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马上就要改行！传言像风一样迅速吹散开了，给即将毕业的学员们心头蒙上一层阴影。实习回来，邵钧的心思更重了。队里找他谈话，征求个人对分配去向的意见，其实不过是个形式。在军人必须服从命令的前提下，个人的意见仅供参考，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与其说是征求个人意见，倒不如说是让个人表个态。最好是一上来就喊口号：“一生交给党安排，党指向哪里就打到哪里。”
盛教导员在办公桌前正襟危坐，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面对邵钧，他用赞许的口吻说道：“不错呀，邵钧同学，19周岁就大学毕业了。谈谈吧？”
“谈什么？”邵钧询问道。
“哦，谈谈个人对毕业分配的想法。”
邵钧立刻说道：“专业对口是基本的想法。还有就是，我是广东人，想分回广东，行吗？”
“这个嘛，当然了，个人的想法归想法，最终还是要服从组织的。”
“我不是党员，也要服从组织吗？”
“你不是党员，可你还是个军人。不要忘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那你还找我谈什么？直接下命令不就完了。”邵钧悻悻地说道。
回到教室，邵钧瘫坐在制图桌前的木椅上，他双手抱头，望着墙上一张大幅油彩画发愣。画面是一艘航行在波涛汹涌大海上威武的新式导弹驱逐舰，这种渲染气氛的效果图显然和毕业设计无关，仅代表一份豪情壮志而已。邵钧心里明白，没人愿意改行，这种坏事总不会落在一贯表现好的同学身上。想想自己恐怕难逃此劫，唉！那就等那个该死的命令吧。
时光飞逝，眼看着时间从日历牌上一页页溜走。当看似漫无尽头、遥遥无期的大学生活真的即将结束，回首过去的四年，其实只是一眨眼之间。
在四年大学生活即将结束的时候，辛瑞的思想突然陷入了一片空无的境界。
像是走在茫茫夜路，他既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也找不到来时的道路。而且，一路上还不断在丢失生命中宝贵的东西，和北大擦肩而过，和赵雪失之交臂，现在，和沈海平的友谊也似乎走到了尽头。
毕业设计教室里，辛瑞的绘图桌摆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有点离群索居的味道。事实上，这段时间他基本上是独往独来，很少和别人说话。
沈海平弄来一桶上海产的罐装咖啡，和南晓宁一起用电水壶煮了起来，不大一会工夫，咖啡的香气溢满房间，众人都围拢过去，米戈回头喊辛瑞，只见他头不抬、眼不看，只是摇摇手，再不理会了。
众人围在一起品尝咖啡的味道，米戈兴奋地说道：“嗯，很好喝呀！”
南晓宁抿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太苦，还有点涩。”
沈海平忙说：“你再加点糖。”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辛瑞猛地站起身来，匆匆走出了房间。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都有些茫然。南晓宁说：“他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分到打捞队了吧？”
“不可能！”沈海平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就算分到打捞队，他也不会这样。”
米戈端着咖啡走到了辛瑞的座位前，随意浏览着桌上轻型护卫舰的设计图纸，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一张纸片上，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
我们用鼓满一张帆的力气
去吹气球
对着哑人唱情歌
我们来时空空的
也是满满的
我们走了满满的
也是空空的
就这样走了走出了
这个想什么什么就是你的
大学时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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