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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2 / 2)

祖宗时,凡官仆射及使相以上领州府则称“判”。元符末,章仆射罢相,以特进守越州,止称“知”,盖谪也。宣和中,余太宰深以少傅、节度使守福州,复称“知”。靖康初,白太宰时中守寿春府、李太宰邦彦守邓州,始复故事称“判”。建炎中,吕仆射顾浩以使相守池、守潭、守临安,皆称“知”,赵丞相鼎官本特进再罢相,初以节度使守绍兴,后改本官守泉,皆称“知”。近岁孟郡王忠厚以使相守镇江亦称“知”,后改婺州。会高开府世则亦守温州,称“判”,而孟亦改判婺州云。

国朝翰林学士多以知制诰久次而称,以职闻者为之。刘原甫居外制最久,既誉望高一时,故士论咸以为宜充此选,而刘亦雅自负,以为当得之。然久柅不得进,逮出典两郡,还朝,复居旧职且十年矣,终不用。久之,复请外补,于是以翰林侍读学士知永兴军,颇怏怏,不自得。一日,顾官属曰:“诸君闻殿前,挥使郝质乎?已拜翰林学士矣。”或以为疑者,徐笑曰:“以今日之事准之,固当如此耳。”

国朝之制:食邑满万户乃封国公,惟见任宰相与官为三公者,则通计实封,满万便封国公。杜正献公既致仕,因郊祀当加恩,而食邑未满万户,特诏封祁国公,盖异礼也。其后遗表有曰:“非万户而忝赐履之封,自三少而席司成之重。”盖谓是云。

杨文公亿初入馆时年甚少,故事,初授馆职必以启事谢先达,时公启事有曰:“朝无绛灌,不妨贾谊之少年;坐有邹枚,未害相如之末至。”一时称之。

故事,臣僚封赠母、祖母不问生没,并加“太”字,曰:“太夫人、太君。政和间,待制刘安上建言:“太者,事生之尊称也。封母而别之,所以致别于其妇。既没,并祭于夫,若加之尊称,则是以尊临其夫也。以尊临夫,于名义疑若未正。”自是,始诏命妇追封并除去“太”字。逮《绍兴新书》,复仍旧制。晏尚书敦复领吏部,援刘待制之言申明,且引《汉文帝纪》:“七年冬十月,令列侯太夫人、夫人无得擅征捕。”注谓列侯之妻称夫人,列侯死,子复为列侯,仍得称太夫人,盖此义也。于是追封始不复称“太”云。按:帝者之祖母称太皇太后,既升祔,皆止称皇后,正此比也。

旧制:执政以上始服球文,带佩鱼;待从之臣止服遇仙带,世谓之“横金”。元丰官制,始诏六曹尚书、翰林学士并服遇仙带、佩鱼。故东坡《谢翰林学士表》曰:“宝带重金佩,元丰之新渥。”盖谓是也。然武臣节度使班翰林学士上、六曹尚书下,至今止“横金”。迨拜太尉,则球文、佩鱼,盖恩礼视执政故也。

元丰官制:侍从官给事中以上乃服金带,中书舍人以下皂带、佩鱼,与庶官等。大观间,始诏中书舍人、谏议大夫、待制皆许服红鞓犀带、佩鱼。建炎间,复置权六曹侍郎,亦如之。

旧制:借服不佩鱼,故系衔止称“借紫”、“借绯”。政和中,王诏延康始建请借服皆佩鱼如赐者,从之。然差敕止仍旧云:可特差某职任,仍“借绯”或“借紫”而已。而其后系衔者多自称“借紫金鱼袋”,若“借绯鱼袋”,然终无所据也。

凡知州军、通判、提点刑狱、转运判官、知三京赤县,皆“借绯”;知州、提点刑狱自服绯者,仍“借紫”;转运使副、知节镇州虽不服绯,亦“借紫”,谓之“隔借”;自节镇转运副使改授列郡亦“借紫”,谓之“带借”,中间尝历他官则不。

旧制:凡特赐绯,章服皆服涂金、宝瓶带三日。职事官唯侍御史初除则例赐绯,余非特恩未有赐者。

本朝封爵徒为虚名,户累数万。虽号实封者,亦初无其实,故有司亦不甚以为轻重。若非自请,则文臣例封文安,武臣例封武功,宗室例封天水,名号重复不可稽考。予以为虽异于古之裂地而封者,然驭贵之意则均也。谓宜略依古制,非有功不封,已封之县不再以封,则庶几其稍重矣。故事,文臣官至卿监官、武臣官至横行,而勋加至上柱国乃加封邑。其后罢勋官,而寄禄才至奉直大夫、横行以上,便加封邑,则宜其众也。

集贤院学士初无班,品与诸直馆颇同,然自执政、侍从皆通为之。如吴正肃公肓自资政殿大学士改授集贤院学士、判西京留司御史台,刘原父自翰林侍读学士改集贤院学士、判南京留司御史台,皆以职闲无事故也。其后,李周自权侍郎罢,徐集贤院学士,始有旨:曾任六曹侍郎者,立班在大中大夫之上,奏荐、班列并同待制。绍圣元年,又诏:曾任权侍郎以上者,立班、杂压、封赠在中散大夫之上,其余恩数仪制并依中散大夫;余人立班、杂压在中散大夫之下,荫补依朝议大夫,官高者从本条。二年,罢馆职,易为集贤殿修撰。政和中,改集贤殿为右文,今右文殿修撰是也。

许少伊右丞宣和间初除监察御史,夜梦绿衣而持双玉者随其后。未几,刘希范资政珏继有是除。靖康初,为太常少卿,复梦绯衣而持双玉者随其后。未几,刘亦继为奉常。时刘以渊圣登极恩,初易章服也。

旧制:宰相官仆射以上敕尾不书姓,盖用唐故事也。元丰官制:仆射为宰相,故不计寄禄官之高下,皆不书姓云。

本朝公卿多有知人之明,见于择婿与辟客。盖赵参政昌言之婿为王文正旦,王文正之婿为韩忠宪亿、吕惠穆公弼,吕惠穆之婿为韩文定忠彦,李侍郎虚巳之婿为晏元献殊,晏元献之婿为富文忠弼、杨尚书察,富文忠之婿为冯宣徽京,陈康肃尧咨之婿为贾文元昌朝。曾宣靖公亮、王文正曾守郓,辟庞庄敏籍为通判,庞庄敏守并辟司马温公为通判。范文正公为陕西招讨使,辟田枢密况、孙威敏沔并为判官,欧阳文忠公为掌书记,欧阳公辞不就,复请张文定公方平,亦辞。富文忠公守并,请韩黄门维为属。王文安公尧臣安抚陕西,辟蔡枢密挺自随。如此之类甚多,不可悉数,皆拔于稠人之中,而其故居位风节往往相似,前代所不及也。

童贯既败,籍其家赀,得“剂成理中丸”几千斤,它物称是。此与“胡椒八百斛”者亦何异邪!

旧制:进士登科人初官多授试秘书省校书郎,故至今新擢第人犹称秘校。祖宗朝,进士上三名皆授将作监丞通判,故至今犹称状元为监丞。

唐东都有尚书省留守,兼判其余百司,略如京师。居其官者谓之分司,大抵皆闲秩,故当时有诗云:“犹被妻孥教渐退,莫求致仕且分司”是也。

本朝三京虽置御史台国子监,执政、侍从庶官迭居之职,事甚简。御史台则行香拜表日押班,国子监则出纳钱粮而已。故未置宫观时,士大夫多自请以为休息之地。官制行后,士大夫犹有自请分司者,近岁唯责降而已。然不必居本京,盖无供职之所故也。

旧制:文臣丁忧起复,必先授武官,盖用“墨缞从戎”之义,示不得已也。故富郑公以宰相丁忧起复,初授冠军大将军,余官多授云麾将军。近岁起复者直授故官。

国朝创立诸阁以藏祖宗御制,每阁皆置学士、直学士、待制,谓之侍从官。然学士、直学士例以阁名为官称,惟天章难以为称,初置时尝以王贽为直学士,其后不复有,止除待制而已。初,诸阁唯龙图有直阁,馆职之久次与帅臣、监司之有勤劳者乃得之,然初无班缀也。其后,诸阁例置始编入杂压与诸修撰,通谓之“贴职”,为之者众矣。

范文正公为陕西招讨使也,以边兵训练不精,盖无专任其责者。又部署、钤辖等权任相亚,莫相统一。故每有事宜,职卑者付以懦兵,逼逐先出;位高者各据精兵,逗遛不进。是以屡致挫败。于是,首分鄜延路兵,以为六将,将各三千余人。选路分都监及驻泊都监等六人,各监教一将兵马。又选使臣指挥使十二人,分隶六将,专掌教阅。每指挥选少壮勇健者二十五人,先教之以弓弩短兵,俟其技精则补为教头。每人却俾分教十人,以次相授,一季之后尽成精兵。遇有寇警,少则路分都监将所部先出,多则钤辖、都署领两将或三将以出,更出迭入。约束既定,总领不贰,劳逸又均,人乐为用,边备浸修,寇不敢犯矣。其后诸路皆用此制。《熙宁将法》,盖本范公之遗意也。

唐之政令虽出于中书门下,然宰相治事之地别号曰“政事堂”,犹今之都堂也。故号令四方,其所下书曰:“堂帖”。国初犹因此制,赵韩王在中书,权任颇专,故当时以谓堂帖势力重于敕命,寻有诏禁止。其后,中书指挥事,凡不降敕者曰“札子”,犹“堂帖”也。至道中,冯侍中拯以左正言与太常博士彭惟节并通判广州,拯位本在惟节之上。及覃恩迁员外郎,时寇莱公为参知政事,知印,以拯为虞部,惟节为屯田。其后广州又奏,仍使冯公系衔惟节之上,中书降“札子”处分,升惟节于上,仍特免勘罪。至是,拯封中书“札子”奏呈,且论除授不当,并诉免勘之事,太宗大怒曰:“拯既无过,非理遭降资免勘,虽万里之外争肯不披诉也!且前代中书有‘堂帖’指挥公事,乃是权臣假此名以威福天下,太祖已令削去,因何却置‘札子’?‘札子’与‘堂帖’乃大同小异耳!”张洎对曰:“‘札子’是中书行遣小事文字,犹京百司有符牒关剌与此相似,别无公式文字可指挥常事。”帝曰:“自今但干近上公事,须降敕处分;其合用札子,亦当奏裁,方可行遣。”至元丰官制行,始复诏尚书省已被旨事许用“札子”,自后相承不废,至今用之。体既简易,给降不难。每除一官,逮其受命,至有降四、五“札子”者。盖初画旨而未给告,先以札子命之,谓之“信札”;既辞免而不允或允,又降一札;又或不候受告而俾先次供职,又降一札;既命其人又必俾其官司知之,则又降一札,谓之“照札”。皆宰执亲押,欲朝廷之务简,难矣。然予观近代公卿文集中凡辞免上章止云:“准东上阁门告报”,则是犹未有“信札”也。今诸路帅司指挥所部亦用“札子”,其体与朝廷略同。然下之言上,其非状者亦曰“札子”,名同而实异,不知其义何也。

国朝之制:凡降敕处分,事皆有词,其体与诏书相类,知制诰行,皆用四六文字。元丰官制行,罢之。

富韩公之薨也,讣闻,神宗对辅臣甚悼惜之,且曰:“富某平生强项,今死矣,志其墓者亦必一强项之人也,卿等试揣之。”已而自曰:“方今强项者莫如韩维,必维为之矣。”时持国方知汝州,而其弟玉汝丞相以同知枢密院预奏事,具闻此语,汗流浃背。于是,亟遣介走报持国于汝州曰:“虽其家以是相嘱,慎勿许之,不然且获罪。”先是,书未到,富氏果以墓志事嘱持国,既诺之矣。乃复书曰:“吾平生受富公厚恩,常恨未有以报,今其家见托,义无以辞。且业已许之,不可食言,虽因此获罪所甘心也。”卒为之。初,持国年几四十犹未出仕,会富公镇并门,以帅莫辟之,遂起。其相知如此。

国朝故事:文臣必带直学士职,乃服金带。熙宁中,薛师正枢密方以商利被眷,自天章阁待制权三司使,始特膺是赐。未几,韩庄敏丞相以龙图阁待制为枢密都承旨,继得之。政和、宣和之间至有以庶官被赐者,纷纷甚多,不可殚纪,名器之滥于是为极云。

傅献简公在英宗朝,以谏官与吕献可诸公论濮园称号事甚切,章凡十余上未止。会出使契丹,既还,而诸公皆已坐异议谪去,而公独迁侍御史知杂事。公固辞曰:“臣今不独不能与建议者同列于朝,至如苟随妄计者,臣且不忍张目视之,况与之同台共职哉!”于是出知和州。后数年,丁忧服阕,至京府,时王荆公用事,素善公,谓公曰:“方今纷纷俟公来久矣。”方议以待制、知谏院还公,公谢曰:“新法世不以为便,诚如是当力论之,平生未尝欺,敢以告。”荆公大怒,乃以为直昭文馆判流内铨。未几,补外。再阅岁,凡六徙,困于道涂,知不为时所容,遂自请提举西京崇福宫。未几,复坐事夺官,稍复监黎阳仓,公日视事必亲,不以尝清显自待,虽家人不见其忧愠色。任满,管勾中岳庙,筑室济源盘谷,莳竹木,游咏其间,一时名士为之赋诗者甚多,许、洛旧老与之往来,悠然自适若将终身者。再任管勾崇福宫。元祐初还朝,益不苟合,久之,乃自吏部尚书迁中书侍郎,凡二年,薨于位。

皇祐初,胡文恭公宿为知制诰,封还杨怀敏复除内侍副都知词头不草。翊日,上谓宰相曰:“前代有此故事否?”文潞公对曰:“唐给事中袁高不草卢杞制书,近年富弼亦曾封还词头。”上意乃解,而改命舍人草制。已而台谏亦论其非,其命遂寝,而舍人封还词头者自尔相继,盖起于富成于胡也。

左右史虽日侍上侧,然未尝接语,欲有所论必奏请得旨乃可。元丰中,王右丞安礼权修《起居注》,始有诏许直前奏事,左右史许直前奏事盖自此始。

苏黄门子由熙宁二年以前大名府推官上书论事,神宗览而悦之,即日召对便殿,访问久之,面擢为条例司属官。故事:选入未得上殿者,自此遂为故事云。

吕申公素喜释氏之学,及为相,务简静,罕与士大夫接,惟能谈禅者多得从容。于是好进之徒往往幅巾道袍,日游禅寺,随僧斋粥,谈说理情,觊以自售,时人谓之“禅钻”云。

进士以累举、推恩、特召、廷试已而唱名,次第赐进士、或同学究出身、或试监主簿、诸州文学长史、四门助教、摄诸州助教,谓之“特奏名”,自景德二年始。是岁,进士第一人李文定丞相也。其后亦有补三班借职者,逐时不同,然试而不中选罢归职也,顾怜其老而无成,而遂捐一官与之,此盖国朝忠厚之政也。故事:进士唱名,宰执、从官侍立左右,有子弟与选者,唱名之次必降阶称谢,搢绅间颇以为荣事。建炎初,车驾在扬州,会放进士,时杨中立龙图以侍读侍立,而其子遹以特奏名预唱名,中立亦降阶称谢,时遹之年已五十余,中立七十余矣,前此所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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