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女婿小说>科幻悬疑>南明野史> 附录 鲁监国载略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附录 鲁监国载略(2 / 2)

斌卿既返,甚悔其一出,乃刻意为保聚之计。限民年十五以上即充乡兵。男子死,妻不得守制,田即入官。年六十无子者,收其田产,别给口食。初,舟山之田强半属内地大户,至是,尽籍为官田。总计合山之田,官居其二,民居其一。斌卿欲并收其一,如土司之法,为不侵不叛之岛夷而已。王翊遂入四明山。四明在汉、晋以前通谓之天台,其后分裂天台以为四明。周围八百里,连山叠嶂,豁险之极。唐咸通元年,裘甫之裨将刘从简率壮士五百,奔至大兰山,据险自守。诸将共破之。大兰,即四明之山心也。四明之为山寨,旧矣。

监国三年戊子正月丁酉朔,监国在闽安镇。

同安伯杨耿、大学士朱继祚攻兴化,克之。兴化分守道彭遇凯,南都时御史也,令其守将出战,而登陴立大明帜。守将不敢入。

癸丑,郑彩杀大学士熊汝霖及义兴侯郑遵谦。汝霖票拟,每右瑞而左彩,彩积恨之。监国次闽安,从亡诸臣之室俱保琅琦。守琅琦李茂者,彩之裨将也。汝霖奴子与之争口。元夕,汝霖自监国所归沐。熊、郑两家以簪珥相问遗。李茂以熊、郑合谋奔告彩,汝霖遂为所害。彩以遵谦同姓,弟畜之,使领陆兵于牛田。郑氏故以商舶为事,谦强取二舶,资万计,由此交恶。汝霖见杀,谦复不秘其辞色。彩乃诈扑部将丘辉,辉扶伤就谦,求书投郑鸿逵。谦过辉船送之,被擒。辉既擒谦而难于面之,伏舱底不出。谦呼曰:“汝郑彩厮养,杀我,岂出汝意而相避乎?”辉出,谦乞只鸡盂黍,哭奠汝霖。既毕,蹈海死。谦妾金四姐者,故倡也,尝笞杀其婢王氏,下于狱。谦以千金出之。谦死,金四姐束藁象彩,每馈食,斩象人以侑哭。彩闻之,沉之于海中。

二月,以钱肃乐为东阁大学士。

时江西金声桓遣北将郭天才援闽,与巡抚佟国鼐有隙。天才来降,封为忠勤伯。

三月,兴化陷,吏科给事林嵋自缢。兴泉守道汤菜绯衣坐堂上,遇害。莆田陷,大学士朱继祚、知县郑廷谏死之。永福陷,兵科给事中鄢正畿赋绝命篇,投水死。御史林逢经亦投水死。长乐陷,御史王恩及服毒,妻李氏同死。建宁陷,王祁巷战自焚死。监国在闽中,先后复三府一州二十七县。清师调江、广、两浙之兵来救,所复府县至是尽陷,仅留宁德、福安二城。

是月,王翊破上虞,杀摄印官。清师由清贤岭入。义旅屯于丁山,狼顾失指,屠百余人。有孙说者,闻丁山败,救之,中流矢死,直立不仆。上虞遂陷。御史冯京第自湖州军破,亦间行至四明,与王翊合军杜岙,守关牙,军器甚整。北抚勒兵东渡,下令教乡聚团练,攻杜岙,破之。其副将邵不伦亦见获。京第匿民舍。翊以四百人走天台,依定远将军俞国望,复自天台至四明,击破乡聚之团练者,随道收兵,一月至万余人,而京第亦出。

六月戊戌,大学士钱肃乐卒。初,涂登华以福宁州降,郑彩受之。福宁危而后降,由于刘中藻,故幕府立焉。彩反掠其地。肃乐与中藻书,每不直彩。彩闻之,恨甚。肃乐固有血疾,亦念其恨也,疾动而卒。

十月,大学士马思理卒。以沈宸荃、刘沂春为东阁大学士。

是岁,御史冯京第谓黄斌卿曰:“北都之变,东南如故,并使其东南而失之者,是则借寇之害也。今我无可失之地,比之前者为不伦矣。”斌卿于是使其弟孝卿同京第往,至长崎岛,其王不听登陆。

始有西洋人为天主教者入日本,日本俗佞佛,而教人务排释氏,且作乱于其国。日本起兵尽诛教人,生埋于土中者无算,驱其船于岛口陈家河焚之,绝西洋人往来。于五达之衢,置铜版刻天主像于上,以践踏之。囊橐有西洋物,即一钱之细,搜得必杀无赦。当是时,西洋人方欲复仇,大舶载炮而来,与日本为难。日本讲解始退。退一日而京第至。日本方戒严于外国,京第即于舟中朝服拜哭不已。

会东京遣官行部,如中国巡方御史,秃顶坐蓝舆。京第因致其血书。撒斯玛王闻长崎王之拒中国也,曰:“中国丧乱,我不遑恤,而使其臣哭于我国,我国之耻也。与大将军言之,议发各岛罪人。”

京第还,日本致洪武钱数十万。盖其国不自鼓铸,但用中国古钱。舟山之用洪武钱,由此也。

孝卿假商舶留长崎。长崎故多官妓,皆居大宅,无壁落,以绫缦分为私室。当月夜,每室悬琉璃,诸妓各赛琵琶,中国未之有也。孝卿恋恋不归。其国轻之,竟不发师。

王翊又破上虞,走其令,得县印。当是时,浙东山寨,萧山则石仲芳,会稽则王化龙、陈天枢,台州则余国望、金汤,奉化则吴奎明、索应彪,皆卤掠横暴。而平冈张煌言、上虞李长祥又单弱不能成军。惟王翊一旅蔓延于八百里之间,设为五营。王仁则专主饷,劝分富室,单门下户,安堵如故。履亩而税,人亦无不乐输者。平时不义之徒,立置重典。翊所决罚,人人称快。浙东列城为之昼闭,胥吏不敢催租缚民。郡县长吏惴惴保守一城为幸,皆荐诚讲解。翊计天下不能无事,待之数年,庶几为中原之应也。自上虞出,东徇奉化。清师方攻吴奎明,力不支而遁,至河泊所,翊猝遇之,战,清师败绩。

监国四年己丑正月辛酉朔,监国次沙涅。

三月,宁德陷。

四月,福安陷,大学士刘中藻死之。中藻在福安,清师前后来攻,所杀伤数千人。清师乃傅城十里,掘濠树栅。中藻不得出战,食尽为文自祭,吞金死。部将董世尚等同死者数百人。

张名振之丧师而归也,斌卿每事侮之,遂去舟山,而别营于南田。平西将军王朝先亦失欢于斌卿,而别营于鹿颈。两人皆恨斌卿。第孥皆在舟山,未得间也。六月,名振复健跳所。七月,闽地尽陷,郑彩亦弃监国而去。名振与阮进往迎监国于沙涅,扈至南田,以健跳所处之。从亡者为大学土沈宸荃、刘沂春、礼部尚书吴钟峦、兵部尚书李向中、兵部侍郎孙延龄、左副都御史某、兵部职方司郎中朱养时、户部主事林瑛。每日朝于水殿。而钟峦飘泊所至,试其士之秀者为博士弟子员,率之进见。衤阑衫巾绦,拜起秩秩。

监国分使使山寨拜官。授翊河南道御史,王江户部主事。左都御史某上言:“诸营文则自称都御史,武则自称将军都督,未有三品以下者。主上嘉其慕义,亦遂因而命之。唯王翊不自振大,仅授御史,在承平固为显要,而非论于今时。诸营小或不及百人,大亦不过王翊一部,今品级悬绝,以之相临,恐为未便。”大学士刘沂春、礼部吴钟峦皆以为然。定西侯张名振持之不肯下。

初,诸营迎表皆因名振以达,独翊不关名振。名振不乐曰:“俟王翊之来,吾为上言之也。”翊朝行在,睹其军容,升右佥都御史,翊曰:“吾岂受定西侯钤键哉?”

山海久不宁。有北人谋者曰:“此皆失职人所致,苟招抚而官之,无有不愿解甲者矣。”会稽人严我公知之,伪为告身、银印曰:“请自隗始。”遂俾以都御史,招抚山海。湖州柏襄甫、会稽顾虎臣皆降。我公将渡海,发使者入明山。翊之前营黄中道曰:“严我公动摇山海,宁可使之达行在哉?”烹其使,分羹各营,敢受招抚者,视此。我公踉跄去。

清师围健跳所。荡胡伯阮进率其楼船数百至,金鼓动天,清师围解。封王朝先为平西伯。朝先初同张柱国出海,黄斌卿留之部下,不任以事。朝先故土司,调征塞上,累立战功,不肯郁郁居间,请徇边海。至奉化之鹿颈,四五月而聚兵数千,边海为之出赋。

八月壬辰,世子生。

九月,健跳所饥。阮进恃昔日保舟山之力,以百艘泊舟山告急。斌卿不应,亦不使人至健跳所存问官守。斌卿喜收海盗,资其劫掠。有黄大振者善劫,获番舶数万金以馈,斌卿不餍。大振无以应之,逃匿朝先营,驾危言以悚朝先。朝先遂与名振、阮进合谋,上疏监国。有旨进讨。斌卿遣将陆伟、朱玖迎战,辄败,求救于安昌王恭捣。大学士张肯堂上章待罪,曰:“所不改心以事君者,有如水。”又议和于诸营曰:“彼此皆王臣也。兵至无妄动,候旨处分。”九月十四日,胥会于海上,初皆安堵,已而陆伟、朱玖背约出洋。阮进疑斌卿之逃也,纵兵大掠,砍伤斌卿,沈之海中。二女从死。

十月己巳,监国驻跸舟山。刘沂春还闽。以张肯堂为东阁大学士,朱永吏部侍郎,孙延龄户部尚书。

是冬,有僧湛微自日本来,为阮进述请兵不发之故。且言金帛不足以动之,诚得普陀山慈圣太后所赐藏经为贽,则兵必发矣。进与名振上疏监国,以登波将军阮美为使。监国亲饯送之。十一月朔,出普陀。十日至五岛山,与长崎相距一程。是夜大风黑浪,兼天雨红鱼,乘空上下,不知所往。十二日,见山,舵丁惊曰:“此高丽界也。”掉帆而南。又明日,乃进长崎。

凡商舶至国,例发小舟稽出入,名曰班舶。阮美喻以梵策乞师,其王闻之大喜。已而知船中有湛微者,则大骇。

初,湛微之在日本也,长崎岛有三寺,一曰南京寺,中国北僧居之;一曰福州寺,闽僧居之;一曰日本寺,本国僧居之。南京寺住持名如定,颇通文墨,国人重之。湛微者,拜其位下。湛微所能,不若其师,而狡猾多变,乃之一岛名裴泉者。其岛中无中国人往来,不辨诗字之好丑,湛微得妄自高大。恶札村谣,自署金狮子尊者,流传至东京。大将军见之,曰:“此必西洋人之为天主教者,潜入吾国。”急捕之。以其为江西僧,逐之过海。日本不杀大唐僧,有犯法,止于逐,再往则戮及同舟。湛微欲以此举自结于日本。阮美于是始知为其所卖也,遂载经而返。然日本自宽永享国三十余年,母后承之,其子复辟,改元义明,承平久矣。其人多好诗书、法帖、名画、古奇器、二十一史、《十三经》。异日价千金者,捆载既多,不过一二百金。故老不见兵革之事。本国且忘备,岂能渡海为人救援乎?即无西洋之事,亦未必能行也。

监国五年庚寅正月乙卯朔,监国在舟山。

三月,翊朝行在,升兵部左侍郎。

八月,破新昌,拔虎山。

九月,清师攻舟山,恶翊中梗,金帅自奉化入,田帅由余姚入,会师大兰山。帐房三十余里,游骑四出,以搜伏听者。翊避之于海。冯京第以病不能行,匿鹤顶山,为其降将所致,害于宁城。

时周瑞、周崔芝楼船三百余艘,分屯温之三盘,以为舟山犄角。亡何,芝、瑞有隙,监国使武陵人吴明中往解之。明中至三盘,构之益甚。瑞遂南依郑彩,芝亦北依阮进。彩与朱成功争中左所,彩大败,泊沙涅,具表请援。芝、进既怨瑞,而张名振亦欲结成功欢,反击破彩余兵。

十月辛巳朔,日有食之。

监国六年辛卯正月己卯朔,监国在舟山。

二月乙卯,张名振杀王朝先。当斌卿之破也,阮进收其水师,朝先收其陆兵。军资甲仗,一不以赋名振,嫌隙遂成。郑彩之败,振进因而堕之,朝先又不与会。是时朝先居舟山,名振治兵南田,朝先不虞其见袭也,士卒散遣民舍。名振猝至,朝先手格杀十数人而死。

台州分守道耿应衡遣奸细入舟山,托于日者,谓监国之禄命宜禳灾星。张名振设醮,请监国行香。兵部郎中朱养时上疏争之,谓如此举动,使敌人闻之,当曰行朝无一人矣。

会清师攻行朝,松江张天禄出渫阙,金华马进宝出海门,而陈锦总督全师以出定海。行朝闻之,张名振、阮进扈监国发舟山,舟泊道头。

七月,翊还山中,所留诸将降杀且尽。二十四日,大星坠地,野雉时鸣。为团练兵执于北溪,过奉化,赋绝命诗。入见海道,海道请观其绝命诗,授笔于翊,书而示之,乃引笔以掷海道而出。北帅将会定海,絷翊以待。翊每日从容束帻,掠鬓修容,谓诸帅曰:“使汝曹见此汉宫威仪也。”

八月十二日,北帅毕集,陈督讯之。翊坐于地曰:“毋多言。成败利钝,天也,汝又何知?”刘帅注矢射之,中肩,田帅中颊,金帅中胁。翊不稍动,如贯植木。绝其吭,始仆。从翊者二人,亦不跪。掠之则跪而向翊。清师见之,皆为泣下,曰:“非独王公忠,乃其从者亦义士也。”

王江之母为金帅所得,以招江。江削发为僧,见金帅于杭,问讯而已。安置省城,母以天年终。江买一妾,其妻日夜勃,邻人俱厌之。江怜妾而黜遣其妻,妻亦攘袂数江,登车而去。闻者薄江所为。一日,江出,邻人以其妾在不疑,既而不返,始知向者以术脱其妻也。江既得逸,遂与张名振引师入长江,登金山,遥祭孝陵,题诗痛哭。

是月辛酉,清师试舟海口。南师以三舟突阵,获楼船一、战舰十余,馘十一人而纵之。丙寅,大雾,出师之舟悉抵螺头门,守陴者方觉。先是,阮进诣海门议和,清师欲诱之。进以数船脱归,值北帅金砺之舟,进以火球投砺。风转篷脚,反击进面,创甚,投水。北师刺取之。安洋将军刘世勋、都督张名扬统精兵五百、义勇数千,背城力战,杀伤清师千余人。九月丙子,城陷。以巴臣兴守之。清师士卒相谓曰:“吾兵南下,所不易拔者,江阴、泾县及舟山而三耳。”隆武帝尝闻江阴、泾县之以守见屠也,叹曰:“吾家子孙过此二县,三尺童子亦当哀而敬之。”

大学士张肯堂蟒衣南面,视其妾周氏、方氏、姜氏、璧姐、子妇沈氏、女孙茂漪皆缢死,然后题诗自缢。礼部尚书吴钟峦居普陀,闻变,曰:“吾从亡之臣,当死行在。”渡海入城,别肯堂自缢孔庙。吏部侍郎朱永被执,贝勒令剃发污之。永曰:“吾发可剃,何待今日?”砍其胁,死。仆负尸出城,流血沾服。仆哭曰:“主生前好洁,今无知耶?”血遂止。兵部尚书李向中居忧城外,清师购得之,向中衰翔武,杀之。通政使郑遵俭、兵科给事中董志宁、兵部郎中朱养时、户部主事林瑛、江用楫、礼部主事董玄、兵部主事李开国、朱万年、顾珍、工部主事顾宗尧、中书舍人苏兆人、安洋将军刘世勋、左都督张名扬、工部所正戴仲明、锦衣卫指挥王朝相、太监刘朝、定西参谋诸生林世英皆死之。

监国七年壬辰正月癸酉朔,定西侯张名振、大学士沈宸荃、兵部左侍郎张煌言扈监国至中左所。寻居金门(案:属泉州同安县东南)。沈宸荃舣舟南日山,遭风失维,不知所之。

监国八年癸巳正月戊辰朔,监国在金门。三月,自去监国号。

明年甲午□月□日,郑成功奉鲁王居金门。初至,礼待甚恭,既益懈。王积不能平。成功衔之。未几,将王往南澳,成功使人沉之海中。

至明年乙未十一月,延平王朱成功遣阮进、陈雪之围舟山,巴臣兴叛降。

又明年丙申,王江复与沈调伦聚众明山。声势寝衰,调伦见获被害,江亦病创而卒。八月二十六日,清师复取舟山,进、雪之俱赴水死。

又明年丁酉,清廷以舟山不可守,迁其民过海。迫之,数日之间溺死者无算,遂空其地。

三余氏曰:自浙河失守,虽复郡邑,而陆处者惟舟山二年耳,余则以海岛为金汤,舟楫为宫殿而已。海舶苦水,扈从者晨沐不过一盏。舱仅周身,穴而下,仍复盖之,其与处棺中何异?监国舟名河踞,稍大,而其顶即为朝房,诸臣议事在焉。落日狂涛,君臣相对,乱礁穷岛,衣冠聚谋。虽金鳌橘火,零丁飘絮,未罄其形容也。有天下者以此亡国之惨图诸殿壁,可以得师矣。

唐王载略

唐王聿钅粤,思文皇帝第四弟也。帝即位福州,乃封聿钅粤为唐王,以主唐祀。汀州之变,大学士苏观生守虔,闻败即撤兵入广,而虔遂不守。适唐、淮诸王航海至广州,时粤督丁魁楚、西抚瞿式耜已奉桂王监国于肇庆,观生故与魁楚有隙,以为由隆武而言则宜及其弟,乃与旧辅何吾驺、布政使顾元镜、在籍侍郎王应华于隆武元年丙戌十一月癸卯朔,拥立聿钅粤为监国。使主事陈邦彦通好桂王。

初五日,王遂即位,以广州都司署为行宫,改明年为绍武元年。自旧辅苏观生、何吾驺而外,顾元镜、王庆华皆为东阁大学士,而军国事专属观生。时议者佥曰:“肇庆监国诏书颁发,天下知有新君矣。今复蹈靖江覆辙,速外氛,二百里间立两帝,自树内鲠。三百年国纪,人披其叶而我刈其根矣,奚止不利孺子耶?”观生不听。

邦彦至肇庆,桂王见于舟中。太妃垂帘。丁魁楚侍立,言战与平孰便。邦彦曰:“天潢之序固应属王,何平之有?以言乎战,外患方殷,宁可寻踪谭尚、贻笑千古?不如早正大位,以属人心。”魁楚然之。是月十八日,桂王遂即尊位。加邦彦兵科给事中,使赍诏至广。及邦彦至而唐王已即位,遂不敢入,而贻书以报命观生,且劝其与魁楚并力,勿国中自斗,贻渔人利也。观生颇不自安。

大学士陈子壮移书瞿式耜,请力馘苏而趣兵东上。乃遣兵科给事彭耀往谕观生以伦序监国后先、国家仇雠利害。曰:“上神宗嫡胤,奕然灵光。大统已定,谁敢复争?且闽、虔继陷,强敌日引兵西下,势已剥肤。不协心戮力为社稷卫,而同室操戈,此袁谭尚所以早并于曹瞒也。公受国家重恩,乃贪一时之利而不顾大计,天下万世将以公为何如人耶?”观生大怒,戮耀于市。耀,粤东人,旧为秦令,有能声。

观生既杀耀,即集兵向肇庆。永历帝乃命总督林佳鼎、武靖伯李明忠统兵至三水。唐王使督师陈际泰(非江右陈大士)御之。二十九日,战于城西,唐兵大败。

十二月二日,又遇唐兵于海口。时有白旗贼新就东抚,观生用以拒敌。贼故海寇,狡猾善水战,诈以数十艘降林,林不为备。唐兵皆大艘,乘东南风发火箭火球以焚西舟。西兵登岸,淖深三尺,人马俱陷,全军皆覆。佳鼎中炮死。明忠仅以数十骑免。

东西方相持,而清帅佟养甲、李成栋自闽入广,潮、惠皆迎降,即用两府印文以无警报广州。观生泰然。

当是时,广州陆寇则有花山砦,水寇则有石、徐、马、郑,谓之四姓兵,观生皆抚之为用。然桀骜不听节制,白日市中杀人,悬其肠于官府之门,莫敢呵问。七门之外,号令不行。

十五日,李成栋以十七骑疾趋广州,门者纳之。王方幸学阅射,群臣朝服行礼。俄报清师且至。观生曰:“此妄言为贼间者,斩之。”既而汹汹,犹以为花山砦人。未几,红笠载道。宿卫万人仓卒未集。王乃变服逾垣,匿王应华家。寻缒城而出,走洛城里,逻者获之,安置东察院。成栋使馈之食。王不食,曰:“吾若饮汝一勺水,何以见先帝于地下?”遂自缢。观生过吏科给事梁{洪金}问计,{洪金}曰:“死耳。”观生乃大书“大明忠臣义士固当死”九字于壁而缢死。太仆寺卿霍子衡、国子监司业梁朝钟、行人梁万爵死之。

十八日,杀诸王之在广州者十六人。何吾驺、顾元镜、王应华皆降。时潮州山寨私拥赵王。佟、李遣兵至潮,赵王即自降,剃发,居光孝寺。会陈子壮致启事泄,王实不知也。广州知府陆元玑降,受佟、李指,逼至玄妙观,勒令投缳。

三余氏曰:观生以修魁楚之衅而构东西之争,外惧方张,内忧更烈。观生之罪,其可逃乎?或以观生受思文特达之知,宜立其弟,比之荀叔,过矣。若唐王之遇难从容,庶几追配毅宗无愧哉!以视诸王,其得失竟何如也?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女婿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