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岐州？”</p>
杨玄先是一喜，觉得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p>
他如今差的是功劳和资历，做的事儿越多，资历就越丰厚，功劳就越多。</p>
“王氏在岐州的铁矿出了事，陛下着你去处置，好生做，尽快。”</p>
传令的小吏看了他一眼，随即走了。</p>
“怎地觉着他是在可怜我呢？”杨玄莞尔。</p>
老贼点头，“那眼神老夫有些熟悉。”</p>
“什么意思？”</p>
“像是……看死人的眼神。”</p>
老贼看死人看的最多，所以很眼熟这种眼神。</p>
“人手呢？”曹颖关心的是这个。</p>
“见过杨少府！”</p>
随行一百骑，带队的是校尉陈进。</p>
“得先去王氏问问。”</p>
……</p>
王氏。</p>
“疫病是突然发作，有人腹泻不止，随即两千余人大多如此，矿工们惶然不安，恰此时，矿洞突然塌陷，十余人被困洞中……”</p>
禀告的男子有些紧张。</p>
王豆香问道：“医者可看了？”</p>
王氏有医者在矿山蹲点，但平庸。这个时代所有的资源都朝着上位者的身边集中，而普通人生病能有医者看就算是仁慈了。</p>
“看了，说是疫病。”</p>
“疫病……”</p>
王豆香说道：“矿山除去采买与轮换之外，并不与外界接触，疫病从何而来？”</p>
“二郎君。”</p>
幕僚进来。</p>
“淳于氏的人来催促铁矿。”</p>
“还有一些，给他们。”王豆香面色铁青。</p>
家中出事，气氛紧张的连王仙儿都感受到了。</p>
“说是矿山上出了疫病。”</p>
“不能治好吗？”王仙儿有些惆怅。</p>
一个侍女跑过来，“小娘子，那个少年来了。”</p>
“杨玄？”王仙儿眼前一亮，“他如今在国子监如何了？”</p>
侍女说道：“小娘子，他如今是县尉了。”</p>
“了不起吗？”王仙儿皱皱鼻翼，“竟然都不来说一声。”</p>
杨玄见到了王豆香。</p>
“许久未见，听闻你做了县尉，让老夫想起当初在元州遇到的那个少年。”王豆香温言道：“那时的你莽撞，做事直截了当，不知人情世故……如今看来，你长进了许多，老夫很是欣慰。”</p>
幕僚坐在一旁，也颇为惊讶。</p>
“那时的你野性十足，变化颇大呀！”</p>
我也不想变，可自从得知自己的背景，又被一伙人推着要造反后，我不变就只能等死。</p>
杨玄谦逊了几句，随即说道：“听闻王氏矿山出事，朝中令我前去处置……”</p>
“哦！”王豆香的眸中明显的多了失望之色，显然他认为杨玄不足以承担此事。</p>
幕僚举杯就唇，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惊讶。</p>
此事按理该是王氏自行处置，可朝中却派人去……这是想插手王氏内部事务。</p>
但毕竟矿山发生了疫情，所以这个安排也无懈可击。而且让杨玄去，这里面也考虑到了杨玄和王氏的那点露水姻缘的关系。</p>
幕僚随即介绍了情况。</p>
杨玄听完后，又问了些问题。</p>
随后告辞。</p>
“你觉着如何？”</p>
杨玄走后，王豆香问了幕僚。</p>
“贵妃新晋，手下并无人才，于是便想把这个小小的县尉栽培一番。不，老夫以为，这是通过杨玄来彰显贵妃的存在。”幕僚分析的入骨三分。</p>
王豆香默然。</p>
良久。</p>
幕僚说道：“那边毕竟是疫病，此刻能让他去，可见贵妃是利用居多。”</p>
王豆香说道：“做了贵妃，不知晓利用下面的人，她迟早会被宫中那群女人坑死。”</p>
王豆香缓缓，问道，“杨玄此去……会是什么局？”</p>
幕僚的眉间多了惋惜之色，“死局！”</p>
他看着王豆香，知晓这位郎君有话要说。</p>
兴许是决定王氏和皇帝关系的一番话。</p>
王豆香默然良久，说道：</p>
“别告诉仙儿。”</p>
……</p>
怡娘留在长安打探消息，并接应杨略那边可能来的消息。</p>
其他人都跟着杨玄出发。</p>
不过在此之前，杨玄去了一趟国子监。</p>
“周宁？”</p>
宁雅韵讶然，“你请她去作甚？”</p>
“矿山上有疫病。”没有自己信任的医者随行，杨玄觉得自己此去就是送死。</p>
“疫病啊！”宁雅韵伸手抚琴，“让周宁来。”</p>
秀发随意挽起，玳瑁眼镜遮住了秀眸，周宁缓缓进来。</p>
“杨玄这边有公事去矿山，那里发生了疫病，你可愿去？”</p>
周宁看了杨玄一眼，眸色冷漠。</p>
我不该听朱雀的建议来调戏她！</p>
杨玄把肠子都悔青了。</p>
周宁沉默了一瞬。</p>
“好。”</p>
随即一行人聚齐出发。</p>
三日后。</p>
一片山脉下，数十军士封锁了上山的路径。</p>
“山上如何？”查验文书身份的过程中，老贼问道。</p>
将领摇头，“没人敢上去，没人能下来。”</p>
老贼哆嗦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杨玄。</p>
封路的军士们都敬佩的看着他们。</p>
在这等时候上山，堪称是悍不畏死。</p>
“果然是豪杰！”</p>
杨玄被这眼神看的头皮发麻，但还是云淡风轻的挥挥手，“上山！”</p>
老贼低声道：“郎君，这话不吉利。”</p>
“为何？”</p>
“人死了抬去掩埋，也叫做上山。”</p>
“乌鸦嘴！”</p>
杨玄说道：“从此刻起，所有人都要注意。不得随意触碰那些碗筷，饭前便后要洗手。特别是老贼和老二。”</p>
老贼嘟囔，“那时候在棺木边，刚掏了棺木肚子饿，也是用那只手拿东西吃。”</p>
王老二是无所谓。</p>
山路空寂，偶尔能听到侧面的鸟鸣声。</p>
“站住！”</p>
眼看着就要到了矿山，前方一声厉喝。</p>
接着脚步声凌乱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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