪,周行廊庑,神观清净。至藏院,俯仰久之。忽呼左右梯其梁间,得经一函。开视之,则《楞伽经》四卷,余其半未写。公因点笔续之,笔迹不异。味经首四句曰:“世间离生灭,犹如虚空花。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遂大悟流涕,见前世事。盖公生前尝主藏于此,病革,自以写经未终,愿再来成之故也。公立朝正色,自庆历以来,名臣为人主所敬者,莫如公。暮年出此经示东坡居士,居士为重写,题公之事于其后,刻于浮玉山龙游寺。

诜公送官堕马损臂云峰悦师作偈戏之

云峰悦禅师,丛林敬畏为明眼尊宿,与兴化诜公友善。诜城居三十余年,老矣,犹迎送不已。悦尝诫曰:“公乃不袖手山林中去,尚此忍垢乎?”郡僚爱诜多,久不果去。一日,送大官出郊,堕马损臂,呻吟月余,以书哀诉于悦。悦恨其不听言,作偈戏之曰:“大悲菩萨有千手,大丈夫儿谁不有。兴化和尚折一枝,犹有九百九十九。”南华恭长老同嗣大愚,然少丛林,有书来叙法乳。悦作偈戏之曰:“与师萍迹寄江湖,共忆当年在大愚。堪笑堪悲无限事,甜瓜生得苦葫芦。”

唤作拳是触不唤拳是背

宝觉禅师老,庵于龙峰之北。鲁直丁家难,相从甚久,馆于庵之傍两年。宝觉见学者,必举手示之曰:“唤作拳是触,不唤拳是背。”莫有契之者,丛林谓之触背关。张丞相奉使江西日,将造其庐,至兜率,见悦禅师,遂甘称其门人。及见宝觉,乃作偈曰:“久向黄龙山里龙,到来只见住山翁。须知背触拳头外,别有灵犀一点通。”灵源叟时为侍者,乃作赞,其略曰:“闻时富贵,见后贫穷。老年浩歌归去乐,从他人唤住山翁。”鲁直大笑曰:“天觉所言灵犀一点,此藞苴为虚空安耳穴。灵源作赞分雪之,是写一字不着画。”

毛僧之化

吴有异比丘,号毛僧,日游聚落,饮食无所撰。轻薄子多狎玩之,贵势要之不诣。忽谓人曰:“吾其死矣。”乃危坐,说偈曰:“毛僧毛僧,事事不能,死了烧了,却似不曾。”言卒遂化。嗟乎,异哉!其端师子、戒阇梨之徙乎?

谢无逸佳句

谢逸字无逸,临川县人,胜士也,工诗能文。黄鲁直读其诗曰:“晁、张流也,恨未识之耳。”无逸诗曰:“老凤垂头噤不语,枯木槎牙噪春鸟。”又曰:“贪夫蚁旋磨,冷官鱼上竹。”又曰:“山寒石发瘦,水落溪毛凋。”为鲁直所称赏。

洪觉范朱世英二偈

朱世英以八行荐于朝,当入学,意不欲行,不得已诣之,信宿而还。所居溪堂,生涯如庞蕴。予尝过之,小君方炊,稚子宗野汲水,而无逸诵书扫除。顾见予,放帚大笑曰:“聊复尔耳。”予作偈曰:“老妻营炊,稚子汲水。庞公扫除,丹霞适至。弃帚迎门,一笑相视。不必灵照,多说道理。”世英闻之,亦作偈曰:“提篮灵照,扫地谢公。一般是面,做作不同。不假语默,通透玲珑。更若不会,换手捶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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