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每次我找到更加黑的颜色，脑海就越来越渴望发现比它更黑的颜色。只有沉浸到这种颜色里，才能发现渴望我知道的所有事。”</p>
“作为一个艺术家，我必须真正了解我自己。”</p>
墨黑的声音里此刻充满了一种可怕的疯狂。</p>
“对于复合体来说，墨黑黑也是很有意义的，我不断地制造这些黑色，并卖掉其中地一部分用于买来探究更加黑暗颜色的机器和材料，我能感觉到随着颜色变得更加黑暗，我变得越来越接近答案了。”</p>
“你发现了什么？”</p>
林升面前的机器开始发出巨大的嗡鸣声，一百多米的空泡继续向外扩展，更多复杂的庞大的黑色机器开始被组装在墨黑的身上，这个高塔的模型下方不在流出黑色的液体了，在一种轻微的嗡鸣声里，墨黑接续讲述他的发现。</p>
“我的发现达到了尽头，就好像那些可悲的被困在知识罗网里的那些探求真理的研究者一样，”空泡里回荡着一声长长的叹气声，“我开始理解那些进入神经组合网络里的人类，并且就像这样进步的改造了自己。”</p>
那些混杂在黑暗中醒目的灰色再次消失了，整个空间里又变回了哪一种没有丝毫光亮的深邃的黑色。</p>
林升伸手探向前方，与之前摸到的空旷不同，林升真实地接触到了面前的黑暗颜色，与想象中冰冷的感觉不同，周围包裹着林升的黑暗给他一种就好像玉一般温润的触感。</p>
“在漫长的探索和研究中，我不断的改进着我所发明的黑色，直到最后我终于找到了那个答案。”</p>
“所以你找到了最黑的颜色，并用它构建了这一座圆台？”</p>
墨黑给出了否定的答案。</p>
“在我找到我所一直渴求的答案后，我用那最深沉的、最黑暗的颜色将我这几百年都卖给复合体的‘墨黑’都换了回来。”</p>
林升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黑色才能从复合体那里换回来能够建成这样无边无涯的黑色圆台的“墨黑”。</p>
“所以那个答案究竟是什么？”</p>
“绝对黑体，我将那种颜色命名为墨黑黑。”</p>
所谓的绝对黑体，指的是能够在任何温度下将辐射到它表面上的任何波长的能量全部吸收的物体。</p>
“可那不是一种理想化的模型吗？！”</p>
绝对黑体是不可能在宇宙中存在的，就像你在宇宙里找不到一面绝对光滑的镜子，又或者你在一把尺子身上找不到Π这样一个数字一样。</p>
“绝对黑体不能是一种作为介质的存在，因为是介质就应该会反射或者透射，所以黑体只不过是一种理想的表现，但墨黑黑是一种非介质实体。”</p>
墨黑没有过多的谈及这种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物质。</p>
“在我发现，或者说创造出这样一种物质后，我终于明白了那样一种急迫和渴求来自哪里了，当我完成了绝对黑体后，我的信息系统里一个不起眼的模块解锁了，它告诉我完成了我的任务。”</p>
“完成任务？什么任务需要花这么长时间？”</p>
“构建一种可以完全让人隐蔽起来的涂料。”</p>
墨黑终于说出来他的来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类，林升，我只是一个在那一百年里幸存下来的一个涂料机器人罢了。”</p>
林升捂住了自己的嘴。</p>
“可是，可是你是被那些艺术家从废墟区的冬眠舱里给救出来的啊！”</p>
墨黑没有回答林升这个问题。</p>
林升觉得也许他到现在都不能确信自己的来历，林升试图说服墨黑：“复合体对人类的认证那么严格，他们难道会搞错你到底是不是人类吗？再说了，你也可以试图去观察自己的意识体来辨别啊！”</p>
“有时候，甚至我自己都很难理解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或者说自己究竟是什么。通过复合体的维度观测仪里，我曾看到过我的意识体模样——和人类的意识体一模一样。”</p>
“那不就说明你是人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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