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酒楼偶遇巧冤家——————
“老板,拿壶酒来!”
民间,喧闹的长安街上,长乐坐在酒楼里,很大声的命令着。一双细细弯弯的丹凤眼,不时瞅瞅着周围的人们。
还好,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安心吃饭的、划拳的、行酒令的、聊天儿的、叫骂的......没有人顾得上瞧瞧这个坐在椅子上,很不安分的小小身影。这也恰好达到了她的目地。看来,这儿的人们没有怀疑到她男儿的身份,也没空怀疑。
可是没人理会,又使得她那小小的虚荣心很不满足。
为了使自己更“爷们儿”一些,好引来大家的注意。她故意用手敲击木桌,高声催促:“喂!怎么还不上啊!没听见本公子的话么!”
“来啦——”店小二很知趣的上了酒,“这位客官,您慢用。”
长乐把音调放得很长,语气里充满挑逗:“记住了,要叫爷!”
店小二看着眼前这个很像女子的“爷”不禁有些好笑。事实上,他已经笑出了声。
“你什么意思啊!小瞧本公子,是吧!”长乐很不服气的端起酒壶“你们......不,我们男子汉大丈夫,不是要大口吃肉,大碗儿喝酒的吗?”说罢,将酒壶竖过来,向那樱桃小口里灌去。
强烈的酒精气息直流而入,还伴着浓浓的腥辣。自然,是被呛的干咳不已。
“不是吧!”长乐嘴里嘟囔着,“平日里见哥哥们喝酒,也没有这样呀!”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笑声,冲击着她的耳膜,这让她很难受。
“笑笑笑,笑够了没?笑死你们!”长乐怒火中烧,将酒壶砸到了地上。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们又没惹你,笑关你什么事!”
“恨!笑口常开,笑死活该!”长乐回敬了那个开腔的人,却引来了更大的不满。
短暂的安静后,酒客们齐齐出声,将更多不屑言词毫不留情的甩给长乐。
“你们......你们太过分啦!”长乐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不堪举止,竟然会被拿来如此放肆的做着笑料。
“我们怎么过分了?”
“我们愿意!”
已经有几个放荡公子围了上来,摩拳擦掌,不怀好意的。
“你......你们要干什么!”长乐躲闪着他们的目光,讪讪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正在这时,从人群中闪出一个清秀俊俏的身影来。
那人走上前去,牵起长乐的手,那么自然、亲切。长乐一惊,竟忘记了挣脱。
“这是我小弟。”那人急急开言,“他年岁尚小,不谙世事,多有得罪,抱歉。”
语尽,拉起长乐,飞也似的奔出了酒楼。
“行行行行,行啦!”长乐一把甩开他,“你是谁呀!竟敢对本公......竟敢对本公子无礼!”
“喂!拜托,不要像个女孩儿一样好不好。”面前那人打着哈哈,却是一脸善意。
长乐忿忿的盯着他,一副你欠我八百吊钱的样子。
“好了好了。”那人继续打着哈哈,“你也太没良心了吧!刚才要不是我,你怎么出的来。”
“哼?要你管!”长乐拼死也要护住面子,“我原本想跟他们玩儿玩儿的,谁叫你多事,把我拉出来的!还拉的那么紧,跑的那么快。干嘛!想谋财害命吗?没良心,没道德,没天理,没人性!”
“我怎么没天理,没人性啦!”看得出来,他被长乐弄的很是无奈。
“哈?占了我便宜还好意思问!”
他觉得长乐很好玩儿,便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逗她一逗。
“我占你什么便宜了?一个大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害臊。”
“你说你怎么占我便宜了!说我是你‘小弟’,过分!”她小嘴一嘟,“我告诉你,本公子现在处于离家出走状态,没有地方可去,你......”拍拍那人的肩,“就多担待担待吧!”
长乐看着眼前这个秀秀气气的男孩子,一副赖定你的样子。
“哎!”对方摊摊手,“本公子现在也处于离家出走状态,没有地方落脚,前途一派迷茫!”
“那我可管不着!”长乐打断了他,“总之,日后,我的衣、食、住、行全包在你身上了!”
“凭什么呀!”少年一脸苦相。
“凭什么?”长乐微微侧目,“帮人帮到底,送佛送西天,谁让你碰到我了!”
“啊!我的神呀!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拿腔拿调的话把长乐逗笑了,少年走在前面,她赶忙紧随其后,像个小尾巴似的。
“喂,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年耸耸肩:“问我名干什么?叫小哥哥不就挺好的么!”
“哦,你也记住了,我是你小弟!”
晚风吹拂中,两人同时笑了。
——————谋长孙求助灵安平——————兰若一个人徘徊在鱼塘边。看着清水中五光十色的鹅卵石,衬着五彩缤纷的鱼儿。
一双明亮而含笑的眼眸里,映着条条游鱼,显得异常灵动。
她不知道,她的命运,也同这流水一样,正在缓缓流向远方,再也不容回头。
。“舅舅,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安平匆匆步入客厅,谢去了胭脂的脸,显得异常素净。
“我问你,你哥哥给你来过信吗?”长孙无忌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来,缓缓:“安平,你虽不是皇上的女儿,但你毕竟在这宫里长大,认皇上为父,皇后为母。不像你姐姐,若不是皇上以义女的名义将她封为公主,想必,连皇上......她都不肯称一声父亲吧!”
“咳!”安平微微蹙眉,摇了摇头:“姐姐她就是这样,固执起来,怎么也改不了!”
“安平”,长孙无忌看定她,静静道:“抛开你姐姐不提,我知道,你和她不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你和你大哥感情最深,对吗?”
“恩。”安平点点头。
“安平呀!好歹你也喊我一声舅舅。我问你,在立储这件事上,我帮你大哥,你......不会扯我们的后腿吧!”
“当然了,那是自然!”安平闪着一双纯真的眼睛:“舅舅,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呢?”说着,细长的手指拈起那同样小巧玲珑、精工细做的茶壶。小心的倒了杯茶,送到长孙无忌面前。
茶水是丫鬟刚刚沏好的,还冒着热气。蒸腾的白烟,映着惨白的月光,给这小小宫寝镀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长孙无忌接过茶来,抿了一口,笑笑:“因为三皇子李恪之母杨妃,是你母亲的堂姐,你的姨母。况且......也是她把你接进了宫,使你有了公主的名头。”
“是吗!”安平也笑笑,一双俏目变得更加细长:“她是我姨母不假;她给了我公主的名头,也不假。可是,正如舅舅刚才说的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和我最亲、最亲的人,是我大哥。我们虽无兄妹之实,却有兄妹之情。不是亲兄妹,却胜过亲兄妹......舅舅”,安平眉尖一挑:“人都是自私的。你说,我会帮着......与我有血缘之亲,对我施恩的人;还是会帮着......最疼我、爱我、给了我挚爱亲情的人?”语尽,叹了口气,音调拖的很长:“若在这深宫中,没有收获这段至纯、至真的兄妹之情。就算我是真正的公主,想必......也不会开心吧!”
“恩......”长孙无忌缓缓点头,眼睛里隐逸着深邃,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徐徐说道:“丫头,那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
“什么?”
“你哥哥,有没有给你来过信?”
“没有呀!”安平摇摇头:“我倒是给他寄去了不少。”
“啊?”无忌猛然一震,终于摊倒。
“舅舅......舅舅你怎么啦!”突忽其来的意外使安平一怔,半天,对侍女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宣太医!”
“哎!”无忌摆摆手,做了个‘不用’的手势:“安平,你让她们退下吧!”
“这......”安平看着急病突发,面色惨白的舅舅,有些犹豫。
“行了,我没事儿。”无忌说着,颤颤巍巍站起,安平赶忙扶住他。
“快......快......让她们都下去,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安平一听这话,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情。
因为,以长孙无忌的城府,这天底下有多少事,能让他有一丝的慌乱?
她赶忙喝退左右,又小心翼翼地掩好门窗。
“舅舅”,安平坐到了无忌对面,故作盲懂:“有什么事,非要告知安平呀!”
“你知道吗?”无忌掳了掳有些凌乱的胡须:“我的手下来报,说他们在唐界边缘击毙了几个形迹可疑的缅甸人。从他们身上,搜出了缅甸写给大唐的劝降信,和一张沾有血迹的纸。上面说,皇长子,遇害了。”
“啊!”安平捂住了嘴,那一声“啊”终于压了下去。
无忌仍像没事儿人似的,缓缓:“我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承乾是兼军,怎么可能遇害?况且,皇上让齐王去传旨,就明显的有了谈和之意。缅甸又怎么可能干出这么过激的事儿来?哦,就算他们真想反戈一击,那也犯不着杀个兼军威震士气吧......可偏偏,这事儿,也确有可能。刀枪无眼,万一伤了承乾呢?但我又一时办会儿和前面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承乾到底出事儿了没有,只好封锁消息,禀明皇上。”
安平手托着腮,若有所思:“可依眼下的形式,为了稳住民心,父皇会加紧立储。那么,受益的......是三哥吧!”
“恩”,无忌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安平好看的唇角滑过一道弧度:“如果这个消息是假的,那么......就有可能是三哥做的了!”
“这倒不假。”无忌略带苍老的面上又显现出其惯有的老谋深算来:“可如果......是真的呢?”
“舅舅,先别瞎猜。”安平心里已经有了盘算:“那些个信件,都在舅舅那儿吗?”
“在呢。”
“那好!”
安平抬了抬眼帘,眼波流转:“明天一早,我去舅舅那儿看看。”
——————情公子点破女儿身——————
“喂!里边的,开门!和你说话呢!”夜色正浓,就连白日喧闹的客栈,在这夜里也变得孤寂起来。
“你到底开不开?”长乐嘟起了小嘴,任性地朝门槛儿踹了一脚。
“你再不开门,我砸了!”
说着,又飞起一脚。
却不想,门突然开了。
伴随着“哎呦”一声,那一脚正不偏不移地落在了开门之人的腿上。
“哦?对不起对不起!”长乐赶忙连声道歉:“小哥哥,你没事儿吧!”
“还知道喊我一声哥哥呢?”少年揉着酸痛的左腿:“没事儿,还没死呢!”
“切!”长乐白了他一眼:“还男子汉大丈夫的,气量这么小!”
少年一听这充满孩子气的话,笑了。
他缓缓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长乐。
长乐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少年仍是笑:“你是官宦子弟吧!”
“是!”
“你从小到大很被父母宠溺?”
“是!”
“你是个女孩儿吧!”
“是......啊,不!”长乐一惊,羞涩的捂住了脸。她自知中计,心里头又是气、又是怕。
“好了好了。”少年走上前去,长乐又退了一步。
“小妹妹,你很怕黑吧!所以大半夜的来敲我的房门。”
“才不呢!”长乐放开了脸颊,不知是因为太用力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上面升腾起一大片红韵来。
“算了算了!”长乐无奈的吁了口气:“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装了!”
“来吧,进来坐吧!”少年向旁边欠了欠身。
“干嘛!”长乐忙闪身到一旁。
少年无奈地拍了拍脑门儿:“天那!别那么紧张好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幽幽的烛火,摇摇曳曳,仿佛总也烧不完。
与这同样漫长的夜和起来,简直算是绝配。
“你为什么离家出走啊?”少年发问。
“你呢?”长乐俏皮的反问他。
“我?逃婚......你是为什么呢?”
“和你一样喽!”长乐漫不经心的答。
其实,却在偷眼看着旁边的男孩子。却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两人的目光顿时碰撞在一起,又迅速移开。
一阵夜风吹开了窗子,少年赶忙起身去把窗子闭紧,拍实。
回转身,不觉,又偷着描了长乐一眼。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素淡长袍,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正呆怔时,哪知,被她发现了。
女孩子不好意思的稍稍低头:“你......干嘛看人家。”
“我没有啊!”少年狡辩着,面上却泛起一丝红。
“还说没有,就是有的啦!”女孩儿不依不饶的说。
“哦?”少年耍着赖:“你没有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不待你这样的......”长乐嗫嚅着:“明明在看人家,又说没有......”
“好了好了。”少年打开一个很好看的微笑,轻轻坐到长乐旁边:“小妹妹,怎么?好看还不让人看?不待你这么玩儿霸权的!”
“去去去!”长乐推了他一把:“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嘻嘻......这儿凉快!”少年不但没走,反而打趣道;“你这儿凉快,我就在你旁边,哪儿也不去!”
“臭小子你听着!”长乐猛的站起,两手叉腰,怒目而视眼前这个翩翩美少年:“你再胡闹,小心我把你从客栈里扔出去,让你练飞天!”
“美女!”少年盯着她:“不好意思,这......好像是我的屋吧!”
从他说出这句话开始,就不停的后悔。
因为,这句话带来的后果是——长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他也被从屋中强行拉了出来。
长乐以“女孩子怕黑”为由,让他在房门外当了一个晚上的门神。
模样清秀的大家阔少,身着单衣,站在女孩子门口守夜;并时不时的被问“小哥哥,你在吗?”想要开溜都不行。
这无疑成就了一道,不能算是什么风景的,风景线。让人忍俊不禁。
——————惘虚惊“数国”泄天机——————“确实够慎人的,这已经凝固的东西,真的是血?”安平反复触摸着那封劝降信,以及皇长子遇难的所谓的凭证。
一同被长村无忌发现并交给她的,还有一枚精雕细刻,象征缅甸国民身份的象牙嵌玉牌。
一切真实可信的证据都那么历历在目,安平原本镇静的脸,也开始泛白。
“这么真,是的,一切都这么真......”她的手有些颤抖,本身并不怎么沉重的象牙嵌玉牌,此时此刻,却是显得那么有分量。
安平握着它,就好像握着整个世界一般。好沉,好累,快要握不住了。
她的头皮一阵发麻,只得丢了牌子,双手抱住。
心里涌起一丝不安来:“难道大哥真的出事了吗?”
“丫头,你先别急!”长孙无忌依旧神态自若。
这个看遍政治斗争,老谋深算的人,自然没有什么事可以轻易难倒他。
安平抬起额头,揉了揉发红的双眼,重新定了定神,问道:“舅舅有什么想法吗?”
“恩”,无忌点点头,捡起那枚玉牌,连同信件一起小心收好。
“我觉得,缅甸方面没有杀害承乾。”
安平眨了眨眼,静静地听。
“丫头,你想啊!”无忌拍拍她的肩:“这齐王不是已经去接承乾了吗?要是承乾真出了事儿,李佑......怎么也得给咱们个信儿吧!”
“对呀,道是这个理儿。”安平脸色缓和了许多,可还是有着些许的不放心:“舅舅,可......如果五哥现在还不知道大哥出了事,所以没给我们消息,又如何是好呢?”
长孙无忌略微皱眉,摇头:“这个还不好说。”
“唉!”安平叹息一声,无比怅惘的起身,向长孙无忌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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