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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2 / 2)

旁观者曰:“尸非可换之物,而两营兵奇计如此,此非营兵之愚也,乃暗中鬼神之巧也。”

凡肉身仙佛俱非真体

余每游剎院见肉身菩萨,大概浑身用生漆灰布,叩之橐橐有声。虽腿筋盘屈隐隐可见,而头颈总歪。在武夷山见草鞋仙姓程名艮坐石洞中,在九华山见无暇和尚,皆两目下垂无睛,摇其头尚动,扣其齿皆蛀朽脱落。惟广西永州无量寿佛,虽肉身而头独端正,心常疑之。

后有人云:“顺治间有邢秀才读书村寺中,黄昏出门小步,闻有人哀号云:『我不愿作佛。』邢爬上树窃窥之,见众僧环向一僧合掌作礼,祝其早生西天;旁置一铁条,长三四尺许,邢不解其故。闻郡中喧传:『某日活佛升天,请大众烧香礼拜。』来者万余人。邢往观之,升天者,即口呼『不愿作佛』之僧也,业已扛上香台,将焚化矣。急告官相验,则僧已死,莲花座上血涔涔滴满,谷道中有铁钉一条,直贯其顶。官拘拿恶僧讯问,云:『烧此僧以取香火钱财,非用铁钉,则临死头歪,不能端直故也。』乃尽置诸法。而一时烧香许愿者,方大悔走散。”

全州佛庙大门外有坟一座。相传某御史入庙礼佛,欲试是否肉身,取针刺佛之耳,鲜血流出,御史大惊,出庙颠仆而死,其家即葬之于庙门外以示戒也。余观坟上碑,但记前朝姓名某,而并无此语。余虽不刺佛,然剥其所施衣彩十三层,叩其胸而弹之,亦自觉无礼矣。

动静石

南雁宕有动静石三座,大如七架梁之屋,一动一静,上下相压。游者卧石上,以脚撑之,虽七八岁童子,能使离开尺许,轰然有声。倘用手推,虽舆夫十余人,不能动其毫末。此皆天地间物理,有不可解者。

玉女峰

雁宕有石如女子独立,长五丈余,头有髻形。杜鹃花开,红满一头,恰无一朵拂其面上者。袍色微红,裙色惨绿,若天然染就状,界画分明。衣褶之痕,宛然若织。

庐山禹碑

庐山宗生庵旁有谷帘泉,泉有石洞险而深。有人缒身而下,得一碑,上有禹王大篆六字。释文曰:“洪荒漾余乃枅。”星子令丁正心在莲花池席上为余言。

飞钟哑钟妖钟

武夷伏虎山之巅有钟系焉,相传唐时飞来,离地三十余丈,无人能击,故又号哑钟。张家口外总管庙有妖钟,三更外无故自鸣。

鼠渡江

乾隆五十年,有鼠数万衔尾渡江,大小不一,在水飒飒有声。须臾间,江面里许为其所蔽。老舵工云:“上江必有水灾。”至七月间,来安、全椒二县起蛟,田堤尽坏。

鹏过

康熙六十年,余才七岁,初上学堂。七月三日,才吃午饭,忽然天黑如夜,未数刻而天渐明,红日照耀,空中无片云。或云:“此大鹏鸟飞过也。”庄周所云“翼若垂天之云”,竟非虚语。

石中玉器

乾隆五十五年,荆州大水,周王山崩,有璞石随流而下。耕人以锄击之,中得玉碗,温润洁白,无雕刻而有血沁,周围六寸许,惜石破而碗已伤。群不解碗何以生石中,或曰:“此必千年前富贵人家玉碗堕入泥中,泥久气燥,变而为石,故将碗裹在石内。”

瓜子妖

陶方伯在江宁署中与濮某、刘某相友善,中秋招二人饮酒,各把瓜子散步阶下。且行且谈,被风吹数子落在土中。夏间,其地忽发瓜藤,渐长渐大,俄结三瓜,其大如斗。一时贺者纷纷,以为祥瑞。三人闻之,亦自得也。未一年,陶以书案被罪;濮以瘵疾卒;刘癞疾大作,血肉溃烂而亡。

琴变

金陵吴观星工琴,尝为余言:琴是先王雅乐,不过口头语耳,未之信也。年五十时,为赵都统所逼,命弹《寄生草》,旁有伶人唱淫冶小调以和之。忽然风雷一声,七弦俱断,仰视青天,并无云彩,都统举家失色。从此遇公卿弹琴,必焚香净手,非古调不弹矣。

古北口城楼火箭匣

乾隆六年,嘉兴知府杨景震为卢案谪戍军台。登古北口城楼,上有一铜匣,封锁甚固,相传明代总兵戚继光所留,过客不许开看。杨抚玩良久,见匣上金鎸一震卦,笑曰:“匣上卦名震,与我名景震相应,我当开之。”启其盖,飞出火箭一枝,着于对面景德庙正殿柱上,登时火起,将殿宇僧房焚烧殆尽。

官受妓嗔

杨镜村作苏州太守,娼禁甚宽;某太守治苏州,笞妓甚酷。后两人俱解组矣,偶过江都,有巨公某延之饮酒。座有三妓,皆苏人也,主人戏问:“苏州官长贤否?”三人但认识杨公,不认识某公,齐声对曰:“杨太老爷待奴辈仁慈,并禁地方衙役光棍吓诈,此等官府,自然公侯万代。后来某大老爷拿奴辈去,非笞即拶,并教供出嫖客姓名,以便他吓诈取钱,不供便打。如此等官,世世子孙要做奴辈这行生意的。”举座大笑。某公不终席登车而去。

京中新婚

北京婚礼,与南方不同。邵又房娶妻,南方诸同年贺之,意欲闹房拜见新人也。不料花轿一到,直进内房,新郎弯弓而出,向轿帘三发响箭,然后抱新人出轿,则乱鬓蓬松,红绸裹首。新郎以秤杆挑下红巾,不行交拜之礼,便对坐牀上。伴婆二人,持红毡将四面窗楞通身遮蔽,进大饺一个,剖之,中藏小饺百余。两新人饮酒啖饺毕,脱衣交颈而睡。次日鸡鸣,公公秉烛早起,礼拜天地、灶神、祖庙。过五日后,方才宴客。本日贺者,全无茶酒,饥渴而退。或嘲之曰:“京里新婚大不同,轿儿抬进洞房中。硬弓对脸先三箭,大饺蒸来再一钟。秤杆一挑休作揖,红毡四裹不通风。明朝天地祖宗灶,拜得腰疼是阿公。”

张赵斗富

康熙间,河道总督赵世显与里河同知张灏斗富。张请河台饮酒,树林上张灯六千盏,高高下下,银河错落。兵役三百人点烛剪煤,呼叫嘈杂,人以为豪。越半月,赵回席请张,加灯万盏,而点烛剪煤者不过十余人,中外肃然,人疑其必难应用。及吩咐张灯,则飒然有声,万盏齐明,并不剪煤而通宵光焰。张大惭,然不解其故。重贿其奴,方知赵用火药线穿连于烛心之首,累累然,每一线贯穿百盏,烧一线则顷刻之间百盏明矣。用轻罗为烛心,每烛半寸,暗藏极小爆竹,爆声腷膊,烛煤尽飞,不须剪也。

盐商安麓村请赵饮酒,十里之外灯彩如云。至其家,东厢西舍珍奇古玩罗列无算,赵顾之如无有也。直至酒酣席撤,入燕室小坐,美女二人捧双锦盒呈上,号“小顽意”。赵启之,则关东活貂鼠二尾跃然而出,拱手问赵。赵始哑然一笑曰:“今日费你心了。”

朱尔玫

康熙间,朱尔玫以邪术惑人,有神仙之号,名重京师,王公皆折节下之,惟三登熊文贞公之门终不得见。一日,朱又往告司阍云:“相公今日着何服,食何菜,坐何处地方,我一一皆知。”司阍者以其言皆中,惊白相公。公笑曰:“朱某所测我者,果件件不错,可谓仙矣。第我心上有『不喜见妖人』五个字,渠竟茫然不知,可以谓之仙乎?”阍以告朱,朱惭沮而退。

相传朱与张真人斗法:以所吃茶杯掷空中,若有人捧者,竟不落下。张笑而不言。朱有自矜之色,嗤张不能为此法。张曰:“我非不能也,虑破君法,故不为也。”朱固请,张不得已,亦掷一杯,则张杯停于空中,而朱杯落矣。或问真人,真人曰:“彼所倚者,妖狐也;我所役者,五雷正神也。正神腾空,则妖狐逃矣。”亡何,朱遂败。

梁制府说三事

同年梁构亭制府总督直隶,自言五岁时,有外祖母杨氏无所依倚,就养女家,得奇疾,卧牀能将缎被寸寸裂之,亦不知其指力之勇从何来也。一日召梁太夫人曰:“外孙二官以后切不许其立牀边,他浑身是火,近之将人炙痛。现在我跟前某姑某舅,人虽物故,而于我有情,时来与我谈笑,一见二官到,无不爬墙升屋而逃者,使我心大不安。”梁太夫人即手麾公出。公不敢再入,时于窗缝中窥探,杨已知觉,蹙额曰:“二官这小儿又来作闹了,速赶他去。”如其言,杨始安寝。亡何,杨病重气绝矣,良久复苏,张目谓梁太夫人曰:“我魂灵要出去,汝家灶神、门神一齐拦住大门,说我不是梁氏之人,不许我出去,奈何?”梁太夫人曰:“当速请高僧来诵经,为母亲忏悔求请,何如?”杨曰:“不知仍教二官来向二神一说,神必首肯也。”太夫人即率公往门灶前代为通说,顷刻间,杨瞑目逝矣。

公宰良乡时,病疟甚剧,夜梦本邑城隍请见,谓公曰:“我亦从前此地县官也,上帝以我居官清正,命我作城隍神。大人所患之症,即我从前所患之症也,后服某药而愈,今以方授公。”口说某药几味,长揖而去。明日服其方,果两剂而愈。查良乡邑志,果有其人。

又宰香河时,有老翁率其女来喊冤,女颇有姿。问:“何冤?”曰:“女为城隍神所据,每夜神以车来迎,便痴迷不醒,必到次日辰刻,才放女归。女已定婚某家,致某家不敢来娶,故求公救。”公曰:“我能治民,不能治神也。”翁曰:“我女说公来城隍庙行香,渠看见城隍神必先出迎。公拜神,神避位答礼。其敬公如是,公肯一言,或神肯听亦未可知。”公窃喜自负,即作文书交翁焚而投之。次日,翁果同女来谢,云:“昨晚神竟不来迎女矣。”

官运二则

华雍作淮宁令,有钦差某从广东来,即日将过其境,华遣长随张荣备办公馆。张固干仆,料理齐全,约费百金,而钦差又奉旨往他处审案,遂不果来。

张荣正在彷徨间,适逢江西巡抚阿公思哈拿问进京,路当过此,张荣乃代主人具手本向前迎接,告禀公馆已备。阿公大惊,以为素未谋面,又非属员,何以有此礼文?既而进公馆,则挂彩张灯,牲牢夫役,无不齐全,喜出望外,乃召张荣而谕之曰:“我系被罪之人,一路人情冷落,虽我所提拔属吏,待我如冰,何以尔主如此隆情古道耶?汝主手本我理应璧还,今一番感激之心,诚恐忘记汝主姓名,权将手本留下,以便为日后图报之地。”谕毕,亲自作书与华令,称谢再三,方上马去。张荣归,以情节告知主人。主人责以多事,旁有幕友笑曰:“此奴办差贵重,不如此出脱,叫他从何开消耶!”主人笑而颔之。

未二年,阿公起用山西巡抚;华四参限满,送部引见,奉旨发往山西。初次到辕禀谒,阿公如得至宝,遣家人致意司道曰:“请大老爷缓见,我主恩人到矣。”即开中门,亲迎至堂下,呼老贤弟,握手入内,罗列酒肴,待如上客。华长跪辞谢,惧不敢当。阿公曰:“有恩不报,我是何等人耶!今日我尽我心,明日汝行汝礼。”尽欢痛饮,送上轿而别。司道闻之,莫不刮目。

未半年,题升通判;又半年,题升同知;再升至南安府知府。阿公调任河南,华亦乞养,满载而归。赏张荣二千金,张亦小康。

傅四爷,吏部司官中之能员也。果毅公讷亲掌吏部时,凡众司官说堂有不能了之事,唤傅来,数言而决,讷甚重之。

故事:保举郎中,一正一副。有户部郎中缺出,讷公正荐之,引见于光明殿。傅乍入殿门即跪,上觉其呆,用副荐者。逾年,吏部郎中缺出,讷公又正荐之,傅入殿门又即跪,上不悦,谓讷公曰:“如此等昏人,如何保举?”讷奏:“傅某办事甚好,是以屡荐之。不料其不习朝仪,当是福薄。”上意亦解。

未几,又有保举引见之事,将入朝,讷公训之曰:“汝两次失仪,今次千万留神,勿再蹈前辙,致伤我脸。”傅唯唯。及至引见时,各官背履历毕,并无此人,讷亦不解其故。直至退朝,到午门外,见傅面目青肿,踉跄涕泣而来。讷问故,曰:“司官两次入殿门,见一红袍大人长丈余,将我拦住,我不得不跪。今番第三次矣。我紧记公爷吩咐之言,以为我再见红袍之人,我当直冲而进,不受其拦。不料其人又在殿上拦我;往前一冲,他手披我颊,提而掷之,遂跌在殿外台坡之下,致伤面目,不能瞻仰天颜,不知前生是何冤孽!自知福薄,求公爷以后亦不必再保举我了。”讷无可奈何。诸司官闻之,咸为骇异。遣人扶至车上,送归其家,随即病发,四日而亡。

钱县丞

睢宁县丞钱某权知县事,其地向例:有路毙者,相验时地主出钱八千送官,便可结案。一日,某村来报:“有投河死者。”吏以前例告钱。钱往验尸无伤,命即掩埋。

回公馆后,吏送进地主常例八千,钱将受矣,见钱用红绳穿系,色甚鲜华,不解其故,以问吏。吏曰:“地主家贫,无力出此,不得已,将一女卖与村邻为妾,得价二十四千。因系喜钱,故用红绳耳。”钱思此钱系逼迫而来,不忍滥受,即召其村人诘之,具以实告。乃并召其买妾者晓之曰:“我得人钱而逼之卖女,不仁也;汝乘其急而买其女,不义也。我决不受此钱,汝速退归此女。”其人唯唯。因问卖女者曰:“余钱尚存否?”曰:“都作衙门胥役使用矣。”钱命胥役追缴,则已彼此饮博,将钱分散。钱慨然顾买女者曰:“吾偿尔钱。”即命给发原数,令村人领女归家,此案遂结。

无何,钱患背疽,昏迷于牀。梦青衣人召至一处,殿宇巍峨。上坐王者谓钱曰:“汝大数已尽,幸有一善事,足以抵偿,汝知之乎?”钱茫然不解,王者命判官查簿与观,则所载某年保全卖女一事也。判官奏曰:“此事功德甚大,例得延寿一纪,官至五品。”王首肯之,遂令青衣人送其还魂,疽遂霍然。

钱自此一心行善,凡赈饥埋棺等事,悉捐资为之,官果洊擢同知,而一纪之期已满,背疽又发,家人将理后事,而意尚迟疑,且慰钱曰:“公前有一善,寿尚可延,年来善行甚多,安知冥中不再为益算乎?”钱笑曰:“不然。昔之善无所为而为之也,故阴间重我;今之善,有所为而为之也,恐阴间未心重我。此番数尽,断不能逃。或者有心为善,终与有心为恶者不同,或者他生其有报乎?”不数日,疽溃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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