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停车！”杰拉德急忙喊道。</p>
鲍勃有些迟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车子还在向前行驶，直到杰拉德叫了第二遍，他才反应过来。</p>
汽车停在了原地，离刚才的位置相距甚远，杰拉德只能命令鲍勃将车倒回去。</p>
“停车！”在靠近那张石椅将近三十米远的地方，杰拉德叫停了汽车。</p>
杰拉德打开车门，鲍勃也跟着一起下车。</p>
“你就留在这里。”杰拉德紧了紧衣领，独自向那张石椅走去。</p>
石椅上坐着一位身穿米色风衣的女子，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她盯着斜前方的那座破败的教堂一动不动。</p>
杰拉德走到她的身旁，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这才开口打招呼，“嗨！詹尼！”</p>
女子浑身一震，她伸手在脸上摩擦了下，这才转过头来。</p>
淡淡的月光下，杰拉德清晰地看到了弗拉沃斯脸上的泪痕，他暗自吃了一惊。</p>
“维尔伯！你怎么会在这里？”弗拉沃斯也很惊讶。</p>
杰拉德坐在她的身旁，双手环抱，缩着脖子，他感觉体温正在下降。“我刚从哈特曼家里出来，感觉有些闷得慌，于是出来散散心。你呢？”</p>
“我？”弗拉沃斯低着头，秀发遮住了她的脸，“我也是。”她声音很轻。</p>
杰拉德看着身旁的弗拉沃斯，他伸手轻抚她的后背，“詹尼！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够给你提供帮助。”</p>
她只是低着头，双手捂着脸颊，她的发尖垂在膝上，微微颤抖着。</p>
杰拉德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p>
“嘿！詹尼！”杰拉德一把抱着弗拉沃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手上顿时沾到了湿润了泪水。</p>
弗拉沃斯忽然侧身抱着杰拉德的脖子，悲泣声缓缓响起。</p>
杰拉德知道弗拉沃斯是个非常坚强好胜的女子，自从认识她以来，从没有见过她如此悲伤。</p>
弗拉沃斯的泪水弄湿了杰拉德肩头整片衣服，过了好久，她才渐渐缓和过来。</p>
她靠在石椅上，杰拉德将手帕塞在了她的手里。她用手帕擦着通红的眼眶。</p>
杰拉德静静地等待着，等她愿意向自己吐露心扉。</p>
弗拉沃斯伸出手指，指着左前方的半栋教堂，低声说道：“你知道它吗？”</p>
“重生会的教堂。”杰拉德淡淡地回答。</p>
弗拉沃斯垂下了手臂，她再次低下了头。“我曾经在这里待过。”</p>
杰拉德看着弗拉沃斯微黄的肌肤，突然明白了些什么。</p>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重生会跟拜拉斯政府合作，强迫国内的原住民儿童入住由重生会经营的寄宿制学校，说是要让这些原住民儿童从小接受先进的文化思想。然而不断爆出虐待儿童的丑闻，以及后面教会风波不断，终于在八十年代中后期，重生会停办了寄宿学校。</p>
“詹尼！”杰拉德隐隐感觉到这里面还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p>
“五岁那年，他们硬生生地把我从父亲身边夺走了，父亲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至今还记得，父亲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打晕在地上。后来我被带到了这里，一路上，我哭光了所有的眼泪。这里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我和其他的儿童经常吃不饱，而且晚上会很冷、很冷。虽然以前生活条件也并不是很好，但有父亲在身边，我不觉得害怕，在这里我每晚都睡不着···”</p>
弗拉沃斯轻声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杰拉德脑海中呈现出相应的画面，他替弗拉沃斯感到难受。</p>
“···他们禁止我们使用母语，违反规定的儿童会遭受鞭打。因为资金匮乏，学校内的儿童还得做工挣钱。那样的日子，日复一日，不断有儿童不堪折磨倒下，有些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弗拉沃斯抽泣着，“比这更残忍的是安迪主教，他有特殊的癖好，需要每晚找个儿童服侍他。他们以美食和提高待遇诱骗我们，然而那些去的儿童，很多在第二天就消失了，侥幸回来的儿童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p>
弗拉沃斯说不下去了，她将头埋在双膝之间。</p>
杰拉德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p>
“···我永远忘不了其中一个室友，她才五岁不到，整天抱着布偶娃娃，笑得特别可爱，我现在都能叫出她的名字，她叫塔米卡。很不幸，有天晚上安迪主教这个魔鬼看中了她，将她带走了。我现在还记得，她当时天真地以为是去跟主教一起享用晚餐的，临走时，她的脸上满带笑容，还朝我们挥着小手···住在一起的同伴逐渐少去，有一天看守人员叫了我的名字，要我晚上去服侍主教。我很害怕，浑身发抖，牙齿不停打着颤。比我年长两岁的芬尼知道我很害怕，她说服了看守，替我去了···”</p>
“哇···”弗拉沃斯大声哭了起来。杰拉德紧紧抱住了她。</p>
“···之后，她再也没有回来。”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了，“我又经历了半年的噩梦，终于找了机会逃了出来。我偷偷上了一辆运送货物的卡车，逃离了这里，卡车一直开到码头，我想逃的远远的，于是又溜上了一艘货船，船一直往北方开，开了好多天，我在船上偷偷翻找残余的食物活了下来。终于船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我又偷溜下去，我只记得那里很冷很冷，下着白色的雪，我光着脚，不停走着，直到坚持不住···”</p>
杰拉德想起了她与约埃尔.莫特森的相遇，之后弗拉沃斯用芬尼这个名字在瓦伦斯州芳登市的孤儿院生存了下来。几年后，她很幸运，被一对叫弗拉沃斯的好心夫妻收养了。成年后，养父母遭遇意外纷纷离世，她进入了安全局······</p>
“詹尼！他会遭到报应的。”杰拉德揉着弗拉沃斯的肩膀安慰她。</p>
“真的吗？”弗拉沃斯抬起了头，她紧紧抓着杰拉德手，样子楚楚可怜。</p>
杰拉德愣了下，脑子忽然清醒了。</p>
安迪主教是个很有名望的人，据说他跟安全局现任局长芬奇交情匪浅。如果这是真的话，以杰拉德目前的实力，无异于以卵击石。杰拉德心中苦笑了下，即使是现任总统也动不了芬奇局长分毫。</p>
弗拉沃斯从杰拉德的脸上看出了犹豫，她有些失望。</p>
杰拉德感觉到弗拉沃斯的手正在松开。他突然意识到自从认识弗拉沃斯以来，她一直无条件为自己做了许多事情，从没有求过自己什么，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事答应下来。</p>
杰拉德迅速伸出右手抓住了那即将松开的手掌，非常坚定地说道：“我现在可能没有办法，但不代表将来没有。詹尼！相信我，迟早有一天，我会帮到你的。”</p>
弗拉沃斯的眼眸中出现了光芒，她终于舒展了紧张的神经。</p>
凌晨两点半，杰拉德将弗拉沃斯送到了位于医学院街的住处。</p>
弗拉沃斯回到自己的公寓。她所住的地方不是很大，配不上她墨洛文州安全局负责人的身份。</p>
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弗拉沃斯没有打开灯，她的眼睛完全能够适应这里的环境。她直接来到了卫生间，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浴缸，她打开水龙头，没有加热水，全是冰冷的凉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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