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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 2)

韩文公《与祠部陆员外书》云:“执事与司贡士者相知识,彼之所望于执事者,至而无间,彼之职在乎得人,执事之职在乎进贤,如得其人而授之,所谓两得矣。愈之知者,有侯喜、侯云长、刘述古、韦群玉,《摭言》作纾。此四子者,可以当首荐而极论,期于成而后止可也。沈杞、张弘、《科记》又作弘。尉迟汾、李绅、张后余、李翊,皆出群之才,与之足以收人望,而得才实,主司广求焉,则以告之可也。往者陆相公司贡士,愈时幸在得中,所与及第者,皆赫然有声。原其所以,亦由梁补阙肃、王郎中础佐之。梁举八人无有失者,其余则王皆与谋焉。陆相于王与梁如此不疑也,至今以为美谈。”此书在集中不注岁月。案《摭言》云:“贞元十八年,权德舆主文,陆员外通榜,韩文公荐十人于,权公凡三榜,共放六人,余不出五年内皆捷。”以《登科记》考之,贞元十八年,德舆以中书舍人知举,放进士二十三人,尉迟汾、侯云长、韦纾、沈杞、李翊登第。十九年,以礼部侍郎放二十人,侯喜登第。永贞元年,放二十九人,刘述古登第。通三榜,共七十二人,而韩所荐者预其七。元和元年,崔邠下放李绅,二年,又放张后余、张弘。皆与《摭言》合。

陆在贞元间,时名最著,韩公敬重之。其《行难》一篇为作也,曰:“陆先生之贤闻于天下,是是而非非。自越州召拜祠部,京师之人日造焉。先生曰:‘今之用人也不详,位于朝者,吾取某与某而已,在下者多于朝,凡吾与者若干人。’”又送其刺歙州序曰:“君出刺歙州,朝廷耆旧之贤,都邑游居之良,齐咨涕洟,咸以为不当去。”则之以人物为己任久矣。其刺歙以十八年二月,权公放榜时,既以去国,而用其言不替,其不负公议而采人望,盖与陆宣公同。

韩公与书时,方为四门博士,居百寮底,殊不以其荐为犯分。故公作《权公碑》云:“典贡士,荐士于公者,其言可信,不以其人布衣不用;即不可信,虽大官势人交言,一不以缀意。”又云:“前后考第进士,及庭所策试士,踊相蹑为宰相达官,其余布处台阁外府,凡百余人”梁肃及,皆为后进领袖,一时龙门,惜其位不通显也,岂非汲引善士为当国者所忌乎?韩公又有《答刘正夫书》云:“举进士者,于先进之门,何所不往?先进之于后辈,苟见其至,宁可以不答其意邪?来者则接之,举城士大夫,莫不皆然,而愈不幸独有接后进名。”以是观之,韩之留意人士可见也。

王勃文章王勃等四子之文,皆精切有本原。其用骈俪作记序碑碣,盖一时体格如此,而后来颇议之。杜诗云:“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晒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正谓此耳。身名俱灭,以责轻薄子。江河万古流,指四子也。韩公《滕王阁记》云:“江南多游观之美,而膝王阁独为第一。及得三王所为序、赋、记等,壮其文辞。”注谓:“王勃作游阁序。”又云:“中丞命为记,窃喜载名其上,词列三王之次,有荣耀焉。”则韩之所以推勃,亦为不浅矣。勃之文今存者二十七卷云。

吕览引诗书《吕氏春秋·有始览·谕大》篇,引《夏书》曰:“天子之德,广运乃神,乃武乃文。”又引《商书》曰:“五世之庙,可以观怪;万夫之长,可以生谋。”高诱注皆曰:“《逸书》也。庙者,鬼神之所在,五世久远,·故于其所观魅物之怪异也。”予谓吕不韦作书时,秦未有《诗》、《书》之禁,何因所引讹谬如此?高诱注文怪异之说,一何不典之甚邪?又《孝行览》,亦引《商书》曰:“刑三百,罪莫重于不孝。”今安得有此文,亦与《孝经》不合。又引《周书》曰:“若临深渊,若履薄冰。”注云:“《周书》,周文公所作。”尤妄也。又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为舜自作诗,“子惠思我,寨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为子产答叔向之诗。不知是时《国风》、《雅》、《颂》何所定也。宁戚《饭牛歌》,高诱全引《硕鼠》三章,又为可笑。

蓝田丞壁记韩退之作《蓝田县丞厅壁记》,柳子厚作《武功县丞厅壁记》,二县皆京兆属城,在唐为畿甸,事体正同,而韩文雄拔超峻,光前绝后,以柳视之,殆犹赋砆之与美玉也。莆田方崧卿得蜀本,数处与今文小异,其“破崖岸而为文”一句,继以“丞厅故有记”,蜀本无而字。考其语脉,乃“破崖岸为文丞”是句绝。文丞者,犹言文具备员而已,语尤奇崛,若以丞字属下句,则既是丞厅记矣,而又云“丞厅故有记”,虽初学为文者不肯尔也。此篇之外,不复容后人出手。侄孙倬,顷丞宣城,后生颇有意斯道,自作《题名记》示予。予晓之曰:“他文尚可随力工拙下笔,至如此记,岂宜犯不韪哉!”倬时已勒石,深悔之。近日亦见有为之者,吾家孙侄多京官调选,再转必为丞,虑其复有效尤者,故书以戒之。

钱武肃三改元欧阳公《五代史》叙《列国年谱》云:“闻于故老,谓吴越亦尝称帝改元,而求其事迹不可得,颇疑吴越后自讳之。及旁采诸国书,与吴越往来者多矣,皆无称帝之事。独得其封落星石为宝石山制书,称宝正六年辛卯耳。”王顺伯收碑,有《临安府石屋崇化寺尊胜幢》云:“时天宝四年岁次辛来四月某日,元帅府府库使王某。”又《明庆寺白伞盖陀罗尼幢》云:“吴越国女弟子吴氏十五娘建。”其发愿文序曰:“十五娘生忝霸朝,贵彰国懿。天宝五年太岁王申月日题。”顺伯考其岁年,知非唐天宝,而辛未乃梁开平五年,其五月改乾化,王申乃二年。梁以丁卯篡唐,武肃是岁犹用唐天祐,次年自建元也。《钱唐湖广润龙王庙碑》云:“钱镠(liu)贞明二年丙子正月建。”《新功臣坛院碑》、《封睦州墙下神庙敕》,皆贞明中登圣寺磨崖,梁龙德元年,岁次辛已,钱镠建。又有龙德三年《上宫诗》,是岁梁亡。《九里松观音尊胜幢》:“宝大二年岁次乙酉建。”《衢州司马墓志》云:“宝大二年八月殁。”顺伯案,乙酉乃唐庄宗同光三年,其元年当在甲申。盖自壬申以后用梁纪元,至后唐革命,复自立正朔也。又《水月寺幢》云:“宝正元年丙戌十月,具位钱镠建。”是年为明宗天成。《招贤寺幢》云:“丁亥宝正二年。”又小昭庆金牛、玛等九幢,皆二年至五年所刻。贡院前桥柱,刻宝正六年岁在辛卯造。然则宝大止二年,而改宝正。宝正尽六年,次年壬辰,有天竺《日观庵》经幢,复称长兴三年八月,用唐正朔,其年三月,武肃薨。方寝疾,语其子元瓘曰:“子孙善事中国,勿以易姓废事大之礼。”于是以遗命去国仪,用藩镇法,然则有天宝、宝大、宝正三名,欧阳公但知其一耳。《通鉴》亦然。自是历晋、汉、周及本朝,不复建元。今犹有清泰、天福、开运、会同、系契丹年。乾祐、广顺、显德石刻,存者三四十种,固未尝称帝也。

黄庭换鹅李太白诗云:“山阴道士如相见,应写《黄庭》换白鹅。”盖用王逸少事也。前贤或议之曰:“逸少写《道德经》,道士举鹅群以赠之。”元非《黄庭》,以为太白之误。予谓太白眼高四海,冲口成章,必不规规然,旋检阅《晋史》,看逸少传,然后落笔,正使误以《道德》为《黄庭》,于理正自无害,议之过矣。东坡雪堂既毁,绍兴初,黄州一道士自捐钱粟再营建,士人何颉斯举作上梁文,其一联云:“前身化鹤,曾陪赤壁之游;故事换鹅,无复《黄庭》之字。”乃用太白诗为出处,可谓奇语。案张彦远《法书要录》,载褚遂良右军书目,正书有《黄庭经》云。注:六十行,与山阴道士真迹故在。又武平一《徐氏法书记》云,“武后曝太宗时法书六十余函,有《黄庭》。”又徐季海《古迹记》“玄宗时,大王正书三卷,以《黄庭》为第一。”皆不云有《道德经》,则知乃《晋传》误也。

宋桑林《左传》:“宋公享晋侯于楚丘,请以《桑林》。”注,《桑林》者,殷天子之乐名。“舞师题以《旌夏》。晋侯惧而退,及著雍疾,卜《桑林》见。荀偃、士匄欲奔请祷焉,荀(ying)不可。”予案《吕氏春秋》云:“武王胜殷,立成汤之后于宋,以奉桑林。”高诱注曰:“桑山之林,汤所祷也。故使奉之。”《淮南子》云:“汤旱,以身祷于桑山之林。”许叔重注曰:“桑山之林,能兴云致雨,故祷之。”“桑林”二说不同。杜预注《左传》不曾引用,岂非是时未见其书乎?

冯夷姓字张衡《思玄赋》:“号冯夷俾清津兮,棹龙舟以济予。”李善注《文选》引《青令传》曰:“河伯姓冯氏,名夷,浴于河中而溺死,是为河伯。”《太公金匮》曰:“河伯姓冯名修。”《裴氏新语》谓为冯夷。《庄子》曰:“冯夷得之以游大川。”《淮南子》曰:“冯夷服夷石而水仙。”《后汉·张衡传》注,引《圣贤冢墓记》曰:“冯夷者,弘农华阴潼乡堤首里人,服八石,得水仙,为河伯。”又《龙鱼河图》曰:“河伯姓吕名公子,夫人姓冯名夷。”唐碑有《河侯新祠颂》,秦宗撰,文曰:“河伯姓冯名夷,字公子。”数说不同,然皆不经之传也。盖本于屈原《远游》篇,所谓“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前此未有用者。《淮南子·原道训》又曰:“冯夷、大丙之御也,乘云车,入云蜺。”许叔重云:“皆古之得道能御阴阳者。”此自别一冯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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