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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比翼双飞,袁天华早恋成动力(1 / 2)

从福建省的武夷山和戴云山之间蜿蜒涌出三股溪流,在剑州附近汇合之后始称闽江。剑州三中的校园就在闽江江边,对面一江之隔的是九峰山。曾经有个老先生说过,这学校的风水不好,傍水无靠,更何况对山,从这里出去的人恐怕一生注定要命途多舛,好在有一条四贤街遮挡在前。

四贤街得名于两宋时期的四位理学大儒杨时、罗从彦、李侗、朱熹,他们建学于剑州,思想远播天下。因道统相继,学术思想一脉相承,并称四贤。可风水格局会因为四贤街的存在而改变吗?从“破四旧立四新”到“批林批孔、反击****翻案风”,历次政治运动首当其冲被批判的恰恰是这些贤人。

三中的全校师生在大操场上集会宣讲“法家故事”。刚刚走上台的是一个长得又黑又瘦、踮起脚还够不到麦克风的学生,只见他平静地面对着台下的议论和哄笑,突然发出雷鸣般的一声大吼:“安静!我要演讲的题目是:孔老二诛杀少正卯。”台下顿时鸦雀无语,又骤然响起一片潮水般的掌声。

这个学生就是袁天华。那一年他刚上初中,却已开始崭露出政治天赋和社会活动能力。随后,第一批加入红卫兵,第一批加入共青团,担任了班里的团支部书记后没多久又进了学校团委,还当过几天学校的红卫兵团副司令。那个时候的袁天华与其说是个学生,不如说是个社会工作者更合适。学校里早就没有安稳的学习环境,正常的教学计划无法完成,学工、学农劳动却必不可少,更不要说,三天两头还要参加各种政治运动,动辄就要贴大字报,上街游行。袁天华乐此不疲,干劲儿十足。在悼念周总理的活动中,他已经不满足于写写诗歌、贴贴标语、发发传单这些类似“儿童团”的工作,他要去北京和首都人民一起行动。去北京是需要路费的,可这个钱学校、家里都不会给他出,只有找人借。他把这个想法悄悄地告诉了同桌女生叶知秋,本以为会得到积极的响应热烈的支持乃至无限的景仰,没料想她不但不肯借钱,还一个劲儿地唠唠叨叨,反对他这种冒险行动,还扬言要告诉老师。最终没去成北京的袁天华真是后悔晚出生了几年,“****”初期红卫兵可以免费大串联,那种好事他没有赶上。声势浩大的“四五事件”后来被定性为反革命暴乱暴乱暴乱暴乱暴乱,很多人被逮捕,被镇压。袁天华想起了叶知秋当时的苦苦相劝,不免心存感激。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叶知秋并不在袁天华的视线之内,尽管她是个温文尔雅、气质不凡的迷人姑娘。

在一次陪老师家访后,袁天华对这个平时话语不多的女同桌产生了兴趣,并渐渐着迷。准确地说,刚开始时还只是对她家里的藏书着迷。有很多当时所谓的“禁书”,在别的地方看不到,她家里都有。袁天华常去她家看书、借书,一来二去,两个人越走越近。

多年在学校担任学生干部,处处风光,时时抢眼,身边从不缺少“铁杆拥趸”,一呼百应的追随者不计其数。那种人前人后威风八面的日子对袁天华来说已经渐渐厌倦了。就在他抱怨“一览众山小”,感叹“高处不胜寒”的时候,突如其来,眼前展现出一幅全新的画卷。来自于书籍和异性的双重吸引,同样强烈,同样的不可抗拒。让人措手不及,不免方寸大乱。袁天华又惊喜又害怕,常常不知该做些什么,不知该怎样做才好。

叶知秋把袁天华对自己态度的逐渐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她在坦然接受的同时也在有意无意推动着这些变化。可让她想不到的是,这家伙竟然做出一件足以授人以柄的事:发展自己入团。叶知秋自知表现没那么好,她也不想刻意表现。积极要求进步的同学很多,可入团是有名额限制的,那些变着法子助人为乐、三天两头拾金不昧的人还在团组织大门外,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自己戴上团徽。

按说叶知秋入团这件事,从理论上讲是绝对不可能的。不仅仅是她的表现一般,家庭方面还有些污点,据说她有个姨夫有些历史问题,正在接受组织审查。最重要的一点,直到现在,她还没写过入团申请书呢。这种对组织缺乏认识的人怎么可能入团。可袁天华一贯就是敢想会说又能干的人,他认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它做成。当然,他也从不空想蛮干。

校团委书记是由学校老师兼任的,平日里有自己的一摊工作,团委很多事都是袁天华代劳,包括分配团员发展名额这样的事。哪个班加一个,哪个班减一个,书记不会管得那么细,袁天华基本上能说了算。很快就等来了新一批团员发展计划,袁天华鼓动组织委员找班主任,直截了当提出让叶知秋入团。班主任当然希望自己班里的团员越多越好,只要不是太离谱,发展谁都无所谓,可是受名额限制呀。这时候,袁天华出面了,他还装模作样一番:名额嘛,我来想想办法。他的办法是现成的。手里早就给叶知秋预备下一个名额,同意就发展;不同意就作废。

叶知秋入团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感到难为情。众目睽睽之下,好像她入的不是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而是袁天华的团,俨然成了袁天华的人。好在慢慢也就习惯了,习惯成自然嘛。只是两个人走得太近了,难免会产生一些议论。有些话说的也很难听,什么“郎骑竹马来,绕床弄团徽”之类的,叶知秋的脸上挂不住了,她开始有意疏远袁天华。

袁天华就像是一只饥饿的蚊子,一旦叮咬上就不松口。叶知秋的态度非但没有使他灰心、放弃,反倒产生了额外的动力。人家怎么想他管不了,以他的威信,让喜欢议论的人闭嘴却不难。这些还都是次要的,问题的关键是要强化叶知秋对自己的好感,增进信任、了解和相互依赖。很快,一件突发的事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

如果说硬是把她拉进团组织这件事顶多还只算是假公济私的话,那么这件事可是要冒上一些政治风险了。

叶知秋的姨夫叫鲁子平,是个南下干部,新中国成立后留在福建,一直在剑州地委担任领导工作。****运动中,鲁老被打成死不改悔的走资派,遣送到离剑州一百多公里远的邵武,在五七干校监管劳动。叶知秋的父母很想给姐夫捎去点日常用的东西,可要是向单位请假去看一个在押的“走资派”,必将会惹来所谓“路线”是非。叶知秋决定自己替父母跑一趟,想到小孩子不显眼,母亲也就同意了。一切准备就绪,叶知秋又犹豫了,毕竟路途遥远,心里有些害怕。袁天华听说后立即自告奋勇,于是,两个人一起登上了火车。

因为是背着学校和父母偷偷摸摸走的,火车刚开动时,袁天华的心里还七上八下的,不知事情暴露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没过多长时间,他开始满意自己的英明决定。第一次和叶知秋远行,这么长时间,这么近距离接触,原本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更何况,叶知秋一口一个“天华”叫着,心里、眼里都毫不掩饰感激和依恋之情,这让袁天华感到全身通透的舒坦,为此就算担再大的风险也是值了。

叶知秋一见到衣衫褴褛的姨夫就哭了,袁天华也跟着难过。鲁子平面黄肌瘦,嘴唇干裂,头发胡子都很长,只有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外甥女的意外出现,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久违的慈爱。

见叶知秋一直在啼啼哭哭,鲁老就哄她:“小秋,不能哭了。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袁天华看着叶知秋,心想,才不是呢,她哭的时候更是楚楚动人。

“这小伙子是谁呀?”鲁老指着袁天华问道。

叶知秋连忙介绍:“他叫袁天华,是我的同学。他是我们班长,以前还当过我们学校红卫兵团的副司令呢。”叶知秋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捂住了嘴。

“哦,司令大驾光临,本人诚惶诚恐啊。您这个红卫兵小将要不要顺便批斗一下我这个‘走资派’?”

“姨夫,看您说的。他敢批斗您?我还不答应呢。”叶知秋娇嗔道。

“哦?你们两个到底是谁管着谁呀?”

“在学校当然是他管着我,在家里……”叶知秋突然发觉说走了嘴,她怎么能说出在家里这句话来了?袁天华是她什么人啊?

还好袁天华没留意,他大大咧咧地说道:“在哪儿我都得听她的,她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看来鲁老是存心想拿两个孩子取乐,他追问了一句:“那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有意思。”鲁老微笑着摇摇头,转身对叶知秋说道:“好了,回去告诉你妈,以后不用来看我了。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离开这里,到时候我去看你们。”

见面不到一个小时,袁天华就拉着叶知秋告别了鲁老,匆匆去赶晚上回剑州的火车。

此后两个人的关系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和以往大不相同的是,在学校,他们刻意谁也不理谁;放学后,叶知秋在前面慢慢地走,袁天华在后面缓缓地跟,到了远离人们视线的地方,后面的紧跑几步,两个人做贼般环顾四周之后才并肩而行。叶知秋开始在袁天华面前撒娇,怀春少女常有的媚态。这时的袁天华总是手足无措,除了咧嘴傻笑,也做不出第二种反应。以前每天放学后一定要在一起做作业,讨论功课。现在已经没那份闲工夫了,在一起除了说笑,再就是搞些小把戏。到分开时,袁天华常常发现,自己的书包根本就没打开过。

进入夏天,气候明显转暖,政治空气也在悄悄地发生一些变化。学校开展“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号召大家要实事求是,解放思想,打破精神枷锁。但袁天华却不像以往那样热衷于此了,自打从邵武回来,他每天围着叶知秋打转,像是生活在世外桃源的仙人,完全沉浸在朦朦胧胧的初恋之中了。一天,他突然鼓足勇气,抓住了叶知秋白嫩的小手。叶知秋心跳不止,羞得抬不起头来。挣脱了几下没有甩掉,也就任他放肆了。过了这一关,以后没人的时候,两个人经常会拉手,动作很自然,感觉也不再像第一次那么强烈。

闽北有女人早嫁的习俗,可那是在农村。城里人、特别是像叶知秋父母这样的知识分子,大都不会支持子女早婚早恋。叶知秋的父亲是剑州电器厂的高级工程师,典型的书呆子,下班后一头扎进书房就不出来。叶知秋的母亲开始时对袁天华经常来家里也没在意,以为他们俩是一个学习小组的,在一起完成家庭作业也很好。可这袁天华风雨不误、雷打不动的,每天像闹钟一样准时来、晚点的火车一样不愿走,这就让人不得不留神了。再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以前是爱说爱笑,无拘无束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间变得文静起来,而且,对穿衣打扮也比以前更讲究。最可疑的是,只要在她面前随便说起袁天华,她马上会条件反射般地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一点点画外音或表情上的蛛丝马迹。这些反常举动逃不过母亲的眼睛,她可以肯定,女儿喜欢上这个黑瘦的小伙子了。

叶知秋的母亲暗自担忧,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阻止女儿和袁天华的来往。去和丈夫商量,可叶知秋的父亲头不抬、眼不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轻轻说了一句:“管教女儿是母亲的职责。”

可就在第二天,叶知秋惊恐地看着袁天华被父亲叫进了书房,还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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