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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2 / 2)

丁宪荣,诸城人,言其地有殷家村在城外,多古圹。旧传圹中有怪物,形如人面,无质,仅黑气一团,高可丈许,每夜出昼隐。其出也,遇人于途,隔一矢地,辄作啸声如霹雳,令人心震胆落,惟见者闻,他则罔觉也。啸毕,以黑气障人,至腥秽,触鼻晕绝。里人相戒,视为畏途,昏暮无行者。

有盐贩某市盐他所,贪饮,醉中忘戒,误蹑其它。时月上,已二鼓,前怪忽突出,遮道大啸。某以木挑格之,若无所损,骇极,不知为计,急取盐撒之,物渐逡巡退缩入地,因举箩中盐悉倾其处而去。晓往踪迹,见所弃盐堆积地上,皆作红色,腥秽难闻,旁有血点狼藉,此后怪遂绝。

僵尸挟人枣核可治

尤明府佩莲未达时,曾客河南,言其地棺多野厝,常有僵尸挟人之患,土人有法治,亦不之异。凡有被尸挟者,把握至紧,虽两手断裂,爪甲入人肤,终不可脱,用枣核七个,钉入尸脊背穴上,手随松出,屡试辄效。如新死尸奔,名曰“走影”,乃感阳气触动而然,人有被挟,亦可以此法治之。

量童子

《褚氏遗书》:男子二八精通,能近女,八八六十四而精衰。然近日禀气厚薄不同,有十三四娶妻生子者,似又难拘于定数也。俗有量童子法,能知其近女与否。法用粗线一根,自其项围颈一匝,访其长短;以线双折,从其鼻准横量至耳。长过耳者,便能人道;否则犹童子,不能近女也。

灵符

万近蓬言:闻胡中丞宝瑔病剧时,忽语家人曰:“明日慎闭吾户,勿唤勿入也。”如其教,明日日将暮,亦不唤启钥,夫人疑之,自往从穴隙窥,见房内列二桌,南北相向。南向桌上,有一人头大如十石瓮,金目巨口,灼灼翕动,北向桌上,中丞坐与相对,桌上列纸笔,方握管,似与问答欲作书状,第见口动,亦不闻声。遂大惊,排闼入。中丞掷笔而起曰:“汝败吾事矣!不然,可得尚延岁月。然此亦天数也,速备我身后事,三日内当死。”已而果然,究不知此大头属何神怪。

时张六干在座,乃曰:“此名『灵符』,文昌宫宿也。凡有文名才德者,喜往依获。昔朱紫阳注《四书》,每见之而文思日进,后能招之来,麾之去,遇疑义辄与剖晰。中丞盖欲召之来以祈禄命,不意为妇女所败。”予因询其出何书,云:“朱子集中序上载其事。”因记之,暇日尚当检集以究其端末也。

吞舟鱼

凡出海客,辄市字纸灰包载以往,云洋中多怪风,及一切水怪,或吞舟鱼,投灰即去。有鹾贾业海运,载盐满舟而往。一日,忽遇吞舟大鱼吸浪而来,舟中无字灰,即以盐包投之,吞吸数十而去。后数日,闻有大鱼死滩上,腹中残包犹未化,始知食盐而毙也。

鸡毛烟死蛇

李金什言:鸡毛烧烟,一切毒蛇闻其气即死,凡蛟蜃属皆然,无能免者,究不知相制之性何自而然。或曰:此易知耳。凡蛟蜃与蛇类皆属阴,鸡本南方积阳之象,性属火,为至阳,故至阴之类,触至阳之气,无不立毙,此正《阴符经》注所谓“小大之制,在气不在形”耳。

蛇箝

浙江衢州常山县有山名石硿山,山麓有寺,曰石硿寺,山下溪水汇注,民田皆枕山开陌。土中产一物,如松球,如荔支,大亦相等,外皮亦如松皮色。击碎,内如沥青状。入火烧之,化气而走,彼处土人名曰“蛇箝”。询其义,曰:“此蛇入蛰时所含土,启蛰后吐弃于地,故名。”按此乃铅汞之苗所结,故见火即飞,非蛇所衔之土,土人盖不知耳。

番僧化鹤

宫中丞为滇藩时,西藏有僧二人来滇:一老者,望之可八九十许,云已三百余岁;一差少,望之可五六十许,云已历百二十岁。宫馆之省城隍庙旁舍东廊中,不饮不食。人与之食,亦食,啖可兼人。朔望,宫必招僧入署,设馔与食,僧倾诸肴并一器内,和饭手抟而食,尽一二斛,归终不饮食,月惟两餐而已。暇辄市民间小铁器物,转售觅利,得钱必买砖积廊下。人怪而问之,亦不对。

一日,少者他出,老僧忽以砖周迭门户,扃固其室。俄有火自内发,人事往扑救,不得入,烟焰蔽空,有白鹤一只破烟而出。熄后,检其遗蜕,葬于塔院,少者迄不归,更不知何往。

谢珍格物

谢珍,字紫玮,武进人,游幕来杭。性倜傥好客,有奇才,平居颇精艺事,穷格致之学。一日尝语人曰:“古人制物精意,虽日用小物,亦有至理寓焉。如箕帚除秽之器,人多忽视,不知箕插彩花于角,可降紫姑;帚扫鸡雏之背,即成反毛;疫疾焚粪箕,烟能却鬼;冬瓜见苕帚风则易烂,此皆有感应类从之理。”予因指其座右取火刀石器曰:“此亦有理乎?”曰:“金石之属,皆感土火之气凝结,本属同类,赋质并刚。铁击石,则出火以应之,施其所畏也。故火刀忌拨火,拨火则击石勿利。火石如出火少,则纳水中一二日,当之,则取火必多,其故何也?盖金为水母,拨火则枯,性枯则质钝。火石之火,分周四体,外剥既甚,则火藏石心,不易透出。用水激之,则中藏之火尽出于外,故击则多火。”试之良然。

烟龙

张宁人言:其邻老善食烟,手一竹管,长五尺许,已三十余年矣。忽有道者过门,顾张所持烟管曰:“君此物得人精气,久已成烟龙,疗怯者有效,他日有索者,勿轻与。”一日,果有典商来,云其子患怯症,“知君有旧竹烟管,乞市以疗”。乃以七十千价截半尺许去。其子服之,瘵虫尽化紫水而下。他日,又遇前道者于门,出残管示之,曰:“龙已伤尾,尚可活,须再食十年,乃可作还丹药也。”求其法,但笑不言,径去。其竹管至今犹存,张曾见之,果光泽,须发毕照。夜悬壁间,一切毒虫皆不敢近。

形交气交

诸城刘上舍怡轩言:“凡鸟外八窍,内亦少大肠,止有小肠,共粪溺于后。九窍者大小肠皆全,故兽亦分前后阴出入也。”赵衣吉曰:“鸟之肠一,何以知其为小肠而非大肠也?”曰:“凡人大肠通于后,结于肛,前阴为小肠之头,以通溺,兽亦然。独鸟以小肠在后,观鹅鸭相交,前阴突出于后,非小肠何也?大凡鸟之匾嘴者以形交,有阴物相媾;尖嘴者均以气交,无形器也。”此言可补《禽经》所未备。

蜜虎

蜜虎,蜂类,形如蚕蛾,首有斑点,鼻上有二短须,口有黑丝如铁线,常卷缩,或曰:此鼻也。入花丛采花,辄伸黑丝入蕊心钩取,犹象之用鼻然。蜂采花用足,蜜虎用鼻,又各不同。

诸城王氏仆名王三,曾治庄田数十年,云:“此虫山东最多,大为农患,土人呼为『古路哥子』。身有五彩,具细绒,如蚕蛾,尾如鹅尾铺张。雄者身狭小,可入药;雌者肥壮,不入药。秋间,腹中有子,散子生虫,有数种。其子产于豆荚上,则为豆虫,如青蠖状。若相扑迭,则体上细毛尽落。以油盐葱椒炒食之,味胜蚕蛹。其食蜂也,入其窠内,用鼻丝刺蜂,蜂中丝毒辄毙,然后徐啖之。盖蜂针在尾,此则在首。在尾者属阴,在首者属阳。以阳制阴,蜂故不能敌也。”

滇南灵草

胡吏目什自滇归,言其地多产灵草,近日有一种草名安骆驼,四方购者如云,能炼铜为银,又可治病。彼处夷妇善为媚药以悦男,其药成,必试验乃用。试法:以二巨石各置房东西两头,相隔寻丈,以药涂之,至夜则自能相合。其药亦以各草合成,然则遐荒僻壤所产,《本草》所不载者何限,又不仅鸡血藤胶为近日所珍也。

羊乳鹿

临安山中产鹿,清明前后生子。其子必俟天雨方能走,若无雨,终不能行也。土人觅得归家,以羊乳之,长大便随羊行走,野性稍驯,可为园林点缀,名“羊乳鹿”。

多角兽

僧志定,居天目,言其山深处长亘一二十里,榛莽森列,无道路。产沙木,可为枋,豪猪多构巢树隙,为木工所患。忽一年绝迹,不知所往,山民喜,乃大纵斧斤。有匠某入一荒谷,见一物为藤罥死树上。视之,状如牛,而形大逾倍。遍体皆短角,长二三寸,灰黑色,如羊角,数以千计;顶上一角,红如血,长二三尺。盖巨藤多蔓大木,此兽偶从崖上误跃而入,角为藤缠,四足架空,且藤性柔韧,无所施力,卒致饿死。始知豪猪悉为所啖,究不知此兽何名。

江中黄袱

张寿庄言:有客行长江,一日忽见江面浮一物,似黄布衣袱状,随波游泳,猝不能细辨。呼舟子视之,内有舵工大惊失色,曰:“此物出,必有覆舟之患,奈何!”急将船上篷桅悉去,惟剩船底,今客安坐以待。措置甫毕,果陡然风发,出入危涛中,卒幸无恙,他舟未有备者,俱遭覆溺。询其故,盖其父昔亦见此物遭难,故知之,然莫知其为何物也。忆贾文琮老于贾舶,曾言江行有大风,必先有风旗出水面,或即此欤?

水乩

和州含山有程姓者,幼失明,路遇异人,授以占乩法,为人决事,多奇中。其半迥与他异:用水一盂,虚书符诀于上,置案间,有倾,则水面泛起泡沫,结而成字,字已,更泛他字。有未识者,复泛如前。如此数十次,或成诗歌,或隐语对答,无不浃人隐微。

九尾蛇

茅八者,少曾贩纸入江西,其地深山多纸厂,厂中人日将落即键户,戒勿他出,曰:“山中多异物,不特虎狼也。”

一夕月皎甚,茅不能寝,思一启户玩月,瑟缩再四,自恃武勇尚可任,乃启关而出。行不数十武,忽见群猴数十奔泣而来,尽择一大树而上,茅亦上他树远窥。旋见一蛇从林际出,身如拱柱,两目灼灼;体甲皆如鱼鳞而硬,腰以下生九尾,相曳而行,有声如铁甲然。至树下,乃倒植其尾,旋转作舞状。每尾端有小窍,窍中出涎如弹射树上。猴有中者,辄叫号堕地,腹裂而死。乃徐啖三猴,曳尾而去。茅惧归,自是昏夜不敢出。

蝎虎遗精

蝎虎即守宫,刘怡轩云:其遗精至毒,人误食之,不得见水。倘有水一滴在体,不拘何处,即能销化人骨肉成水。曾有江南民人有二儿自塾归,其母以干冬菜蒸肉脯食之。时正暑,儿食后洗浴,久之不出,怪而视之,则盆中惟有血水,骨肉皆销。众尽骇,不知何故,乃检所存积干菜坛。内有大蝎虎二,相交于上,其精溢菜中,始知误取以食儿。其毒至此。然考《遵生书》云:夏月冷茶过夜者不可食。守宫性淫,见水必交,恐遗精其上。古人亦未尝言其能化人筋骨。

皖城雷异

乾隆五十六年八月初一日午刻,有黑云自东南蔽江来,去地不数丈。少顷,雷电大作,风雨随至,自午至戌末,霹雳数十震,房屋动摇。电光一闪,窗纸飒然有声,是时人人自危,莫测其变。次早始知雷击者凡十数处,抚军署前左首旗竿劈去其半,碎裂处爪痕如梳,约深三四分许。火药局前池中击死大蛇一条,约丈许。其余墙垣倒塌,栋折榱崩者甚伙。

渔翁游姓者,前数日梦有乞藏其家者,翁辞以隘无所容。早起,即见有物如狝猴状,爪绿色,约长二尺许,踞屋脊上,时移其前后屋瓦,余无他异。是日雷作,邻人见电光如金绳数十条盘游姓屋上,屋旁空地老柳一株,中空如竹,雷揭其皮殆尽,树身迸裂,如横置地上捶碎者,然其中黑煤累累,又如火焚。想其物被击时逃匿柳中,雷因击柳取去,然究不知何怪也。

后数日,有自黄湓来者,云是日雷声甚小;有自桐城来者,问之,不知也。黄湓距皖三十里,桐城百里,不同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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