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逆长安的上弦月第607章老子看他不顺眼“杨玄？！！！”</p>
当牙瞬间瞳孔一缩，握紧了刀柄。</p>
但，旋即他就放松了下来。</p>
“可汗饮酒了吗？”</p>
“从到了镇南部开始，你何时见本汗喝多过？”</p>
“那可汗怎地提及了养狗？”当牙觉得辛无忌不是喝多了，就是在重压之下有些崩溃了。</p>
“当初瓦谢被灭，本汗带着十余人本想去投靠基波部，半路遇到了基波部的斥候，本汗说了瓦谢的绝境，并愿意归顺……本汗就如同是丧家之犬，哀哀而鸣！”</p>
辛无忌痛苦的闭上眼睛，想到了建水城。</p>
作为建水城守将，当初的他踌躇满志，只想在南方建功立业，给北疆军一击。</p>
可没想到的是，建水城被破，随后他为了逃避宁兴的追责，不得不遁逃。</p>
那时候的他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p>
他知晓自己唯一的生路就在大唐，就在杨玄的身上。所以，他就像是一条流浪犬去寻到了自己的主人。</p>
陈州需要一位熟知北辽情况的降将，这一点辛无忌想到了。</p>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杨玄会令他来接手瓦谢残部。</p>
“基波部的斥候突然动手，除去本汗之外，其他人尽数被杀。本汗逃得一命，可脸上……”</p>
辛无忌摸摸脸上的刀疤。</p>
杨玄为他铺路，让他得以不断扩张势力。</p>
一条丧家之犬重新建造了自己的狗窝，那时候的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感激零涕，发誓效忠。</p>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的脸上一刀。</p>
真特娘的疼啊！</p>
辛无忌的脸颊颤抖了一下。</p>
“从那时起本汗就发誓，此生将做人上人，让别人匍匐在本汗的脚下。</p>
可在此之前，本汗得先挽救被驭虎部与基波部视为肥肉的瓦谢残部。</p>
本汗想了许久，唯一能拯救瓦谢残部的，唯有杨玄。</p>
于是本汗便去求见他，愿意献上忠心……当牙。”</p>
被这段曲折经历震惊的不敢置信的当牙颤声道：“可汗。”</p>
辛无忌闭上眼睛，“当初若是没有杨玄相助，瓦谢，已经没了。”</p>
当牙脑子里有些混乱，“那么，杨狗……杨玄要咱们做什么？”</p>
“牵制驭虎部与基波部。”</p>
“如今驭虎部与基波部已经没了。”</p>
“故而，我们也失去了利用价值。”辛无忌惨笑道：“在潭州的眼中同样如此，不同的是，赫连荣派人来收买头领们，想坐山观虎斗，看着咱们内部打成狗脑子，他最后出来收拾残局。</p>
和他相比，我那位主人虽说手段了得，可却仁慈了许多。</p>
当牙，咱们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p>
别人都可归顺潭州，唯有本汗不能。”</p>
“赫连荣为了收拢镇南部，会毫不犹豫的弄死可汗，以除后患。”当牙渐渐冷静了下来。</p>
“对，留下本汗，便是一个后患。”辛无忌起身在后面找到了酒囊，以及两个碗。</p>
“碗是商人从临安买来的，瓷器很美，却脆弱。本汗曾以为中原就如同这瓷器，精美而脆弱。没想到的是，直至今日，本汗面临绝境，陈州却越发强大了。”</p>
酒囊倾斜，酒水淅淅沥沥的倒在瓷碗中。</p>
辛无忌左手举起瓷碗。</p>
看着当牙。</p>
他的右手自然垂落在案几之下。</p>
当牙深吸一口气，“老夫的命，是可汗捡回来的。老夫目睹过强盛的瓦谢，也曾目睹过衰败的瓦谢。</p>
老夫也想过辅佐可汗重振瓦谢部，可如今整个草原仅存咱们，两头却是猛虎与饿狼。</p>
如今不是什么重振不重振的问题，而是，如何能活下去。”</p>
“为此，本汗愿意向那位主人哀鸣求援。”辛无忌说道。</p>
“老夫，明白了。”</p>
当牙拿起瓷碗。</p>
“你就是本汗的大脑，以及手臂。”辛无忌看着当牙，“本汗在世间最为信赖之人。”</p>
当牙举起碗，看着虚空。</p>
“这一碗，敬瓦谢历代可汗！”</p>
他低头，把碗中的酒水缓缓倒在地上。</p>
随即再倒了一碗酒，举起。</p>
“弱小便是罪过，神灵在人间的使者不断告诉我等，要仁慈，要和气，不要动刀枪，神灵将会赐福于你。</p>
我们遵从，可换来的却是杀戮，是赤果果的抢掠。</p>
仁慈与和气换来了刀枪，换来了绝望……</p>
这一碗，敬神灵。</p>
去特么的神灵！”</p>
当牙把这一碗酒尽数泼洒向虚空。</p>
第三碗酒。</p>
他举起瓷碗。</p>
“瓦谢与神灵都没了，老夫只剩下了一条命。这条命给谁？”当牙看着辛无忌，“可汗救了老夫，那么，老夫便用这条残命来偿还。</p>
这一碗，敬残命！</p>
老夫，先干为敬！”</p>
当牙仰头干了瓷碗中的酒水，把瓷碗往地上一扔。</p>
“铛！”</p>
瓷碗预料之外的没碎。</p>
当牙起身，“大唐，兴许不是瓷器般的孱弱。”</p>
他转身出了王帐。</p>
外面的嘈杂一下涌了进来。</p>
“我们去潭州！”</p>
“杨狗凶悍，我不想去修路！”</p>
“修路我倒是愿意，至少不用担心被劫掠。”</p>
“杨狗会筑京观……”</p>
厚重的帘布落下，挡住了外面的光，以及嘈杂。</p>
辛无忌的右手微微一动，触碰到了案几下面藏着的一把长刀。</p>
“神灵的旨意吗？本汗，不服！”</p>
……</p>
王庭此刻乱哄哄的，到处都是人在扎堆。</p>
“去潭州怕是会被欺凌。”</p>
“是啊！咱们可不是北辽人。”</p>
一群妇人忧心忡忡。</p>
当牙牵着马，小心翼翼的往边上走。</p>
“去潭州，咱们能加入潭州军。听闻北辽那边给的钱粮多，至少能吃饱。”</p>
“北辽大军强悍……”</p>
当牙出了王庭，一路往南边去。</p>
“快！”</p>
他带着两匹马，疯狂的赶路。</p>
他知晓，若是回去晚了，潭州来人将会鼓动万舒和卓定等人发动叛乱，直截了当的杀了辛无忌和他的心腹们，随即打散镇南部，彻底收为己有。</p>
“驾！”</p>
晚上赶路风险很高，不小心，一个小坑就能让战马飞出去。马背上的人不是折断脖颈，就是摔断些什么。</p>
但当牙顾不得了。</p>
当黎明降临时，他看到了一队斥候。</p>
“止步！”</p>
斥候从两翼开始迂回。</p>
甲衣……该死的！</p>
他们的甲衣竟然是……是当年瓦谢的甲衣！</p>
每个新兴的势力，但凡有些财力的，都会给自己的麾下改头换面，至少要让人一眼能认出来。</p>
哦！</p>
这是镇南部的人马啊！</p>
而不是。</p>
哦！</p>
这是瓦谢部的人马啊！</p>
鼎故革新，不只是上层建筑需要更换，许多标志性的东西也得换掉。</p>
这才叫做改朝换代，否则便是换汤不换药。</p>
哒哒哒！</p>
十余骑从两侧包抄过来。</p>
“管住你的手，离开刀柄！”一个骑兵张弓搭箭。</p>
“老夫并未抵抗！”当牙缓缓举起双手。</p>
“身份，去何处！”</p>
前方，数骑正在歇息，喝水吃东西。</p>
压根就不在意当牙。</p>
当牙有些渴了，他的咽喉动了一下，口中却干巴巴的，有些难受。</p>
开口，声音嘶哑，“镇南部，当牙。报上你等的身份，否则老夫宁可死，也不会说出目的。”</p>
马背上的斥候冷笑，“瓦谢……不，大唐陈州军斥候！老狗，下马！”</p>
当牙颤抖了一下，“老夫需要证据！”</p>
骑兵指指身后的数骑，“二哥。”</p>
“啥？”</p>
“这人想让咱们证明自己是大唐人。”</p>
“割了他的脑袋。”</p>
“领命！”</p>
骑兵兴高采烈的拔刀。</p>
“是人头狂魔？”当牙尖叫道：“不，老夫奉命来求见杨……杨使君。”</p>
骑兵一怔，“当牙？”</p>
他挠挠头，“好像听说过，二哥！”</p>
“号丧呢！”</p>
“这人说他是当牙！”</p>
“问话。”</p>
“他不肯说。”</p>
“让他去死！”</p>
“他不怕死！”</p>
王老二怒了，把肉干扔进嘴里，策马过来。</p>
“谁要寻死？”</p>
当牙目光转动，“老夫敢问，传闻中，那二位背着麻袋的……”</p>
胖长老和瘦长老走到了王老二的身后。</p>
“你觉着，咱们穿着瓦谢部的甲衣，能背麻袋吗？”</p>
当牙深吸一口气，“镇南部可汗辛无忌麾下当牙，求见杨使君。”</p>
半个时辰后，百余骑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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