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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怪现状何堪目睹 丑官僚到底心虚(2 / 2)

于是众人重回琢渠家内,贾少奶大功告成,心中好不欢喜。曹少奶等原指望为媚月阁夫妇劝和,不意旁生枝节,又搅出了一件案子,心中有些懊悔,不该插身干预其间。媚月阁心中虽十分不快,但报了魏姨太太之仇,也仿佛了却一桩心愿,故意向文锦道:“魏老爷何不请姨太太回来问问她,是否由那边用邪法摄去的?”文锦叹道:“请你不必说了,也是你我倒霉,一个嫁了这种男子,一个娶了这种女人,说出来彼此都不甚光辉。现在我们应该取同一态度,如要正式办理,我们大家请律师告他一状,横竖当年我和他一场官司没打成,想必我们命中合该打一场官司才散。所以不上公堂,了不脱这重公案。如若彼此愿意顾全面子,和平了结的话,你也不必跟那奸夫,我也不再要那淫妇,从此一刀两断。在场诸位,都已目睹他们的行为,以后请勿再把他们当作人类看待如何?”

媚月阁听了,自己拿不定主意,不知正式办理的好,还是和平了结的好,眼望着贾少奶,等她眼色行事。贾少奶笑了一笑道:“老二,你打算怎样呢?我劝你还是和平了结罢。究竟打官司自己出头露面,还要损失律师费,很有些犯不着呢。”媚月阁道:“我适才原说不必再和他理论什么,只须他把我自己的东西还了我就完了。不过我听说魏姨太太曾拿我一只首饰匣,也请魏老爷要归还我才好。”文锦惊异道:“什么首饰匣?”媚月阁道:“这是你家姨太太干的事,请你自己问她便了。”

文锦见众人都眼睁睁望着他,自觉站足不住,趁此机会,便道:“如此让我回去看看,如有什么首饰匣,马上送来还你。倘若没有,我可不管。”说着也不向众人辞行,登登的奔下楼去,一口气跑回自己家内。这时梳头娘姨已往赵公馆通了信,姨太太早已回来。文锦一见之下,想起自己为着她在众人面前扫尽面皮,不觉无名火高升万丈,也顾不得怜香惜玉,先将她痛打一顿,逼她交出那只首饰匣来,当夜便要撵她出去。姨太太苦苦哀求,文锦虽然心中不舍,无奈自己适才已答应了媚月阁,加之这件事闹得太大,云生等一班人都已知道,自己若仍虎头蛇尾,将来还有何面见人,只得硬着头皮,仿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故事,一面伤心,一面还是赶她出去。不过将当夜改为明天,并许她将所有衣饰,一并带走。姨太太知道历年置下的衣饰,足值万金以外,有了这些东西,出去不难立足,故也别无他话。文锦将媚月阁的首饰匣,交给梳头娘姨,送往贾公馆去。自己走到楼下,一个人坐在客堂里出神。楼上姨太太收拾自己的衣饰,暗将文锦所有值钱的衣服古玩,夹入自己衣箱,带出去了不少。梳头娘姨捧着首饰匣送到琢渠家时,媚月阁和曹少奶等一班人都已他往,贾少奶命她将首饰匣留下,又询知文锦将姨太太痛打逐出等情,不觉呵呵大笑。琢渠怪她不该想出到空屋中偷看的法子,害人家夫妻拆散。贾少奶怒道:“我早知魏姨太太,就不说了。你当时为何不阻止我们去看,现在还要放什么马后炮!”

琢渠不敢多言。梳头娘姨辞别出来,想起适才无端被文锦打了两个嘴巴,都为伯宣相与姨太太之故,真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现在伯宣虽已知被文锦察破机关,但于驱逐姨太太一层,还未得悉,我何不借此为名,给伯宣通个信,并告诉他自己为他们挨打,多少敲他几个遮羞钱出来,也是好的。主意既定,遂向伯宣家而来。伯宣正因魏姨太太回去后吉凶未卜,提心吊胆,一个人在房中踱来踱去。见了梳头娘姨,忙问事情如何”

梳头娘姨不慌不忙,将一情一节对他说知,伯宣听到姨太太被文锦一场毒打,不禁心痛欲裂。又闻文锦决意将他撵走,暗想这倒是一个绝好机会。媚月阁既与我脱离关系,我何不娶她回来填缺。再一思量这件事决干不得,自己究竟是官场中人,一副假面具,始终不能除去。无论内里如何品行不端,表面上务必装作十二分正经模样,才可瞒得住上官,欺得过下民,自己相与魏姨太太本是秘事,就是文锦不与他正式交涉,只将姨太太驱逐了事,也是不愿意声张家丑之意。我若堂而皇之,娶魏太太来家,岂不是自己揭去自己假面具,给人看破了吗!并且官声一坏,前程上也大有关系。因此魏姨太太虽被文锦逐出,自己也只可暗中来往,万万出面不得。不过文锦素日回家,从未找他姨太太,今日缘何反常起来,料想有人从中使了鬼计,否则他是个粗人,万不致疑心到此。因问娘姨你家老爷回来找姨太太,还是他一个人来的呢?还是别人同来?”

娘姨道:“人多着呢,有贾少爷、甄少爷、曹少爷,还有他家一班少奶奶,连你家的那位姨太太,也在一起。”伯宣听得有媚月阁在内,恍然大悟,知道一定是她告诉文锦的。她素知文锦溺爱他姨太太,故邀这许多人同去,当着大众,教文锦爱莫能护,不得不将她逐出,用计果然很毒。在先我还打算她如挽人向我说说情,仍旧收她回来,现今她既然放得下这副辣手,我也决决不要她来家,就是带来的衣服首饰,也休想还她分毫,将来我不妨都给魏姨太太,以报她被文锦毒打一场的损失。梳头娘姨见他呆想,又说:“魏老爷因找姨太太不着,将我出气,打了我两个嘴巴。我自乡下出来帮人家至今,从没被人打过,今天也算是我倒霉,为别人受此冤枉,好处没有,痛苦倒先吃了。”说着仿佛要哭出来的光景。伯宣已知她用意,微微一笑,在身畔摸出一张十元钞票,塞在娘姨手中说:“你莫生气,这是我谢你的一点小意思,请你收了,回家劝姨太太不必悲伤,出来了我自能设法替她安插。如一时没地方容身,可借旅馆暂住几天,慢慢的待我找到房屋,再搬进去。我这里万万来不得,一来怕就惹出是非,两方面都有不利。总而言之,我既然累了她,决不令她吃苦,你教她放心便了。”

娘姨两下耳光,换了十元钞票,早已心满意足,喜不胜言,听说诺诺连声,回家对姨太太说知,也甚欢喜。当夜娘姨帮着魏姨太太整理物件,忙了一夜。文锦因不忍亲眼见他姨太太出门,故在楼下睡到第二天黎明,就溜往外面吃早点心去了。姨太太教那娘姨跟她同走。娘姨也知自己职司梳头,姨太太一走,自己无头可梳,饭碗总保不住,故也愿意和姨太太同去,主婢二人,雇几辆黄包车,连人带物,装到三马路上海旅馆暂时安顿。姨太太又打了一个电话到官银行通知伯宣,伯宣得信,当日下午,便偷偷掩掩的到上海旅馆来望她。两人相见,免不得流了几点眼泪。姨太太教伯宣赶快设法,替她另找房屋,住在旅馆中,出入很为不便。伯宣一口答应说:“三天之内,包你有称心适意的住所。”

姨太太大喜。娘姨知他二人还有别话,自己站在旁边不便,随说:“我到贾公馆梳头,趁赵老爷在此陪着姨太太,让我去去就来。”伯宣道:“你日后可以不必往别处去梳头了,姨太太一个人没人作伴,你务必陪着她。至于外间梳头,一个月该赚多少钱,我一并贴还你便了。”娘姨答应道:“赵老爷说得不错,少停我向贾少奶那边辞了就是。”说着出来,雇车坐到新闸,贾少奶已候她多时,见了笑说:“你原来跟姨太太一同出去的,怎不早对我说一声。我适才差人到对门找你,才知你和姨太太一伙儿走了。”娘姨道:“原是呢。我在先本不预备走的,因姨太太再三教我回去,我情不可却,才随她一同出来。她还说因一个人独居寂寞,教我陪陪她,不必另外去梳头了。”贾少奶道:“这倒很好。你的意思打算怎样呢?”娘姨道:“我想你奶奶肯放我走,我也只可陪陪她了。她现在一个人住在三马路上海旅馆怪可怜的。”贾少奶道:“那原是你的忠心,我焉有不肯放你之理,你就陪陪姨太太便了。讲到她昨儿出这件事,真是神仙也料不到的,说来令人可怕,都被别人暗算所致,你大约还未知道。”娘姨回说:“果然没有知道,此事究竟从何而起?”

贾少奶一边梳头,一边将此事从头至尾一一告诉了她,不过把自己起意邀人和引文锦到空屋中观看诸事,和盘推在媚月阁身上。她明知梳头娘姨听后,一定要告诉姨太太的,却故意叮嘱她这些说话万不可在姨太太面前提起。娘姨连连答应。梳罢头,贾少奶又与她将梳头工钱找算清楚,娘姨称谢而出。贾少奶自己更换衣服,带着魏家送来的那只首饰匣,径往不克登,交还媚月阁,并将文锦已把姨太太逐出等情,向媚月阁说知。媚月阁心中大乐,检点匣中金饰,幸未缺少。不过还有许多珠宝首饰衣服零物,都在伯宣处,未曾取来,媚月阁便托贾少奶代向伯宣要回这些东西。贾少奶一想,伯宣既和她割绝,未必与她更有感情,那些东西,现在他的手内,岂无干没之意。我若向他去要,他焉肯轻易给我。若答应了,要他不着,在媚月阁处未免坍台,就使要了来,伯宣也不免恨我强出头,我不干已事,犯不着结这重冤家。随说:“这些首饰物件,我不能代你去要,因我和他住在隔壁,魏姨太太到他家去,惟有我们得见,我若帮你出头,向他要东西,他岂不疑心你我二人串通一气,闹破魏姨太太这件事。或者因此一怒,不肯将你的东西交出,反为不美。故不如另托曹少奶或者甄大小姐等人为妙。他们都有财有势,面子很大,说出去的话,伯宣决无不从之理。”

媚月阁深以为然,当夜便到曹公馆,托曹少奶去要。曹少奶也和贾少奶一样心思,不过没有当面回绝,含糊答应下来。媚月阁信以为真,安心等她回音。不意一连三天,影响俱无。媚月阁急了,再往曹公馆催问,方知曹少奶这几天不得空闲未去。媚月阁知曹少奶吸烟人,脾气古怪,无论什么事,挨一天是一天,那怕火烧到眉毛,也不肯上紧,只可另托甄大小姐。岂知甄大小姐也和曹少奶一般,当面虽然答应,等来等去,永远不给回音,媚月阁心知求人不如求己,自己虽不愿意再见伯宣,但无妨差娘姨阿金前往。这时候伯宣已替魏姨太太租好往屋,自家公馆,只空挂一个名儿,夜间常在姨太太处过宿。阿金连到赵公馆去了两次,未能与伯宣相遇。媚月阁命她白天往官银行找他,果然被她寻见,说明来意,伯宣暗说不好,她这些首饰,在先原恐媚月阁托人来向她要回,故而口中虽答应送给魏姨太太,到底未敢轻动,不意一连数天,媚月阁那边毫无举动,伯宣只道她赌气不要了,又被姨太太连连催索,他就放心把一匣首饰一并交给魏姨太太,家中只剩几箱衣服。如今媚月阁着人来要,首饰已在姨太太处,势难取出,又不能单将衣服还她,如何是好?只可放出做官的本来面目,用强硬手段,一概不还。她究是个女流之辈,不怕她狠到那里去。得了主意,随向阿金道:“你回去对她说,她已做了我家的人,胆敢背夫私逃,我不治她的罪,已是万幸,还想什么首饰衣服,教她休得做梦。我这里是办公之所,不准妇女进内,你也快给我出去。”阿金听他讲起官话来了,没奈何空手回去覆命。媚月阁气得几乎发昏,急命阿金找天敏前来商量。天敏说:“他既存心干没你的东西,你也和他客气不得。这班做官的最怕外国人,我们不如请一个外国律师,写封信给他,限他三天之内,一定要还东西,否则便到新衙门告他,那时不怕他不如数还你。”

媚月阁大喜称善,教天敏陪她去找律师。恰巧天敏与一个做律师翻译的相识,因陪着她同到律师处,先和那翻译接头。这翻译姓孔名善专,做律师翻译已有多年,积下家资,也已不少。中西文字,并不十分通达,不过一张嘴却很来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一处插他不进。而且赚钱工夫,比众精明,好比一把纯钢锉刀,哪怕一块生铁,经过他手,他也要锉些铁屑下来,真可算得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了。当时问了媚月阁等来意,心知是桩好买卖,便说:“这件事极为棘手,因那边的当事人是做官的,在官场中想必很有手势。常言道:官官相护,就是外国官也未必不偏护他。我们这里单写一封信是没用的,非但不能吓倒他,反变做知照他,使他早作准备,将来就使告他,也输多赢少。必须预先四面布置好了,然后可以写信给他。仿佛捕鸟的人,预先张好天罗地网,然后开枪,就便一枪不中,也不怕他飞到别处去了。所以这笔运动费,着实要花得不少。”

天敏道:“孔先生,请你算算,大约要用几百块钱?”孔翻译笑道:“几百块吗?只恐一千几百块还不够罢。”媚月阁惊道:“这一千几百块钱,可是要先拿出去的吗?”孔翻译点点头。媚月阁摇头道:“那么这封信也不必写了,倘若将来要不回东西,这一千多块钱,岂不是白丢的。”孔翻译慌忙改口道:“奶奶若不赞成,另有一个通融办法,叫做树上开花。譬如那些东西值一万银子,提二成作为我们的律师费。将来东西要到手时,便给我们二千银子,否则一个钱不要。此法比方才说的办法稳当,奶奶以为如何?”媚月阁想了一想道:“就是这样罢。”孔翻译大喜,问明了媚月阁住址,说三天之内,一准自己来给你回音便了。媚月阁等走后,孔翻译抽出一张信纸,在打字机上劈劈拍拍打了一封外国信,给律师签字。律师看了一看,摇摇头,口中连说夫路夫路,把信纸撕得粉碎,自己另外打了一封信,了字丢给孔翻译,孔翻译接过一看,才知自己的信写得不通,亏他毫不害羞,嘻嘻一阵憨笑,封好信,立刻命人送到官银行去。

伯宣素不识外国字,见律师来信。不知为着何事,教人翻译出来,才知是媚月阁请出来向他要首饰物件的,限他三天答复。如不答复,便要控告。伯宣慌了手脚,急忙回去对姨太太一说,姨太太也很着急,彼此一商议,说不如还了她罢,免得经官动府,有损颜面。但姨太太还有些舍不得这些首饰,委委屈屈,一件件的取出,内中有几件心爱的,早已被她藏过。伯宣原不知共有多少,拿出一裹脑儿用手巾包了,亲自送到律师处,说衣服都在公馆内,教她自己去搬,首饰先行送来,请你出一张收条给我。律师命孔翻译点一点数,开收条。孔翻译乘伯宣他顾的时候,偷把一朵珠花塞在套裤管内,出了收条,伯宣自去。律师把首饰锁在铁箱内,孔翻译当夜便到不克登媚月阁处报信,说首饰业已取到,现在我们写字间内,明天你只须带二千银子来拿,还有衣服等件,都在姓赵的公馆里,你随时着人去搬,决无留难。媚月阁见他办得如此神速,不胜欢喜。但是二千银子,一时无着,只得将自己常用几件首饰做押款,打了二千两银子一张庄票,第二天仍和天敏同到律师处,将银票交给孔翻译,向律师要出手巾包,当面一点,媚月阁说内中还缺几件贵重东西,律师一查收条,并无缺少。又问孔翻译,孔翻译恐查出他偷的那朵珠花,随对媚月阁道:“你能要还这许多东西,已是好极的了,还有什么零星物件,或者你自己漏在别处,教我们如何查得出呢。我劝你将就些罢,惹得我们律师动了怒,拚着不要二千银子,将东西一齐送还姓赵的,那时你就尴尬了。”

媚月阁无奈,只得自认晦气,退了出来。孔翻译在律师处,只付了五十两银子,其余都上了自己腰包。一言表过。再说媚月阁自己去见律师,一方面命阿金往赵公馆搬取衣箱杂物,等她回到不克登时,衣物早已车到。天敏见人财两得,心中好不欢喜,乘间劝媚月阁说:“你现在已和姓赵的断绝关系,不须存甚么顾忌,住在不克登,开销太大,何不搬回马立师自己借的房子内居住,既适意,又省俭,有何不美。”媚月阁深善其言,随即重回马立师小房子居住,过了没有几时,媚月阁嫌房子太狭窄,又迁居卡德路一所三层楼洋房内,铺张得穷极奢侈,每月须费千金,和天敏双宿双飞,俨同夫妇。正是:只为眼前图快乐,遂教日后忍饥寒。欲知后事,请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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