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谦倒了一杯酒：“让我说，他在这之前只是市面调查，营销之前的准备。不过在昌都剌大捷之后，周兄倒是真的开始付诸行动了。”</p>
林现认真地看着周忱：“昌都剌大捷，是一个巨大的标志，这意味着西域将会自汉唐之后，再一次回到中原王朝。我们大明也可以拥有汉时明月，唐时风采！如此惊天动地，改变历史的大事件，我们若不投身其中，留名于史册，岂不是遗憾终生？”</p>
“我们？”</p>
周忱惊讶地看着林现等人。</p>
林文亨道：“怎么，你想在西域独占鳌头，出尽风头？我们还不答应，课业上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但在西域，呵呵，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p>
周忱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p>
黄本固想要伸手拿走桌上碍事的钱袋子，结果被林文亨一巴掌抽开，疼着说：“还能是什么意思，眼下朝廷治理西域，绝不会是什么羁縻之策，也不会再有什么土司，什么首领，什么王存在，那里将会设置流官。”</p>
“即便是朝廷启用西域地方上的归附人员，用不了几年也会升迁走。西域多大你不清楚，三司官员、地方官员，又要多少。你告诉我，西域这趟子事，我们不去，谁去？”</p>
周忱沉默了。</p>
谁去西域？</p>
去西域，说得壮志凌云，激动人心，可问题是，当真让他们去西域的时候，他们的头能摇晃得跟拨浪鼓一样。</p>
很多人向往西域，但真的没有几个人愿意去西域，尤其是在朝廷中有了一些根基的官员，他们是最不想去西域的一批人。</p>
如果找他们说你去西域吧，干个九年、十二年，你一个正六品主事，回来可以升正三品侍郎了。</p>
他们肯定会拒绝。</p>
去西域，开什么玩笑，知不知道三千里外全都是发配的地，你让我去八千里外，一万里外，滚，赶紧滚。</p>
自己在京师苦熬资历，只要不惹出大-麻烦，前面大佬死得多了，斗倒的多了，迟早有机会出头，十年时间，自己未必不能成为侍郎，何必去西域那鬼地方？</p>
现在去西域说得好听，各项政策激励人心，可如果人到了西域，被朝廷给遗忘了咋办……</p>
毕竟如此遥远的距离，一个正常文书、寻常消息来回半年时间，隔着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才有机会在皇帝的桌案上“露”一次面，很可能因为事小，内阁都懒得向上递……</p>
在京师多好啊，再差也能混个脸熟……</p>
周忱听说朝廷在选择西域官员时陷入了困境，原因就是官员推辞的太多。</p>
年纪大的，理由好找的很：皇上，你看老臣路都走不稳当了，能去万里之外吗？</p>
青壮官员也有办法：拉肚子，摔伤了，被狗咬了……总而言之，不是我有伤，就是我有病，皇上，你多担待……</p>
也不知道朝廷里是不是起了瘟疫，听说不少官员病倒了。医学院的人应该很有兴趣找他们研究研究……</p>
有根基的，有靠山的，有资历的官员，这都是想要待在京师办事的，谁游说都不好使。在这种情况下，谁去西域？</p>
周忱站了出来，喊了声：我去！</p>
酒满了，菜来了。</p>
黄本固对发呆中走出来的周忱说：“朝廷内部的具体情况我们不是很了解，但可以确定一点，官员的数量肯定是不够的。既然有人不想去，不敢去，那我们年轻人又怕什么？朝廷开口移民五十万时，我们是何等的害怕，认为朝廷胡来，将害无数百姓，可现实呢，朝廷说到做到，他们当真将百姓安全送到了移民之地。”</p>
“既然朝廷能护送五十万百姓顺利迁移千里，就不能护送几百人走个万里？大不了我们带上亲人去西域十年，以我们的智慧，十年时间还不能将西域打造成繁华之地？这些年在国子监学习的学问，不也有了用武之地？”</p>
商学院，经商、驾商之道。</p>
西域，丝绸之路，以商为主。</p>
周忱端起酒杯，肃然说：“你们是我知己啊！来，饮胜！”</p>
黄本固等人举杯共饮。</p>
商人有商人的嗅觉，读书人有读书人的觉悟。可朝廷中的一些官员，即没有嗅觉，也没有觉悟，直让朱允炆很是苦恼。</p>
昌都剌大捷传来都要一个月了，朱棣都已经将初步的卫所设想送到京师了，可朝廷内部呢，布政使人选没选出来不说，参政，知府，知县，吏员等等，这些官员也没个着落。</p>
朝廷中不是没有人选，而是朝廷选了，人家不应。这种事朝廷也不可能强制安排官员去西域，如果带着一肚子怨气，到了地方上胡乱来，又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真闹出乱子来，还是不利长远。</p>
这一日，朱允炆正与解缙、郁新、杨士奇商议西域布政使司人选，有内侍来报：“皇上，国子监司业胡濙求见。”</p>
朱允炆疑惑了下，便让其入殿。</p>
胡濙双手托着一份堆叠的文书，行礼后喊道：“国子监监生周忱、林文亨、黄本固、吴谦、林现联名上书，愿往西域！在其带头之下，另有一百二十七名在监生联名。”</p>
朱允炆眼神一亮，连忙命人取来文书，看过之后心情大好，连声说：“好，很好。解缙，将这一份文书抄写给百官，让他们看看，这才是朕想要的国之人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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