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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2 / 2)

同社内如杨姓、吴姓、方姓,亦先后隽云。琴农又曰:吾闽永福县文庙久破损,道光戊子,阖邑捐修,甚崇丽。报部后,邑令加级,董事之子弟多入庠者。壬辰、癸已、乙未、三科,连中进士三人,二黄姓、一林姓,武举一榜,共中三人,盖吾邑从无此盛事。又余尝随宦连城学署,亲见该邑鼎新文庙,辛已乡榜中至六人。

道光初,蒙赐圣协时中匾额。有童姓者,独力精制金匾悬挂,即于乙酉科得拔贡生。可知敬圣者一人获吉,即阖邑亦与有荣。尝见有力之家,每于淫祀野庙,无不勉力捐修,为求福计。独至义举当为之事,推诿不前,其子孙不振,宜欲求一衿而不可得也。

◎蔡遇龙湖州蔡君遇龙,壮岁游幕远方,与东人春司马极相投契。未几,司马卒于官。

司马系旗籍,家于京师,眷口俱未随任,身后仆从星散,柩不得归。君独毅然身任,不惮数千里,送其柩回京师。晚年,家小裕,性好施济,开一米肆,尽以其钱米贷给乡人,而不取息。有乡民负君钱数十千,一日,君偶至其家,乡人喜容可掬,曰:“今岁丰收,家有余谷,可先偿君十余石矣。”坐未定,忽有乡豪数人亦来取债者,将其家所有藏谷倾筐倒箧而去,乡民举家号兆。君恻然泪下,即将自己帐簿勾去,并将己家所收租米周给之,观者皆为感涕。其行事大率如此。

后寿至七十有六,其次子瀛升已登庚子科乡荐矣。

◎杨光禄述三事杨云椒先生喜言科场果报事。尝告余曰:乾隆癸丑间,陕西一举子应礼部试,于号舍遇鬼,遂发狂疾。众掖出归寓,鬼亦随至,自以首触壁,皮骨皆破。避至外城,鬼又随之,乃手书“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八字,付其友,以刃自刺死。

又曰:安徽宿松令朱某分校江南乡闱,得一卷,拟首荐。夜梦神人谓曰“此人不可中”,手书一“淫”字示之。次日忘却,以卷呈主司。初加奖赏,后忽抹“险阻”二字,朱请曰:“中卷有此二字者甚多,似不应抹。”即命朱洗去,及洗而墨迹渍透数层矣,竟被摈。又曰:汉阳诸生蔡某,少有文名,后值试期,不肯进场,其友诘之,蔡曰:“吾少时读书,某邻有好女,每浴时常隙而窥之,自是每入场双目辄朦然罔见,出则如旧。”遂坎凛终其身。

◎闵鹤亭父子桂林闵逢源(三江),耆儒也,工属文而好行善事。乾隆年间,城中时疫大作,闵故知医,率一老仆,负药囊,比户诊视,令仆调药,遍饮之,所全活甚众。

未几,其次子鹤亭(锡爵)以供事军机处得官,其孙鹤雏(光弼)旋登丁酉乡荐。

相传翁乡试时,曾两次拟元。初次主司得卷甚喜,传观毕,置帐顶间,后遍觅不得。或传主司阅此卷时,辄见大黑影在前,遂置之,盖其家有经纪牛牙者。翁遽令辍业,而合家誓不食牛犬。行之数十年,今鹤雏又以大挑得外翰矣。家大人守荆州时,闵鹤亭方为磨盘洲巡检,值荆江秋涨甚急,鹤亭悉力堵御,工无可施,傍徨四顾,见有禹王庙,遂往默祷。四壁颓然,仅存古钟一座,遍镌梵字。鹤亭命丁役舁镇水口,自据钟纽,呼曰:“数万生灵,惟神庇佑。工若不就,当以身殉。”祝毕,即下桥抛石,而堤遂成。时有从堤下过者。偶以碎砖击钟,钟大吼,其人遽病,祷之乃愈。由是牲牢报赛无虚日。家大人初莅任,巡堤见钟,诘之,始知其由。及巡抚桂林,鹤亭犹健在,为亲缕旧事,付鹤雏记之。

◎洪山桥王菽兰(道徵)曰:吾郡西关外之洪山桥与南门外之大桥。其长相埒,皆千万人来往所必由者。某年洪山桥为水所圮,众议修建,有某甲列其戚某绅,及同人姓名,往各当事衙署题捐,得若干金,日夕为狭斜之游,销耗殆尽,而久无兴工之期。事发,官欲穷治其事。时鳌峰山长某与官相善,某甲托绅求援于山长,为之缓颊,其事乃解。闻此举凡十六人,其后十四人皆绝嗣,惟某甲与绅各存一子。而绅子忽于去岁暴卒,某甲乃自夸曰:“是役也,惟余可以对人耳。”数日后,某甲子亦竟痘殇。或疑绅为人坦易可亲,生平无他过恶,不应得报之烈如此。

而不知绅于其中,实有染指也。吁!亦可畏矣。

◎讼师恶报王菽兰又曰:讼师未有得善报者,余所目击已三人矣。一为某明经,少聪款颖,诗文字俱佳。中年乃弄刀笔,被其害者无以自明,祷之于神,因某案发,为官所治,瘐死狱中。又一友自负能诗,一友自负工书,皆托业于此,未几妻子俱亡,同以穷饿终。余能详其事而不忍举其名也。

◎蜜浸家大人在浦城,作停葬、锢婢、厚殓三说以寓劝惩。沈荫士师见而喜之,尝谓恭辰曰:“此三篇文字,大声疾呼,不但有益于浦城,偷俗颓风,到处有之,特浦城为甚耳。然余闻浦城溺女之风亦甚于他处。忆道光丙戍,公车报罢,南旋,至浙。同舟中有浦人,忘其姓氏,谈次间,询其家中眷口,云有一子三女。因欢息曰:吾浦罕有二女之家,若余之三女,同邑每托为异事。盖浦俗,嫁女必用蜜浸果品,以多为贵,至少亦须数百瓶。此物无买处,必须家自配制,又极费事。

嫁期数月以前,即须备办,殚日夜之勤,穷工极巧。天时人工,一不相凑,色味便差。婿家往往以蜜浸之精粗,卜来妇之吉祥与否。贫寒之家,虑遣嫁之难,而举女不敢多留者,半由于此。予妇行居次,生时,亦将溺之。适其母舅至,再三劝解,乃勉留之。因是感誓,生女虽多不弃云。予告之曰:君举于乡,行诣即当为一乡之表率。今既育女不弃,足以劝慈。将来嫁女,务先捐此蜜浸之陋习,以塞祸胎,为一乡示效,则功德必非浅鲜也。其人闻之,颇以为然。今不知此风尚仍旧否?“余曰:”近日浦城溺女之风稍差,而蜜浸之习未革。“然余长姻祝东岩大守本有不用蜜浸之议,余伯姊即其家冢妇,近日嫁女于孟家,独排众议,不用蜜浸,省却许多葛藤。近闻有嫁女之家,其家长亦立意不用,而妇女辈仍于背地偷送者,陋习之固结如此。今浦城大小宴集,以及新正款客,新宾登门,无不需此。而家大人但捧杯一拱,从未沾唇,盖亦本无滋味之可耽也。大抵溺女之风起于吝财,而吝财之弊由于厚嫁,蜜浸特其一事。而作无益害有益,举国趋之若惊,实不可解。且近闻有一新妇在家,因竭力配制蜜浸致成痨疾者,是诚不可以已乎?

◎丁封翁吾郡丁封翁名(嵩)者,兄弟三人,(岱)居长,次翁,次(岳)。岱治家,翁外经营,岳在家读书,兄弟和好无间言。岱生四子,岳生五子,翁只一子,甫四龄。岱一日谓两弟曰:“食指渐繁,盍析产为三,各觅生计乎?”翁曰:“吾家九世未分。为世所称,我辈不能勉法前人,已为可愧。今兄四侄、弟五侄,我惟一子,不忍诸侄啬而我独丰。若必分产,请析为十。”兄从之。翁贸易湖广,有索回外欠千金,岱与岳所未知,翁如数出之。回家适大病,口不能言,但指银与诸侄手作十字而逝。兄不忍利其有,尽归翁妇。是夕,妇梦翁曰:“速出前银。”

妇如言,仍析为十,分之丁系白屋。未几,翁之子弱冠即成进士,嗣科第不绝,今为榕城世家矣。

◎妇人名节廖仪卿先生曰:凡作地方官,杀人不可枉。而有关妇人名节者,尤宜慎之。

余为江右监司时,某县有本夫告其妻被杀,并述其妻将死之时,言与某有奸,拒之而被杀云。夫有奸而何以拒之?曰:本夫在家也。既因本夫在家而拒之,至奄奄将毙之时,又安肯直言无隐?此其中情节,大有可疑。后其奸夫自缢身死,案亦议结。万一此妇人守节被戕,即据本夫之言率定爰书,是此妇人不冤沈海底乎。

闻某县令出详之日,即病故开缺之日。余尝批驳,以明有王法,幽有鬼神云。而岂知已为鬼之所殛耶。

◎罪遣难逃仪卿先生又曰:在江右日,因督粮舟泊鄱阳湖,忽遇大风,余坐船吹至滩上,余船覆没者百余号。有前会昌县某故令灵枢在船,眷属同行。前一夕,舟人见蟒衣补服者往来船头,叹息之声不绝,是日,全家覆没。柩浮至某地,人以为柜物也,见前标题衔名,乃返之。夫某令现形于舟人,而独不见形于家属,闻此令居官本有浮议,其亦自知罪谴之必不可逃欤。

◎林州牧林梅甫州牧(靖光)宰直隶定兴时,将赴任所,距城二十里之北河店,杨椒山先生坟茔在焉。林拜祷于坟下,云:“惟公忠国爱民,某甫莅兹土,誓以兼爱立心,如有稍涉贪残,惟神鉴之。地方公事,力有不逮之处,惟求神灵默助。”

适天晚,即宿公坟祠中,而迎接之吏役俱不知也。莅任未几,有贡生某呈控伊邻某鸡奸其孙六岁幼童,血衣具在,该犯已闻风远扬,贡生叠次喊禀援律请办,四捕无踪,及寻至邻境,见一人贸贸然来,形迹可疑,诘之,即邻某也,遂锁拿抵县。当堂直供不讳,林本欲开之,谓贡生曰:“汝孙现无恙,鸡奸六岁幼孩,必无之事,汝孙将来或有成就,岂可污其终身。”贡生坚执不允,邻某亦坚认不移。

不得已,据情详解,旬日即正典刑。讯时,问其既逃,何以复返。据云:行至某村,途遇一六十余岁老人,身颀而长,青脸白须,呼其名曰:汝非某处人乎?吾特为汝而来,幸勿隐也。乃以实告,老人曰:汝事幸未酿命,官司已息。汝家父母嘱我传信与汝,回家可勿虑也。不料甫入境,即被获。察其所供形状,即祠中所拜忠愍像也。立志为好官者,其阴得神助如此。

◎何秀岩副榜嘉庆间,吾郡盐商之好行其德者,首推萨露商农部,已于《前录》详之。兹阅王菽兰《避暑录》,中又得一人焉。其言曰:乾嘉间,吾乡论孝友好施而品行端谨者,群称闽县何氏翁。翁名蔚然,字秀岩,生六岁而孤,母教之学。家贫无书,借人阅视,雪钞露纂,右手胝而弗辍。作文无速藻,尝与陈滋田太守同应郡县试,有何通宵、陈达旦之目。乾隆乙酉,冠郡试藉诸生。是秋遂,举解。嗣因食指繁,勉就盐馆,代馆东承受商名。后遂独任。奉母与兄极孝友,爱某甥,恣其所欲,折阅计万金。恐撄母怒,默不敢较。帮务中虽值繁冗,夜必归视母膳。

母年九十二卒,凡母所嗜物,皆不忍食。三兄皆早卒,抚从子慈笃备至。门多杂宾。三党故旧,赖以衣食嫁娶丧葬者数十家。素不相识者,浼人求助,无不如其意。居城西,筑西郊草堂,购书十万卷,进郡中寒,与诸子同砚席,饮食教诲之,多得科第以去者。岁大饥,则为粥以食饿者,兴工作以资民之无业者,所全活无数。西湖书院滨水易圮,翁三度葺之。他若坏城垣,修庙学,成桥梁,所费皆不赀,而乐为之不倦。自奉如寒士,不买妾,不嗜酒,不耽博奕,并不营生产。

尝语诸子曰:“吾本天仙化人,暂谪人间,忽而来,忽而去,不能为子孙计也。”

年六十八,无疾而逝。子岐海(治运)孙肫迈(广喜),相继为名孝廉。天之所以报善人者,远矣。家大人曰:“萨何二家之好施,皆余所目击。萨以素封继志,何以寒士起家,何尤为其所难而诗书之泽较远。今郡中何尝无盐商,而此风杳不可追,帮务、商情亦日趋而日下,此则可为浩叹者矣。

◎纂书获报王菽兰曾受业于曼云先伯,笃信师说,而安贫嗜学,尤能不愧薪传。尝语人曰:刊刻善书劝人,其积功最大,食报亦最速。余年逾三十,尚未得男,因忆癸已岁与石君孺怀同梓有七曲原本文昌《孝经》离句板,刷印不多。乃祷于文昌神前,愿递年印送一百部,求赐丈夫子,果于次年辛丑得男兆麟。又寒家向藏有先正诗文,零缣断简颇多,前年借此劝惩,纬以论说,撰成《消寒录避暑钞》二种。

甫梓行,而连夜梦中屡有巾冠数辈陆续来谢。尤异者,一夕蠓瞳中,见古貌伟躯、长须丰颊扶杖告余曰:“吾,莲花洞仙翁也。君所刻二书,足见留心风化,且所收著作多系零落遗稿,其用心尤见淳厚,但未经搜辑者尚复不少,幸终前志,无废成功。君现在所辑《东越樵书》,其逸事美谈尤足资文献,可急付手民以传于世。”余以梓费未集辞。仙翁曰:“君畏难耳,吾当为君筹之。”飘然辞去。未知后验如何。但此梦甚异,记之以见拾残补阙。薄有微功,其即能感动幽冥如此。

按此语颇闻于人,有窃晒其诞者,家大人曰:“此事可劝,此理亦不诬。昔人有言,收拾前人遗诗文者,如哺路弃之幼孩,瘗荒原之枯骨,其功甚大。吴人顾侠君撰《元诗选》各集成,梦古衣冠百十辈来谢,此事传播艺林。菽兰之志何以异是。俗流鲜见寡闻,又不乐道人善,所谓己则无礼,而反笑人何故行礼,此圣人所谓末如之何者也。”按余续辑是录,时家大人适为先伯父曼云公校编《秋竹斋诗存》,吉甫伯兄侍旁,多所参酌,每至夜分不倦。一夜,伯兄梦曼云公来与家大人及伯兄叙谢。晨起,言之历历,家大人谓此偶然梦幻耳。曼云公早世,惟伯兄尚及接音容,故精神所趋形于梦寐,非必真有灵感相通。余窃读曼云公自序,一生心血半在此编,其属望于家大人者甚切,乃迟至二十年始克酬其素愿,则冥冥中之且慰且感,正非无因。谨附记之,俾后人之珍护遗文、阐扬旧德者知所劝焉。

◎江右刘氏阴德刘容轩封翁,江右新昌人,以孝廉举于乡,豁达有大度。村中有无赖子某者,素狡黠,不事正业。一日,遇翁于途,指骂欲殴。翁佯若弗闻,亟走避之。旁观代为不平,往白翁家。其家人汹汹,欲出。翁止之,曰:“无之,彼焉敢然者。”

家人咸谓翁怯。不移时,有走告者曰:“无赖某扑地死矣。”先是,某与翁有小隙,适因与人赌博,负债累累,窘极,服毒而寻翁诟骂,冀以斗殴致死,贾祸翁家。翁不较,遂技穷,毒发而死。翁闻之,惊曰:“彼横逆无端,而来使吾少与之争,祸立至矣。”人皆服翁雅量。生子七,孙曾蕃衍,不数世成几百户。科甲蝉联,至今益盛。又其孙夔典封翁,亦好善乐施,见贫而鬻妇者,必解囊相助,以全夫妇。力或不足,虽称贷无吝色。族中一大支仅存一丁,孤苦无以为家,悯之,为之娶妇。今已子孙众多,其得以接续宗支者,夔典之力也。夫人蔡氏,亦能助夫为善,恒典簪珥以济贫。其子(拱宸)已于甲辰捷南宫,筮仕豫省矣。

##北东园笔录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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