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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2 / 2)

余游西湖,见天竺寺一匾,乃魏国徐公辉祖之笔。因忆野史载公能榜书,曾学于詹希源,最得其笔法云,惜不多见也。

宴举人

国初新中式举人,魏国公设一晏,以晏之。送一拜帖,惟书“魏国公拜”四字,不具姓名。其尊如此。

更名中举

二淮向公黉任兴国知州时,曾白罗二之冤狱。夜梦阅应天试录,有向德象名,云是公子二淮子,实名辰参。久不得入泮,因忆昔年之梦,更名德象,遂中万历辛卯举人。

出猎图

印冈罗公,题徐廷威公子所藏:

景帝画出猎图云:“朔吹潜消塞上尘,长扬纵猎捷书频。侍臣谁奏相如赋,赢得君王为写真。”

豆腐

豆腐,杨业师名之曰“淮南子”,取其始于淮南王也。

画眉

画眉鸟,一友人名之曰“京兆鸟”,乃取张敞故事。

蛛丝纲屋

马文原制扇为生,性朴实不欺。百钱赁钞库街房一间住。万历三十六年八月朔,母子梦蛛丝网其屋,不露一孔。天明谈梦,人不能解。至初十日一方回禄,独马之房无恙。方悟蛛丝之梦,乃天祐焉。

医中有人

松居金璿,精于医,不计利,好责人礼貌。户部尚书某公,延医夫人痰火,两服而愈。尚书公写数百言叙病源,索丸药方,因圈其句读以与之。金援笔修一书奉复,亦圈其句读。尚书公见其文法古字画工,乃曰:“吾之过也。”命驾访之,遂为知己。对人云,南京医中有人。

评圣教序

三藏圣教序,世傅王、褚两本,盛仲交评之云:褚王书如千狐聚裘,痕迹俱无。褚书如孤蚕吐丝,文章具在。但知有右军之刻,不知中书之榻者众也。

二花

石村郑公廉,正德丙子年将入场。梦女子持桂花授公手中,尚有杏花一枝。公索之,女曰:“尚早。”是科遂中乡试。至嘉靖癸未,会试人京。所寓卧房中,挂画一幅,画一女子持杏花,像与昔年所梦无异,乃中进士。

阳宅

童枕肱、陈自庵,二公之祖皆精天文。

太祖徵入钦天监。两家相约云:金陵,秀气所钟,阴地发迟,阳宅发速。童定居淮清桥西,陈定居淮清桥东,皆精择之处。后枕肱,自庵兄弟皆贵显。

军变先兆

嘉靖丙辰,总督粮储公署,檐前有蜂房大于斗,群蜂成阵。至庚申年,振武营军变,黄侍郎遂遇害。盖蜂屯固先兆哉。刘石圃、郭少溪、杨虚游,皆有文纪之。

竹溪诗集

竹溪金公鋹,字子宣,有《竹溪诗集》。张公西铭称其“绿水行门外,青山立酒边”之句,有悠然之趣云。竹溪二子皆进士,名章者南道御史。

见天子方言

青城僧永杰,字斗南,国初时住牛首山。日惟默坐。会仁祖为太子时,出猎见而问之。杰起身亹论。后人问之,曰:“见天子不言,更待何时耶?”仁祖许他日为造寺与之同宿,兜率岩者一夕。后不久化去,亦工诗。

送饭入场

正德年,太监刘琅掌厂事。丙子科士子入场,科举场门一闭,只待揭晓方开,此定例也。刘太监敲开场门,送饭与相知监生。其庸横坏法也如此。

塔影

牛首山禅堂右傍门隙内,塔影倒射纸上,阴晴俱有吕泾野。太史辨其塔尖,自门孔中透入,故有影。未知是否。

促织

促织独金陵者斗,谓之秋兴。斗之有场,盛之有器,掌之有人。必大小相配,两家方赌。傍猜者甚多,此其大略也。马南江有《斗促织赋》。

不用鼓乐

庐陵孙公鼎,正统间督学南畿。故事士子中小试,赴举者插花挂红鼓乐导送。时睿皇北狩之报方至,孙公语诸生云:“天子蒙尘在外,正臣子泣血尝胆之时,不可用花红鼓乐也。”乃亲送至察院前门,人皆称其得体云。

卖药用术

甲卖药于市,车载观音大士像。问病,将药从大士手过。有留于掌者,曰:“大士许服此也。”市上皆神之。乙旁观,思得其术。邀饮酒家相约,饮毕,竟出酒〈亻庸〉见。如不见,饮三遍。后甲问,何能如此。乙曰:“聊戏作小术。君能以术相易乎?”甲因自陈大士掌是块磁石,丸药中有铁末,是以相粘。乙曰:“吾之术不足奉报,不过先以钱付酒家,戒出门,勿问而已。”此验封黄公所谈,嘉靖初年事。

沁园春

陈霆,字震伯,尝僦居白下。所著有《唐余纪传》、《两山墨谈》、《渚山堂词话》。尝言夺锦标曲,不知始何时。世所传者,僧仲殊一篇而已。予每浩歌寻绎音节,因欲效颦,恨未得佳趣耳。庚辰卜居建康,暇日访古采陈。后主张贵妃事以成,素志按后主既脱景阳井之厄,随竟戮丽华于清溪。后人哀之,即其地立小祠。祠中塑二女郎,次即孔贵嫔也。今遗构荒凉庙,貌亦不存矣。感叹之余,为作此阕沁园春云:“独上遗台,目断清秋,凤兮不还。恨吴宫幽径,埋深花草,晋时高冢,销尽衣冠。横吹声沉,骑鲸人去,月满空江雁影寒。登临处,且摩挲石刻,徒倚栏干。青天半落三山更,白鹭洲横一水间。问谁能心比,秋来水净,渐教身似岭上云间。扰扰人生,纷纷世事,就里何尝不强颜?重回首,怕浮云蔽日,不见长安。”志云:保宁寺即凤凰台,太白留题在焉。宋高宗南渡,尝驻跸寺中。有石刻书王荆公赠僧诗“纷纷扰扰十年间,世事何尝不强颜。亦欲心如秋水净,应须身似岭云间”。又言“金猊瑞脑喷香雾,向晓寒多深闭户。窗明残雪积飞琼,风起乱云飘败絮。”“锦帏细看霓裳舞,小玉银筝学莺语。梅香满座袭人衣,谁道江桥无觅处。”此陈太声冬雪词也。寄木兰花令,论者谓其有宋人风,致使杂之草堂集中,未必可辨。

西溪词

西溪龙公诗词,未有刊本,仅从人家卷轴上见之。今得其一词云:“田庐重葺,劝溪翁,休作千年调指。新屋数间,连旧屋,团转不愁风雨。买得林丘,旋开亭榭,意思而已矣。虽然节省,短景只消如此。陶宅李庄幽遂,深藏少出安,乐从今始。夏麦秋秔,时岁好,舍舍鸡肥酒美。妇要城居,儿嫌产薄絮,语常常在耳。劳生自苦,更到何年知止。”乃念奴娇词也。

定解元会元

提学裁庵杨公宜,嘉靖癸卯科方揭晓时,京兆送试录至察院,遂问解元,是瞿景淳、是尤瑛?对是尤瑛。裁庵公曰,会元终让瞿景淳也。瞿果中甲辰榜会元。如此文章眼,不枉做提学。

鸡鸣寺基

鸡鸣寺基颇窄隘,今委曲贡如数亩,令人不觉其窄隘者,乃铁冠道人所创制。

化缘疏

太祖赐鸡鸣寺一化缘疏,凡有修造,捧疏到功臣府化之。数年后雷火焚焉。寺僧再求疏,太祖弗与,曰此天意也。

报恩寺回录

成祖造报恩寺于聚宝门外,乃旧长于寺基。数年方成,佛殿画廊,壮丽甲天下。嘉靖丙寅年二月十六日,异常风雨,雷火梵之,不两三时而尽,独僧房无恙。

修塔

报恩寺佛殿尽焚,一塔尚存,斜向东北。万历庚子年,本寺讲僧弘恩化缘修之,用万金焉。此塔未修之先,早晚日射,光彩万状,令人目夺。既修之后,觉光彩顿少。

宝塔文章

报恩寺宝塔有三篇名笔:陈石亭文,盛云浦赋,淡园焦先生化缘疏。弘恩号雪浪,金陵人,黄野王之叔。与余云,修塔完时,作一文纪之,竟未果。

衡水

黄梦麒宰分宜县时,每每梦行通衢中,忽遇水阻,惊醒。及万历十未观察当调,闻调衡水县之命方下,一夕而死。盖水阻者,衡水也。其梦始验。

鼠出头

驾部王仲山,问邀四司饮天界万松庵。见鼠过,因各谈鼠事。一人云,世间鼠多猫少,猫一鼠百。若百鼠出力共敌一猫,寡能胜众乎?僧官珵苇航曰,只是无一鼠敢出头耳。众皆笑。

定不闻雷

一缙绅访鼎庵讲僧于卧佛寺中,因问夜来好雷,鼎庵遂云:“小僧入定,不曾闻得。”缙绅知鼎庵大言欺人,默令门子市一纸炮,俟宾主谈锋锐时,从鼎庵背后放之。鼎庵出其不意,顿尔惊皇失措。缙绅遂曰:“入定时雷亦不闻,出定时炮声亦怕,此僧之贵于定也。”鼎庵面赤,不能对矣。

推敲磨洗

嘉靖年间,御史刘公行素命书办顾峣写诗轴。顾擅易一字,刘公略不介意。复命写送行诗,辄易两字。刘遂大怒,痛责之,革去其役。又上河经纪高霞峰,好以俚句涂抹寺壁,且无处不到。偶诸御史游鸡鸣寺,一道长指壁上诗戏高姓,御史云:“此高霞峰想是贵族,不然那得如此好句?”高公问住持:“此是何等人?好拿来枷号示众。”高霞峰闻此语,觅数人各寺洗诗。人遂云,顾秋丽高霞峰之诗,皆不可及。一级御史推敲过,一经御史洗磨过,此两事可为的对。

山荒

张揆,字端孟,临桂人。以大田令入观过金陵,约余游灵谷寺。问寺松枯死故,余谓万历十七年,有一种毛虫,长寸许,食其叶。叶尽即堕地死,树遂枯。乡人谓之山荒。端孟云,山荒二字甚新,二十一史中无此二字。

鲁桥相会

秀才徐九功,兄九经、九畴,正德癸酉同中乡试。九功遂取书厨焚,却曰:“留些有余与后人。”一日,饮友家,夜归。月明径静,见南门河中突出一女子,姿容妖冶异常。同行里许,九功家在上浮桥南岸,敲门而入。登楼开窗,再玩月色。忽女从楼窗而入,求合。九功严拒之曰:“汝妖物也。”女取笔书几云:“吾非妖物,乃与君有缘耳。后日鲁桥相会。”复从窗中去。及兄九畴选邹平知县,九功送母就养。路经鲁桥,值流贼阻路,不敢行,暂借民居权住数日。忽沂州兵备顾英玉先生过,乃九功社友,又二兄同年也。识其仆,问所从来,入拜其母。主人乃一民兵,点御流贼,已误三卯。顾之令严,不敢犯,一卯该责四十。主人自料有死而已,哀恳徐母救之。英玉先生遂免其责,主人愿以闺女酬谢活命大恩。九功见女之貌,乃南门所遇之女,地又是鲁桥,坚不肯受而去。英玉先生作九功传,有遇女不乱之语,乃指此事。

文德桥吉兆

万历十四年,府学前建一板桥,名文德。至万历丁酉,桥圯,提学御史陈子贞更建,以石易木,桥下泥中得锁子甲两领,人以为吉兆。

李素居

李素居幼攻举子业,往往不遵朱注,坐是失意于有司。乃弃儒学医,医未成,得风寒病,不能行动者半年余。从友人借刻本八段锦,工夫行之。一月而效,更强健于未病时。遂不娶妻,专意学仙,以卖膏药度日,无钱者辄与之。药肆不过五尺地,积三十年坐立有常。冬夏一棕帽,一青布袍,尝曰,人生只怕饥寒,吾已打过寒字;若迟两年,可以绝粒,便逍遥于世外,亦无用卖膏药为也。余曾过其家居,无扊扅床,无枕席灶,无柴米,仅一药炉而已。与子谈道德经,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云圣人入水不濡,入火不热,决是长生不死,死者凡夫也。圣人盗天地之元气,日月之精华。大盗也,焉能止得他?可止者,鼠窃狗偷之人也。如此,则斗与衡皆无用处。剖之折之,可也;而民又何争之有?又云:颜子死,孔子哭之痛。徒哭何益?若老子,只消投以一丸药,便起死回生矣。其识论乃尔,后数月不见。忽传服丹药而死,死时端坐如生云。

遇洞宾不善终

姚二,弘正年间人,住通济门城湾中。孑然一身,画扇面度日,仅能画洞宾立片云上。积二十余年,感动洞宾,洞宾化作风鉴道人访之。指所画像云,此是世上旧样,若如此如此,便有仙风道骨也。因市酒饮之,且曰:“君之气色,不出百日,便当袭祖上一官。”再来相访,遂别去。姚二有兄,是羽林卫千户。兄死无嗣,卫中唤姚二袭职。方谋借贷,道人忽至,云赠君银五钱,此是汞银,用时须留三五分。原银在,便如子母钱,用之不竭矣。傥不妄用,当再相访。又别去。姚二得此银,殊不守分,纵酒狎妓。北京袭职,将出哈达门,道人又至。问前银在否?姚云在。道人云:此银尚少,不足用。袖中取出三两一锭,与之换去前银。道人行百步外,冉冉在片云上,宛然所画吕洞宾也。姚二自喜遇仙,更费用,三四日尽,不知其银有减无增矣。甚至乞食而归,到家数月,暴病死。

西林马

嘉靖年间,报恩寺僧住持名永宁,号西林。蓄一马,每自寺赴礼部,辄骑之上马。时必默诵法华经。至礼部门下马,经一卷终,率以为常。后报恩寺对门一妇方产,夜梦此马入其室,遂生一男。天明向寺访之,其马死正其时也。此家后即以子为僧,为西林徒,极愚蠢无知。授之书,一字不识,惟口传法华一卷,能熟诵,此外略不能上口。信为马闻经得度者矣。今寺中尚有西林庵,姚允吉谈。

破砚(此砚今在汪太学孟公处)

破研制方,其广六寸,横亘上池,虚其腹以受墨。周遭重以回文,阔十分之八,高一寸,有奇背池三分,以为足。思陵作铭,正书十有六字,瓢印御书二篆在焉。石出端溪,质坚色紫。然流落人间,不知何年击破为两片。其大片出鹿苑寺井中,实为嘉清丙午张姓者得之。其小片出萧氏颓垣中,实为隆庆辛未亦归张氏。旧物宛然,良亦不偶。友人锦衣陈天枢,以端溪完研易之,乃万历壬午岁也。诸文士尝鉴之,作赋铭歌,咏者十余人。焦澹园赞云:“其盛也,陪天球大弓之侧;而其衰也,落颓垣废井之间;其离也,似神剑丰城之析;而其合也,如明珠合浦之还。岂其数之不终于陆沉,抑理之不必于瓦全者耶?虽然,衰起于盛合,生于离斯,又奇而常,常而奇,而子墨客卿,所以咨嗟今昔,而动其文笔之淋漓也。”

松根砚

嘉靖初年,鼓楼旁,园丁从枯井中得一松根,研背镌一铭,有“开宝八年”字。严子寅以数百钱得之。锦衣徐缵勋用势强夺去。严世蕃门下客罗龙文见而爱之,言于世蕃,遂为世蕃物矣。严氏抄没后,不知更落何人手也。

杨凤

万历三十年间,担夫杨凤往溧水县途中,拾银一锭,重二十五两。即于途次剪银边买米二斗,暗将银包藏米中负回家。次日,发包视之,乃一阙边纸银锭也。疑其嫂窃去,阿嫂誓天自明,因怒而掷纸银于空园地。后见邻人李义来乞火,即于地欣然拾之去,依然真银也。杨凤知非己财,遂不与之争,惟浩叹而已。姚允吉谈。

银走

张汝璧太学生秋渠兵宪子,淫荡不检,用银如土。秋渠遗以万余金,不数年用尽。将售住居,母云:“吾预知汝浪费破家,埋有七千金在某处。”指其地取之,惟存空器而已。盛仲交乃其姨夫,曾与予谈之。

张治卿云,家有一亲,亦姓张,乃应天府承差。在湖塾住,曾将银一千两埋于厅堂墙下。偶一日,见埋银处地高起,如蛇行。急锄开视之,乃其银走出。因取兑之,乃是千金,殊未耗也。不数日,横遭人命事,千金用尽方得事妥。

江东门外坝上,有陈姓夫妻二人。半生拮据勤苦,积银二十四锭,约百金,千封万裹,缝于枕头内,逐日枕之。忽夜梦二十四白衣秀才,揖于庆前曰:“别汝,去三牌楼鞠家去也。”夫妻惊醒,言梦皆同。遂开枕视之,银已去矣。夫妻数日不能去怀,因往三牌楼访于鞠家。鞠云,曾拾得银二十四锭,方延道士修醮,以答天地也。此友人陈孟芳谈。

喻直指使

刘南垣公,嘉靖时为工书。请老家居,遇有直指使者来南,颇以饮食苛求。属吏稍不精腆,辄被诮让。所过郡县患之。刘公闻之,曰:“此人乃吾门生,会当开谕之。”俟其来谒,因疑之曰:“老夫欲设席相邀,恐有公务废阁,不如今日留此一饭。但老妻他往,无人治具,能从家常饭对食乎?”直指以师命,不敢辞,唯唯就坐。则又故延缓之。自朝过日,午饭尚未出。其人饥甚,比就案设食,惟脱粟饭与豆腐一器而已。遂各食三碗,直指又觉过饱。少顷隹肴美醖,罗列盈前。直指不能下箸,公强之,对曰:“适已饱甚,兹不能也。”公笑曰:“此可见饮馔原无精粗,人饥时自易为食;饱时自难为味。时使然耳。”直指喻其训言,遂绝,不敢以盘餮责人。

虹桥铁物

万历己酉八月,虹桥园丁地中得一铁物,大都与铁塔寺仓铁锭形制相同。考之小说,亦无定见。或云拒敌锁江之矴石;又云厌胜之铁枷;又云海船之铁锭。谓之铁锭可无疑矣。

割耳救母

秀才许吴儒,长女性极孝。母病将危,哭跪观音大士座前,诵观音经。中数句哀求代母,忽取刀割一耳,相连者仅四五分。祖母惊觉,将艾支其中,用帕束于头上。女与祖母皆闻所割耳中,隐隐诵经声。数日后,视之耳已长完。异哉,非大士佛力,乌能然哉?

良工

徐守素、蒋彻、李信修(补古铜器如神)、邹英(学于蒋彻,亦次之)、李昭、李赞、蒋诫(制扇骨极精工)、刘敬之(小木高手)。

五谷树

五谷树有二株,一在皇城内,一在报恩寺。不但结子如五谷,亦有似鱼蟹之形者。乃三宝太监西洋取来之物。

焚灯草

矿税繁兴,万民失业,均之取怨也,而税尤甚焉。有陆二者,往来吴中,以卖灯草为活计。万历二十八年,税官如狼如虎,与强盗无异。陆之草价不过八两,数处抽税,用银半之。船至青山,又来索税,囊中已罄。计无所出,取灯草上岸,一火焚之。此举可谓痴绝,而心之怨恨也,为何如哉?

匿银丧命

秀才李龙云,为湖广抽税。太监陈奉主谋。有顾敬竹又与龙云用事,买京货与古玩。李托顾寄银六百两归家。适当民变,取回。陈太监李死狱中,顾遂匿其银。一日与妻祝寿燕客,忽见李来,不觉对客大叫曰:“李相公,李相公,我偿你银,你留我命。”如此叫不住口者,数日遂死焉。

负心

林松溪与应天府书手张大,交情莫逆。张忽染危疾,料无生理,请林至床前,出妾拜之曰:“此妇我所钟爱,自誓守节,甚美事也。但年幼无靠,君念平日交情,常过看顾看顾。”枕上垂泪,顿首恳求者再四焉。林曰:“决不负心,决不负心。”张喜曰:“君能许,死亦合眼矣。”及张死数日,与妾相通,设谋娶以为妾。妾携数百金归之,对人曰,此张之遗命也。一日,妾对镜,见前夫数其罪而骂之,妾便昏倒于地。次日,复对镜,夫扼其喉,七窍流血而死。半月后,林对镜,见张与妾同来,曰:“已告尔于闫王,同去对理。”林扑镜于地,述其语于家人。亦七窍流血而死。人不可负心,不可欺也如此。

神迷御史

佘嘉诏,广东人,中嘉靖乙丑进士。隆庆年任南道御史。冬至,习仪于朝天宫路,经小教场。场中关壮缪庙,极有威灵。才践其地,忽见周仓肩刀,手提一灯引之。行绕将台,旋转不休。书手、皂隶、轿夫二十余人,皆迷而不觉。及日出,人行者众,如醉方醒,遂误习仪。佘公之魄,鬼神已默夺之矣,乃告病去。

兄弟三同

矩庵陈公镐,自庵陈公钦,成化丙午同乡榜,丁未同进士榜。矩庵山东提学副使,自庵广东提学副使,同日命下。弟兄生时有此三同,后入乡贤祠,又同焉。可谓难兄而难弟矣。

续乐天诗

幼峰余公,自拂衣后,朝政不谈,门刺不通。独骚人棋客,倒屣迎之。性不能饮酒,席上任客豪饮。饮至更深,对之殊无倦色。偶夏日,亲友携酌溪亭,命童子歌以侑之。因诵白乐天诗:“亲朋治杯酒,僮仆解笙歌”二句遂足成一律,云“小榻临流设,高轩冒暑过。亲朋治杯酒,僮仆解笙歌。荷气分凉入,松阴受月多。莫矜狂态在,年鬓各蹉跎”。观此诗公之乐,闲旷而爱真率也。可窥其一二矣。

考论历法

枕肱童公轩,成化年任太常寺卿,掌钦天监事,有教谕。余正已奏言历法之差,上命公与之考论。不合,公上言岁差置闰,其来已久。我朝考历制象,尤为精密。虽日月薄蚀,不无先后。咎刻之殊,分秒多寡之异,则以土有南北高下故耳。正已乃谓天地,有自然之冬至,以至朔望,置闰皆非人力可为。是不知古人以数求天之术,顾以小智乱成式,宜下之吏以正其妄从之。

父子谥文

国朝父子为学士翰林,得并谥文,自倪文僖、文毅父子始,皆有文集并传于世。

两帝不能杀

李公时勉,洪熙改元上疏,触忌讳。仁庙大怒,命武士扑十八金瓜,折其肋,曳出,明日下诏狱。先是折肋内向不相着,及用梃,断骨,忽自接,得不死。宣德元年十月,上恨公赣触仁考,怒令:“缚时勉来,朕面鞫必杀时勉。”已又令王指挥缚时勉,斩西市。王指挥出端西旁门,公已为先辈使者缚。

入端东旁门,门中相左,王指挥至狱,知公入,亟走还,缚公送西市。公已得见上,上怜时勉忠臣,能直言,立脱公桎梏,复其官。夫二帝欲杀时勉,而卒不能。信乎,有命也与。

赐第回录

万历三十年正月初十日,魏国公室内火起,延烧钦造故第祖庙并奉祀。皇陵敕书给事祝公、御史朱公,皆有疏题奏,大意谓中山之奇勋可念,而弘基之横遭可矜。圣旨命工部重造其第。

恩泽侯伯

皇亲王镇,上元人,孝贞皇后父也。天顺六年为中府都督,同知子王源封瑞安侯,王清封崇善伯,王浚封安仁伯。

皇亲夏儒,上元人,毅皇后父也。正德二年封庆阳伯。

皇亲方锐,江宁人,孝烈皇后父也。嘉靖十九年封安平伯,二十一年进封侯。

志感诗联

梅殷驸马,恭谨有谋,善骑射。太祖最爱之,尝受密命辅建文君。靖难兵起,克总兵官镇守淮安,悉心防御。志感赋诗,有“纵使火龙翻地轴,不容铁骑渡天河”之句。卒之。文皇假道,竟不得由淮安,乃渡泗水破盱眙,出六合,至金陵。

买太史公叫

山人黄白仲之璧,自负其才,旁无一人。宋西宁延为记室。偶过内桥,闻乞儿化钱之声悲切,遂谓之曰:“如此哀求,能得几何?若叫一声太史公爷爷,当以百钱尝汝。”乞儿连叫三声,白仲探囊中钱,尽以与之,一笑而去。乞儿问人云,太史公是何物,值钱乃尔?

致刘

孙公炎,太祖渡江,即奇其才,及取括苍,遂以为总制,钱谷兵马之籍,悉以委之。不取中报,且以敕牒未署者,付之听其辟任。时括苍有才能者,见方战争,胜负未分,皆伏居山谷中,不肯出。公患之,钩致一二人,录其姓名,为书遣使者招致之。而故中丞刘基、章溢,知府叶琛,皆为括苍士所推。基最有名,亦豪侠,负气与公类,自以为不当为他人用。使者再往返,不起。以宝剑送公。公作诗答之,以为剑当献之天子,斩不顺命者,我人臣不可私受。封还草数千言,开陈天命以谕,文词甚美。基不答,逡巡就见。置酒与饮,论古今成败之事,如倾峡滚滚不休,略无枝复。基乃深服,叹曰:“基自以过公,观公论议如此,基何敢望哉?”遂致基于京师,上遂用之,为开国元勋,封诚意伯。夫四海之内,皆知诚意刘伯温;而金陵一方,且不知总制孙伯融矣。

不妄受束修

镜川焦先生瑞,为人清正,动以古道自律。家虽甚贫,容貌、词气不见一毫贫窘之状。藉受徒为生计,然来请业者,既较其旷日旷月之殊,又视其讲解文词之进益,有终岁不受一钱者。门人虽众,束修自少。家以屡空告,先生不恤也。其克志厉行,苦于安贫类如此。

灵山二事

琼山秀才张先觉,游学灵山县最久。谈镜川先生,美政甚悉,今略纪其二事。

焦镜川先生以选贡授灵山令县,乃天涯海角之区,多丛篁密箐,群盗啸聚。其中督府檄节推刘往剿之。贼执刘将加害,镜川先生率众往援。贼见惊拜曰:“此真吾父母,奈何犯之?”遽敛众去,乃援节推还。竟不上功幕府,故赏亦不及焉。

县有叶龙、叶凤兄弟,争产相讼。先生谓二人曰:“兄弟乃父母一体,其情何至切,其义何至重。今争财产之末,以伤手足之和,即所以伤父母也。尚得谓之人乎?”因涕泣以开谕之。二人不觉感动痛哭,相让而去。且归家,各戒其妻曰,此后再勿多言,以失我兄弟之好也。其政尚德化如此。

草实

劫空和尚,太原人也。身长九尺,言论侃侃。自幼舍俗比长,历参诸方,卒住长干寺以老。嘉靖戊午,丈室前有万年青草作实,大如梅子,色如珊瑚,数满百粒,人颇异之。和尚无病,但寡饮啖,朗然而化,年正百岁。人谓草实,盖呈其岁之数,化之祥也。

两次割股

汪应乾,号怀岗,府军右卫指挥。事亲能孝,母病几危,医药无效,割股煎汤以进,遂尔顿愈。数年后,母复病如前,又割股以进之,又获愈焉。此人情所难者,能两次行之,可谓孝也已矣。屯田御史方公,最重其人,因表其门。

穷鬼

刘玺,字廷守,龙骧卫指挥。人呼为青菜刘,讥其不知肉味也。居官清苦,不受一钱。分阃江西时,巡按穆御史相特疏荐之。有僚友比之学官,家人谓之穷鬼等语。推总漕运。上识其名,是前穷鬼邪,亟可其奏。

恨打宸濠

阳明王公,即擒宸濠。南昌太守郑公瓛,一见宸濠,恨不能遏连打十余拳。阳明公闻之,殊不喜焉。此举虽为失体,亦自快心。宸濠曾诬奏公,即令群校纽锁凌辱万端。械系小舟中,饿十有九日,细嚼衣袂以充腹。数拳岂足以泄其恨哉?公之孙秀才,名时选者,与余谈。

官贫受徒

南坦刘公,罢嘉兴太守,发蒙以自给。远庵李公,罢江西副使,殊无活计,教授生徒于高淳溧阳之间。夫官至太守矣,副使矣,位亦尊矣,尚一贫如此哉?人品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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