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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2 / 2)

孫嘉績,字碩膚,浙江餘姚人,崇禎丁丑進士。除兵部主事。楊嗣昌以其知兵,薦為職方郎中。太監高起潛求世蔭,嘉績覆疏不可,起潛恚。侍上觀德殿閱軍器浸毀,下獄。學士黃道周亦廷杖入獄,袱被藥物,俱不得進,嘉績移服用奉之,且從受易。會諸生涂仲吉上書,頌道周,上加怒,察獄中與道周通者。眾多說辨,嘉績獨曰:“昔黃霸受經夏侯勝,史傳以為美談,今復何諱?”刑部尚書徐石麒,雅識嘉績,清獄,出之。

逾年,起九江道僉事,未之任,國變。

乙酉六月,大清檄下浙東,寧紹望風迎附。閏六月己丑,餘姚攝印官發閭左為馳道,抶役者,役者反抶攝官,眾嘩不能定。嘉績乘眾怒,遂斬攝官,邑紳邵乘節、陳相才,諸生呂章成、沈之泰、邵應鬥,率裡中從者數千人。孫氏自燧以來,代以文章忠孝顯,受累朝恩最深。至是建義,士民無不踴躍,便欲推嘉績為盟主。辭曰:“舉大事將須其人,熊雨殷有執持,識兵勢,當共請其約束。”會汝霖募兵自寧波至,邑人大安。

魯王監國,晉嘉績兵部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總視義師。

轉戰喬司,西興、親受矢石,號孫熊兵。臨敵則汝霖當先,嘉績繼之。餉不給則毀家產佐軍。每對賓佐泣曰:“身先人餘也,義同國存亡。惟懼事不集,死無面目以見君親耳。”由是聽者感奮。嘉績舉宗報國,文士知故爭為之死。

浙東本以汝霖、嘉績首義,營立行朝,亡將潰兵,因弛荷擔,後來益眾,客反居上。方國安擁重兵,孫熊嚴意與同濟難。

國安逍遙殊無意,一年之中,縻餉數百萬,皆出八郡民。貧富交盡,卒以是敗。丙戌六月,魯王移蹕舟山,嘉績以軍從。六月二十四日,卒於舟山。子延齡,從蹕,南至中左所。大兵入餘姚,焚嘉績祖如游第。後二十八年,延齡子訥,渡海求祖父櫬,得於狀元張信墓道,歸葬。

○錢肅樂

錢肅樂,字希聲,浙江鄞縣人,崇禎丁丑進士。知太倉州,以廉清為張溥、張彩所重。遷刑部員外郎,丁外艱,歸。

乙酉六月,大清檄下浙東,肅東大會紳士城隍廟,痛哭議舉兵。謝三賓不欲,移書定海總兵王之仁,使以兵威脅舉兵者。

之仁陳兵入郡,反合肅樂,三賓悵然。會孫熊已起餘姚,甬西道通,遂進軍紹興。

魯王監國,晉肅樂右僉都御史,升右副都御史,轉戰喬司及牛頭灣。時馬士英、阮大鋮亡入方國安營,陰制行朝之政。

裡井邪獪,多緣舉義,推戴呈身。部覆台彈,猶沿舊習。富家輸餉,動加榜楚。內侍客鳳儀,外戚張國俊等,氣傾中外,咫尺大敵。而越城哀衣寬帶,歌讀宴會如平常。肅樂條列其弊,不能用。及浙河師潰,浮海,隱於福州之化南。魯王次左所,復入覲。

丙戌十月,魯王在長垣,肅樂擬詔預頒魯三年戊子歷。浙閩全陷,舊人如劉沂春、吳鍾巒,皆遁不起,肅樂移書責之,乃就道。唐王遺臣稍稍引出。明年戊子,魯王次閩安鎮,晉東大學士。劉中藻起兵福安,攻福寧,州將破,其帥涂登華欲降,不決,謂人曰:“豈有海上天子,船中國公?”肅樂致書,謂:“將軍獨不聞有宋末年,二王不在海上,文陸不在船中乎?”登華遂詣鄭彩降。彩欲使其私人守之,中藻不可,彩反掠其地。肅樂與中藻書,不直彩,彩聞銜甚。是年五月,汝霖為彩所害,肅樂憂憤,疾動而卒,年四十三。贈太保,諡忠介。

初,肅樂請挑敢死士盡配彩,則兵力一,竟以彩故,死。

繼肅樂相者,慈溪沈宸荃,字葵中,與從叔履祥,皆成進士。

履祥入海,被執,不屈死。宸荃從魯國次南日山,覆於風。從鄞人屯兵浙海,死義有張煌言。

論曰:嘉績子延齡,自閩海歸,言魯王放閩事頗悉。四鎮兵受命南征者,散守閩郡邑,鄭彩以重兵攻之,皆乘陴,語外人曰:“吾故明人,豈無意?”但鄭彩剽殺,非吾帥。得熊吏科來,即釋甲耳。汝霖肩輿屏從往,眾不信。有故識汝霖者,曰:“果是也!”喜,羅拜。城上開門降。凡得新附二十萬人。

當是時,使汝霖能布其威信,率之守戰,豈獨入閩可全,嶺以北亦可出矣。顧乃分隸諸將,致義士解體,駑帥益勢,事無成而身隨喪,可悼哉!昔顏真卿以軍權移於賀蘭進明,仁柔之過,儒者有之。然蕞爾越州,孫熊協心,孤撐一載,卒不負其言,而同死島上。比於宋之文陸,義何忝焉。肅樂欲依彩成功,亦坐短智。而議者謂與殺汝霖之謀,不可不為之白也。

○朱大典

朱大典,字未孩,浙江金華人,萬曆丙辰進士。以章邱知縣行取兵科給事中。歷升至兵部右侍郎,總督漕運,巡撫鳳陽,督剿流賊。大典饒有才,而性奇貪,多行暴虐。崇禎庚辰間,督師廬鳳,守護陵寢,括取財賄,四府僚屬,囊橐皆盡,人擬其富且敵國。御史姜彩等交章劾之,下法司勘問,大典不敢對簿,自請捐資募兵,剿寇戴罪,詔許之。得脫歸里。

福藩即位,起原宮,御左兵上流。乙酉五月,王棄留都,奔黃得功軍,大典詣軍朝請,得功被刺自刎。王北去,大典歸里,募士為城守計。而方國安率士漢散卒,由杭州東渡,擬牧馬金華,大典不納。國安縱兵焚劫,近郊四十里,人煙幾絕。

閏六月,越城師起,守道於穎檄,國安江乾共事,國安遂舍金華勿攻。大典欲據有全婺,嬰城保家,故終魯王在紹興,止一遣其孫入朝,未嘗發一兵至江上。

丙戌,大清兵渡錢塘,貝勒遣馬士英招降國安,令其立功自贖。國安從貝勒協攻金華,大典堅守三月。國安輦九牛銃,晝夜攻城,大典知不可為。先數月,遣其子孫潛遁。及期,開宅使婢僕各出逃,止推墮愛妾一人及幼女井中,而自走火藥局,縱火死。

吳邦璿者,山陰人,大司馬兑之曾孫,在大典幕中。甲申,以萬金托璿邦營乾,中途聞北京陷,即橐金而歸,自旅費外,分毫無私,大典駭服,謂邦璿不特有行而且有才,題授副總兵,同守金華。邦璿善騎射,城守倚之。及將陷,歸視其妻傅氏,傅氏曰:“城守事急,尚顧我耶?我惟一死以報君家,君可亟去。”乃以所積金付其子,匿之民家,候城破,潛遁。並令諸婢僕急走逃死,皆厚賚之,自服緋衣縊死廳事。邦璿已知妻死,不歸,急走火藥局,見總兵何武曰:“部火藥庫,今日不能擊敵,而留與敵用,葚為非計,不如燒之。”武曰:“固也!”

少頃城陷,大典至,呼曰:“二將軍何不急走?”邦璿曰:“璿世受國恩,惟一死得隨明公,幸矣!”問武,武曰:“武意已定,願與將軍同日死耳。”大典笑曰:“三人同心,何復不足。但頃見二將軍所商何事?”邦璿曰:“火藥如許,不甘資敵,竟欲燒之方死耳。”大典出火繩袖中,曰:“所見略同。”

乃盡出火藥三百桶,堆一所。大典尚有從人十餘,麾之曰:“去!”從人皆願同死,不應。大典大聲曰:“速走!吾將有事。”乃與邦璿、武、環坐於椅,投火繩藥桶,頃刻人屋皆燼。大兵遍求大典屍,不得。蓋浙東死事之烈,未有如大典三人者。

論曰:張岱言昔年在淮揚,親見朱大典之貧橫,真如乳虎蒼鷹。後復見其嬰城守婺,破家從忠,繼之以死,又未嘗不歎息其為人也。夫人固有性之一偏,彼其嗜名義,與嗜財賄,無以異於大典,曷怪焉。然其時大典將卒頗練,又有厚貲,不能圖一長慮,而閉門坐斃,其智短也夫。

○餘煌

餘煌,字武貞,浙江會稽人,天啟五年乙丑,進士及第第一。累官翰林院修撰,左春坊左中允,右庶子兼侍讀,日講經筵。嘗與修三朝要典。崇禎中,給事中韓源追論其事,煌疏陳本末,免歸。乙酉,王師下杭州,檄召越紳渡江,煌獨不往。

魯王蒞越,起戶部侍郎,禮部尚書,皆辭不就。陳時政、馬士英賣官誤主,兵未至而先逃,國已亡而復用,為失刑之失。丙戌,起兵部尚書,言:藩鎮各自成軍,久不相屬。頃田仰與鄭遵謙爭餉,喋血禁庭,臣冒鋒鏑,幸而解散。司馬職統六師,今行朝之官,特綴旒也,豈能繩以平世法哉?煌見越事益急,而諸臣文恬武嬉,請乞紛然,上疏爭之,謂:“請祭則當思先帝烝嘗未備,請葬則當思先帝山陵未起,請封則當思先帝宗廟未享,請蔭則當思先帝子孫未保,請諡則當思先帝光烈未揚。”

人讀之歎息。

江上失守,郡城不閉,有議守陴者,煌歎曰:“臨江數萬眾不能一戰,乃欲以老弱守孤城乎?”亟開九門,縱民避逃,自出東郭,赴水死。後數日,貝勒渡西陵,下紹寧郡邑,不戮一人。

○陳潛夫

陳潛夫,字玄倩,浙江會稽人,崇禎丙子舉人。授開封府推官。南都尋守豫功,升監察御史,巡按河南。陛見,陳恢復策,為馬士英所持。尋以童氏妄稱元妃,潛夫前在道,私謁,無人臣禮,並逮詔獄。南都破,脫身航海。至越,上書願假臣兵五千,直渡海寧,斷武林左臂。加太僕寺卿,監浙西軍,募得三百餘人,與孫熊三家兵,列舟江上。明年軍潰,歸山陰之小赭裡,呼妻孟氏曰:“行矣!我為忠臣,爾為烈婦,相保泉下,無悔也!”同上化龍橋,赴水死。

○陳函輝

陳函輝,字木叔,號寒山,浙江臨海人。崇禎甲戌進士。

好酒色,事著述,日與客沉飲,出酒文傾吐,譏切將相誤國,扼腕。談至夜分,齧杯碎。尤能傾貲急客,先人之憂,海內稱文章風流豪蕩者,推天台陳君焉。筮仁靖江令,以不謹罷職。

魯王蒞越,為兵部侍郎,傷二都淪沒,哭泣至喑失聲。入對行朝,出酬同列,必悚言痛哭。閩詔至浙,眾議開讀,函輝與熊汝霖俱持不可。金堡自福州出監鄭遵謙軍,函輝密疏請殺堡,堡奔衢州。丙戌夏,歎曰:“入郡敝矣!諸軍猶誅糧無厭,是重棄民也。北來生兵,日益一日,不知此身何所耳。”

江上潰,有勸魯王嬰城者,函輝哭曰:“民去將熟與守?

君為社稷亡,臣請從亡。”乃從王還台。王自石浦浮海,竟相失。函輝不抵家,哭入雲峰寺,即幾上書六月十六日申時卒。

遍去別友,不及家人一語。至其時,遂投環。作絕命辭八首,自祭文一,埋骨記一,流傳江表。二子臣謙、臣詩,能識父志,不交當世事。

論曰:餘公開越城縱民出避,所謂天下之陰德也,未可以曹彬渡江不殺之義掩之。弦倩始與仁和進士陸培爭名,交惡,既皆以義死,其大致同矣。寒山宮室之美,妻妾之奉,得我窮乏,蓋兼有之。既而臨大節,視平日嗜好,如蟬翼之振露,灑然自得其本心,非見道明而去累疾者耶?姚江呂章成,有告北園文數千言,其聲嗚咽,曰:“北園吾西台也。”蓋以謝翱自方,以文山方寒山雲。

○張肯堂〔傳闕〕

○吳鍾巒〔傳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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